”他偏过头,去拿甜品,修长的五指,无名指上还有一只泛着冷光的戒指。他拎着甜品,看了她们一眼,然后点头转身离开,门口处急急忙忙进来一个年轻女子,很是妩媚漂亮。“宴,车位太难找了,你买好了”慕蔷儿笑得很是动人,娇俏地揽着他的胳膊,正欲离开,看见浮生与小包子,陡然一惊。浮生站在那里,看着她跟慕宴低语几句,走进来。“我不知道你也回来了,这世界真是小,这么大的城市咱们都能遇见。”慕蔷儿看着她,有些感慨地笑道。不同于几个月前的憔悴,如今的慕蔷儿容光焕发,自信满满,看着浮生的目光隐隐怜悯。浮生让小包子坐在座位上继续吃甜品。然后抬眼看着这个扬言死生不复相见的慕家小姐,开口,声音异常沙哑:“他怎么了”“失忆。”慕蔷儿淡淡说着,“这回是真的遗忘,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包括我,包括他的父母。”失忆,是真的失忆,她有些想笑,眼睛却疼的厉害,这是因果报应吗那年他假装失忆不认识她,如今却是真的遗忘了一切。她有些无措,有些茫然地抓住慕蔷儿的胳膊,想开口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开始荒芜,寸草不生。他忘记了一切,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就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了,这世间再也无人知晓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悲欢。慕蔷儿看着她,垂下眼脸,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想问怎么就失忆了是手术引起的并发症,他手术后高烧了三天,醒过来后,开始一天一天地遗忘。医生说,最糟糕的情况是他只记得三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好在情况没有恶化,他只是忘记手术前所有的事情。”慕蔷儿看着他等在外面高大的背影,淡漠地说:“虽然我曾经无比嫉妒你,恨你,如今却不得不同情你。我知道那种不能爱不能忘的感觉,夏末,从今以后,那些只是你一个人的回忆了。”慕蔷儿说完便转身,走到慕宴身边,两人一起离开,背影逐渐淹没在暮霭深深的夜色里。真的就剩她一个人了。浮生偏过脸去,橱窗里映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包子不安地叫道。“风沙迷了眼睛,乖,我们等爸爸来接我们。”那个女人有一双爱笑却悲伤的眼睛。慕宴微微皱起眉头,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有关这个女人的一切,脑海里有东西闪过,他却什么都抓不到。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慕宴看向一旁开车的慕蔷儿,低低地问:“蔷儿,她认识我,她是末末吗”慕蔷儿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僵,看着后视镜里放在后面,刚刚为她买的acaroon,扬起一抹笑容,轻快地说:“她叫木浮生,你没看见她连孩子都有了,我们以前有过几面之缘。”慕蔷儿的笑容里藏着一丝淡漠的冷,她没有告诉木浮生,慕宴确实失忆,是她亲眼见着他一点一点遗忘过去一切的,然而就是那样不可抗拒的遗忘,他依然记得末末这个名字。那样惨烈的遗忘与挣扎,她绝对不会让慕宴再记起简夏末,再经历如此的伤痛。“蔷儿,你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末末是谁,似乎知道了,就安心了。”慕宴淡淡一笑,“有些时候会有些恐慌,仿佛自己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关系,”慕蔷儿微微一笑,柔软地说,“我会陪你一起找,找一辈子都没有关系,慕,也许那只是你因为恐慌而在潜意识想出来的一个存在,这世上也许没有认识慕宴的末末。”这世上再也没有末末这个人,存在的只是木浮生,末末活在过去的慕宴心里,慕蔷儿目光微微凝结成冰。慕宴垂下眼,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女子,许久,淡淡地说:“谢谢你,蔷儿。”慕蔷儿扬起手上的订婚戒指,笑道:“夫妻本是一体的,慕。”他忘记了一切,她便给他编制一个完美的过去,没有复仇,没有初恋,没有痴迷与等待。慕蔷儿将车开进公寓的停车场,示意慕宴先上去,然后自己坐电梯到一楼,走到公寓的园景区,拨通梁飞白的电话,微微讥诮地笑道:“他们见到面了,梁公子知道吗”梁飞白正在开车,见是慕蔷儿的电话,思索了数秒钟便戴上耳机,闻言双眼一暗,淡淡地笑道:“原来是慕小姐,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场面上的话梁飞白耳熏目染,说起来毫不含糊。慕蔷儿走到路灯下,坐在木质长椅上,收起嘴角的笑容,淡淡严肃地说:“我这人向来直来直往,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道梁公子想听哪一个”“坏消息不外于末末见到慕宴了,好消息呢”梁飞白面色微冷,淡漠说道。“慕宴失忆了,不过他们两人见面还是彼此有感觉,梁公子可是要想办法看好人了。”慕蔷儿淡淡地说道,“免得闹出了什么丑闻就不好了。”梁飞白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然后直接掐断了电话。慕蔷儿坐在长椅上,仰望着天空,微微闭眼,指尖划过长椅,轻轻皱起了眉尖。她有一种徒然无力的感觉,守候这么多年,却见到那样惨烈的一幕,回来没几天只是因为自己爱吃甜食,导致他们居然再次碰面。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一些什么,可是她却不甘心,她一直相信慕宴与简夏末是有缘无分的,否则不会这么多年还在兜兜转转,如今宴失忆,便是上天垂帘她,给她和宴一个机会。然而,她终是恐慌,每当闭上眼睛全身都恐慌得颤抖。一个人该是怎样地爱着另一个人,才会如此拼命地不肯消除记忆的痕迹。她带他回去动手术时,他已然清醒,看着她,笑得很是温情。“蔷儿,如果我死在了手术台上,你把我的骨灰交给末末,让她洒在威尼斯的叹息桥下,然后,你们都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去。”她笑,从未如此恶毒过。为什么他可以这样潇洒地说死去,要留她一个人伤心,她是决然不会放过他的。“真是傻孩子。”他苍白一笑,闭上眼睛,嘴角却微微扬起。可悲的是,她那么清楚地知晓,这个男人的笑容绝对不是因为她威胁的话语,大约是想到了他的过去才如此淡然地微笑。她愤怒,委屈,甚至绝望,誓言要与这个男人纠缠到底,谁也别想幸福,包括简夏末。只是那样悲情的一幕终是没有上演,慕宴的手术很成功,手术后似乎一切正常。可是,不知为何,慕宴却异常暴躁起来,她不明所以,看着他将自己一人关在病房里,每天不停地记着笔记,然后要出院。他还在观察期,怎么能出院,然而所有的一切在一个黄昏终于爆发出来,慕宴趁人不注意走出医院,昏倒在路边。她找到他随身携带的日记本,翻开来,看到了那样触目惊心的字眼,得知那样惊人的秘密。70 缘灭,无法回去的我们二当你沉默地离去,说过的或没说过的话,都已忘记,我将我的哭泣也夹在书页里,好像我们年轻时的那几朵茉莉。席慕蓉这是浮生第一次去梁家,梁飞白过来接到他们,直接就回了梁家。小包子仰着小脸,问道:“妈妈,我们去哪里”浮生平复了情绪,微微一笑,说道:“回爸爸的家。”梁飞白坐在前面,闻言一笑:“小包子,爸爸带你去看看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浮生静静看着梁飞白的侧脸,他的面容很是沉静,眉眼间好似蕴藏着无数的能量,气定神闲。到达梁家时,已是晚上,天色全部黑了,只剩下梁家的灯火点亮一方天空。小包子现在有了爸爸,又蹦出了爷爷奶奶,太爷爷,很是兴奋,早早就跳下车,背着小书包,看着梁家偌大的庭院,张大了嘴巴。梁飞白将车钥匙丢给前来的佣人,握住她的手,问道:“害怕吗”浮生看着梁家的别墅,摇头,微微一笑:“其实不是很怕。”她早已知晓梁家人的态度,今日前来不过是因为梁飞白。“小白,你总该知道,问题其实很大,你不会感到疲倦吗”梁飞白眯眼一笑,这是他最显著的特征,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爱眯起眼,笑得一派肆意洒脱,似乎这世间从来没有事情能难得倒他。他握紧她的手,淡淡说道:“最怕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最怕的不过是四年前,如今还是一样走过来了。他看向浮生,目光微微深沉,说道:“你无须委屈自己去迎合我的家人,他们与寻常的父母不同,独立,忙碌,并不会像旁人那般拉家常,我从小就习惯了,其实我和爷爷很亲。”浮生看向他,只听他笑道:“你只需做自己就好,至于老爷子你也无须担心,我有办法的。”浮生拉住他的手,看着他,认真而严肃地说:“为了我,与你家人闹翻,值得吗”梁飞白让佣人先带小包子进去,看着浮生,双眼似乎翻滚出漫天的浪潮,他有些压抑地说:“我了解你,末末,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我们都努力过了,我不会勉强你。”如今她的沉默,顺从,淡然,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冷漠的表现,他不怕家人的反对,他害怕的是,也许等到他家人都接受时,真正反悔的是她,如果那样,他会很失望。这原本就是一桩倾斜的婚姻。浮生看着梁飞白,微微一笑,垂下眼,不言语。爱情会在日子的流逝中消磨殆尽,她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她会为了慕宴心痛,会感激梁飞白,甚至会同情一无所有的简家人,但是爱,她感觉自己丧失了这个功能,除了平安,她似乎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了。现在的木浮生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静到连她自己都心惊,若不是因为有平安的牵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少爷,将军他们已经在等了。”刘叔走过来,笑着说道。“走吧,末末。”梁飞白说道,握着她的手,走进去。客厅里,老爷子和梁飞白的父母都盯着小包子看,气氛有些诡异。小包子被大人们盯着看,倒也不羞涩,睁着大眼问道:“老爷爷,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们还不认识呢,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小包子说起话来如同小大人一般。梁老爷子自从见到了小包子,心里就有了几分柔软,多像小时候的梁飞白,这是老梁家的孩子啊。此时,听小包子奶声奶气地说话,微微咳了一下,立马严肃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木平安,妈妈说,她希望我一生平平安安。”小包子龇牙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这一笑,梁母顿时便缴械投降了,朝小包子招手。“平安,你过来。”小包子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浮生和梁飞白,飞快地跑到浮生面前,拽着她的衣角,仰头叫道:“妈妈,这里的人好奇怪,他们一直盯着平安看。”梁飞白顿时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道:“爷爷,爸妈,你们别吓坏了小朋友。这是浮生。”浮生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对着梁家的人礼貌地挨个喊了一声。老爷子与浮生见过几次面,倒也不陌生,梁父梁母是第一次见浮生,都上下打量了一番,只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老爷子前两次见浮生,与今日的情况不同,此时不得不说话:“坐吧,丫头。”看着一直紧攥着妈妈手的小包子,老爷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这孩子怎么看也有4岁了,都这么大了,这些年他想抱重孙子都想疯了,现在猛然蹦出个这么人小鬼大的重孙子,“我听飞白说,你们已经结婚了”老爷子问道。浮生点头,说道:“早些日子结婚的,没有提前跟老将军说,是我做的不够周全。”老爷子下一句本来要说,你们结婚怎么就这么随性,连父母亲朋都不通知,谁料浮生直接坦白认错,老爷子的话顿时憋了回去。梁父梁母对视了一眼,相继离开了客厅,只剩老爷子一人。老爷子见儿子媳妇走了,孙子与浮生已经结婚,其他一切多说无益,便朝着小包子叫道:“小平安,过来这里坐。”小包子看了妈妈一眼,见妈妈点头,这才走过去,扬着小脑袋说道:“妈妈都喊我平安,说我不小了。”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小包子,不知怎么地,越看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