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东西骂人,他只是冷静的一条一条的揭露你的错误,气场却慑人的很。他每一句话讲出来,听者就像被冰刃凌迟过一遍,不到十分钟,肖默从颜战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血肉横飞,奄奄一息。他恍惚间还看见吉喆走进去,颜战还是那个语调,“你是草包吗不对,你脑子里连草也没有,是空心儿的吧”这一天,颜战把他们仨犯下的罪行报上去,张崇光雷霆大怒,把颜战臭骂一顿。颜队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问,“局长,那现在怎么办”张崇光\气的拍桌子,“能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藏着掖着务必查出点儿什么来”颜战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就按局长您说的办吧。”等他出去了,张崇光怎么琢磨都不对味儿,按我说办我说的我又说什么了他奶奶的,这锅又甩我身上了、悸动颜战回忆自己内心最悸动的一刻,大约就是看到白露裸\露着身体的时候,那是视觉和生理的冲击造成的。让他难以置信又无法接受的是,类似于这样的心房颤动的感觉,竟然在这黑暗破旧的陈年仓库里,在苏红对着他大笑起来的时候,又上演了一遍。他看得清女人微笑时眼角突然堆褶起来的每一条皱纹,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她口鼻里吐出的温热的气息,还有她笑着的时候胸腔伴随的共鸣。你疯了,他唾弃自己,让一个他向来瞧不上的女人弄乱了心。颜战突然想起围城里的一个片段,方鸿渐对苏文纨说,我要离你远一点,这月亮尽作弄着我做傻事。他此刻大约就是同方博士一样的想法,喜欢苏红吗,当然不都是月亮惹的祸他羞愤的想。大约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晚上的苏红和平日表现的尤为不同。在他们去寻找仓库的一截人烟稀少的沥青公路上,由苏红代替颜战开起了车子。男人很疲劳,几乎是机械地吃掉了手里的一份快餐。由于路况不熟,苏红拐错一个路口,因此他们又在路上耗费了一些时间。颜战目光一直停留在车窗外,路灯下葳蕤的田野树丛只被勾勒出一片幽暗层叠的阴影。苏红在这时候突然开口,“颜队长,你最近心情不好”颜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苏红又问,“是跟白露的案子有关我看你好像很在意。”苏红看上去神经大条的很,这次的观察却意外的准切,颜战想,总归还是女人,心思也是细腻的。她说的没错,颜战的心情的确不怎么样,“哦,家里的一些事,我妹妹正在叛逆期。”“这样啊”苏红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然呢,告诉她说,我的确是因为白露这个女人心情很糟糕吗那要怎么说呢,我前脚想和这个女人处对象,她后脚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在她死了以后我才知道她水性杨花作风大有问题,而我则迫切的想要查出真相给她一个交代他矛盾的心思当然没法说明。然而因为苏红突然的提问,险些被颜战忽略掉的一些事情在这一刻又重新冒了出来。白露那天去酒店是见谁呢,为什么喝醉了,又为什么进错房间她是那家酒店的常客吗和固定的男人还是随便谁都可以呢“颜队长。”苏红见他严肃的沉默着,不禁劝慰道,“其实有些事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哦,怎么说呢”她组织着语言,“就是,我觉得很多事情你不必都放到自己身上。比如说工作的事情,虽然你本人很龟毛,但凭良心讲,在办案方面你是这个。”苏红比了个大拇指,又说,“你手里的案子多,工作压力大,能者多劳,大家都看在眼里。其实呢,你有没有想过,稍稍放手一下,你不是超人,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管遇到任何的麻烦,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们是一个tea,问题可以由我们大伙共同解决。你妹妹的事我想也是一样的,她成年了,很多决定都要自己负责。结果好坏,你不用太过”苏红又看了他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啊”颜战云山雾罩的点点头,一时间有些适应无能。他和苏红三观不合,他做事一板一眼,而苏红嘴上不把门,还经常丢三落四,两个人一言不合就针锋相对。今天这一席关怀语录着实让颜战受宠若惊,他怔了怔才看向她说,“我现在就遇到了问题。”苏红点点头,“你说”于是颜战说,“车能换我来开了吗”说话间,他的车子又一次从大坑中颠簸着弹出来。“不能。”苏红将刹车一踩到底,轮胎擦着粗砺的路面怪叫着停下,很满意的说,“咱们已经到了”颜战被安全带勒的胃液翻涌。他坐在副驾驶上深深呼了一口气,跟着苏红下车,夜风飓凉,他的外套被风扬起。苏红站在破旧的墙体旁边,手机的光线对着墙面念道,“以厂为校,以厂为。就是这里了没错。”他们终于找到了小白所说的地方,薛亮来过的仓库。四周黑漆漆的,大门西侧一个残破的白炽灯时明时灭。颜战随手捡起一颗石子丢过去,并没有听到狗叫的声音。他们凑近了些,玻璃窗里看不到灯光,生了锈的大铁门被一条十斤重的铁链严丝合缝的锁着。苏红警惕的环视着四周,压低了声音问,“应该是没人,我们要不要进去”颜战同样低着嗓音,“怎么进窗户这么高,门又锁着。”苏红弓着身子在四周找了一圈儿,从一截腐朽的木头上拆下一截铁丝来。同行的颜战惊呆了这个女人一天之内再次刷新了他的认识“喂,你到底行不行”苏红半蹲着,手里拿着一截铁丝在锁眼儿里戳来戳去,“你盯着点儿,别被人看见。”“你怎么还会开锁”“怎么,这么快爱上我了”颜战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心说不愿意讲拉到他鬼鬼祟祟的站在深夜的冷风里,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咔哒,特清脆的一声,苏红手里的那把铁锁打开了颜战立刻把她拽到身后,自己上前打开一条门缝,他往里瞅了瞅,确定没什么危险才走进去。一股子灰尘的气味扑鼻而来,他们的视线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颜战放在上的手刚要收回来,苏红阿嚏了一声,他立刻对着她瞄准。“啧,你能不能行。”说着她在四周翻翻找找的查看起来。颜战收了枪,打开手机四处照了照,空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走到几个灰扑扑的架子前面,很高,人如果爬上去能够到屋顶。“不应该呀。”颜战疑惑的说,“小白分明说这里有人把守,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苏红揭开拐角的防尘布,从一筐萝卜里拿出一个来看了看。这个萝卜长得像个人,事实上,这里的一筐萝卜大部分都是奇形怪状的。苏红啃了一口,对颜战说,“不辣,挺水灵。大少爷,吃吧,没毒。”颜战看了几眼,没要。“喂,你该不是以为,萝卜生来都是直溜溜的吧”颜战:“”苏红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可跟市场里卖的萝卜不一样,市场里的萝卜都是挑选过的,美过容的。这些萝卜可是原生态。这老天爷可是最不羁的,自然界也没有模具,种出什么歪瓜裂枣都是很常见的。”颜战认可的点点头,“就像你这样。”苏红:“”“嘘,你听。”颜战说,“外面有车响。”苏红放下手里的萝卜,把防尘布归位,“怎么办,车灯都照过来了,咱俩出不去了。”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你们怎么没锁门”“怎么会,我明明锁了的”外面叮铃咣当的,有人在说话,还有狗叫的声音。颜战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拉着苏红往架子上爬。手电筒在黑暗中射出一道道局限的光柱,颜战他们隐藏在高处,黑暗中两个人挨得极近,神经紧绷。他们看见有人将那一筐萝卜撒在地上,然后放进二十多只兔子来。“低头。”颜战话音刚落,一阵光线朝他们的方向射过来。苏红秉着气息,垂着脑袋,竭力将自己隐身在黑暗中。“走吧。”她听见其中一个男人说,“这次可千万别忘了锁门。”接着是铁门拉上的声音,锁链一圈一圈的缠上去,咔哒。车子开走了。苏红泄了气,慢慢从架子上坐起来,“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颜战却是没考虑这些,“他们弄这些兔子来做什么”“谁知道呢喂,先别管那么多,想办法出去,没听他们说吗,等下还会有人来。”颜战伸展了下筋骨,视线终于从那些兔子身上挪开。他站起来敲了敲房顶,声音是空的。距离架子顶端一米多的地方有两扇狭窄的天窗。常年被空气和雨水腐蚀,窗户边缘都被铁锈和泥土黏合在了一起。他用手肘砸了两下,摇摇头说,“没办法,只能从两边的窗户出去了。”颜战最后一次用力,还是“窗户”苏红犹豫,“这么高,而且太窄了,你确定能出去”“我不行。”颜战目测它的宽度,“起码肩膀是出不去。但是你可以试试。你骑着我钻出去,然后再拿铁丝开一次门。”“”没有别的办法,苏红点点头说,“只能如此了。”颜战蹲下,让苏红踩在他肩膀上,他再扛着她站起来,这样大约能够到窗户。他们试了四次之后,颜战怒了,“你怎么这么重”“是你底盘不稳好吗”“闭嘴,再试最后一次。你不要踩外面,脚靠拢一点不是叫你夹我脖子”“你小点声,怕招不来人吗”颜战想,真是没有比今天更倒霉的时候了,他还遭逢遇猪一样的队友。好不容易,他们艰难的站了起来,苏红扒住窗户,颜战双手托着她的脚费力的往上举“亲,你胳膊也用点儿劲儿好吗,耍拳头的时候不是挺威风”“亲你以为我不想吗破窗户割手啊”终于,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了兔子窝。两个人狼狈极了,尤其是苏红,身上的外套被割破无数个口子,浑身遍布流苏。颜战脱下自己的大衣丟给她,走到墙角去接电话。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颜战的奶奶问他什么能到家。苏红突然拽着他往墙后跑,又有人来了“上房吧”她说。颜战点点头,对电话里说,“奶奶,我这边还有事,您不用等我。也不要留门。”今天还不确定几点才能结束,往常如果晚了,他会在市区酒店住一夜。仓库分三个区,最旁边的仓库屋顶稍矮,且是平顶。他们爬到两个屋顶的衔接处,那里恰好是方才天窗的位置。颜战苏红藏在上面,看见薛亮和司机把皮卡开进车库,然后打开了后面的笼子。一只体型硕大的藏獒,对着一群无知的兔子,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那是颜战和苏红第一次知道,原来兔子的叫声是这样的,凄厉又刺耳。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持续了很长时间,颜战和苏红是坐在屋顶上听完的。薛亮的车子在仓库停留了许久才退出来,他对这只藏獒很满意,颜战从他之字片语中了结到,不久以后这只藏獒还会被放到其他獒犬中厮杀,薛亮乐衷于这种恶犬之间的赌博。这就是仓库的秘密。他们趴在房顶上沉沉的喘气。那只狗还被关在这里,如果他们像方才那样进去或许就和那些兔子的下场没有区别了。颜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抽不开身,他被今天所见到的震惊了。他从没想过,在现今还有如此追求血腥和暴力的人。“唉。”苏红突然打破沉默,“想不到姓薛的还有这爱好,变态么”她突然翻身,想通了一般说,“这下我倒是相信白露的死跟他没关系了。你想啊,他杀个兔子都这么凶残,真想要白露的命,那还不碎尸烹食什么的”颜战制止她,“别瞎说。”“哎你害怕啦”苏红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至于吧,你个大男人胆子芝麻大”苏红说着说着忍不住比手划脚起来。他们头顶是一层遮雨布,用几根竹竿支着。前天下过雨,遮雨布兜了一兜子的馊水,苏红一不留神碰了杆子,积水哗啦一下朝着颜战兜头浇了下来。带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的雨水令人作呕,颜战狼狈又愤怒的怒视着苏红。“对不起对不起。”她哈哈大笑, “哎哟你怎么这么背,我真不是故意的”她的呼吸离的很近,手胡乱的在他脸上擦着,颜战想要生气,连同这一晚积攒的阴郁一起发泄,却在迎上她笑眼的刹那完全结束了“行了”他拍开她的手说,“我自己来。”、制造偶遇吴坤容两旁跟着五六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商场的电梯里走出来,早上九点直到现在他们一直紧锣密鼓的讨论着工作。这一行人的去路突然被个小女孩拦住了,她约四五岁,目光锁定当中最年长的人问,“你是不是这里的老板”刘总飞快的瞥了一眼吴坤容,点点头。于是她指了指远处说,“你能不能让他们卖樱花味儿的甜筒。我妈太懒了,随便买这个来应付我。”她手里拿着一根巧克力雪糕,吃的不是很高兴。吴坤容看着她的样子,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