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身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奴婢多谢俪嫔娘娘救命之恩。”“起来吧。”窦涟漪正在虎头鞋面上绣不断头的福字,手中的活计不停,只是看了素云一眼,示意她将人扶起来。“你这是要走”方才那一撇,见她提着一个包袱,应该是来辞行的。果然,宁氏点点头:“是,奴婢马上要走了,想来想去,还是亲自来谢了恩方才安心。另外,奴婢想告诉一声,奴婢羡慕嫉妒也恨过您,但决没害过您;奴婢说这话,不是想为自己开脱,是想提醒您当心,这宫中有人想置您于死地。”“谢谢。”窦涟漪终于放下手中的绣活,极其珍重地道了一声谢,“对了,你这一出去,以后的路只怕不好走,素云,去拿五十两银子来。”“万万不可,奴婢是绝不会拿的。”女人急着推脱。及至素云取了银子来,窦涟漪亲自塞进包袱里:“这一去山高水长,以后只怕再难见面,我便祝你得一良人,共携一生吧。”“承您吉言了。”眼底终于闪烁出泪花,到底也是要强的人,宁静如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将手中的一本小册子递过来:“这是奴婢没事的时候整理出来的,上面记载了各种香料的配方以及禁忌,娘娘留着或许有用。”以色示人终是不能长久,窦涟漪是不会用这些玩意的,但人家一番好意不便辜负了,便欣然接过来:“如此厚礼,我却之不恭了。”“再见,珍重。”宁静如再次跪下去,端端正正叩了一个响头,起身,竟是毫无犹豫地去了。从此,宫中少了一个逐梦的女人,窦涟漪在心中祈祷,愿她寻得一心人,从此世上多一对恩爱夫妻。却不知道,这宫中从来不乏追逐美梦的女子,比如杨凝芷。此刻,女人坐在存贤堂的抱厦间里,陪着皇宫妃闲聊。“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病了”安景凉品了一口龙井茶,一脸关心地问。人倒是没病,只是心里发苦,杨凝芷涩然一笑:“臣妾真是没用,让娘娘白帮着出主意。”这几天,每每想起那日,皇上抓着自己的手含笑赞美,她的心便止不住地飞扬激荡,可惜好景不再,怎不让人抱憾。“这么快就灰心了那本宫可真是白帮了你一回。”安景凉如何猜不出她的心事,皇上一顾倾人心哪,多少女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拨。、第136章 是谁在骂皇上坏杨凝芷不禁愤愤道:“都怪那个宁静如,早不害人晚不害人,偏在太后生辰上做手脚,害了自已原是活该,害得我”一想到大好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一抹痛惜与愤恨自眼底浮现,久久挥之不去。“本宫倒是很欣赏宁静如,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活得清清楚楚。她不过跟你一样,想在窦涟漪的手里分一点宠而已,都是可怜人。”安景凉叹了一声,“你呀,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学着争取。”杨凝芷被她一鼓励,不禁精神一振:“怎么争取,还请贵妃娘娘教教臣妾。”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安景凉接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宫倒是想教你,可是本宫不也一样活在窦涟漪的阴影下吗,如何能教你你看着吧,等她的孩子诞下来,到时别说你我了,只怕连皇后也得看她的脸色行事,罢了,罢了,各自认命吧。”真的要认命吗杨凝芷万分不甘心。“唉,本宫这双腿最近老是酸得很。”安景凉蹙着柳眉往榻上一歪。“许是这几日忙的,臣妾替您捶捶。”杨凝芷十分乖觉地上前,捏着拳头小心地敲打起来。安景凉极是受用地哼哼着:“不错,没想到杨美人还会这一手,以后本宫若是身子不爽了,便找你捏捏。”“那是臣妾的荣幸。”女人温柔地笑着,谁也猜不到她的内心是多么的酸涩,这一刻,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即便不可能获得皇上的宠爱,也要在这宫中拥有一席之地。附子粉事件虽告一段落,却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皇上为保险起见,严命窦涟漪待在关睢宫,尽量少往外跑。“闷死了。”这天,夏若桐又来看望她,窦涟漪抱怨不已。“皇上也是关心则乱,后宫多少人羡慕着呢,姐姐就别得了便宜卖乖。”夏若桐一边绣着小衣,一边直言不讳。窦涟漪伸了伸舌头,“我再也不说了,得亏是你听到了,换作是别人,只怕又心生怨恨。”“所以说,宫中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得前思后想,一不小心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夏若桐也感慨道。噗哧。窦涟漪忍不住笑出声来:“听你这口气弄得好像比我还了解这后宫似的,别忘了,我来的时候,你还在娘亲怀里撒娇呢。”“姐姐还真别在妹妹面前托老,虽说你先进宫一步,依妹妹这段时间观察,姐姐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人太直,心又太善,若不是皇上一心维护着,只怕早就万劫不复了。”夏若桐不由蹙了秀眉,真心替她捏着一把汗。手头的虎头鞋面,最后一针绣完了,窦涟漪掐断线头,长舒了一口气,将鞋面亮给夏若桐看,颇有些得意地问:“怎么样”“姐姐的绣工真是一绝。”话音刚一落地,门口响起柔柔的一声:“桐姐姐不够意思,一个人来,也不叫上妹妹。”“唉哟,她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窦涟漪拍着心口,招手叫她快点进来。杨凝芷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问:“窦姐姐不会嫌我吵吧”“这叫什么话,你和桐儿,我什么时候嫌弃过,最近老是呆在宫里,我还觉得闷得慌,巴不得你们来陪我呢。”夏若桐睨了来人一眼:“你呀,这小心眼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大家姐妹一场,几时跟你见外过。”“是,原是妹妹说话不当,妹妹这厢陪礼了。”杨凝芷拿着腔调,还煞有介事地福了一福。“陪礼了,陪礼了。”身后忽然传来摹仿之声,听上去怪怪的,唬了屋里两人一跳,心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学主子的话,再一看,窦涟漪不禁惊喜出声:“咦,好漂亮的鹦鹉。”“快拿过来。”杨凝芷招手令底下人将一只鸟笼提了过来,“妹妹知道姐姐闷,特意叫人寻了它来,好给姐姐解闷,来,给娘娘请安。”“俪嫔娘娘吉祥,俪嫔娘娘吉祥。”这只鹦鹉全身洁白头戴金黄色的冠子,高贵如鸟中皇后,又这般伶俐聪明,窦涟漪当即喜欢上了:“妹妹有心了,见过不少羽毛艳丽的,白色戴黄冠的还是头一次见。”“这叫葵花凤头鹦鹉,极难寻来的珍稀品种。”杨凝芷颇是得意地介绍道。这名字也雅致,窦涟漪一边逗弄一边又问:“那它会些什么话”“姐姐想要它说什么话,不妨教教它。”杨凝芷抿嘴一笑,故意卖起了关子。她歪着头想了一下,便试着教它第一句,犹怕它听不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叨:“皇上驾到。”“皇上驾到,皇上驾到。”不想鹦鹉欢叫着,一下子学会了,喜得夏若桐也跃跃欲试起来:“皇上坏。”话音一落,鹦鹉便跟着复述,不仅一字不差,居然还摹仿着人的口气:“皇上坏,皇上坏。”“是谁在说朕坏”门口蓦然传来一声,吓得三个女人花颜失色,其中二人哗地跪倒在地:“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玄寂离抢上一步,将正中一位将将屈下膝去的人扶了起来,微轩了眉头:“你有了身孕,不是叫你别动不动下跪吗”又扫了旁边两位一眼:“你们也起来吧。”“皇上进来也不叫人通传,吓坏我们了。”窦涟漪一想起方才那句,心有余悸,偏偏鹦鹉不解人意,又新学了一句,不停地在一边欢叫:“皇上坏,皇上坏。”玄寂离在桌边的团凳上坐下了,偏头盯着它,似笑非笑地问:“这一句谁教的”“臣妾。”“臣妾。”两声齐出,窦涟漪不安地低了头,夏若桐慌得又跪了下去,没出声的那一位也好不到哪里去,绞着衣角,身子不停地晃,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似的。“那你先说,朕怎么坏了”玄寂离别过头,盯着贴在自己自畔的女人问。衰啊,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跑来,窦涟漪吭哧了半天,索性腮帮子一鼓:“皇上悄没声的进来,就是坏了。”“喔,的确是朕的不是了。”男人不着情绪的一句,令另两个女人愈加地着了急,饶是夏若桐素日胆子也算大的,也不禁埋怨她口无遮拦,若是惹怒了男人,头一个跑不掉的便是自己。“唉呀,皇上,臣妾说着玩的,您还当真了。”窦涟漪怕万一连累了旁人,竟是依在他的肩膀上,拖着他的手扭着身子撒娇不已。娇态可掬,令他的心荡了一荡,却强压着抽出手,脸色一沉:“一边去站好。”呃窦涟漪愣了一下,往常这招很管用的,怎么今天不灵了呢,莫非真生气了,一边猜测着一边默默地退开一步。“你说,皇上坏在哪里”这次将视线投向跪倒在脚边的女人,他的声线甚至有些慵懒,如春日的风懒洋洋地吹拂在人身上。“皇上,皇上”夏若桐却不敢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字斟字酌地,终于一咬银牙,闭着眼睛道出一句:“皇上许久未来,害臣妾茶饭不思,难道不坏吗”话一出口,别人倒没什么,窦涟漪头一个吓了一跳,她是下了多大决心,才能说出这番违心的话来哟。哈哈哈。皇上突然纵情大笑,笑毕,双手伸向窦涟漪,握着她冲另外两个女人道:“若这样算,皇上的确坏得很,你起来吧。”“皇上,您吓死臣妾了,不信摸摸看,臣妾的心现在还慌得很。”窦涟漪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样旁若无人,又至情至性,也只有深爱的人之间,才能如此亲密无间,自然地流露心中所想,所思,所感。夏若桐默默地起身,若是嫁了徐怀玉,自己与他也会这般恩爱。杨凝芷看得心也酸了,眼也涩了,皇上,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他甚至至始至终都没看过自己一眼。“好啦,朕看也看过了,不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了。”玄寂离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朕一走,你们不会又在背后骂朕吧”唬得三人一起摇头摆手:“不敢了,不敢了。”“哼,别人不敢朕还信,就不能信你。”他拿眼睛睨着窦涟漪,“等会朕若是打一个喷涕,便唯你是问。”你打喷涕关我什么事窦涟漪正想质问,突然想起其中的典故来,民间有种说法,若是有人在背后骂一个人,那个人便会不停地打喷涕。“好啦,好啦,臣妾不敢了。”她又好笑又好气地推着他往外走,唇边,早已忍俊不禁了。将他送走,窦涟漪还好,那二人俱是长舒了一口气。“姐姐与皇上的情意真是令人羡慕。”三个人重新落了座,杨凝芷将心中的酸涩好好地藏起,一脸艳羡地开了口。没得到皇上宠幸的女人在后宫什么都不是,窦涟漪知道她苦,便拍了拍她的手背:“慢慢来,相信皇上会看到你的好。”“妹妹不作指望了。”眼神一黯,又想起太后生辰那晚,他抓着自己的手赞她字写得好的情景,那样难得的机会,一旦失去,只怕再也没有了。、第137章 搬弄是非都是她。都是这个叫窦涟漪的女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以致后宫群芳失色。嫉妒早已象蛇一样盘驻在了杨凝芷的心头,再也赶不走了。“唉,后宫的女人真没意思,就为了一个男人活着,天天勾心斗角,我才懒得争。”窦涟漪悄悄地踢了一下大发感慨的夏若桐,后者醒悟,随即住了口。不想这一幕落入杨凝芷的眼里,越发地心酸起来,她们二人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独自己什么也不是,还是别在这里碍人眼了。“皇后命我写幅字,因想着寻这只鹦鹉,竟是耽搁了,妹妹这就回去写去,告辞了。”窦涟漪知她为人敏感,便亲自将她送到门口,倒比旁人亲热百倍,免得她又胡思乱想。“桐儿,以后当着别人的面,说话可要注意一点,不是不相信杨妹妹,只是她胆子小不经事。”及至人走远了,她回到屋子里,忍不住提醒道。夏若桐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自打有了这只鹦鹉,窦涟漪的日子好打发多了,天气一天天暖和,便时常叫人搬一把椅子搁在院子里,人坐在上面,教架子上的鹦鹉说话,也是一种乐趣。随着月份日渐加重,皇后特许她不用请安,如此一来,她多半时间在关睢宫内渡过,至于外面的消息,都是秀珠他们带回来的。这天,小英子办完差回来,走到鹦鹉架前左看右看。“天天看,还没看够。”秀珠在一边打趣。小英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还真有点像皇后。”“胡说什么哪。”眼皮一跳,窦涟漪连忙斥责一句,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出去,可不得了。小英子赶紧过来解释:“奴才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