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跟随陈青碾在江南张扬嚣张惯了,此番到了京州也不知道个顾忌。总以为自家公子身为国公府的继承人,皇帝老子的小舅子。只要亮出公子的身份,放眼这京州城谁敢不俯首称小所以他倨傲地走至正在检查的黑衣侍卫面前,趾高气扬地冲着人家叫道,“喂哪个是管事的我有话要与他交代。”闻听陈德才的喊叫,那些正在盘问的黑衣侍卫里,走出一位身材高大,面相彪悍,目光精湛却紧皱着眉头的黑衣侍卫。此人正是这一小队的小队长,名唤蔡志强。蔡志强走到陈德才的面前停下脚步,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事只管说若是故意耽搁老子执行公务,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冷的气息,让人望之生寒。“咦,这小子够横的呀。” 陈德才闻言不禁着恼,变了脸色。他急急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在那黑衣侍卫的眼前晃了晃, “瞧见没有国公府的你去向侯爷通传一声,我们家公子现在要见侯爷有要事相商。”“国公府的陈国公府邸的吗”蔡志强嘴角一挑,眉一扬。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的光芒,“陈大公子不是在江南任职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蔡志强听闻陈德才所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思忖,“原来陈青碾这个鸟人在此呀。若是能找个理由揍他小子一顿,给侯爷出出气就好了。”陈德才听得他话中的意思,似乎认识自家公子。更以为人家是被他抬出的国公府的名头给唬住了。遂得意洋洋的回头,朝着陈青碾等人站立的位置,抬了抬下颌示意道,“喏,我们公子就在在那儿。”他挥挥手,一幅不耐烦的模样,“还不快去通报侯爷。我们公子脾气可不太好。晚了。”没成想蔡志强根本没等他说完话,便大声的呵责道,“通报通什么报老子现在执行公务,没空理你的那些鸟事”他说话的口气极大,声音冰冷而无情。陈德才听了,脸上再次变色。他万万料不到这黑衣侍卫刚刚还说的好好的,居然一眨眼的功夫便翻脸无情。陈德才热血一冲,立时张嘴叫骂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府侍卫,竟敢如此放肆,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王法”蔡志强冷哼道,“这就是王法”说完这句话,便攥着拳头往陈德才的脸上砸去。只听得陈德才“啊”的一声惨叫,手捂被打断的鼻梁,满脸鲜血的仰面栽倒在地上。“敢动手打我们国公府的人想造反不成”陈青碾咬牙切齿地将手里拿着的扇子收拢,给自己的随从发出了动手的信号,“来人啊给我拿下那小子,送官府处置。”只听见锃锃数响,陈青碾身旁的七八名身着劲装的汉子拔出了腰刀。这七八名身着劲装的汉子,都是近些年来,陈青碾用重金从江南聘请来的武林人士。他们的身手俱不错,在江湖道上也有几分名气。蔡志强见状,瞳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颜色,然后抬起了右手,对身手持刀的黑衣侍卫发出作战命令,“想与爷们动武那也得掂掂你们的份量”护国侯的侍卫个个都是出自萧天云的门下,得自萧天云真传。他们是萧天云一手训练出来的练武高手,通过无数次的考验才能最后成为一名合格的侍卫。虽然他们在江湖道上默默无名,但即使是江湖上那些数一数二的高手也不见得能够在百招之内胜过他们。更何况今日黑衣侍卫多于对方几倍。轻蔑而无耻的叫骂声已经没有了,一股子恐惧的气氛,随着场中人倒的越来越多,而逐渐向外蔓延着。一名黑衣侍卫往前踏了一步,右手一立,砍在偷袭之人的颈部。那人闷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另外一名黑衣侍卫漂亮的回旋踢,正好横扫在满脸阴狠之色扑来的汉子腰间,这一脚的力量极大,那汉子喷血而飞出,栽倒在地上。估计这一下子够他受的,至少要在家里躺上个好几月才能养的回来。陈青碾不敢置信的望着蔡志强,仓促间往后退了一半,虽然躲过了一记耳光,却被蔡志强一脚踹翻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陈青碾抱着头倒在地上,嘴里大声嚷嚷道,“你敢打我本公子是朝廷命官。”“朝廷命官你的官蝶呢拿出来瞧瞧”蔡志强说话语气中带着无尽的讽刺。陈青碾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官蝶,“你睁眼瞧瞧,这是什么” 陈青碾原本以为自己的那几个保镖只有一出手,便能将那打伤陈德才的侍卫抓获。然后自己就可以押着他去见杜宝宝。顺便跟他谈谈条件。却不料双手动起手,吃亏的却是自己一方。“哟,还真是位朝廷命官呢。失敬失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过,小的不明白,大人您怎么早不拿出来这官蝶呢” 蔡志强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急忙伸手将陈青碾从地上拽了起来,假意为他拍打身上的尘土,趁机重重的拍打了他几下,疼的陈青碾直裂嘴。当陈青碾睁大眼睛瞧清楚了眼前的一幕时,顿时傻楞在当场。眸子里全是恐惧、惊惶之色。那些满脸狠戾的黑衣侍卫做的如此干净利落,下手又狠又准。只听得一声接着一声的骨折之声,“喀喀喀咔”。眨眼功夫,自己身边那些用重金聘来的保镖们,便被黑衣侍卫用重手法断了骨头,凄惨地倒卧在地上。“哎哟”的惨呼声连连响起。陈青碾目睹眼前的情形,不由的惊恐万状。他顾不上抱怨自己的伤痛,一把抓住蔡志强的大声的叫道,“快命令他们住手停下来,不准再打了。”“兄弟们,都停下吧。打错人了,这位是朝中的陈大人。”蔡志强懒洋洋的举手朝着手下的弟兄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结束战斗。眼瞧着黑衣侍卫的阴森手段,场中众人心里越来越冰寒。尹尚桦吓得浑身颤抖不已,躲在章筑营身后不敢露头。章筑营则在心里暗道,“一招。自己在那些黑衣侍卫手下就连一招可能都接不下来。难怪,京州的那些纨绔子弟无人敢挑衅那些黑衣侍卫。有这般身手之人,岂不让人闻风丧胆。”柳城焕已经嗅到了隐藏着地不安。 他内心深处渐渐涌出些不祥判断,“这些侍卫下手如此狠辣,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身份。摆明了就是没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这般胆大妄为难道他们就不怕得罪了京州城的那些个士族大家,王公贵胄”这一会间,事情突然有了变化。数十名黑衣侍卫从内院通往大厅的侧门,抬出了四个仍在昏迷不醒的伤者。护国侯惊慌失措的跳下圆台,直扑过去,检查伤者。众人瞧见这一情形,都无比惊愕地张着嘴,内心深处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抬出来的人是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够让护国侯如此牵挂揪心” 大厅内响起了如蜂音的嗡嗡议论声。一个脑满肠肥,肚子大得跟怀了三个月的孕妇似的中年人,瞧着忙碌的一群人,瞪大了眼睛发呆。他忍不住拉了一把身旁的高个儿身着锦衣华袍的年青公子,向他低声求解道,“谭公子,瞧清楚了没有那伤者究竟是何人呀能得侯爷这般上心”锦衣华袍的年青公子讥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讽刺他的没见识,回道,“还能是谁明摆着那人与侯爷关系非同一般,是侯爷的亲近之人呗。”一个满身横肉的肌肉猛男,神秘兮兮的凑上前低声说道,“那些伤者似乎都是官府中人。我听见有侍卫称呼什么什么杜大人”他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不由的声音大了一些。“杜大人刑部的杜侍郎”闻此言,沈京丰回头看了慕容磊一眼,两人都不是笨蛋,心中均有些明白。护国侯今晚来此确实有大事。不过不是为了抓捕什么大盗,而是为了这位杜侍郎。陈青碾紧紧地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想不到,杜宝宝居然给自己玩了这一手阴的。打着抓捕大盗的旗号来此,目的只是为了救出潜入后院的那四个人。要是他当时早一步,将人从密道送出院子去就好了。本以为今夜只是来了几个查案的小官差,却不料招惹来杜宝宝这个煞星。如今,悔之已晚。最要紧的是,赶紧想个法子脱身才是。“醉春风”自打开张以来,院子里就没有断过来打探消息的各路人马。这些人有的是京州同行派来的,有的却是江湖道上潜入查询丢失人的,也有的是官府的探子。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以往院子抓到那些潜入之人,只要他们没有进入过后院重地,一般的做法也就是将来人打个半死,然后再将人丢入荒郊野地,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但是潜入后院重地之人,却是绝对不能放走的。这样的人,都是被送入郊外的一处隐秘宅院里,盘查清楚底细。不管他们招供与否,反正最后的下场都是死。交给“邪魅毒医”试制各种毒药的药性。今日抓获的这四人,原本也要同以往一样,通过密道送出院子后,再遣人送到郊外。只是今晚陈青碾带了几个交好的朋友来了院子,一时半刻没有腾出手去过问。只是把人交给柳城筑处置。等到陈青碾想起此事时,已经来不及将人送出院子了。护国侯的那些侍卫不只是将“醉春风”四周团团围住。就连所有的路口也被人严密把守,密道出口毫无例外的、176朝房之中天交五更,随着皇宫内的一阵阵钟声,打破了寂静天空,传遍了皇城内外。宣德门外霎时间喧哗声起。上早朝的文武百官们头戴乌纱,身着锦袍,脚蹬乌靴,手捧象简,循着御道,在这黑暗中摸索前行。自天德皇帝冷天玄登基以来,从未有一次缺席过这早朝议政,也因此令每日都要上早朝的大臣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当然,满朝的文武百官中,也只有那极受皇宠的护国侯除外,一年到头来上早朝的次数寥寥无几。如同以往一样,早到的文武百官们俱三三两两的在朝房中等候上朝。部分人都还有些迷朦,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内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胡秋云则将头依靠在座椅背上,闭着眼睛打着瞌睡。几位武将站在右边的角落。说着各自遇见的风花雪月之事。有几位大臣则围聚在丞相林伟成的身边,一边喝着茶,一边小心翼翼的议论着什么,脸上不时的露出担忧之色。从朝房中众人相处的情形就可以看出天庆朝中如今的派系现象。占据朝房里居中的位置是天庆朝中权高位重的丞相林伟成,这位名噪天下的奸相,生的却是眉清目秀,眸子炯炯有神,只是微白的胡须揭示了他真正的年龄。想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位相貌堂堂的美男子。此时的林伟成一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随意敲打案角。他的周围则是些出身天庆世族大家的官员,或者是攀附于他的朝臣。一些出身寒门,经过皇家学院深造出来的年轻官员,正兴致勃勃的在一起高谈阔论。听到屋子外面传来陈国公熟悉的咳嗽声。看似熟睡的内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胡秋云,此时却睁开双眼,微笑着与走进屋子的陈国公一行人打着招呼。礼部侍郎柳宗纬见状急忙起身上前,对陈国公躬身行礼,“恩师大人,请在此安坐。”柳宗纬面相庄肃,五官端正,下颌留着时人最喜欢留的四寸美髯,看上去便知道性情严肃,不苟言笑。陈国公安坐在座椅上,接过柳宗纬递过的茶盅,缓缓的喝了一口茶。将茶盅放在案几上。他握着满是青筋的枯手成拳,堵在唇边咳了几声,似乎想将胸里的闷痰全部咳出来。好一会儿才淡淡的说了句,“宗纬,今日没掉下什么重要物件吧”他睁着那双有些老花地眼睛,双眼里暴出两道精光,却是片刻即逝。礼部侍郎柳宗纬的表情平静之中带着一丝自持,他伸手到袖袋里检查了一番,认真的说道,“恩师放心,宗纬省得,该拿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忘记。”柳宗纬袖袋里藏的正是昨夜他们几个大臣在国公府邸,商议写下的弹劾刑部侍郎杜宝茗的奏章。陈国公地唇角微微抽动一下,似笑非笑的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缓缓抬起头来,“且看今日这一局。”陈国公双眼一眯,寒光大作。心底暗道,“杜宝茗,让你与老夫为敌。杜宝宝,老夫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法子能够保住杜宝茗。”弹劾刑部侍郎杜宝茗忘祖背宗、不守法习礼、无君无父、弃夫弃家,违反道德礼仪,不认亲生父亲。完全是陈国公设下的一箭双雕计谋。这样既能使杜宝茗罢官免职,打击护国侯为首的革新派。杀一杀护国侯的锐气。又能借此事狠狠的驳下林伟成那个老狐狸的面子。不知何时丞相林伟成踱着步子走到了陈国公的身边。他低下头贴近陈国公,微微一笑,唇角却多了一丝讥诮。林伟成语气温和地对陈国公说道,“国公大人,听说您的府中昨夜甚是热闹。可要注意保重身体哟。对了,您那宝贝儿子从江南回来了吗这些日子江南风调雨顺,气候可比京州好多了。” 虽然他笑地很温和。然而在陈国公地眼中。这个笑容很阴森。很恐怖,杀意十足。林伟成说的这句话在场的众人没有谁能够听明白,便是陈国公自己。也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阴寒背景音。陈国公微微一怔,皱着眉头抬头看着林伟成。似乎想说几句什么话,不料却听到了朝房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乱嘈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