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些苦头也是难免的,只是不准留下什么痕迹。“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柳大人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宝宝面无表情看了柳宗纬一眼,柳宗纬畏他眼神寒毒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宝宝又瞥了一眼陈国公,冷冷说道,“国公大人,您将恪尽职守、德行教化、礼义廉耻常挂于嘴边,动不动便出口教训他人。却为何管教不好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他做出那许多伤天害理之事贵公子陈青碾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亲笔写下认罪书。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向陛下求证。”“你你”陈国公现在终于体会到有口难言,满嘴说不清的窘境。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惭、愤怒,种种表情跟开了染料坊似的。居然当众被姓杜的小子羞辱,简直令他颜面扫地,叫他日后如何立于朝堂该死的杜宝宝,做事真是不留余地。宝宝环视殿内众人一周,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至于其他涉案人员的名字,就不在这里一一点出。也算是给诸位大人留点脸面。不过呢,若是有人硬是不要脸,本官也不介意帮你撕下遮羞布。”冷天玄翻了翻宝宝呈递上来的供述状,心中暗暗摇头,“这可如何是好”坐在宽大的龙案后面,冷天玄手擎一盏青玉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陈青碾做坏事有什么稀罕什么时候他不做坏事了,那才是件稀罕事呢。都是舅舅、舅母一味宠溺,才养成了如今这副坏德行。若不是看在逝去母妃的面子,若不是看在舅舅的大力支持。陈青碾有几个脑袋都被他砍了。陈青碾就是一团糊不上墙的烂泥,冷天玄从来就没指望他会有什么出息。看在舅舅和贵妃的面上,派给他的几个差事,没有一个能做好,那个差事不是弄的不可收拾以往陈青碾小打小闹,三不五时地犯个错。冷天玄看在逝去母妃和国公的面子,对他做的那些坏事多半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并不深究。前提是没有人来御前告状闹事,冷天玄知道,宝宝与陈青碾有心病,横竖看他不顺眼。动不动就想拿他开涮。还为此与他都闹了几次意见。冷天玄既不想陈青碾被宝宝“整死”,更不想因陈青碾与宝宝闹气。这才做通了舅舅和贵妃的工作,让陈青碾去了江南任职。可谁知,这小子在江南也不消停。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不说,还好死不死的被宝宝给逮了个正着。冷天玄当初能顺利登基坐上皇帝宝座,陈国公这个亲舅舅功不可没。他的母家就留下这么一个亲舅舅。而这个亲舅舅如今也只有陈青碾这么一个嫡子。这些年,若是没有陈国公在朝中的支持,他也不可能与丞相林伟成抗衡。即使是目前,他也更需要国公的支持。因此,冷天玄并不想严惩陈青碾。但若是如同以往那样。板子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怕是行不通了。宝宝现在对他渐渐有了疏远,若是处置不好。只怕宝宝会与他走的更远,白白的让他人得了便宜去。鹤蚌相争,渔翁可能得利否冷天玄不由的有些头痛起来,暗暗骂道,“陈青碾,陈青碾,你这个祸害你说你为什么好的不学偏偏要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沉默良久,冷天玄还是打算先保下陈青碾再说。至于宝宝那儿,下了朝后再好好安抚吧。想到此,冷天玄敲了敲龙案,示意众人停止争论。他目光如电,利刃一般环视殿中诸臣,声音沉稳醇厚,冷声说道,“无论是杜宝茗身世之谜,还是陈青碾拐卖良家女子,都稍后再论。”见皇帝陛下阻止继续议论此事。陈国公等人松了一口气。宝宝的心里却被“稍后再论”四个字击中了心房。一阵寒意涌了上来,知道这是皇帝陛下准备息事宁人,并警告大臣们不要纠缠此事,不要借题发挥。这是一种交换,一种不借助言语,却双方心知肚明地交换。宝宝知道,若是不趁着今日这机会给陈青碾定罪。日后也别想对他下手。皇帝陛下念着旧情,定不忍加罪于他。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宝宝想要的。于是宝宝就像是没有听见皇帝说的那句话,站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忽然高声说道,“敢请陛下为那些苦命的良家女子作主为被非法拘押受刑的杜侍郎等人讨个公道”说完这话,他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啪”一声脆响在沉默的议政大殿爆开。文武百官皆是一凛,只见天德皇帝冷天玄面色肃冷,手下的青玉镇纸被硬生生的砸断成两截。冷天玄双眼里暴出两道精光,却是片刻即逝,“看来小家伙,这是跟朕耗上了。一点也不想让步。朕要硬来,怕是真恼了。罢了,青碾那里还是想个其他法子吧。”冷天玄往后靠了靠,看着下面情绪激动的宝宝,眼神更加深邃, “杜爱卿,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看着皇上的神色中多了几分认真,宝宝抓住机会进言, “刑部侍郎杜大人等其他几位大人,俱在刑部任职,为朝廷现职官员。他们通晓法典、维护公正,不曾徇私枉法,为人更是严于律己,从不惹事生非。此次之所以前往醉春风,也是因受理之案件所需调查取证,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却不想竟被人恶意阻碍。甚至施以暴力手段抗拒。杜大人等几位大人被臣之侍卫从地牢中救出时,俱已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即使如今经太医多方救治,有些许好转,仍未脱离危险。太医们诊治后俱称,病者身中剧毒,且身体部位多处受伤。再晚半个时辰,怕是连命都保不住。由此可见,陈青碾一伙根本就无视朝廷律法,草菅人命。孰善孰恶、是非曲直可谓一目了然。臣请陛下以律法严惩陈青碾一伙危害国家利益之败类。”天德七年四月,是一个被载入史册的月份。史书上称其为“四月风暴”。世家则以“血腥四月”、“泣血四月”代称。而民间却以“世家之祸”称之。民间传说,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名为“尤阿鼠”的大盗,受人指使潜入护国侯的府邸偷盗。被守卫发现后逃逸。当日深夜,护国侯得信后立即率人包围“醉春风”,并入院搜查。不想,“尤阿鼠”没有找到,侍卫却在地牢里找到了受刑拘押的刑部杜侍郎一行四人。因此,惹恼了护国侯。当即查封 “醉春风”,顺藤摸瓜抓到了幕后老板陈青碾等几位世家子弟。杜侍郎的遭遇,引发了护国侯的大肆报复。短短的三个月内,四个显赫一时的世家大族遭受灭顶之灾。其他世家大族也受到来自朝廷不同程度的打压。朝中与世家大族有牵连的大批官员被抓捕、拘押、受审。羽翼渐丰的皇帝陛下胜券在手,终于发动了针对世家大族的一场清洗运动。将那些占据天庆朝堂多时,把持朝政多年的世家大族清洗出朝堂。天庆朝上朝下少了五分之三的文武官员。有官员私下言说,“早朝时候,议政大殿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好在皇帝陛下手里拥有一批皇家学院、皇家军事学院的优质学员。经过这一、二年的慢慢成长,很快便会充实天庆的各个要害部门。逐渐撑起整个天庆朝堂,内政外交。、180争执一天庆的几个世家大族这回算是被朝廷狠狠地削了一回。不但在朝的高官尽数被贬了下去,就连本身所拥有的田产也被朝廷收回不少,更不用说因为赎回那些被关押大牢的子弟而支付的巨额罚款。虽然表面上看,几个世家大族的家主俱没有被关进监牢,但家族中的中坚力量却一下子损失了大半。这一回合,谁都看到了皇帝陛下打压世家的决心。来自朝廷的打击确实让那些门阀士族们安分了一些,不过天德皇帝冷天玄心里明白这事没这么简单,经营多年的庞大世族不是削个官罚个款就能瓦解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那些世家大族们没有真正放段,收敛野心之前,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宝宝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对付敌人的手段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但他的性格里多少还是保留一点来自前世文明社会的文人理想主义情怀。在对待世家大族的处置上,他和冷天玄这个真正的封建王朝的帝王表现出了不小的差异。宝宝不赞成用抄家灭族这种暴力手段来全面毁灭世家大族。他看了刑部、大理寺提交的处置结果,面对长长一串的流放、充军、入贱籍名单,宝宝有点小郁闷。那么大的一个家族,真正主事的人占了不到三分之一。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是不知情之人。而妇孺和不懂事的孩子又在这些不知情的人中占了打扮。若是一网打尽,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屈。宝宝最不爱做的就是这样的破坏。他认为主犯由于行为强度大或者技巧热练,通常对犯罪结果的作用较大。他们是造成犯罪结果的主要原因。而从犯由于初次作案、行为强度小,或者技巧不熟练,通常对造成犯罪结果只起很小的作用,甚至根本未起任何作用。因此,宝宝向冷天玄进言,“严惩主犯,而对那些年纪尚轻,有悔改表现的从犯从轻发落。杀鸡儆猴。以此警告他们搞清楚状况,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只是政治上哪有那么多不舍和仁慈从后来发生的事看来,宝宝的好心永远只能让人得寸进尺。郑浩文在旁边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侯爷无需如此介怀,若是不能斩草除根,恐怕后患无穷。”宝宝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但还是有点受不了,说他假慈悲也罢,装好人也罢。以往那几次打击对手,不过是初涉朝堂纷争,心智多少生涩了一点。对这个时代的融入感还不这么强烈,考虑的自然没现在这么多。因此下手的时候也没什么犹豫。这次却不同,牵涉的人数目太多。倒下去的不是一家二家,那些世家子弟中不乏优秀出彩之人。就这么毁了着实可惜郑浩文言察言观色,知道宝宝心中所想。思忖了一会便道,“宝宝,您若真的不忍心,不妨奏请圣上下一道恩旨。免了那些妇孺孩子的死罪。只是那个陈青碾绝对不能轻饶一定要严惩才是”说及陈青碾,郑浩文恨的咬牙切齿,说话声调都变了。虽然宝宝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透露与圣上之间的交流,但郑浩文从宝宝日常的话语里还是觉察出了几分蹊跷,“因着陈国公和陈贵妃的缘由,陛下只怕这次又不打算惩处陈青碾。”宝宝认真地注视着郑浩文,说道,“浩文,我向你保证。绝不放过陈青碾。这次他休想逃过国法律例的制裁。”停顿了一下,宝宝神情肃然,沉沉地说道,“但是,我非常不喜欢抄家灭族这种罪罚。更不想搞什么株连九族。那样太不公平,也太残酷。一个人犯罪,他的家人虽不见得全然无罪,但也不见得个个都有罪。就拿这份名单来说吧”宝宝晃了晃手中捏着的纸,对一旁站立的杜宝茗说道,“茗哥,这上面不乏清白之人。我不希望你们滥杀无辜,更不想草菅人命。若是那样我们与崔君然、陈梦平之流又有什么区别茗哥,我觉得你们还是辛苦些,多费些力气去甄别才是。能不杀头尽量不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杜宝茗微怔,说道,“这些,陛下会同意吗”宝宝轻轻摇头,几分无奈几分自嘲,“陛下那儿我自有说法。说不定,他心里更是巴不得我去提些什么要求呢。呵”宝宝轻笑一声,说不出是在嘲讽谁。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太多人的性命、血泪,变得无比沉重。宝宝仿佛禁受不住这沉重的纸一般,竟让它从手中滑出,轻飘飘地落了地。宝宝抬脚跨过了纸,对众人说道,“我这就进宫去觐见皇上。”无论结果怎样,他都要再去尝试做点什么。天德七年六月十八日申时初,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宝宝进宫觐见皇帝陛下。 站在高高的宫墙前,望着宫墙下方深深不知终境的黑洞洞门洞,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一丝紧张。不知此行能否达成目的轻微又显嘈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宫门洞里。门洞极深,即使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大地,也只能照见一半的地方。而另外一半却仍显得格外幽暗。一阵子冷风从宫墙里突然吹了出来,让宝宝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这六月的天气,竟似有了些深秋峭寒的味道。宝宝不易察觉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镯和头发上插着的玉簪,心中稍安。唇角浮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两 样可都是他的防身武器。天德皇帝冷天玄心中所想,宝宝自是一清二楚。皇上不就是因着国公大人和贵妃娘娘的情面,想要把主犯的罪名推到别人头上,保下陈青碾的那条狗命,为陈国公留一个根儿。别的臣子为了荣华富贵,只怕是早就揣摩着皇上的心思,为他老人家排忧解难了。即使心有不满,也不敢拿着自家的小命开玩笑,与皇上对着干。但宝宝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一样,面对着眼前庄严的皇权象征,多少也会感到些许敬畏。但是这种敬畏并不代表着盲目顺从,也不代表着不会反抗。陈青碾那个混蛋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可谓是罄竹难书。萧棅濬、郑浩文、杜宝茗都因陈青碾受到伤害。宝宝早就想对陈青碾下手。只不过没有找到好机会。如今这样的机会送上门来了,宝宝怎肯放过他硬是与皇上较上了劲。坚持要严惩陈青碾。因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