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似乎是米糊的东西。眼见这女人被人吃了豆腐都无动于衷,苏玵心下想,估计她都不觉得是我吃她豆腐,反而是我投怀送抱眼前递喂上来的那个米糊让苏玵皱了皱眉,他刚刚吐过,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状况,身体本来就不适应这种算的上恶劣的坏境,补充了两次热量又都被吐了出去,此刻逼也得逼自己吃点东西,否则身体吃不消接下来的行程。见苏玵眉头紧皱,却没有多话的将碗里木薯糊糊吃干净,易籽倒是在心里赞赏这个男人,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从不让自己多添乱。她也曾经接过保护任务,但仅有的几次保护任务却让她对这些所谓文明世界公子哥的行径很是不耐烦,胆小怕事又自以为是。一开始带上苏玵的时候她也担心这种情况,不过因为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意外,他就是她的责任,推卸不得,只好多忍耐。没想到开始接触才发现,虽然拖后腿,却很有自知之明。让易籽对他恶感大减,加上那双酷似那人的眼睛,因此引出她难得的耐心。“好好睡一觉,你情况好点,明天就继续上路。”易籽查看了一下苏玵头上和手臂上的伤口,换过药然后退到了边上另一张床上。或许是周围太安静,或许是阿卡的药草确实有效,苏玵不一会儿就迷糊过去了。苏玵其实没有睡着,只是身体的不适和连日的奔波让他处于一种疲惫又没有办法真的睡着的状态,但是借着阿卡点燃的药草,确实迷糊了一阵,让他舒服了些许,不过他感觉时间不长,因为随后一阵悦耳的草笛声慢慢唤醒了他。这种草笛他听过,在他还小的时候,那时候父母都忙,把他寄养在乡下的叔公家里。叔公的家在山里,周围几里地仅有两三户人家,幸而还有那几户人家的小朋友一起玩,否则苏玵在那里估计要被无聊死。就是那几个小朋友中有一个会吹这种草笛的,声音清脆悦耳,吹出来的曲子是苏玵从来没有听过的小调,伙伴们在草笛声里追逐嬉戏,那画面一直都是苏玵童年记忆里美好的一幕。此刻在遥远的他乡,重新听到这种草笛,让苏玵着实有些怀念。轻轻从床上起身,苏玵发觉自己头晕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看看易籽的床铺,才发现之前躺下的人早就不在了,被子还叠的整整齐齐,似乎没睡下过。苏玵走出棚屋,一路循着那个草笛的声音走上山坡。这会儿正临近傍晚,夕阳红彤彤的坠在山头,映衬着坡上的茅草,都跟镀了层红晕似地,那个一身军装,利落潇洒的女人就坐在枯草堆中,面对着夕阳轻轻的吹着草笛。那副画面静谧美好,从那以后一直悄无声息的坠在了苏玵心底。那一刻的宁静让苏玵不舍得打破,仿佛此刻他们不是在纷乱的战地,只是在田野山间旅行,安宁而美好。突然笛声停下,仍然沉醉的苏玵静静的站在易籽身后,一同面对夕阳。苏玵没有叫她,他相信她已经知道他的到来。易籽也没有开口,似乎不知道身后站着个人。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看着夕阳西下,坡下阿卡的棚屋点起了油灯,朦朦胧胧的灯光温暖的亮起在逐渐黑暗的天空下。第10章太阳沉下去后寂静的山坡除了天空中星星点点的星光,就只有远处阿卡家那盏昏黄的油灯。苏玵搓了搓被晚风吹的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这边是靠近热带的地方,白天热的可以让人脱层皮,但是刚入夜时,吹来的冷风也是能让人打个寒颤的。走到易籽边上,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在了枯草堆上,苏玵看着天上零落的星光,“小时候住在乡下,叔公总和我说天上的星星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的眼睛,如果开心要用笑容面对它们,让关心我的人知道我过的很好,如果不开心,也可以对着它们哭,然后擦干眼泪,让他们知道我摔痛了,但可以自己站起来。那时候对叔公的话深信不疑,以为那就是爸爸妈妈的眼睛,刚到乡下被小朋友欺负了,我就在黑天里星空下放声大哭,交了新朋友开心了,在星空下傻傻的大笑,然后后来,被我爸妈接到城市里,那里再没有那么多星星,想要告诉叔公我不开心都没有办法,再长大,也就渐渐忘记了。现在看到这里的天空,竟然又突然想了起来。”苏玵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个,只是看着易籽眯着双眼望着星空的样子似乎有些哀伤,那些被压在心底的回忆,就那么一股脑儿从嘴巴里蹦了出来。易籽闻言侧过头看他,那明亮的眼中哪里还有丝毫哀伤的影子,但那炯炯的目光却让边上的苏玵有些窘迫。苏玵只好回过头看着天空,边上的那个女人还是一直看着他。苏玵在心里腹诽,看什么看,在我们那你这叫不害臊,在你们这儿你这是耍流氓。总算,山坡下阿卡挥手的身影引起了苏玵的注意,这是在叫他们们回去用晚餐。边上那个不动明王此刻也站起身,对着还坐在地上的苏玵伸手要拉他起来。苏玵郁闷的看着眼前带着薄茧的漂亮双手,如果此刻是在舞会他会很开心遇见这么一位主动又美丽的女人,但换成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是自己成了那个被服务的女士。本想自己站起身,但原来坐下时没觉得,此刻才发现他们的位置这么靠近悬空的崖边,山风又大,一望之下身体一个不稳,赶紧抓住了跟前那双没有收回的手。靠,丢脸就丢脸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那晚的晚餐就在苏玵的别扭和易籽一贯如常的冷淡中平静的过去了,除了中间几个黑小子缠着易籽似乎央求什么的一场小闹之外,不过那也很快在易籽的点头中结束了。晚上两人就睡在那间棚屋里,中间隔着一条小小的过道。疲累的苏玵很快就睡着了,没有发现黑暗的房间里,背后那双炯炯的目光。次日清晨,苏玵因为脑袋底下不习惯的硬枕而早早醒来,边上的床铺里早已没了易籽的身影。掀开毯子下床,棚屋门口阿卡微微发福的身影正在忙碌着处理玉米,估计这就是他们的早餐了,不远处易籽正带着几个黑小子学习怎么正确用刀。那柄藏在易籽靴内刀鞘中杀蛇的匕首再次出现在了青天白日之下,从苏玵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柄满是锯齿的乌黑刀身。是个男人都有爱耍刀子的年纪,虽然苏玵早过了,不过看他还喜欢看军事杂志的爱好就知道平常商人的外表下也是个爱热血的大男生。易籽在给黑小子们介绍手上那款刀子的结构特点和怎么使用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可惜用的是曼迪语,苏玵有听没有懂,倒是那把全身乌黑只在刀口处闪着寒光的武器看得苏玵心痒痒,不过看向周围那几个黑小子们举着的各式菜刀砍柴刀镰刀之类的学习武器就觉得很汗。易籽也看到苏玵过来,不过她看了一眼之后又继续对着黑小子们讲解,不一会儿一群小屁孩就四散的跑去练习刚刚学的动作。苏玵等小屁孩都散光了才走过去,盯着那把匕首,问道:“我可以看看吗”易籽点点头,反手将匕首柄递给了苏玵,然后就往阿卡那边走过去,大约是去帮忙了。苏玵看着那个女人自顾背对着自己走,心下纳闷,不是说背后都是最需要防备的地方吗,她怎么这么放心,这算是她对自己的信任么想到这莫名的,苏玵就是觉得心情大好,愉悦的摆弄着易籽的匕首。拿在手上才知道自己刚刚看见的黑色其实是因为背光而造成的阴影,现下才看清全刀都是被喷砂处理成雾面的灰色,只在刀刃出流转出一丝寒光,刀身开刃成弧形带齿刀口,刀背后部开有9个向后倾斜的锯齿,刀身与刀柄用螺纹连接,两指款的刀根上有一圈螺纹。而刀身上一条深纵的血槽昭示着这把刀的凶性。刀柄底盖上还装有指北针,苏玵只能大概看出是美式的刀具,有些像蓝波刀,但又觉得有些不一样,至于具体哪个系列就完全看不出来了,毕竟他一贯感兴趣的都是热武器,对冷兵器很少注意。“这是巴克马斯救生刀的改良版,算野外求生里比较实用趁手的工具。”后面突然易籽的声音传来,随后苏玵手上的刀具就被接了过去插回了她的靴子里。陌生的刀具名称,苏玵大约熟悉的只有蓝波刀,实在是第一滴血那时候印象太深刻。“呵呵,我还以为是蓝波刀的系列,有些像。”“恩,它和蓝波刀的原型博伊刀有些亲戚关系。可以吃早饭了,吃完早饭我们出发,你身体可以吗”打住了话题,易籽看了下苏玵的脸色,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还行,我觉得好多了。”感觉自己睡一觉之后,脑袋虽然还有些昏昏的,耳朵也有些嗡嗡声,不过相较于昨晚完全不能起身的样子已经好多了,想来撑一段路不是问题。易籽点点头,苏玵跟着她进了棚屋。用了早餐他们就准备出发了,易籽作为感谢,从行囊里拿出两瓶水,交给阿卡。对于阿卡他们来说水远比钱重要。阿卡似乎也很了解易籽的脾气,很爽快的接了过去,并且拥抱了一下易籽,然后走到苏玵跟前,也拥抱了一下他,然后说了一句苏玵听不懂的话。苏玵求助的望向易籽,她说啥啊阿卡笑起来,用英语说了一遍,“bon die bess you。”似乎是一句祝福的话,前面大约是他们的信仰,苏玵赶紧说了声谢谢。启程之后问了易籽才知道,当地人信奉巫毒,bon die 是他们的全能之神。虽然明白阿卡是好意,但华人根深蒂固的信仰,总觉得巫毒这种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苏玵并没有说什么,站在人家的土地上,不要乱说人家的信仰,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第11章离开阿卡他们那个小村落之后,苏玵他们就没再落过脚,一路就开着那辆性能好的让苏玵咋舌的越野车翻山越岭赶去易籽口中那个朋友那边。幸好阿卡在他们走前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干粮带上,否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苏玵还真是担心自己的肚皮。车厢里一贯的没有多余的杂音,苏玵身体不舒服,忙于赶路的情况下,只好尽量多休息让自己保持在比较好的状态,省的拖后腿,而易籽本来就不是个会主动说话的主。不过幸好,只要苏玵开口了,她还是会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否则苏玵不被车子晃的晕死也该被气氛给憋闷死。不过多日来的朝夕相处也让苏玵逐渐摸清了这个女人的脾气,她倒不是不愿意讲话,大约是职业的关系,习惯一句话就切中重点,因此对于聊天这种有时候废话多于主题的事情很是不在行,这就像让苏玵举着匕首自己野外生存一样,非他专业领域而已。就像之前苏玵想和她聊天,了解一下彼此的情况,才问了句家里有什么人,对方就甩过来一句我是孤儿,吓的苏玵以为自己挑了个糟糕的话题,踩到人家软肋了,急忙道歉。没想到对方倒是疑惑万分的看着他,感情人家只是简明扼要的说明自己的情况,完全没有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意思。从那以后苏玵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能按常理判断,想从她话里揣摩她的意思,还不如直接问她比较快。反正感觉上,对于自己她似乎额外宽容,有什么说什么,不能说的就干脆一句抱歉,给个软钉子。倒是相当干脆。如果不是在战地,这样的性格倒是很对苏玵的味,也许可以成为交心的好哥儿们也不一定,不过如果是在文明世界的大都市,估计也养不出易籽这样独特的人物。这几日的赶路很是平静,似乎从那次直升飞机事件之后,那些穷凶极恶的“同行们”再没有出现在他们周围,或许是他们走的地方太僻静,竟然连个枪声都没有,平静的不可思议。这日,在副驾驶上眯眼休息的苏玵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安静的真不像是在战地啊。”人那果然都有点犯贱,之前几天危机重重,苏玵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险过,自己又累又吓的,没想到这才平静了两天,就开始觉得无聊了。“这里是非战区。”边上连开了几天车子,似乎也有些疲态的女人出声道。“非战区”苏玵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战地还有非战区打起战来的人难道还有理智划分一块区域来保证不打战的不成真是奇了。视线无意间略过易籽有些发干的嘴唇,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路睡过来,醒来就吃吃喝喝的,背包里的几瓶水还有干粮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每次用餐易籽都是很快就用完,之前一直都没注意,这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摸摸身边还剩下的半瓶水,拧开盖子,自然而然的递到易籽嘴边,“喝水。你都没怎么吃喝,该不会是省出来给我吧”最好不要说是,那得内疚死他。苏玵懊恼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还一个劲的准点吃喝。易籽楞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就着瓶口呡了口水就示意可以了。苏玵皱眉,才那么一小口。想让她再喝点,却听她说道,“没事,我出任务的时候,十来天也就喝一口水。这一带原来被污染过,水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