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白。遇安走的太突然,即使偶尔三分钟热度的她,也不会不打声招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是当初,他们这些旁观者,太过无中生有,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总是会黯然收场。如今回来,看似精神十足的人,也不知道内心是不是真的和她表现的那样毫不在意。“你记得我吗我是老徐女朋友的闺蜜,宋遇安。”“”“我们见过的,在教室里。”“我记得。”冷冷的回答却让她内心足以欣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那么容易知足。“你真的记得,就是那个坐在你边上,问你时间”“自己拿错书还睡过课却说别人不认真听课的人。”其实他记得,那时候遇安别提多尴尬。喜欢他那么久,最后竟然还要用“你记得我吗我是老徐女朋友的闺蜜”这样的方式,就像是她惯用的伎俩,当他说记得,还那么清楚的时候,她又惊喜又丢脸,以前她加他微信时,也是从别人那骗来的号码。大概宋遇安把所有的勇气,还有丢脸事全用在他那儿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渗进她的心里。宋遇安突然惊醒过来,揉了揉乱糟糟的长发,走出房间,看到客厅里的桌子上的早餐。“奶奶。”看到忙前忙后的人,她轻声叫道。“起来了,赶紧去洗漱吃早饭。”她突然傻傻的笑,有多久的时光,没有被她老人家催促了“愣着干啥,还不快点,等下又迟到。”今天是她去上班的第一天。她突然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奶奶,奶奶手里的勺子停住了,她道:“这么大了还撒娇。”“是啊,我要永远撒娇。”明景医院急诊部。“王主任。”第一天上班的她,急诊室的主任王析给了她一个下马威。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的倒是中规中矩,冷着一张脸,比较严苛板正。“我不管你的学历有多好,也不关心你是哪儿来的,有多大的关系,我在意的只是你的能力,你的经验,不要给我做那些小动作。”这是她报道时,她科室的主任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她一个正儿八经努力才到这里的人,却被硬生生扣上走后门的帽子,她就算想走关系户,也得有背景好嘛。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另一个和王主任如出一辙的冷脸,不苟言笑。只不过他很年轻,遇安想他大概也不过三十岁。皮肤偏黑,消瘦的脸上,犀利的眼神给人凌厉之感。遇安朝他客气打招呼,那男人瞅她的眼里就像在衡量一个待售物品的感觉,让人不太愉悦。他不过点点头,一句废话也没有。这倒是让遇安很心安省事。“终于又来了一个妹子,不再是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这是李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许有时候,友情的开始就是这样,连名字也没有问,直接就一副相见恨晚的心,遇安想,要不是这个主动的女孩朝她伸出手,大概她是绝不会再朝人主动勾搭的吧。“别理他,王主任就是这样,这个科室的人都被他说过的,人到不坏,就是嘴巴毒。最近医院一堆破事,他是心烦,没地方撒气。”这是同科室的同事给她说的安慰话,那是个比她小两岁的女人,李珂,比较活泼单纯。“没事。”遇安缓缓道,“一般这个年纪的多少有些性格不稳定。”为什么李柯感觉,遇安反安慰她的话这么怪。“刚刚和你冷着脸打招呼的是吴师兄,吴省。”李柯又道,“他是王主任一手培养出来的。”遇安赞同地点点头,“怪不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青出于蓝胜于蓝。”李柯一脸的疑惑,遇安小声解释,“都冷。”李柯面无表情地默默点头,内心其实躁动又赞成。这咬文嚼字的功底,她一个理科女压根听得反应慢了不止一点点,转眼一想,眼前这个女孩不也是和她一样吗“陈远。”李柯叫住一个不远处的男人。“我们新来的同事。”“那个走后门的”男孩满脸坏笑,脸上还带着稚嫩。“陈远,你这嘴怎么那么欠”两个人貌似很熟悉。某嘴欠的男人早就走了。李柯不好意思地和她道,“其实他人很好的,平时也不这样,就是偶尔幼稚了点。”“没事。”也许是她突然来到这个急诊室,打破了一贯的风平浪静。除了李珂,其他几个同事都有些排挤她。但她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李柯随后领着她去了食堂,偶尔几个别的科室的和她打招呼,看来,这个小姑娘的人缘挺好的。也对,谁都喜欢活泼可爱又热情的姑娘。宋遇安饭后,从食堂走出来,李柯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去a7病房检查了,于是慌忙跑开,其实也是个丢三落四的迷糊主,看到跑走的人影,有些好笑。只剩下她一个人,慢慢走在小道上。远远看到那个身影,时隔五年,她还是能一眼看到他,还是会悸动。就像是很多年前,在学校逸夫楼门口的相遇,其实哪有那么多巧合,是她知道他那个时间会去那,才特意去“偶遇”他的。只是如今的这一出重逢,不是她刻意制造的,她也会感到不安紧张。很久后遇安还想着这一幕,难道是因为没有提前演习,所以才会这样不安虽然她知道他们会再见,却也不是这样出乎她的意料。1800多个日子里,她的梦里梦外都是他,可又都没有他。多少次伸出的手,停在空中,身影便消散殆尽,要不是记忆那般深刻,她都觉得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生命里。那么多个时间交错的日子里,她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执念渗入骨髓,痛彻心扉。那份执念现在就在她眼前,不到十米的距离,但是那份执念只是她一个人的妄想,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那份执念的名字,姓顾,名淮阳。喜欢一个人,连同他的名字也能轻易击打内心的柔胰。当无数次惊醒来没有他,她会焦虑不安,无数次失眠。而如今,只有梦里才不断出现的男人,在1800多个日子之后,真实存在于她的眸间。看着越来越短的距离,她有些内心慌张不安,尴尬地进退两难,想着转身离开,可是脚就像被禁锢在地上了,动也动不了,就这么看着他靠近,然后离开。他貌似和旁边的医生讨论什么,走的很匆忙,并没有看见这个有些不安的女孩。宋遇安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走过去的行色匆匆的,自带隔绝系统的白色身影,其实很多事都变了,但也没变。她总是能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他,而他总是看不见她。她把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去。阳光透着玻璃窗照在教室的每个角落,原本就枯燥乏味的理论课,让人不禁有些乏力。松垮扎着马尾的女孩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里头,本来用手拖着后脑勺,眼皮却越来越沉重,索性趴在了教科书上,伴随着台上传来的录音机般一板一正的声音,睡得天昏地暗。她是被一阵嘀咕的吵闹声吵醒的。迷糊睁开了双眼,扫了眼旁边模糊的人影,却看见教室里,人满为患。她歪着头,下意识小声问旁边的人,“同学,几点了怎么还不下课”那是遇安第一次见到顾淮阳。他偏过头看向她,明明他只是面无表情,甚至是冷眼看着她,可是却看进了她的心里,他明明就是一股寒流,却在她心里升起莫名的暖意,消散不去。那时候也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微红,就这么明目张胆和他对望起来。那时候的阳光就这么透过玻璃,透过她,打在他的脸上,印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明明一脸沉默表情,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长长的睫毛,感觉在笑。阳光打在他脸上,透着金黄色的麦芒,渗进她眼里。顾淮阳倒是不好意思了,依旧冷着脸,却转过去重新低头。“我不是问你几点吗”遇安忍不住想去抢他放在课桌上的手机,却在触碰之际被眼疾手快抽走,放在了另一边,冷冷道,“4:50。”他的声音低沉又好听,不过遇安对他的这般反应嗤之以鼻,“你早告诉我不就好了。”某人也不再理她。遇安很久以后想,为什么当时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孩那么肆无忌惮的打量,那么霸道的想让他理她就算她不算温柔却也不胡闹,中规中矩,可是在他面前却一直把胡闹发挥的淋漓尽致。也许是因为,那时候,他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这个点怎么还不下课,老师又拖堂了”她满嘴的嘀咕抱怨,没有注意到旁边男孩狐疑神色冷冷瞥了她一眼。遇安扫到沉默邻桌男孩手里的书,狐疑凑近,却冷不丁对上他偏头瞬间的视线,也许是太近了,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近的遇安都不好意思了,往后挪了挪,轻咳了一声,看着他的书义正言辞,“你上课不认真听课,竟然还看与课堂无关的书”男孩奇怪眼神瞥着她,遇安觉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鬼,看神经病。教授慢慢靠近,视线又一次落在角落那个不安分的女孩身上。一只手拿过她的书。“临床医学”教授狐疑扫了眼她,道,“同学,你不知道我的课堂上不允许看其他书籍吗”其实遇安知道她拿错书来上课,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解释,“哦,我出门急,拿错了书。不过拿错书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教室里一片默然。老师继续道,“同学,你看着很眼生,你是哪个班的”遇安瞥了眼教授,道,“老师,你看着也很眼生。”“”老师抿了抿唇,有些生气。而全场一片哗然。大家都小声嘀咕议论,虽然张教授是难得的好脾气,但是也没有人干这么挑衅他。结果“现在已经4:50了,老师你是不是拖堂了”后知后觉的遇安在万众瞩目下才发现,其实她是睡过了。她的课,其实早就在她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结束了。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遇安睁开眼的刹那。恍恍惚惚的一眼,似梦非梦。、大概是,没有人嫉妒我的美色时间过的很快,急诊室说忙也忙,只是她那个主任压根不信任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女人,把她当个摆设,只是打打杂,巡巡房之类,倒也落得清闲。同科室的同事也是对她爱理不理。也许有她自己的原因,她在医院也不算特别爱理人,最多别人来问一句,她便答一句,我行我素。开会时,她刚要坐下,陈远就一屁股坐下去,有点得意瞪着她,她也不太在意,只觉得人幼稚。可是她这般不理不睬,对别人恶作剧的事不给反应,反而让人更加变本加厉。“遇安姐,你就这么忍让陈远那家伙太过分了,有点欺负人。”李柯倒是见过两次陈远对遇安恶作剧的事,只可惜当事人毫不在意。“我又不认识他,他爱闹就闹吧,而且小柯”“嗯”“欺负应该用在比较厉害且具有攻击力的人身上。”李柯见她说的认真,自己却听得一脸迷茫。“就是,他攻击性不够。”宋遇安安慰她的眼里满是认真。“”李柯哭笑不得,安慰人还反被安慰的,而且宋遇安的解释,很特别,也很毒。李柯暗自腹诽,其实遇安没有那么难相处,只不过表面上看上去冷点,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随口一句风轻云淡的话,大概很少有人能接的上。约好的聚会,她记错了时间。多亏了苏文青对她老妈子般的操心,她才急急忙忙地出门。大家都在等她,她绕来绕去,却找不到路。“我迷路了。”“你在哪”苏文青问道,走了出去。“我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女人有些尴尬。“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吗”“好像没有。”“”折腾了半天,她终于找到了,苏文青在门口等她。“可算找到了。”苏文青无奈地叹气。推开门,大家都在。她看到那个男人一眼后,便下意识不关注他。虽然她做好了要见他的准备,但是却还是有些心乱。这是她上次医院匆匆一暼后的见面。这么久了,仍旧觉得尴尬别扭。她坐下来的位置,刚好正对着他。就像是刻意安排的,可是大家却不以为然,似乎只是凑巧。貌似和以前一样,有关他的事,无论多小,她总是会胡思乱想。“你竟然还是老样子。”周思楠忍不住笑了。“我都在想你路痴成这样,在美国是怎么活下来的。”苏文青忍不住道。“我就是靠问路,a。”“要是问不到呢”周思楠问。“就在大街上转悠,能怎么办总会问到的。”“你那差到不行的英语竟然也让你完好无损地在美国呆了这么久。”“刚开始全靠比划,经常绕路很远。”她刚开始去美国,完全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也没怎么看进去,尽是发呆。后来终于出门了,也总是丢三落四。偶尔无意听到什么,便会盯着路人看,搞得路人都怀疑她是个精神病患者了。还会莫名其妙地蹲在马路边上哭起来,要不是有人一直陪着她,骂醒她打醒她,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些时光,大概是她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