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宴清宫。初暮本以为是家宴,却在席间看到了父亲母亲,云伯父云伯母,还有从安淮安。原来还有不少朝臣和家眷,不少适龄少女和不少青年才俊。还有父亲寿宴上遇到过的杨御史一家,当然还有那个杨瑛瑛。见到初暮,眼神里充满愤恨怨毒。初暮却一眼不去瞧她,只对着父亲母亲从安淡然一笑,触及淮安的目光也只匆匆一瞬。“老六和六儿媳来了。”云帝道。“请父皇恕罪,儿臣来迟了。”严离墨福身请罪。“雪天路滑,入席吧”云帝沉声道。“多谢父皇。”“今日算是家宴,众位都不必拘着。”云帝道。“多谢皇上。”“今日将众位找来,也是想促成些姻缘,宫中好久没有热闹一番了。前些日子给老三和云家丫头指婚,却未能成,如今让你们自己相,若有看中的,朕便替你们赐婚。”云帝心情颇好。“父皇何时做起了红娘来了。”这调笑的话是嫦曦说的,在宫里能这样同皇上说话的便也只有她了。“你这丫头啊”云帝也不生气,嬉笑着,“你也老大不小了,朕该给你寻个驸马了。”“曦儿才不要驸马呢免得又让人退了婚。”嫦曦倒不是有心,只是随口道。云帝脸色冷了下来。云尚书刚要起身请罪,淮安先了一步起来,“请皇上,公主恕罪。是微臣配不上公主。”“你别道歉,就是你愿意娶,本公主也不见得乐意嫁呢,只是你比本公主先快了一步罢了。”嫦曦不甘示弱。“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云帝宠爱嫦曦,也了解她的性子。初暮看着嫦曦注视淮安的样子,想起不久前她曾对她说过的话,这丫头就是嘴硬。“你既不愿娶曦儿,可是心有所属是哪家的姑娘,朕成全了你。”云帝对云淮安道。“微臣”云淮安愣在了原地。“怎么不说话了”云帝问道。“臣女喜欢云公子,愿嫁云公子为妻,求皇上成全。”说话的是杨瑛瑛,她突然起身道。杨夫人拉着女儿道,“瑛瑛,休要胡说。”初暮这才明白了上次在父亲寿宴上她为何会挑衅了,原来她喜欢淮安。“杨爱卿的爱女吗”云帝仔细辨认了一番道,“倒是有勇气。”“请皇上恕罪,微臣教女无方,只是小女一心仰慕云公子,还请皇上成全。”杨御史拉下老脸道。“云淮安,你可愿意”云帝问道。“请皇上恕罪,微臣不愿。”云淮安沉声道。初暮见云帝的脸色,心下有些担忧。严离墨蓦然转头看她,对上他的眼神,初暮凝眉。“王妃可是知道这云淮安属意之人是谁”严离墨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问道。“臣妾怎会知道。”初暮道。“你不知吗本王确是知道的。”严离墨语气清冷,面色漆漆,饮下一杯酒。“微臣为今只求报效国家,先治国再齐家。愿皇上成全。”云淮安跪下道。云帝许久不语,“罢了罢了,云爱卿,你的一双儿女,都倔强的很啊。”“老臣惭愧。”云尚书也无奈道。“杨爱卿啊,看来你与云爱卿是没有当亲家的缘分啊。”“皇上说的是,既然如此,也不好强求。”杨御史面色晦暗,却也不好说什么。“你不愿娶我,不就是因为你喜欢她吗”杨瑛瑛却是不依不饶,伸手指着初暮,质问云淮安道。初暮并无慌乱,依旧淡然自若。云淮安当即变了脸色,“我无意于杨小姐,与战王妃何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之人,不就是秦初暮吗”杨瑛瑛喊道。“瑛瑛,够了,这是在皇宫,不可胡说。”杨夫人喝止道。杨瑛瑛确是不管不顾,“你与她眉来眼去,只是奈何你们情深缘浅。”“杨小姐,莫不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这里污蔑本王的王妃。”严离墨沉下脸厉声道。初暮望着严离墨的侧脸,心下一暖。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笺笺又来迟了,因为在这个地方卡文了,但是现在已经突破瓶颈啦,就要开虐了,不要打我呀,求评论求收藏。么么么、阿离杨瑛瑛看着严离墨冰冷的脸,想起上次的三十大板还心有余悸,只是现在无路可退,只好向着云帝继续说道,“臣女所言句句属实,云淮安喜欢秦初暮,他们之间定有私情。”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如若属实,当真是皇家丑闻啊“回皇上的话,微臣和战王妃清清白白,别无私情。”云淮安道。初暮看着高位上的男子并不说话,也起身道,“父皇,儿媳同云少爷和云小姐算是一同长大的,若说情份,我们之间也是从小便有的情份。至于私情,若有,这么多年的情份,云伯父云伯母待我如亲,从安又是儿媳闺中好友,儿媳早该嫁入云府了,又怎会嫁给王爷。如今我嫁至王府,心里便只有王爷一人,再无其他。”严离墨听着她的话,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父皇,暮儿的心意,儿臣最是了解,她与云淮安,绝无私情。”“皇上,家兄和战王妃绝无私情,臣女亦可以作证。”从安也出言维护。严临祁一直未曾开口,听初暮说一心只有六弟之时,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是啊,六弟妹的心性,怎会与他人眉来眼去,想来这杨小姐是信口雌黄了。”初暮未料严临祁会开口帮她,只见坐在云帝身边的皇后蹙了蹙眉。“朕也相信六儿媳的为人,杨小姐可有证据”云帝的语气有些严厉了。“臣女臣女只是猜测,并无确证,只是”“好了。”云帝语气很是不快,“在朕面前污蔑朕的儿媳,你是何居心”杨夫人见皇上的态度,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恕罪,是微臣教女不善,还望皇上从轻发落。”杨御史战战兢兢的跪下求情道。“杨御史,你尽忠职守,对朕忠心耿耿,朕心下清楚,只是你这女儿恐怕会影响你的仕途啊”云帝道。“皇上教训的是,微臣必定严加管教。”杨御史面色沉沉道。“罢了罢了,起来吧以后谨记安分守己,切忌捕风捉影。”云帝念在杨御史颇有功劳,也不再处置杨瑛瑛了。“多谢皇上。”杨御史如临大赦,感恩戴德。“父皇,儿臣的王妃不可随意任人欺辱。”严离墨蓦然道。云帝也是无奈,这个儿子最是随性恣意,“那你以为该如何”“杨瑛瑛该向本王的王妃下跪道歉认错。”严离墨沉沉道。此事确是初暮吃了亏,这个要求倒也在情理之中,“好,朕允了。”“王爷说的是,此事是瑛瑛错了,该向王妃道歉。”杨御史倒也明白道理,“瑛瑛,快向王妃请罪。”杨瑛瑛实在咬牙切齿,只是现下的情况不得不低头,“臣女认错。”“杨小姐只有这样的诚意吗”严离墨道。杨瑛瑛咬牙跪下,“臣女认错,还请王妃宽恕。”“杨小姐错在何处,本王怎么觉得你好像委屈的很。”宫殿内安静的很,只有严离墨沉沉的声音。“臣女不该污蔑王妃,臣女认错,还请王妃饶恕。”杨瑛瑛纵使心下再不甘,也只能一字一句道。初暮看着跪在她脚边的杨瑛瑛,依旧是淡然的模样。她不可怜她,倒也不怨恨她。因为这杨瑛瑛,本就是无关紧要之人。她从不会因为不在乎的人难过,自然也不会刁难她,“起来吧”“多谢王妃。”杨瑛瑛正欲起身,只听严离墨道,“从今往后,本王和王妃所到之地,不希望看到你的身影。”“王爷,臣女”“瑛瑛,快扣谢王爷。”杨御史打断了她的话,只是脸色极其不好。“是,臣女多谢王爷。”杨瑛瑛叩首道。初暮知道,严离墨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杨御史。她也知道,是为了自己。严临祁这一刻是有些佩服严离墨的,他竟可以为了她做到如此。换作自己,想必是做不到这么多的,至少他不会去得罪杨御史。云淮安楞楞地站着,他帮不了她,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他的爱是她的累赘。她是战王妃,只有战王才能名正言顺的在她身边守护她。他早该想明白了。秦相和秦夫人见王爷能这样维护暮儿,心下也为暮儿高兴。战王爷,着实人中龙凤,待暮儿也是极好的。宴会散了。初暮告别了众人,同严离墨一同回府。“今日,多谢王爷。”初暮道。“你今日谢过本王两次了,暮儿,你我何时变的这样生疏”严离墨道。还不等初暮回答,他又道,“暮儿,你已经许久不曾唤过本王“阿离”了”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更新啦更新啦、选择风藻宫。“祁儿,你今日怎会帮秦初暮说话。”皇后质问严临祁道。“母后,儿臣”严临祁欲言又止。“你莫不是也被她勾了魂”皇后忿忿道。“母后,儿臣当真喜欢她。”严临祁坚定说到。“什么”皇后一脸不肯相信的样子,“祁儿,你可知她是谁她是你弟妹啊”“儿臣当年喜欢之人不是瑶儿,是她啊”严临祁悔恨道,“若儿臣当年没有认错人,她如今便是儿臣的王妃。”皇后惶惶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他鲜少会有这样的神情,她的祁儿优秀,能干,怎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般模样,“祁儿,什么样的女子世间没有,你若是想要,母后可以为你寻来无数比她更好的女子,你又何必执着于她。”“母后,她那样的女子当真世间少有,就算有,儿臣也不想要,儿臣想要的只有她,决不能轻易放手。”严临祁道。“祁儿,你疯了,你要因为她毁了你我多年的谋划吗”皇后喝止道。“儿臣既要天下,也要她。”严临祁许诺道。“她会毁了你的。”皇后沉下脸,狠狠道,“若你执意,休怪母后心狠手辣。”“母后,您不可动她。”严临祁丝毫不肯退步,“若您伤害了她,儿臣绝不会原谅您”“你”皇后气急攻心,一时说不出话来。“母后,您当心身子。”严临祁扶住她,“儿臣并非想让您生气,只是儿臣对她是认真的。”皇后顺了顺气,不再说话,只是心下思虑筹谋。另一处,回王府的路上,初暮和严离墨静静相望。她是许久不曾唤过他“阿离”了,许是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再不似从前那般相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唤阿离有些不太合适了,唤王爷会更让她心安一些。“暮儿,本王多想回到昌城的那段时日”初暮不语,其实她又何偿不是。只是,回不去了。“阿离。若让你从我和她之间只选一人,你会选谁”行至王府,初暮沉默许久,忽然问道。严离墨语塞,久久无言。初暮静静的等了他许久,也不见回复,她大概知道答案了,倏然自嘲的笑道,“王爷,天色不早了,臣妾乏了,便先回落幽院了。”说罢转身离开,再不看他。许是因为眼睛酸涩,怕再也忍不住了严离墨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直至模糊,消失。他并不知道答案,所以才会许久未答。只是他看到暮儿转身的瞬间,恍然觉得心口处生疼。落幽院。“小姐,你回来啦”玉簟出来迎接她,发现她面色戚戚,好似哭了,“小姐,你怎么了”“无事,风沙迷了眼睛。”说罢便进了屋。“可是今日并没有风啊”玉簟惶惑自语。“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六月道,“可要奴婢去宣太医”“不必了,我没事。”初暮只觉得累,今日好似耗尽了她的气力。六月聪慧,看得出她心里难过。回想起她刚入府时王爷和王妃是怎样的恩爱,可如今轻叹一口气,不再说话。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许久不更的少女终于更新啦、有孕“小姐,您多少再用一些吧”玉妆见初暮才动了两下筷子,忍不住道。初暮看着一桌的菜却没有什么胃口,反而觉得反胃的很,“我不饿。”“小姐,您的脸色也不太好,可是不舒服。”玉妆道,“奴婢去宣个太医来看看吧”“我没事,不必宣太医了。”初暮拒绝道。“可是小姐”玉妆欲言又止。“你放心吧,我不过有些困,想必是昨夜没睡好,小憩一会儿便好了。”初暮道,她确实觉得有些疲乏。玉妆替她整理了床榻,初暮便去午睡了。一觉醒来,竟已是傍晚了,可不知为何,初暮觉着身子还是疲软的很。“小姐,夫人差人送了不少梅花酥来,是您最喜欢吃的。”玉簟颇有兴致道。“一听到吃的你就来劲。”玉妆道玉簟倒也不狡辩了,嬉笑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