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我是余音,这里就你一个人”余音问。“我也不算这里的人了。这里破成这样,不能住了,我早就搬出去了。”张湘一说着,突然伤感起来,叹了一口气说:“二十一年前,这里还是个繁盛的小区,没想到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余音问。鹏偏头看着余音,在上个世界余音都没这么爱管闲事。却听张湘一又说:“不知道,没人知道。这里和别的小区隔得远,这事又是在除夕夜发生的,没人看见。”“你怎么活下来的”鹏问的比较直接。张湘一也没介意,说:“我当时不在小区。”“二十一年前,你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毛孩,在除夕夜能去哪里”余音问。“我去找一个哥哥。他那天出现在我们小区。我妈是个神人,认识小区里所有的人,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外人。那个人脾气很臭,我妈就说了几句,他就开始骂。不过因为他的臭脾气,我才没把他忘掉吧。中间一些事我忘了,反正我妈让他滚远点。我怕他不走,就跟着他,看他有没有出去。之后,他发现了我,然后我记不清了。”张湘一回忆着。“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余音安慰他说。“没事。只不过很快就是除夕了。听说这里除夕的时候会有年兽,还有人说这里就是被年兽毁的,还有人说在这看过年兽。反正挺危险的,你们最好早点走。”“好的,谢谢。”余音说。“我就是来尝尝家乡的橘子,现在摘好了,先走了。”张湘一说。等张湘一走了,余音问:“住哪”“住这吧,我们有足够的食物。而且我们也没钱住别的地方。”江猛说。“你们不怕有他说的年兽”景杉问。“不是挺有趣的吗”空桐然兴奋道。“住这吧,能早点休息。”鹏说。“没异议。”千末说。“那就住这。正好这里要过新年了。”余音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笑笑说:“这么多人,一定很热闹吧。”他们找了一间损坏较轻的房子住下,房子旁边有一棵橘子树,张湘一的橘子想是在这摘的。那天余音不对劲,成天心不在焉的,走路都能撞到树的那种。是以那天晚上余音来找景杉时,景杉心里忐忑了一阵子。晚上余音进到景杉房间里的时候,景杉也没特别担心,房间里还有空桐然和千末。“什么事”景杉直接问。“我给你洗脚,你答应么”余音也直接问。“啊”景杉脸一红,连连后退,“你,你”“答应么”余音问。空桐然这爱凑热闹的性子也就算了,这时连千末也转过头来看。景杉顿时想找个洞钻进去,但残余的一丝理智提醒她,余音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景杉认真地看着余音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戏谑的意味。景杉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余音去接了盆水,挽起袖子,把擦脚巾系在手臂上。景杉坐在椅子上,脱了鞋后两只脚就缠在一起,见余音端了盆水过来,又慌了神,挥挥手把蹲在一旁的空桐然赶走。空桐然走后景杉的心慌平静了一点,但一看到面前的余音,又慌起来,说:“还是算了,你比我年长,我会折寿的。”说完拿起袜子就要套上,余音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放下水盆就抓住景杉的脚踝往水盆里拽,水花溅地老高,直接飞到余音脸上去了。景杉吓得叫了起来,见余音抬起头来看着她,那眼神好恐怖,景杉还是把拒绝的话憋了回去。待余音低下头时,她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余音”余音没有应她,把另一只手放入水中,轻轻地擦过景杉的脚。“嘶”景杉浑身抖了抖,脸“噔”地一下就变得通红,连她亲爹都没给她洗过脚。余音洗着脚,突然说:“以前我去做礼拜的时候听过耶稣给门徒洗脚的事,耶稣说过你们愿意人怎样对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余音察觉到景杉的脚不再乱动,便继续说:“我不清楚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但我知道他是存在的。以前我遇到危险就会昏倒,后来没危险也会昏倒,那时候觉得很烦,现在倒是觉得多昏倒几次也没什么。不管怎样,在同一副身体里,我们就是一个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想他也会这么想。你会把我们当成朋友吗”余音宽大的手擦拭着景杉的双脚,轻柔却不会让景杉觉得痒,缓慢却不会使景杉感到不耐烦。他是在认真的洗,不是在敷衍。她能为了余音原谅余响吗“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或许他和你完全不一样,或许他是个轻率的人。”景杉说。“因为他也是我,所以我相信他。”景杉看着余音,待余音接下擦脚布时,突然开玩笑说:“朋友就算了,做我老娘吧。”“我没胸没屁股的,哪里当得了老娘,老爹还差不多。”余音也笑着说。“不行,你跟我老爹差太多了,完全重合不起来。”景杉说。余音笑了笑,擦好景杉的脚,端起盆子,说:“我去换盆水,千末你先准备一下。”景杉转头看向千末的床,人已经不在那了。余音耸了耸肩,说:“她还真禁不起开玩笑。”余音回到房间,把江猛的脱鞋放回去,问:“空桐怎么穿着你的脱鞋”江猛忍着笑看着余音说:“她刚才进来看见了,就穿上了,在房间里逛来逛去还没玩够,就让她托回去了。”余音倒了一杯水,说:“我趁她睡觉拿回来的,明天没看见不会生气吧。”江猛没放在心上,说:“生气就生气吧,说什么二十几了,不就是小孩子闹脾气么。不过,余音,刚才空桐然跑过来说,你给阿杉洗脚了”余音嗯了一声,看着江猛捧腹大笑的样子,问:“怎么,你也想要这个待遇啊”江猛立即摇头,说:“这也太别扭了。不过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搞这一出”余音喝着水,说:“余响那样子,你们不在意,景杉倒是挺在意的。我不想他们的关系一直僵在那。”江猛说:“你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余响的吧,你也太庇护他了。”余音放下水杯,说:“今天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刚穿越的那天,在咖啡厅的时候。那时我突然就听见了美妙的钢琴声,我没想到是我的手在弹。后来意识到时,却是我自己在弹了。那时我还不知道那是谁,今天才知道是余响。”余响突然笑了笑,说:“那时候他弹的是一首叫奇异恩典的歌,我只是接着弹。我那时边弹一边就在想,他到底在感恩什么在穿越前我一只手受伤了,还被人包围,之后就晕倒了。醒来时就在弹钢琴。我还活着,我当时感恩的是这个。他是不是也在感恩这个没想到他也知道这首歌,对了,你们说过他知道我所知道的东西,这个当然也会。但他也会感恩”江猛打停说:“好了好了,知道了。”余音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说:“但是我今天醒来时,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心里空荡荡的,心安不下来,我直觉他不在了。难道游戏里他死了,现实中他也死了吗不可能,你们都没什么变化,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他很有可能是不理我,不再管我的事”鹏似乎也听地不耐烦,问:“他以前都什么时候出来。”余音说:“我以前有危险就会昏倒。”鹏下了床,走过来说:“那好,我打你一拳,绝不手软。”鹏拿起余音面前的水杯,往上一抛,手握着拳头再跟着往上一砸,杯子瞬间变成了粉末。余音倒吸了一口凉气,见鹏盯着他看,似乎感觉到了杀气,不禁往后退去。但退的没有鹏的拳头打得快,余音痛苦地捂着肚子摔倒地上。鹏见余音迟迟没有抬起头,更没有任何动作,说:“我虽然没有使用能力,但绝对没有放水。”余音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干笑了一声,擦去嘴角的血渍,说:“我能感觉到你没放水,要不是有这副身子,不知道我会怎样。”余音在地上躺了许久没有起来,鹏和江猛便合力把他抬到床上。很久之后,黑暗中余音蜷缩着身子,疼痛的不止是腹部。只有他知道,鹏打中他的时候他差点反攻过去,但他却没有一点兴奋。这很奇怪,这能说明余响还在,但他没有一点兴奋之情。这样不行,他可是余音。余音说:“那时我没把他放心上,那时如果我们能多了解一些,多沟通一些,就不会这样。你们要珍惜现在拥有的。我也会好好珍惜你们的,一定,必须。”没有人再说话。、格格不入者那一天再漫长,那一夜再痛苦,也随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而宣告结束。在为新年做准备的这些日子,却被那一天那一夜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不让它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余音躺在床上疗伤默不作声的那些日子,也让许多人为之感染,削减了许多节日带来的喜庆。而余音在除夕的前一天下床,也无疑给许多人打了一剂定心针。到了除夕那一天,该有的气氛也都有了。江猛为晚饭掌勺,余音和空桐然打打下手,景杉琢磨春联,鹏劈柴干杂活,千末干准备碗筷之类的小事。“干杯”当六个人的声音同时在屋中响起,这一个晚上才正式宣告着开始。一楼的厨房里一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余音因为喝了许多酒,脸有些红,问:“空桐,听说你准备了烟火”空桐然瞪了一眼江猛,江猛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小心说出去了。”余音见了,说:“挺好的,江猛不说我都要忘了烟火这事,不过你可别饭没吃完就睡过去了。你做的烟火,说不定我还不会点呢。”空桐然喝了一口果汁,擦擦嘴嚷嚷着:“我才不会睡呢,时间还早。”说出时间还早的时候又确认一般似得,打开手腕上的“皮肤”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显示屏,确认还有两三个小时,又说:“其实用火也是可以点燃的。哈哈,这个可是参照了我身上的一个装置,是静设计的那个装置的改良版,肯定不会出差错。”景杉将嘴里的菜咽下去,问“原来你身上也有烟火”空桐然转向景杉大声地解释着:“才不是烟火,就是原理差不多。”“烟火是什么烟上着火吗,那我只看过火烟。”鹏说着,转头看着千末寻求肯定。千末本打算点个头打发走他就算了,却听见其他人都笑起来,抬起的头顿时僵在那儿,清了清嗓子再去夹菜吃。空桐然差点没把果汁喷到桌上,大笑起来:“鹏你真有才,太有趣了,哈哈”空桐然笑着,听见旁边的江猛突然不笑了,用胳膊肘子戳戳一旁的江猛,说:“你什么时候笑点这么高了”待空桐然好不容易不笑了,转过头去看江猛,见他正张着嘴,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也不肯眨一下,活见鬼的样子。空桐然顺着那个方向去看,见他正看着景杉。景杉也在笑,抱着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是不经常笑,不就是笑一次,有必要这样看着她么。鹏见其他人都笑起来,景杉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平生第一次知道他的脸皮这么薄,“唰”地一下就变蓝了。这时听见有人敲门,赶紧逃跑一样地跑去开门。余音听着他们的说话声,眯着眼摇晃着罐子里的酒,嘴角不经意间已经翘起。这样的除夕,倒是第一次,能同时看到这么多笑脸。如果他们明年也像现在这样笑对,但愿他们有美好的未来。他没注意到,他不经意间许下的愿望中,没有提到他自己。余音发现鹏去开门时,反应已经慢了一步,跳起来叫着:“别去”这个小区已经没人住了,但鹏已经出去了。景杉也很快意识到这点,她就坐在鹏的旁边,赶忙跑出去追鹏。但已经迟了,景杉赶到时,鹏已经打开了门。景杉从渐渐扩大的门缝里看到外面的是张湘一,松了一口气。却在她吐气的时候,张湘一的手突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章鱼触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生长。鹏疾速往一边闪去,却还是触手快,先他一步穿入了他的右腹。鹏失去了重心似得左右摇晃了一下。触手又很快地抽离鹏的腹部,鹏大叫一声,抓住要逃走的触手一拧,生生地把它拧地粉碎。张湘一大叫了一声,那叫声,已经不能和他昨天那甜美的声音相比了,比起人更像是兽类的叫声,他大叫了一声后就拖着胳膊往外跑去。“可恶。”鹏捂着小腹,眉头锁成一团。这时其他人都已经围过来了 ,看见蓝色的血不断从腹腔中滴出,触手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腹。景杉不敢再看,对千末说:“你速度最快,先带鹏逃走。”千末还没说话,鹏便喊着:“你自顾自地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逃”说完就往外走去,大有和张湘一大战三百回合的气势。景杉见千末别过头不说话也不动,也没有一点要带鹏走的意思,听着外面怪异而又巨大的响声,一时心急,在鹏身后喊着:“可恶,刚才不是还在吃年夜饭吗,待会不是还要放烟火吗为什么会这样你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争什么逃跑疗伤活下去就这么难吗”景杉见鹏站着不动了,一时心喜,见余音走过去搀扶着鹏,她也赶忙跑上去扶着鹏要往外跑。景杉身后却悠悠飘来一句话:“我来。”然后景杉感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