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会小心照顾,您”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你们下去吧,本王陪陪王妃”夏侯景睿冲柳语与锦苏挥挥手,切切目光依然温柔望着已经躺下准备进入“昏睡”状态的云怀袖:“怎么样好些了吗”那药一入喉,云怀袖便察出了不对劲她的药被人换了,这不是她往日用的睡乡丸。腹间忽的一阵翻搅,涔涔汗珠自额上汹涌而出,疼痛难忍,却咬牙强忍,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臣妾已无大碍,王爷早些歇着吧”夏侯景睿自然瞧出了端倪,墨染浓眉倏然皱起,拉了她仿若浸在冰天雪地里的手,焦急道:“你脸色愈发难看了,这样下去不行,本王立刻宣宫里的太医过来”“王爷,不要呕”她急急撑起身子要阻止夏侯景睿发出命令,起势太急,头晕眼之际,胃里翻搅的更加难受,一张口,再也撑不住呕的一声吐在了夏侯景睿浅紫色长袍上。夏侯景睿眸色忽变,薄唇抿了又抿,莫测神色让人无法探究。柳语从未见过云怀袖此般状态,慌了神,就要扑过去,锦苏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王爷,王妃怕是吃了不洁的东西”夏侯景睿看着双手紧紧抓着锦被的云怀袖,她的指甲深深陷进了锦被中,似乎忍受的难以承受的疼痛,这模样,并非吃坏了肚子,倒像是“来人,立刻宣太医过来”夏侯景睿沉沉喝道,眉心一跳,喉间一阵紧缩,半垂的眼眸有猩红一闪而过。如果他猜测的不错,会是谁忍不住先下手了“王王爷”肚子里像是有一把烧红的刀子,生生割着云怀袖的肉,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痛得她几乎要打滚,额上汗珠滑落下来,迷了她的眼,耳边听见夏侯景睿的声音,慌忙出声,那声音,却已经哑的不像话了“不要太医给我给我鲜热的羊血就好”“柳语过来扶我”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心率已经严重失常,她知道,这会儿能救她的,只有自己,等到太医来,只怕她已经痛死过去了。更何况,太医来了也定会说无能为力、回天乏术之类的话“扶我到屏风后”柳语到底镇定了下来,这时候小姐都没慌,她若慌了,还有谁能帮小姐度过难关咬牙,抖着发颤的手将她从榻上扶起来,只对一旁沉默的夏侯景睿道:“王爷,请您尽快让人准备新鲜羊血”夏侯景睿极其复杂的看了云怀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是什么样的毒,需要用到羊血中毒,她是知道的吧却为什么不让太医来临危不惧、镇定的仿佛中毒的另有其人一般云怀袖,你到底是怎样的人“锦苏拿恭桶进来”行到门口,听见她虚弱嘶哑的嗓破破碎碎的响起。跟着响起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呕吐声“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千万别吓我啊”柳语又怕又心疼的瞧着自家小姐用食指猛抠着喉咙催吐以及吐得翻天覆地的样子,只恨自己不能代小姐受那样的苦,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锦苏,你快去煎药”锦苏忙附耳过来,虽然她也被吓得不轻,但较之柳语,还算镇定,听了她断断续续念出的几味药,忙点头,飞快往外奔去。夏侯景睿亲自端了还冒着热气的羊血来,云怀袖已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了,虚脱的靠在柳语肩上,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一会儿工夫,整个人便似脱了形一般。夏侯景睿在柳语的帮助下将手中冒着热气与浓重腥味的羊血灌了下去,她咳嗽几声,有来不及咽下去的血丝顺着唇角溢了出来,惨白的脸色映着那红,格外触目惊心夏侯景睿扔了手中的碗,从柳语手中接过瘫软成泥的云怀袖,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拇指轻轻试掉唇边令人心惊的红:“怀袖怀袖能听见我说话吗”“王王爷,臣妾没事”至少目前她的小命还在自己手中掌握着,阎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勾了去“请您别担心”别担心她若是在他府里出了差池,云家能放得过他这恐怕就是那下毒之人的用意,她也该猜到了,才会要他别担心吧“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比较稳妥”与云家站在对立面,他还真没准备好云怀袖摇摇头,盘好的青丝早已凌乱,被汗水糊成一片一片,却依然无损她从容冷静的好气度:“臣妾这是顽疾,从前也曾发作过王爷毋需放在心上,臣妾,休息一阵就没事了”第十二章 钩吻夜深人静,连云朵也停止了移动,静静遮住天边的明月。“王爷,王妃的情形看来,确实是中毒无疑,如果属下没猜错,那应是钩吻之毒”隐在黑暗中的男子听完夏侯景睿的描述,向来没表情的面上,只眉心耸了耸,又补充道:“剧毒寻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毒发时的疼痛,就算内力深厚之人,怕也是熬不住那痛的”那是肠穿腹绞般的可怕感觉而王妃,看来那么孱弱单薄的人,竟有那样坚强的意志力抵抗那毒性,甚至还能保持清明的理智为自己解毒令人钦佩之余,也有了疑惑他顿了顿,清冽黑眸静静望着立在窗边的夏侯景睿,终是没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惑:“王爷,钩吻之毒,当今世上,无药可解”但王妃,却又真真实实的活了下来,虽仍处于昏迷中,但已无性命之虞“是么”夏侯景睿沉吟片刻,忽然展颜笑开,笑容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下,竟异常的妖娆诡谲:“寻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痛无药可解的毒药”虽然她解毒的方式很是诡异,可她活了下来,说明她是很懂这些的只精琴棋书画与女红的她,竟然连毒药也是很精通的是外界的传言有误,还是她本身便身怀不露形状优美的眉优雅的扬起,夜风夹带着草泥土的气息扑打着他的脸颊,长指似无意识的叩着窗棂:“云致宁是太医院里医术最为精湛的,那毒怕也是他告诉她的吧”或者根本是自家兄长的功劳辰摇摇头:“钩吻之毒,只怕云致宁也解不了王爷可还记得,丽珍皇后所中之毒,也正是钩吻”夏侯景睿微微一怔,伸手捉了飘飞至他眼前的梨瓣:“是呢,可惜了,那么美的女子”他记得毒发时她痛的面容狰狞、大汗淋漓而下的模样,与今晚的云怀袖倒是相像的很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堪忍受那样的痛苦而哀叫哭号不止,最后咬舌自尽而云怀袖却咬牙强忍着,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指甲,也没流一滴眼泪,甚至在力竭而晕过去之前还宽慰他说只是顽疾云怀袖,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虚弱的身体,谨小慎微的守着规矩礼仪,连府中姬妾都敢欺负的软弱个性这样的女子,哪来的冷静与勇气与剧毒抗衡她是否也猜到了下手之人,所以才隐而不发她这番行为是保护吗保护谁云家还是他夏侯景睿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于是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拈着洁白瓣的拇指与食指极缓慢的揉捻着,瓣变形的同时,指上跟着沾染上了些许汁液:“云怀袖,真是本王小觑了你吗没关系,来日方长嘛”云怀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bx光晕疏离的映照下,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恬静与柔和,所有光景都虚幻的好似漂浮的梦,叫人失去一切存在的真实感。“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守在一旁的柳语扑过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她惨白的容颜。“你若再不醒,我便要回府去请老爷了”说罢,眼泪啪啦啪啦直往下掉。云怀袖吃力的挤出一抹宽慰的笑来,哑声道:“傻瓜,我这不是醒过来了么”锦苏端了煎好的汤药进来,瞧见她已经醒来,大大松了口气,与柳语一起伺候她喝了药后,淡声问道:“小姐,为何不让王爷知道你是中了毒难不成咱们就这样平白放过了那心肠歹毒之人”云怀袖抬袖擦了擦嘴角,冷冷撇了撇唇角:“就算夏侯景睿知道了,又待如何与其依靠他,倒不如我自己来”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清亮的杏目中,有与她面容并不相符的沉狠一闪而过:“至于下毒之人最好祈祷上帝,这辈子都不要被我查出来”否则,她定要对方也尝尝这钩吻之毒的厉害“小姐,你猜下毒之人会是谁谁那么胆大包天,竟敢掉包了你的药”柳语扶着她躺下,盖好锦被后,蹙眉问道。“会是府中姬妾吗”“不会”锦苏倚着柱,瞄了眼极力思索的柳语,语气肯定的否定了她的猜测。“府有姬妾三十二名,昨晚我数过,一个都不少。我们回房之前,没有任何人出去过”“那可不一定”柳语眉心一跳:“她们自己没有机会动手,但总能指使她们身边的人去做这事情意竹堂里人手本来就不多,我们都不在,要混进去很容易说不定那有心之人便是钻了这样的空子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就该让王爷知道,好好彻查一番,定能捉住那心肠恶毒之人”云怀袖长长地吁吐一口气,缓缓摇头:“倘若,并非是府中之人做的手脚,又该怎么办柳语,你别忘了,咱们意竹堂有多少双眼睛当然,我也并不能肯定就是那些人做的疑点太多了,我若真的告诉王爷,让他彻查此事,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哥哥们若知道我在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说他们会如何”“大公子脾气最为暴躁,定会杀上王府来要王爷给他一个交代”凡事细心的锦苏只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二公子也定会利用他太医院之首的地位,插手这件事,一旦二公子插手,他定不会管太多,凡是可疑之人,绝对会赏对方同样的毒药,等同于滥杀无辜。三公子素来与小姐是最为亲厚的,你在这地方受了这样的罪,他便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带你离开这里”“待他真的带我离开,便是藐视皇室,皇家的脸要往哪里搁到时,皇上会如何发落云家会是什么下场”心下蓦地一片透亮,冷意却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第十三章 兄友弟恭余毒尚未清除干净,一道圣旨便将云怀袖与夏侯景睿宣进了皇宫。bx这一日的天气很好,碧蓝一泓,万里无云。初夏上午的阳光带着些微炙热的意味,从轿中出来,她在夏侯景睿的搀扶下不自禁的抬起头,皇城尽是飞檐卷翘,金黄色琉璃华瓦在阳光下粼粼着层层金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派富贵华丽之气。明亮舒雅的殿堂上,当今皇上头戴紫金游龙珠冠,穿一身明黄色金银团龙密纹服,气度沉静,笑容可掬的打量着微垂着头不胜娇弱的倚靠着夏侯景睿的云怀袖:“朕已许久不曾见过怀袖了,看起来,气色比起从前似乎好了一些看来景睿对你确实不错,如此,朕也就放心了”您老是老眼昏了吧她都这模样了,他竟还说她的气色比从前好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谢皇上关心,王爷对臣妾的确很好很好的”她在夏侯景睿的搀扶下,颇有些艰难的屈膝行了一礼。当今圣上夏侯凌正值壮年,后宫充裕,膝下却只得一子。他清癯的面庞,慈爱而温暖,神情柔和安详,只鬓角处,有似霜白发。“怀袖身子骨不好,不必见礼,来人,赐座”立刻有人搬了雕大木椅过来,夏侯景睿细心体贴的扶了她坐下来,扁扁嘴,凤目弯成一弯月牙,很是轻浮的笑道:“皇兄可真偏心,独对怀袖这般好,问都不曾问过臣弟一句,可真叫人伤心呐”夏侯凌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手轻抚着雕刻着双龙戏珠的龙椅,“你这猴崽子,连自家王妃的醋都要吃么怀袖身子骨不好,云卿家很是忧心,近日来,朕就没看见他眉头舒展开的模样,生怕你这不学无术的睿王慢待了怀袖呢,朕帮着你说了多少好话你这不识好歹的,还敢说朕偏心”“臣弟怎会慢待怀袖”夏侯景睿惊讶的扬高了声调,手指与她的牢牢交握,一脸柔情的看着低眉浅笑的她:“怀袖这般知书达理,温柔体贴,臣弟怜惜都来不及呢怀袖,你告诉皇兄,本王可曾慢待过你也好叫你家人放心呐”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手指在她掌心似无意识的轻划了下。云怀袖秀美的眉几不可见的耸动了下,缓缓抬了头,轻言道:“回皇上,王爷未曾怠慢过臣妾,请皇上转告父亲与哥哥们,让他们不必忧心”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只是,太友爱了,便让人觉得有假只怕,他们与她一样,也是戴着面具在演戏罢了夏侯凌似欣慰的松了口气:“真是如此,朕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