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感到轻微的头痛。来接站的是钱格桑和她的丈夫次捷达瓦。当年钱格桑到拉萨来采风,借住在次捷达瓦家里,和次捷达瓦日久生情,终是留在了西藏,保留汉姓,改了藏族名字“格桑”,入乡随俗,意为“幸福”。钱格桑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劝不过她,干脆撒手不管了。由于是汉族人,钱格桑自然不会依照藏族“一妻多夫、兄弟共妻”的传统来办,多年来俩人鹣鲽情深。次捷达瓦很珍惜这个妻子。是啊,有妻若此,夫复何求一出站,钱格桑和次捷达瓦就为他们一一献上哈达,钱格桑见到朝气蓬勃的他们,像极了自己初到拉萨的时候,只觉得十分亲切,一时竟湿了眼眶。次捷达瓦知道妻子想家很久了,奈何钱父和钱母也是狠得下心来,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她一次,心下酸涩,把妻子轻轻揽在怀里,柔声安慰。“席阿峥,如果你是格桑阿姨,你会为我留下来么”黎栀然揪了揪席峥祁的袖口,问道。席峥祁愣了愣他和钱格桑不一样,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要扛起这个家,这样义无反顾的留下来,对于他来说,是很没有担当的。“说真的,我不知道。”席峥祁不想对黎栀然说谎,便实话实说了,“栀然,若是你的话,会怎么选”“唔我也不知道”黎栀然有点过意不去。席峥祁捏了捏她脸上的肉,说:“所以啊,傻瓜栀然别想了,没有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错没错。”黎栀然兴奋地蹦跶了两下。席峥祁立刻拽住她,锁在臂弯里,轻轻皱眉:“不准跳了,海拔有3600多米呢。”黎栀然乖乖地点头,然后把手抽出来,敬了个礼,吐吐舌头说:“收到”次捷达瓦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便提早给他们订好了酒店,都是标准的双人间。黎栀然和学生分会副会长的女朋友“李依依”住在一个房间,俩人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没两下就混熟了。席峥祁和副会长住在她们对面的房间,倒是方便了他们一块儿串门。钱格桑和丈夫回家前,还细心地嘱咐他们:“今晚先好好休息,但记住不要洗澡,可以拿热毛巾稍微擦一擦,热量和水分散失得多了会不适应。晚餐酒店都准备着,休息好了的话,记得到楼下的茶馆要一壶酥油茶尝尝,酥油茶耐饿解渴,却也容易消化,对缓解高原反应有一定的效果,多喝也无妨。总之,切记多喝水,多睡觉,戒烟酒,少说话。”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副会长过来找李依依,见两人在书桌前说着悄悄话,黎栀然识趣地抱起自己的外套,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到对面的房间找席峥祁。黎栀然才关上自己房间的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席峥祁就已经拉开了对面的房门,眼带笑意地倚在门旁,说:“就等着你过来。”黎栀然的脸红了红,磕磕巴巴地解释着:“谁说我要过去的,我是,那个去洗手间的。”“你们房原来和我们的不一样,连洗手间都不配备。”席峥祁存心捉弄她。“哼”黎栀然不要和他说话了。╭^╰╮席峥祁嘴角更是上扬,走过去帮她把外套披好,将她领进房里:“好了,不逗你了。感冒才刚好,要注意着添衣,知道吗”黎栀然“嗯”了一声,几秒后又“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席阿峥,你这是养闺女儿的节奏啊。”“提前几年拿闺女儿她妈练练手,等将来带闺女儿的时候,就驾轻就熟了。”席峥祁这话说起来很是理所当然。黎栀然“扑腾”一下撞进席峥祁的怀里,抱着就不撒手了。她才不要让他看到自己的脸,都熟透了。席峥祁把一杯白开水递给黎栀然,看着她“咕咚咕咚”地喝下去,问她:“饿了吗”“火车上吃的还没消化完。”黎栀然摇摇头。席峥祁把她手里的杯子接过来,用下巴指了指床的方向:“困不困困的话到我床上去睡一会儿。”小姑娘很少会拒绝美食,多数是因为没睡饱。黎栀然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双眸立刻就蒙上了一层水汽,变得更加水灵,回答道:“困的。”然后乖乖钻进被窝里,习惯性地把自己裹成一团,席峥祁的一床被子一下子就被弄得乱成一团。席峥祁见黎栀然还是小孩儿似的睡姿,有些哭笑不得,给她掖了掖被角。虽然是标准间,但床还是蛮大的。席峥祁捧了本书,就坐在黎栀然的床头,却好久都没翻一页纸,只是凝视着小姑娘的睡颜,见她睡熟了,便偷偷伸出食指,在她长长的眼睫毛上轻柔地扫了几下。在拉萨玩了两天,众人就起程去往林芝。同行的除了次捷达瓦和钱格桑,还有他们的10岁的儿子多吉嘉措和7岁的女儿嘎嘎卓玛,两个小孩儿都略会一点汉语,众人都喜欢找他们玩,教他们说汉语。林芝有“西藏九寨沟”之称,是不可多得的旅游胜地,而且海拔只有2900米左右,完全不必担心高原反应,大家都显得格外兴奋。去林芝的车程较长,但沿途都是柏油路面,风景也很好,席峥祁带着黎栀然坐在第二排,黎栀然倒没有晕车,一路都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在林芝、纳木错、日喀则无非都是逛逛那些著名的旅游景点,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旅行团。而最让他们期待的,是今天要去的珠峰大本营。乘坐环保车登上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李依依刚落地就有些头重脚轻,副会长就先扶着她进了大本营休息。次捷达瓦考虑到大家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一下这么高的海拔,便叫钱格桑给大家安排帐篷入住。珠峰大本营里,一个帐篷大约有十张床,钱格桑本想让女孩子都集中到一个帐篷里,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相熟的男孩女孩分到了一起,方便互相照顾。比如李依依和副会长,再比如黎栀然和席峥祁。黎栀然进了帐篷,先到李依依那边瞧了瞧,见她脸色没有很差,副会长又在喂她喝水,才稍稍放下心来。“多喝点水,栀然。”黎栀然的床位就在席峥祁旁边,席峥祁给她冲了杯蜂蜜水补充糖分,就放在两张床之间的桌子上。“谢谢。”黎栀然伸手接过,舌尖舔到甜味,乐滋滋地直接一口干了。脱掉羽绒服,在床上躺好,可能是因为这附近绿化不多,氧气比较稀薄,黎栀然有点儿困了。席峥祁走到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担忧地问:“没有不舒服吧”黎栀然摇摇头,说:“没事,我就是困了。唔,你不要睡吗”“不用,我还没困。”席峥祁把黎栀然脱下来的羽绒服盖到她的被子上,“吃晚饭的时候再叫你。安心睡吧,别担心没东西吃。”话毕,席峥祁凑近前去,拨开她的软趴趴的刘海,亲了亲她的额头。席峥祁在她床前站了一阵子,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开日记本,挥笔写上三句话“最美的不是晴空万里,是你的笑靥如花,同我闲话桑麻。“最美的不是安徒生童话,是你嚷嚷着要给我讲睡前故事,却在我怀里嘟哝半晌,自个儿先睡着了。“最美的不是玛旁雍错,是你还年轻,我还未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西藏之旅下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更文啦\小天使们看文愉快chater 34:当美好的东西来临的时候,你会很自然地闭上眼睛。地下铁几米第二天,黎栀然起得很早,见大家都还在睡,披了件厚厚的羽绒,蹑手蹑脚地出了帐篷,自己去溜达一下。这附近除了珠峰大本营,就只有绒布寺可以留宿,五月到十月是西藏旅游的旺季,珠峰大本营基本上都住满了。次捷达瓦一家住得离他们有点远,黎栀然想了想,还是按耐不住去找两个小朋友玩的冲动。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席峥祁的同学郑博济。“早上好。”黎栀然听言,微微顿步,侧过头看来人。郑博济似乎是不怕冷的人,这么低的气温,他却穿得很轻便。黎栀然裹着黑白色的羽绒服站在他旁边,就被反衬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黎栀然礼貌地回道:“学长好。”“别这么拘谨,叫我名字就行了。郑博济。”郑博济勾了勾嘴角,打量着眼前这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子。因为之前并不认识,此刻郑博济的“自来熟”让她有些尴尬,黎栀然干笑了两声,终究还是没办法叫出口,于是主动转移话题:“我准备去格桑阿姨那里,去逗卓玛玩,你呢”“呵呵,我们同路,一起吧。”郑博济明知道黎栀然是席峥祁的女朋友,但还是忍不住想去接近,就算只交个朋友也是好的。黎栀然:“好。”钱格桑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惊讶,也顾不上给多吉嘉措和嘎嘎卓玛做早餐了,连忙迎出来,替他们斟上两碗酥油茶。“哥哥姐姐好。”两个小朋友也放下了手上的玩意儿,跑到他们跟前,用他们难得能用一回的汉语向他们问好。多吉嘉措在凳子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找钱格桑,小小的人儿跟在妈妈身后,踮着脚尖帮忙准备早点,画面格外温馨。嘎嘎卓玛没有哥哥那么腼腆,凑到黎栀然膝上坐着,教黎栀然唱藏语版的喜欢你。黎栀然微微颦着眉,绞尽脑汁地用谐音去记每一个字的读音。那股认真劲儿,连嘎嘎卓玛都看得有些动容。对于从小就想当一名老师的嘎嘎卓玛来说,黎栀然的确是一个好学生。虽然蠢萌了点儿,却也无伤大雅。郑博济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隔着袅袅轻烟凝望着黎栀然。此时此刻,她清脆悦耳的歌声就这样闯进他耳中,宛若天籁。“妈妈告诉我,这首歌叫喜欢你,要唱给喜欢的人听。姐姐你想唱给谁听”嘎嘎卓玛会的汉语词汇不多,但琢磨着用词开口,还是能表达出她的意思。黎栀然笑着把嘎嘎卓玛往上托了托,回答她:“卓玛记得昨天见过的阿峥哥哥吗”见嘎嘎卓玛点头,才接着说,“姐姐要唱给他听。因为,他是姐姐喜欢的人。就像你的妈妈会给爸爸唱歌一样。”郑博济看着黎栀然嘴角流露出的幸福笑意,心下羡慕。“那我可以唱给谁听”嘎嘎卓玛有些迷茫,着急地追问。“等卓玛长大,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卓玛可以唱给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听。他们是最喜欢你的人。”嘎嘎卓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姐姐记住词了没有给阿峥哥哥唱的时候不要忘词了。”嘎嘎卓玛关切地问。黎栀然:“”被踩到痛处了。嘎嘎卓玛见黎栀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热心地叫多吉嘉措从带来的作业本上撕一张纸,屁颠屁颠地跑去接过来,递给黎栀然打小抄。当黎栀然写了密密麻麻一小张的“牛肉干”时,嘎嘎卓玛显得比她还激动。快要回到帐篷的时候,黎栀然忽然想起席峥祁时常叮嘱她“注意保暖”,才惊觉自己一路上都没有戴帽子。“要是被他看到,准会被说一顿的。”黎栀然心想,急急地伸手去够背后的衣帽。可下一秒,衣帽已经自动扣在了她的脑袋上,同时,有一只宽大手掌抚了抚她的头顶。这一举动,不仅令黎栀然愣住了,连这只手的主人也怔了怔。加之黎栀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现场气氛更是怪异。俩人静默了一会儿,身旁的男声兀地响起,夹杂着一丝自责:“看来我还是粗心了点儿,忘了提醒你戴帽子。”黎栀然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磕磕巴巴地说:“啊没关系,这个又不是你的错。”话毕,就低着头闷闷地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郑博济的关心让她有些莫名的排斥,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席峥祁身边。郑博济也不甚在意,低声笑了笑,像是在笑她的不知所措。“栀然。”闻声,黎栀然抬头,撞进席峥祁深邃的目光里,怕他误会,赶紧跑了几步到他身前,悄悄揪住他的袖口:“席阿峥。”席峥祁头一次忘记责备她老是跑跑跳跳的,双眼紧紧地盯在郑博济身上,虽然他已经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意,但言语间的讽刺还是很容易被察觉:“谢谢你送我女朋友回来。费心了。”刚才席峥祁出来找黎栀然,正巧把俩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真切。他家小姑娘那慢半拍的性子他自然清楚,只是旁人对她动了心思,也逃不过他的眼睛。郑博济的脸色变了变,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过来,嘴里那声“再见”也不知是对谁说的。目送着郑博济走远,席峥祁才伸手探了探黎栀然脸颊的温度,问:“冷不冷”黎栀然摇了摇头,讨好地蹭了蹭席峥祁的手,见他没反应,看了他半晌,又小心翼翼地蹭了两蹭。席峥祁虽然没有动静,倒也没有将手收回来。良久,席峥祁叹了口气,捧住黎栀然的脑袋瓜,在她头顶使劲揉了揉,闷声道:“以后再不让别的男人摸你脑袋了。”说完,席峥祁就牵着黎栀然回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