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后站着一个清秀的小厮,却是没有小厮那种卑微的样子,眼神直直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两人。“少主,这位半月姑娘就是我们为您找来的琴师,她的曲艺高超,定然能与少主切磋一番,交流乐理。不知少主还有什么吩咐吗”王总管开口,神态语气甚是恭敬。那男子听见人声,转过头来,一张脸上竟然带着一张黄金面具,堪堪遮住了他的容颜,只露出一双迷人深邃的凤眼和精致的唇形。即使这样,也不影响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凡气度。半月冷漠的眼神与面具男子深邃的眸子相遇,空气中似乎有着一股异样的火花,两人分开视线,半月微微低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漠然。面具男子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浅浅的,任谁都会觉得此人的无害于和善。然而半月却能看见,他眼底其实有着深不见底的冷漠。这个男人,不管表现的多么温润如玉,他的心,其实是冷的。因为那双眼睛里面,是如她一般的冷淡,仿佛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心中不知为何暗暗松了口气,记忆中的那人,笑容里面,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阳光。她所猜测的一切,或许,只是一场幻觉。眼中闪过一抹坚决,她绝对不会让别人左右她的思绪,哪怕是云清也不行。更何况,云清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是月清泠,是淳于清泠。那么,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是她此次的目标,便也在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她要斩断最后一丝对云清的眷恋,从此以后,做那个冷心无情的清泠。“谢谢王总管了,我这里并无其他需要的。半月姑娘,请坐。”“既然如此,老奴先就告退了。”待王总管离开,听花别院中,却只留一室静谧。半月抱琴而立,并未说话;面具男子却只是静静看着她,也不开口。一时间,竟然形成了一种异样的对峙局面。良久,面具男子才缓缓开口道:“姑娘既然善琴,不如在此弹奏一曲,如何”“公子想听什么样的曲子”“曲调,无非最能动人心弦者为甚。不知姑娘的曲子,是否有魂呢”面具男子淡然开口,却是悠闲地揭开眼前的茶杯,在他的右手向上翻开的一霎那,一抹黑色赫然出现在他的手心。那是一颗黑色的掌心痣半月瞳孔紧缩,随即低下头,掩饰住自己那一瞬间的反应。“半月曾经听闻一个故事,便以此故事为背景谱了一曲七夜雪,希望此曲能够让公子心弦触动吧。”不管你是不是他,即使有着那颗掌心痣,这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七夜雪,以此来向你道别,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我,没有任何人能够成为阻挡我内心脚步的存在。即使是曾经在我心中留下印记的你,也不行。悲哀苍凉的前奏响起,面具男子的手微微一顿,却是倾耳聆听了起来。抱琴的少女盘膝而坐,白纱掩面,说不出的单薄纤细。随着曲调的上扬,少女轻启朱唇,冷漠地唱到。“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冰冷寂静的荒原上,并肩走过的我们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唇边一起抬头仰望,你可曾看见七夜的雪花盛放了又枯萎宛如短暂的相聚和永久的离别请原谅与此刻转身离去的我,为那荒芜的岁月为我的最终无法坚持,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却抵不过时间。”再深的爱恋,也抵不过时间。云清,我终究是选择转身离开,所以,请你原谅我,为我的最终无法坚持。从此刻起,我会彻底的,将你忘记。这个曲子来自于沧月的七夜雪,景非常喜欢,亲们可以去景的空间听听看,很不错的。云清,是慎雪的第一大强敌啊,嘿嘿第五十七章 云清明明应该是很悲伤无奈的曲子,就连那歌词,都是如此无可奈何,可是,那少女的眼神,分明是冷的。她在向某个人诀别,即使错的是她,不能坚持的是她,请求原谅的是她;她的眼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可是,奇异的,他却能从中感受到她内心那种压抑的痛苦。心中某个地方,开始了酥酥麻麻的触动。面具男子带着奇异的视线望着眼前的少女,心口忽然涌上莫名的伤感。那种感觉,是如此陌生,陌生的好像,并不属于他自己、、、、、“你这女人,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曲子啊我进去,给少主准备茶水”一旁的当归忽然出言打破了这曲调遗留下来的悲伤气愤,然而面具男子却没有忽略,当归的双眼通红,竟是隐隐有泪光滑动。逃也似的进了里屋,却是连茶壶都没有拿走。白衣少女静静地坐在那里,长睫低垂,似乎她就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没有弹奏那样悲哀的曲子,没有唱出那样奇特哀伤的歌,她的存在,似乎只是一个幻觉。面具男子却突然笑了,笑得很真。“姑娘琴曲,堪称天籁。云少卿佩服”他这一番,显然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欲与她真心相交。然而此话刚刚说出口,面前的少女却失态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眼神竟是灼灼逼人。“你说你叫什么”“鄙人云少卿,半月姑娘,可听清楚了”云少卿微微一笑,语气竟带着一丝调侃。眼前的少女总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要接近,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子眼底的冷漠,亦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女的曲子能够震撼他的内心。不管怎样,无法否认的是,他对她突然有了一股浓厚的兴趣。这是向来冷心的他所从未有过的冲动,而自己,不想抗拒这种冲动。而奇怪的是,那白衣少女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有感触,现在的她,居然有些失神,嘴里竟是在喃喃自语。“云清,云少卿、、、、、、”云少卿讶异,惊奇道:“半月姑娘怎会知道少卿的字,少卿的字正是云清。呵呵,看来,我与半月姑娘,很是有缘啊”他这番话倒是无心,然而听者有意,半月,不,月清泠此刻,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竟然破天荒的在一个外人面前失了态。云少卿,云清,在她刚刚对那个人做最后的告别之后,这个男人突然告诉她他的名字。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前世今生云清,注定了会带着掌心痣来到她身边,继续他们纠缠不休的命运吗恍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直直注视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好奇神色的男人。那样的眼神,那是第一次云清见到她时的眼神,惊讶,好奇,兴味。那双眼睛,一样带着浅浅温和的笑意,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竟是如此熟悉。在这样的眼神下,月清泠忍不住起身,这个时刻,她唯一想到的,便是逃“抱歉,我先失陪了”匆匆丢下一句,月清泠转身离开,她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思绪。云清,终究是她这一生的魔障。看着少女那落荒而逃的身影,云少卿微微一笑,心中竟然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这种心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轻松。神秘的女子,冷漠而又忧郁,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又让人忍受不住受她吸引。就连向来清心寡欲的他,都想要去接近她,打破她面上的冷漠。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笑叹着摇了摇头。罢了,这世上之事,又怎么会全都归于他的掌控之中,顺心而为吧。月清泠回到薛府的客房,神色逐渐变得清冷。今天,她是前所未有的失去了自己该有的冷静,在那个疑似云清的男人面前,她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那个用命在爱着自己的男人,那个唯一觉得亏欠的男人,那个死在自己手上的男人;即使已经恍如隔世,即使他的音容相貌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他对她的影响依旧如此之大。月清泠,你宁静一点,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是他就算是真的带着转世而来的灵魂,他什么都不记得,与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不需要在意,不需要失控,他是云少卿,是神医世家的少主,是你要找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月清泠嘲讽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软弱了。现在的淳于清泠,早就不是前世的月清泠了,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都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她。自己又何必如此,云少卿只是云少卿而已,她潜入薛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接近神医世家的少主,与他们谈判幺关于长生殿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神医世家的刻意打压,这背后究竟是他们,还是另有其人。司弦月已经前往赤炎国,至今却是毫无消息,既然神医世家的少主近在眼前,她必然是要将此事调查清楚的。今日的失态,只发生这样一次便已经足够了心情平复下来,月清泠还是以前的那个月清泠。微微皱起眉头,自己就算以乐师的身份接近了云少卿,又要怎样让对方降低戒心,打探关于长生殿的事情呢是直接摊开身份谈判商议,还是循序渐进,最好能够与神医世家有所交涉,结为盟友神医世家背后雄厚的实力与背景,即使自己想要,恐怕也是没有那个资本。就如同飘零宫,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下一任族长的关系,想要得到这样隐世而强大的力量,简直是不可能。那么,不能收为己用,更不能与之为敌,结为盟友便是最好的选择。想起刚刚云少卿看她的眼神,这样一个和云清相似的男人。如果,她将他变成第二个云清,是不是,也会有可能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是当初那样单纯的遇见。她的利用,她的背叛,不再是无意,而是故意为之。而这一次,她是不是,也会赔上自己的心勾唇一笑,云清,我想要赌一下,这一世,我们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云少卿觉得很惊奇。昨日失态惊慌无措的少女,今日见了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连一丝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即使面纱蒙面,也能看到少女冰雪一般的神情。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在无措惊讶,反而镇定的,仿佛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即使,他与她,却是只是两个陌生人罢了。陌生人,这样的词汇奇异的让云少卿觉得很不舒服,而少女这样快的转变,也让他很不舒服。似乎,昨天在他面前才是真正的她,今天却带上了层层面具。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嘲一笑,就连他自己都以面具对着世人,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坦诚的对他。在这个奇怪的少女面前,他似乎有了太多不该产生的情绪。“公子今日想听什么”“叫我少卿。”直到对上少女略带惊讶的眸子,云少卿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叫才见面不久的男子的名字,这样似乎也太出格了一点。“半月与公子并不相熟到可以叫彼此名字的地步吧,还请公子自重。”月清泠直接送上一个冷眼,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轻狂,那副温柔和善的模样,果然只是一个用来迷惑世人的表象。看到少女眼中的不屑,云少卿微微一笑,竟也不觉得尴尬,“是我唐突了,半月姑娘勿怪。”能够让一向冰冷的少女露出除了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其实也很有成就感呢觉察到自己的恶趣味,云少卿很是惊讶,自己居然有着这方面的性格。“今日就不必弹琴了,不知半月姑娘是否会棋,我们来下一盘如何”说着,已是叫当归拿出来棋盘,显然便是早有预谋,哪里还需要对方的同意。这人习惯了发号施令,骨子里就带着一股霸道,面具外面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就会给人一种压力。“怎么样,执白子可好”“公子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月清泠拿起白子,放置于棋盘。只此一个举动,便让云少卿眼前一亮,露出跃跃欲试的挑战神情来。月清泠下棋,永远都是以进攻为主,防守为辅的。出尽奇招,速战速决,对她来说,没有生死,只有最后的胜利。云少卿则是步步防守,以守为攻,几番下来,月清泠死伤惨重,却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云少卿保有大部分棋子,却是落败了。棋局终了,云少卿忽然抬头,深深地看着眼前冷漠的少女,似乎是想不到这样的一个柔弱女子,竟然会有如此深沉狠诀的心机。“你这样,即使赢了,也损失惨重。”“我只要结果,公子不是输了吗怎样的方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这世上的女子,不都是温柔娇怯,柔弱的仿佛菟丝草一般吗眼前的少女,却是绝顶聪明而又冷漠无情,象是一个难解的谜。明明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