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劲才慢慢的睁开,盯着曲墨脸上沾上的几滴鲜血发了呆,伸手想要帮她将脸上的东西抹去,恍惚了半天,手指却连动一下都动不了。陆延亭停在了两个人身边,看着逐渐朝着远处蔓延的鲜血发了呆,停住了步子,不在去追。“救护车打电话叫救护车”曲墨仰着头盯着他,满脸着急,“叫救护车啊”他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眉心往一旁拢了拢,满目悲悯。“叫救护车啊”曲墨见着两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模样垮了肩膀,呆了几秒钟,才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人放在地上。猛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朝着车子跑去,想要去拿手机。陆延亭却往旁垮了一步,曲墨直直的栽到了他的怀里,曲墨伸手想要拨开他,却被他紧紧的抱住了。陆延亭手指一下下的抚摸着她僵直的后背,紧紧的将人困在怀里,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眨了眨眼睛,偏过视线。“你放开我,我要去叫救护车,你放开我,你放开”曲墨声音小小的,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手臂越过了陆延亭的身体,直直的朝着车子伸去:“我得叫救护车,再晚了的话,再晚了的话”“曲墨”陆延亭哑着嗓子低声叹着,手指一下下的梳理着她的头发,想要说些别的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够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放开我放开我”曲墨身体往下掉着,手指却紧紧的抓住了陆延亭的衣服,有些不受控制的低声尖叫着,那声音似乎滚了血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压抑的很。陆延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视线越过了地上的尸体,望向了远方,眼睛里是一片赤红。曲墨咬死了牙,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泪水从瞪大了的眼睛里滚了出来,逐渐的没入了陆延亭的衣服当中消失不见。她呆呆的跪在地上,拧着陆延亭衣服的手,骨节都成了一片青白,声音从牙缝里头挤了出来:“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都是因为我”到底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那一枪本来是开在她心口的,躺在那儿的人本来该是她的,要死的人该是她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曲墨眨了眨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泪水往下滚着,滚烫滚烫的。良久她才反应了过来,紧抓着陆延亭的手指慢慢的放下,手指在她衣服上划下了一片艳红,她有些疲惫的跪坐在了地上,不敢看安静躺在身后的那具已经变凉了的身体。“啊”她叹了口气,慢慢的抬起头,盯着头顶阴沉沉的天空发了呆。沉默了好长时间,眼睛好像已经干涸了一样,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到底她做了什么怎么她总是跟随着死亡呢她明明想要守护身边的人,怎么她身边的人总是先离开她而去呢到底哪里错了呢“呵”直勾勾的盯着上空许久,她才慢慢的勾起唇角,笑意僵硬的让心口升起一阵寒意。长长的睫毛逐渐盖了下来,盖住了眸子里一片黑暗,曲墨艰难的掀起了眼皮,呆呆的盯着头顶的天空,光线开始越变越暗,越变越暗,直到那片迟暮的白雪完全变成了一片黑暗,曲墨身体一软,朝着一侧倒了下去。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一切就错了。曲墨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正暗着,她仰着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呆,愣了好长时间才慢慢的偏过视线望向一旁,床沿上陆延亭正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着,一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指。她才一动,陆延亭就睁开了眼睛,有些憔悴的脸上顶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脸上这才勉强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你感觉怎么样”声音是哑的。曲墨慢慢的转动着眼珠子,望向了一旁的病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能闭上了眼睛,将叹息声锁在了喉咙里面。察觉到她的视线,陆延亭眉心拢了拢,眼里有挥散不去的浓重悲伤,咬了咬牙,却不能够将悲伤在她面前表露出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片寂静,曲墨抬了抬眼,没有开口。曲亭死了。小高死了,在她身边的人全部被她所累,永远没有好下场。那么下一次呢死神的镰刀会收割谁的性命邓允儿还是陆延亭沉默了好久,她才转头看向了陆延亭,抿了抿唇,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了句:“我想喝水。”陆延亭起身便准备给她倒,想起了她的喜好,又匆匆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买回来。”“好。”她点了点头,看着陆延亭匆忙跑了出去。这才撑着坐直了身体,颤抖着手将手背上的针拔掉了,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了个许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来接我,就现在。”挂断了电话曲墨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挪着,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身体里的玻璃渣子和枪子也已经取出来了,麻药的效用一过,稍微动一动就疼的撕心裂肺的。才走了两步她额头上就铺了一层层的汗渍,她苍白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放大了步子,快步朝外走去。才出医院。一辆黑色的车子就停在了她的跟前,那人看着曲墨的模样,急忙忙的帮他打开车门,扶着她坐了进去。一边埋怨着,“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曲墨垂眼扫了眼身上的病服,没有回答,只淡淡的说了句:“我要辆车。”“你又不会开,要车干什么”那人斜了曲墨一眼,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眼神阴郁。“我学的很快的。”曲墨淡淡的开口。“你想去哪儿我可以载你,用不着你学车。”那人沉声说着,曲墨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有些事情我必须一个人去做。”他好奇的转过头。“什么”曲墨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窗户外头的如墨一样的黑夜。发了呆。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他以为曲墨不会说的时候,她却开了口:“杀人。”02陆延亭拿着手中的水大步走回了病房,生怕曲墨会等急了,门一开,他却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空荡荡的病房,手中的水“啪”的掉在地上,慢慢的滚远。“曲墨”他转过头看着走廊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病人,慢慢的往前走着,步子越迈越大。逐渐的跑了起来:“曲墨”翻找了整个医院都没能够找到她,陆延亭有些慌了,这个时候她能够去哪儿会去哪儿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陆延亭伸手轻轻的捏了捏疼痛的眉心,大步走出了医院,直奔曲墨的家里。路上陆延亭不停的拨打她的电话,可电话里面却始终只有一个陌生的女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他着急的挂断,重新再拨一次,却依旧是这样。捏着从前曲墨给他的带着粉红色钥匙扣的钥匙走到了曲墨门口。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陆延亭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依旧回响着“您拨打暂时无人接听”的手机,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是一片黑暗,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他按亮了灯,这才发现房间里是一狼藉,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部被扫了下去,上头横了一个行李箱。陆延亭大步越过客厅朝着卧室走过去,将门一间间的推开了,却依旧没有发现曲墨的影子。他又折了回去,将桌上的行李箱打开了,里面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陆延亭有些无力的站在原地,手里的手机慢慢从指缝里滑了下去,撞在地板上。他往后退了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心口泛起一阵阵的无力感。陆延亭的手指慢慢的插入了头发当中,夹着头发使劲地揪了揪,头皮上的疼痛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曲墨走了,她不想让人找到的话就算翻遍整个城市,也不会找到她的。陆延亭伸手慢慢的摸了把脸,低低的叹息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隔绝了满眸的绝望。而此时,在那辆车上,那人听到了曲墨的话之后愣了愣神,手指握紧了方向盘,突然间就笑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笑的眼角都多了一抹晶莹。他这才喘了口气,伸手将眼角的晶莹抹去,嗓子笑的都有些哑:“你啊你啊,身上已经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这一条命压在你身上你就撑不住了”曲墨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没有开口。这里面是一片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够听得到车窗外面飘来的一片杂乱的嗡鸣声。也许是因为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僵硬了,那人轻咳了两声开口:“你要给他报仇”曲墨依旧靠在哪儿,一声不出。“你这幅身体恨不得风吹一下就会倒,怎么报仇”“我靠的从来不是体力,就算坐在轮椅上,我依旧能够做成我想做的。”曲墨垂眼看着被玻璃扎的满手红痕的手指,突然间开了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明白你的痛苦,也没有人在乎你的痛苦。所以,我时时刻刻警告着自己,别为自己的不幸掉一滴眼泪。”“我好累,我厌倦了看到死亡经历痛苦。所以我想用平和的方式解决一切。”曲墨声音淡淡的:“但是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只有某些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那些死亡和痛苦才会消失。”“凭什么我经历了这些他们却快活着”她上下嘴唇碰撞着,吐出了冰冷的话语:“那些人我一个不会放过的,绝对,绝对要将我所承受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她咬着牙说着,一双眼睛被愤怒染的通红。那人低低的叹了口气沉声开口问道:“我能做什么”“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曲墨淡淡的说着。他点了点头,将曲墨送到了指定的地方。他并没有开口阻拦曲墨,也没有说些注意安全的事情,只在临走的时候把手里的车钥匙和钱包一块儿丢给了她。曲墨将钱包里的现金掏了出来,垂眼盯着手里的钱币,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开了口,“替我给他送朵花。”“不要。”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干净利索,“要送你自己去,别跟交代遗言一样。”曲墨垂头盯着脚下的地板,一句话也不说,良久那人才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盯着曲墨:“别把别人的仇恨都压在你自己的身上。别人的仇人他们自己会憎恨,你不用什么都背在身上的。”他知道说这话没用,曲墨完全听不下去,便什么都不说了。他们选择的路向来凶险异常,和死亡为邻,他明白曲墨一直处在危险当中,也就不去矫情说什么保重的话,淡淡的说了句:“随时保持联系,你知道怎么找我。”就离开了。留下曲墨一个人呆在酒店的房间里,将门仔细关上了窗帘拉严实了才将一个旅行袋仍在了床上,拉开了拉链盯着里头的东西看了眼,随手拿出了一把枪握在手里,打开了保险平端着指向远方,唇角挂着一抹冰凉。“棒”曲墨声音低低的,手臂撑开,整个人朝后仰过去,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连小高的尸体都没有见到,明天的葬礼也来不及参加,不知道葬礼上会是怎么抚情景十二月初,下午三点,墓园里只剩下了陆延亭一个人。他垂眼盯着面前的墓碑,站在那儿整一天了。他在等人,等了一天却还是不见她来,倒是见到了另外一人。陆延亭斜眼往旁望了望,有人手里捏着一朵白菊慢慢的走了上前,还没走近,便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的烟酒臭味。徐林伸手轻轻的抓了抓头发,站在陆延亭的身后,嗓音沙哑:“还在呢”“你也敢来”陆延亭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依旧垂眼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怎么你不抓我”徐林轻轻转动着手里的花朵,小小的花朵随着他的动作掉下了一瓣花瓣,又被冬日的寒风卷走。陆延亭没有开口。他太累了,累的连手指也不想动。警局都是一滩黑白不明的浑水,他也懒得再去管其他的。墓地里太安静了,徐林有些无措,只能够伸手轻轻转动着手里的花朵,“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先死的那一个。”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那细长的花瓣,沉默了好久才勾唇笑着:“那个傻子。”直到将手中的花朵揪秃了,徐林才将那花枝递给了陆延亭,沉着声音:“送给你的。”陆延亭垂眼看了眼那孤零零的杆子,那细杆上头还用胶带绑着什么东西,看模样是u盘。他伸手接过了。有些不解的看着徐林。徐林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盒烟,里头剩下了几根孤零零的打着转。他掏出了根凑到嘴边点烟了,火光照亮了下巴上一圈细细的胡茬:“破解录音的时候我用了一夜时间,其实哪里用的了那么久我动了手脚。”他转过头冲着陆延亭笑了笑,吐出了一圈白雾:“和那些人打交道,不小心翼翼怎么行,里面有那份录音。”“作为交换,以后对我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不要在阻挠我。”陆延亭垂眼看着手中的东西,将那小小的u盘捏在掌心里,声音淡淡的:“是你该不要来阻挠我,那个人我会找到的,亲手将他抓住,送到监狱,看着他被枪决。”“呵,法律正义那玩意靠不住。”徐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