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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0(1 / 1)

跟你一起吃饭的女孩子,胃口都不好吗”叶喆一怔,就觉得胃里不,是脑子里隐隐一抽,“呃我以前,都是跟绍珩一起吃饭。“一边说,一边犹犹豫豫地往下编:”有时候,也有他认识的女孩子。”虞绍珩支颐坐在他们对面,闷闷“嗯”了一声,表示附和。唐恬方才直直问了这么一句,也觉得后悔,好像自己在追究什么似的,一直到三个人出了巷子上车,也不肯再轻易开口了。她一个人默默坐在后座上检讨今日种种失态,正自出神,忽听虞绍珩在前头问道:“对了,我听欧阳阿姨说,许夫人搬到你们学校附近了”14、催雪二唐恬这才发觉车子已经拐到了竹云路,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苏眉,“是啊,就在前面不远。” 她说完,心思一动,道:“你们前面把我放下吧,正好我去看看她。”她同叶喆来往,一直不敢告诉父母,有时候跟母亲编了谎话,事后又后悔,还总要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今天晚上回去,母亲照例也会问,她这会儿去看看苏眉,回家告诉母亲,倒不算是说谎,最多算是没有把真话全都说出来罢了。虞绍珩在前头听着,却是正中下怀。他今日带唐恬和叶喆到这里吃饭,便是想着吃晚饭从唐恬回家一定经过竹云路苏眉的住处,他顺理成章地提一提,便能不着痕迹地跟唐恬约个日子去探苏眉只要唐恬开口,不用他说,叶喆十有八九就先接住了。没想到,唐恬居然这么配合,自己今天这餐鱼倒是喂得十分划算:“那我们也去吧,过门不入,好像不太礼貌,是吧叶喆”叶喆乐得在唐恬身边多蹭一会儿,对虞绍珩这句话正是求之不得:“对啊,一块儿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小师母一个人怎么过年呢。”苏眉暂住的小院子只有浅浅一进,唐恬走到门前,门都不叩便扬声唤她,话音刚落,便听苏眉在屋里应道:“来了,等一下。” 可是人却没有立刻出来,过了片刻,方才开门,“你怎么来了” 见唐恬身后还跟了叶喆和虞绍珩,更是讶异。唐恬一向性情直率,有些事要暂时瞒着父母,但对苏眉却没什么可隐瞒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实话实说:“我们吃饭路过这边,顺便来看看你。”苏眉跟叶喆和虞绍珩点了点头,让着他们三人进来。虞绍珩进到客厅,见堂中孤兀地搁着一把椅子,不由有些奇怪,视线一掠,见临窗的条案上靠门一边躺着一枚白炽灯泡,心下了然:原来他们刚才叫门时,苏眉正在换灯泡。他看着苏眉若无其事地挪开那椅子,心头微怅,他们该早来几分钟,就好了。大约人这一生,就是这样,有些事,不经意间迟了迟,便全然错过了。苏眉仍是服丧的打扮,素黑的曳地长裙,细细一排乌黑的小纽扣从腰际一直扣到领口,人愈发瘦了两分,腰肢绝细,秀净的面孔唯一双眸子显眼。到这一刻,虞绍珩不禁有些后悔跟着唐恬过来。若只是她们两个,或许还可以随意聊几句闺中私语,可因着他和叶喆也在,苏眉便完全是待客的习惯了,让着他们坐下,又张罗着泡茶。大约是那灯泡的缘故,他再看这屋子,完全换了审视的目光,一心要把可能的毛病都拣出来;可是看了两遍,四处窗明几净,规矩妥帖;仿佛唯一的漏洞,便是被苏眉自己换下来的那个灯泡。就连堂中一张许兰荪的遗照,她料理得都别有一点心思:她没有用丧礼上那张和蔼端然的黑白特写,反而放了一张许兰荪在摇椅上读书的照片,一身长衫,恂恂儒雅。镜框前置着一个青花瓷瓶,里头养了一枝半开的蜡梅,幽香缕缕,一室皆清。这境况叫他不太满意,他不是不愿意她日子过得妥贴,而是她这里太妥贴了,他就不那么容易寻到机会介入她的生活。更叫他不满意的,是苏眉沏了茶出来,极郑重地同他道谢:“这件事实在是麻烦虞先生和虞夫人了,等过了孝期,我一定府上向令尊令堂当面道谢。”她一本正经地充大人,言语神态竟也把他当作个传话的晚辈,而他只能客套虚应,却仍然改变不了她带着抱歉的感激。于是,这杯茶喝进嘴里,让虞绍珩觉得格外不受用,然而这唇齿间的轻涩却刺得他灵光一闪,嗅着茶烟道:“师母冲得是瓜片”苏眉点点头,随口谦辞道:“这茶是在附近随手买的,拿来招待客人是寻常了些。”虞绍珩道:“不是茶不好,是冬天喝绿茶伤脾胃,不如红茶或者乌龙茶养人,师母喜欢喝什么,回头我拿些过来。”苏眉忙说“不用麻烦”,虞绍珩却道:“不麻烦,从前许先生也常到我家里喝茶的,尤其喜欢大红袍。”苏眉听他说起许兰荪,眸光一黯,便没再说话。唐恬撇着嘴角瞟了虞绍珩一眼,责怪他平白无故去提苏眉的伤心事,大口喝了杯里的茶,对虞绍珩道:“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就是瞎讲究,我觉得这茶蛮好的。”虞绍珩听了并不反驳,反而笑微微地点了下头:“嗯,瓜片消食,你这会儿喝着正好。”叶喆听着,噗嗤一笑,唐恬却顿时红云飞面,暗道“吃人嘴短”真是颠仆不破的真理嘴上不好再同他辩驳,心里却腹诽这位虞大少爷打起交道来好棘手,好起来温文有礼,一言一行都让人舒服得挑不出毛病;一变脸,随口一句话都要插人一刀。不过说到吃饭的事,倒让她觉得今晚这一餐很值得跟苏眉推荐一下:“哎,我们晚上吃了一个斑鱼锅,很好吃的,我一个人吃了八碟鱼肉,下次”她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虞绍珩,他既说那店只招待熟客,那她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恐怕也不能带苏眉去尝,而且她直觉这怪怪的小馆子不大便宜,不知道她的零花钱够不够去吃一餐。她正心虚,虞绍珩已接口道:“那馆子是不错,不过今天我们去得仓促,有几样招牌菜厨房没准备,唐小姐有兴趣,下次我提前去定师母要是方便,不妨一起去尝尝。”虞绍珩心里明白,眼下苏眉重孝在身,无论如何也不会同他们出去吃饭,但唐恬既然脑子缺根弦地起了话头,他正好就坡下驴预下这一餐。果然,苏眉听了他们的话,只是摇头:“你们约吧,不用预备我了,我不一定有空。”三个人又问了几句苏眉搬到这里衣食住行的近况,一过九点,便起身告辞。唐恬上了车,忽然郁郁问道:“像苏眉这样,服丧要服多久啊不会真的要三年吧 ”叶喆随口道:“现在早没那么长了,一百天吧。”唐恬沉吟着道:“那还好。”叶喆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关切起来,回过头道:“怎么了”“她这样什么都不能干,我一个人也挺没意思的。”叶喆听了,身子往前探了探,笑眯眯地说道:“没关系啊,你想干什么,我陪你”14、催雪三次日晨起,苏眉才煮了早饭,便听外面有人叩门。她放下碗筷,裹了围巾出去,隔门相询,只听门外一个温和沉静的男声:“师母,是我。”苏眉听得来人居然虞绍珩,不禁有些讶然,打开门来要同他打招呼,话到嘴边却迟疑了,只觉得诸般称呼搁在他身上都不适宜,欲要问一句“你怎么来了”,又像是责怪人不请自来。虞绍珩高她太多,隔着一道门槛,她纤纤巧巧的一个人都笼在了他秀拔的身影里,她从前亦知道他颀秀挺拔,但却不曾察觉他竟这样高,她在这忧郁湿冷的冬日清晨这样近地抬头看他, 宛如树林阴翳中,仰攀高峻乔木的草本花朵,她甚至隐隐约约嗅到一缕清幽的白檀气息,是他身上的吗她莫名地局促起来。“打扰师母了。”虞绍珩见她眼神犹疑,便将手中的一方纸袋递到苏眉面前,“昨天说要给您拿些红茶过来,这是一罐祁红,一罐锡兰茶,您尝尝看。”“啊”苏眉这才想起昨晚唐恬他们过来,确实提过这么一句,她只当是闲聊,不曾明言推辞,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不用了,我”苏眉本能地推辞,话才出口,便见虞绍珩面露尴尬,仿佛是体味出来自己为着两罐茶叶一大清早扰人清梦,实在是一件讨人嫌的事。 他手里的纸袋僵在半空,神色比苏眉更局促人家全然不曾留意的事情,偏他这样郑重其事,好意反成了别人的负担,“我也是上班路过这里,就顺便带过来了。”他补了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倒让苏眉觉得有些抱歉,便改了口:“那就谢谢你了。”双手接过纸袋,见他一脸释然,又道:“你还要上班,我就不耽搁你了多谢。”虞绍珩连忙退开了一步:“师母客气,这茶您要是喝得好,我再叫人送来。”“不用麻烦了。”苏眉这句话说得十足真心,虞绍珩却仿佛只读了字面意思:“不麻烦,应该的。天气冷,您快进去吧。”一高一矮两尊小巧的茶叶罐,一尊亮黑罐身上铺满了金线勾涂的大朵睡莲,流丽的花体字标签一望而知是舶来品;另一尊却通体皆是纯郁的梅红色,几行浓黑精瘦的楷体字点出茶叶的名目。苏眉捧在手中端详时,只觉得精致富丽惹人喜爱;待随手搁在案头,却像是淡彩水墨上不小心染了一滴秾丽油彩,明艳矜贵和这一室清冷格格不入。便像这位虞少爷的为人。他出入许家执礼甚恭,虽没有纨绔习气,但相识久了,一言一行间的教养风度仍是遮掩不住的贵公子作派。和她此前认得的人都不同。他绝不肯盛气凌人,但骨子里的自傲恐怕连他自己亦不觉察他仿佛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事是有界限的。他头一次到她家里来,便毛遂自荐下厨做菜,言辞谦逊,态度却是极笃定自己做得一定比旁人好;他邀他们去看歌剧,他放佛处处征询别人的意思,其实事情到最后都依了他的意思;连昨晚,既是他说冬天不宜喝绿茶,就一定要拿了顶好的红茶来,让你信服他是对的只不过他确是事事妥帖,叫人挑拣不出毛病罢了。或许他那样的出身和家境,从来都叫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吧他自己亦笃定,他做的菜,选的东西,安排的事情于人于己必然都是最恰到好处的。他同她,同唐恬同她们这样的人在一起,就像此刻她搁在案头的两罐红茶,他处处都好,好得矜贵而不自知,和她们却终究是不相干的两个世界。从她记事起,她就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寂静的新年。往年,家里总是很早就热闹起来,她的差事是帮母亲挑拣那些圆圆滑滑的小石子,摆在青瓷盂里支撑蒜头一样的水仙花;父亲则亲自执笔给大门和正堂写春联,有时候也叫哥哥写两幅贴到厨房去;满满当当铺开一桌的年夜饭,她只喜欢吃蛋饺;小孩子们都喜欢放炮仗,独她躲得远要上到阁楼,才能从高处的窗格里看见此起彼伏的烟火,在夜色中乍开乍落,绚烂如梦。这个院子却是没有阁楼的,窗外偶有冲到高处的爆竹带着呼哨炸开,明灭的电光照在橘红的茶汤上,是她眼前唯一的亮色。今天是十五,过完了元宵,年也就过完了。门窗紧闭,苏眉对着棋盘支颐而坐,听着雪片扑簌簌地打在窗上。俗谚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果然是准的。她一想到这个,拈在指间的一粒云子“叮”的一声跌在了棋盘上。中秋那日,濛濛细雨桂花香,她同许兰荪也是凭窗敲棋,他让她五子,她还是要输,耍赖抹了棋盘,他也只得由她。那时候,茶盏里是茶汤亮黄的水仙,她抿一口,忍不住弯了唇角,她想,这就是她自己的家了。往后时光荏苒,她总会记得这一个中秋,不见月明,亦是良宵或许他们还会说起,那时候,她棋下得不好还耍赖。她怔怔想着,回忆的颜色比眼前的世界更鲜明,一痕眼泪湿热地滑出来,她才发觉自己是哭了。苏眉轻轻拭了眼泪,隐约听见有人叩门,她疑心是自己心神恍惚听错了,推开一隙窗缝静听,却是真的有人在敲门。苏眉心下诧异,这时候家家都在过节,怎么会有人来呢她想着,不觉又有些害怕,撑了伞出来,不急着应声,却是先从门缝里悄悄向外望了望。只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戎装,深色毛呢的军装大衣上落了雪,压低的军帽下露出轮廓锋锐脸庞,正是虞绍珩。苏眉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再看他身边,见是个身量窈窕的年轻女子,整个人都裹在一件鹅黄的长斗篷里,紫茸茸的风毛从钉珠刺绣的缎面边缘露出来,颇为华美,只是那女子身站着,大半面孔都遮在风帽里,只露出一点小巧的下颌,虽然样貌看不真切,但个子比自己和唐恬都高,不像是她认识的人。苏眉又见虞绍珩替那女孩子拂开风帽上的雪,举止十分亲昵,不由愈发讶异起来,上元佳节,年轻男女相邀观灯是赏心乐事,可虞绍珩怎么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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