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双腿大穴被封,动弹不得。他撑起身子准备推醒女子,一瞥见她的脸,惊诧道:“楼妩月”楼妩月迷迷糊糊醒来,当她眯眼看清对面男子的刹那,也惊愕不已:“文公子,怎么是你”她后背一痛,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俏脸顿时蒙上了薄冰:“这是什么地方是谁将我扮成这副模样”两人坐起身,借桌上红蜡烛的光芒环视四周,这里像极了一间装饰华美的新房,家具门窗齐全。可再仔细凝视,房间天顶与墙壁赫然围满了精钢打铸的宽大栅栏,俨然是一间铁牢。“喂有没有人哪,这是什么地方”温风瑜鼓足勇气大喊着,声音如同在空谷内回荡。话音甫落,数条尖端带铁扣的彩绸如长虹贯日般,从漆黑的门缝中飞穿而出,夹杂瑟瑟风声,不偏不倚地将楼妩月和温风瑜的腰部、手臂如绕树般紧紧缠住,两人不禁闷哼起来。“哈哈哈这里是幽冥鬼府,来得去不得”一个低长沧桑的声音,恍如地下的幽魂凄哑的叫嚣。楼妩月背上一寒,盯着铁门的方向,扬声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此时铁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露出一道门缝,门扇倏然大开。昏黄暗火中,一个罩着黑斗篷、满脸皱纹的老妪走了进来,后面两个面色苍白的女童手持宫灯,老妪望着楼、温二人。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落崖”声音沙哑苍老。两人尚未答话,老妪斜睨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是恋人吗”二人均矢口否认。老妪冷嗤道:“你们之间既无恋情,那为何之前在崖上相拥倒地”温风瑜抢先道:“婆婆误会了,那时落崖情急之下才顾不得男女之大防。我是这位姑娘的朋友,和她做客九霄山庄。她为了采摘悬崖旁的月光花,不小心滑了下去,我救她不及,也落了下来。”“说谎你们二人手中有绳索身上有佩剑和暗器,分别是懂得功夫的,况且这丫头背后有箭伤,似乎是被射落悬崖的。”老妪一语道破,温风瑜一时无言以对。楼妩月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老妪道:“这儿叫鸾凤楼,也叫离缺楼。这一间叫姻缘小筑。自从夫君背弃我后,老身强行做善事撮合了不少姻缘。”楼妩月脸色泛白,无力撑起上半身惊愕道:“你是妄媒婆婆”温风瑜虽不知妄媒婆婆是什么人,然而见她这般反应,心里也很不安。妄媒婆婆颔首笑道:“小丫头倒有点见识,如此看来,事情就更有趣了。”她一挥手中缎带,拔出插在砖壁上的弧刀,将弧刀塞到楼妩月的手中,又道:“现在你们有四种选择,一是小丫头用我给你的弧刀杀了身旁的小子,我会指点你下崖离开;二是这小子用弧刀杀了你,他就会平安离开;三是你们在离缺楼中完婚,而此处就是我准备的洞房,我会送两位一份特殊的贺礼,但是直到我同意时你们方可离开这座楼阁;四是,你们可以选择我最后提供的毒药自尽。”楼妩月变色道:“前辈,你提供的选择不是太刻意刁难,就是不合时宜不合人心。我既不想困在这儿,也不愿嫁给文公子。况且我的父母双亲尚在,更不可以寻死。”“果然伶牙俐齿。”妄媒婆婆幽幽道,她突然一挥袖,一股熏香之风袭向他们,道:“二位被老身灌了丹药,短期内内力还不能恢复。我不管你们关系如何,半个时辰后我还会过来,这期间你们好好做决定吧。还有,这柄刀只能伤人,却根本割不断这牢笼的铁栏。”温风瑜侧脸楼妩月向望去,见她睫羽低垂,一脸静谧。温风瑜轻声问道:“那个妄媒婆婆究竟是什么人”楼妩月神情忐忑道:“听我师父说,妄媒婆婆早年不幸毁了容颜,丈夫弃她而去,另置妻室,她就千里寻夫,最终杀了丈夫和新妇。后来其专杀骗情之人,撮合有爱或无爱的男女当做宠物囚禁,烦腻后再将那对男女杀害。这片崖山下有处深洞称为万骨洞,定是她犯下的罪行。我听闻这儿是禁地,却不知主人是她。”她顿了顿,愀然道:“她故意设局刁难我们,引着我们自相残杀,并像观戏一般戏弄我们。”温风瑜微微眯起眼睛:“难道姑娘不想借此机会杀我”楼妩月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不会这样做。”他挑眉道:“为何这么肯定”她淡淡一笑:“其实不论我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妄媒婆婆都不会轻易放过活着的那个人。不管你我有无前嫌,而今必须同舟共济。”温风瑜冷笑一声,道:“不错,若想暂时保命与她周旋,你认为该如何做”“唉,看来你我只剩下第三种选择了。”“第三种选择”温风瑜结结巴巴道,“真的要要在此成亲可是”楼妩月掩口低语:“我们不过是要假意敷衍老太婆,就当是小孩子办家家酒。不过到时候咱俩必须吹灭灯火,再放下床帐和衣盖被装睡,这样她的爪牙就不会看清楚,所以你暂时不用紧张。”温风瑜吁了一口气,讥诮道:“也对,楼姑娘一向都擅长逢场作戏。”不多时,铁门突然再度打开,妄媒婆婆如一阵阴风飘至床前,询问他们商议的结果。听他们说同意婚配,老妪冷笑道:“二位好好享受这洞房花烛夜,老身就不叨扰了,哈哈哈”掌灯女童转身离开,妄媒婆婆一挥衣袖,床榻外层的双重朱红纱帐脱离银钩翩然盖下,她再一挥衣袖,将桌上红烛之火熄灭八九,只余窗台桌前一对婴儿手臂粗的长烛照映室内。当其踏出门槛之时,房门轰然阖上,余下红帐内的两人心有余悸。过了片刻,温风瑜打着哈欠走下床说:“这床你来睡,我趴桌子对付一夜。”楼妩月见他行事还算君子,便道:“不,还是在床上挤一下吧,别让老太婆看出异常。”然后他吹灭了红蜡烛,脱了鞋躺倒在床的外侧,裹上被子。红烛已灭,黑暗中的两人和衣而睡。在彼此不得不同室相处的特殊环境下,如此做便减少了彼此尴尬。而楼妩月紧握的手一直在袖中颤栗其实她答应与妄媒婆婆的契约,也是冒险一试,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次日一早,妄媒婆婆和侍童进了姻缘小筑,让“新婚”的少年男女行奉茶之礼。饮完茶,老妪幽幽道:“老身眼下突然想同你们玩一个赌博游戏。”温风瑜一直暗中运气却使不出三成内力,听她一说方问道:“是什么赌约”、气定神闲参赌约下妄媒婆婆从袖中拿出一个铜盒,缓缓道:“近日我到一户知名锁匠家制锁,无意在屋外听到他与妻子说柏家弄到一个奇特的机关盒,我一时好奇,便闯入九霄山庄古董密室盗来了它。当我见到它的第一眼时,便惊诧不已。”温风瑜一听它是从九霄山庄所盗,猛然想起那日在柏家听到警铃声音、柏椿龄慌忙离开大厅的事。他故意损道:“这盒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雕琢得花哨了些。”妄媒婆婆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且仔细看,这盒面刻有长倚昭华笛里声,下坠铜片上刻有劝君著意惜芳菲,佳人携手弄芳菲等六句话,玉楼春作词牌名,句句含有芳菲二字,按照数字将词句间隔连在一起读,亦是君意人携菲影,梨雨红莲韶华,值香相。”温风瑜面露不解之色,一旁的楼妩月则神情淡然。妄媒婆婆道:“二十多年前,西疆烟萝丝雨城出现一个擅长制作精巧器物的人,他自称何昭华。铜片上的刻字,暗含了他所赠之人的名字。”温风瑜道:“莫非那人叫做芳菲”她颔首道:“不错,此人很可能是倪芳菲,其江湖雅名便是琴箫仙子。”温风瑜脱口道:“她可是二十余年前、凭玉箫剑法现身武林的倪芳菲”妄媒婆婆道:“你也知道她”温风瑜道:“呃,我曾听在衙门当差的邻居提起过,听说她后来退隐江湖,不知去向。”“不管那倪芳菲下落如何,从今晚算起,如果你们能在三天内打开这个铜盒,又不会损毁它,老身就放你们离开鸾凤楼,还保证毫发无伤。若三天后打不开,你们要么一人死一人永困此处,要么一起服毒殉情。”妄媒婆婆阴测测道。温风瑜急道:“三天时间未免太仓促,前辈能否宽限几日 ”妄媒婆婆冷笑道:“哈,离缺楼的囚徒,也有资格讨价还价若你们不敢打赌,老身现在就走。”说完便要转身。“等一等”一直保持沉默的楼妩月突然道,“我们,决定答应你”“哎,你怎可草率答应她”温风瑜急忙截断道。老妪斗篷下饱含杀意的眼里射出利刃般的光芒:“年轻人别很快答应呐,自作聪明的话就得付出代价。”楼妩月朝温风瑜使了使眼色,朝老妪道:“我说得出,就会做得到。不过既然要打赌,烦请前辈与我们立下契约字据,答应提供开盒工具,并履行开盒后的承诺。”妄媒婆婆真的拿来纸笔印泥,与他俩立下一式两份的契约后,满意地看着摁了手印的字据。午饭后,楼妩月接过侍童送来的栗壳色仲尼式七弦琴,以及一篮竹片、小刀、丝线、银簪等工具,取过取暖的火炉进入屏风后,仔细检查后开始削竹片,对着盒子仔细比对。温风瑜盯着她仔细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在九递山观看比武时与我搭讪的银衣少年你冒充琵琶女刺杀我柏世伯,究竟是绮罗宫什么人”楼妩月嘘声道:“小点声,你为何断定我是绮罗宫的人”温风瑜道:“观姑娘日前行刺柏世伯的手段,难道放飞虫蛊和毒烟不是绮罗宫的绝技”楼妩月嘴角一撇:“哈,难道就只有绮罗宫的人会放飞虫蛊”温风瑜道:“你们为何要行刺庄主柏椿龄”楼妩月道:“因为他暗中勾结东溟教做事。”温风瑜诧异道:“怎么可能”楼妩月道:“难道你忘了,要不是那晚有东溟教人出手助他,我又怎会受伤坠崖呢”温风瑜回想起那晚的场景,不再吱声。她又问道:“公子武艺不俗,又是何派新秀”温风瑜双手抱臂道:“有本事你就猜啊。”楼妩月淡淡一笑:“你不怕琵琶弦中的毒粉,应该擅长避毒或制毒,你的家人可能颇懂医道。江湖中懂医道毒经的门派甚多,佼佼者不外乎九宫山水家、江陵百秀庄温家、蜀中唐门、湖州百草谷黎家、东海玉环岛等门派。而听你的口音,更像是前两家的子弟之一。”温风瑜有些惊讶:“你猜得果真细致。”他旋即傲然仰首道:“我确实是百秀庄的人,师从九宫山空泉道人。”二十八年前,空泉道人协助枝江衙门,凭一把“太白笔”和一柄鸣沙剑与鄂西的强梁“金银帮”匪徒交手,恶战两个时辰,将难以捕获的三个当家大盗一一擒拿,因此响彻两湖武林。温风瑜侧首等待对方艳羡的目光,但见楼妩月只顾趴在床榻低头摆弄铜盒,并未露出丝毫钦羡的表情,他不禁感到索然无味,悻悻坐回椅子上饮茶。楼妩月取来一对细小的带钩银簪,插入两个锁眼,再将六壬盒五个角的小细钩绑上五根长长的蚕丝,牵到七弦桐木琴的弦柱之上,六壬盒放在距离七弦琴三尺左右的桌角,然后她凭借记忆奏了一首琴曲。六壬盒被琴音带得原地震动,但曲尽后仍无异状。过了半日,楼妩月吃罢午饭,又将盒子移到四尺远处,继续重弹曲调。温风瑜奇道:“你所弹的,似乎是前朝的柳词玉蝴蝶而且,是用仙吕调弹奏的。”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但见六壬盒各角再次震动,半晌过后,银簪赫然一一弹出,温风瑜一时怔忪起来,再过了片刻,使得铜盒由内自动震开三面,露出里面的一截丝绢温风瑜恍然大悟:原来六壬盒上刻着的“古琴、柳树、蝴蝶、仙吕”字样是提示,而她居然在利用七弦古琴曲的共振原理开启盒子。温风瑜心里狐疑道:“如果此盒设计者为何昭华,那知道开启方法的只有他和妻子门徒;而楼妩月找恶婆子要了这些物事,好像早就懂得开盒方法莫非她与六壬盒的原主人有关联,才笃定会赢得赌约”楼妩月打开铜盒,发现里面有一卷用细密金银丝所绣的布帛,底部较厚实,边角有血迹。打开后,其正面绣着一幅山路图,图的背面则淡淡绘着穿云的圆月。楼妩月打开厚重的图画,温风瑜看了片刻,一时瞠目结舌,心中一沉观此图的特征,画的好像是憬州东北的五莲峰莫非它就是父亲口中的欢喜侯藏宝图他想起有一次父子俩雪夜围炉谈话,父亲谈道:“二十多年前,今上堂叔欢喜侯得到一张藏宝图,据说此图有关前朝南郡王陵所在。欢喜侯大喜之下,将宝图藏入侯府密室,一日又为部属盟友设宴庆功。那日大宴之上,武林中人均有异心,酒酣耳热之时,有蒙面人抢先灭灯偷袭侯爷,随后暗室被人潜入,警铃大作,神捕司捕快一路追踪并与蒙面人交手,可惜让他逃脱,那大盗沿途留下绮罗宫所持的铃兰飞镖。由于无论贵族庶民,盗墓寻宝皆会触犯本朝国法,是故欢喜侯虽拼命追寻宝图下落,碍于王族身份,亦不敢大肆宣扬。”由于宝图下落一直不明,各方势力查询此事的耐心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