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刚要歇息,却听见门外又有婆子回报,“大夫人、二夫人、五爷,张大副相来了,还有曾大夫人、张三小姐,张四爷。”陆瑞兰看了宁舒眉一眼,道:“我先去看看。”宁舒眉笑道:“不用说,这些人是来看五弟的。”“五弟刚回来,他们就上门了,倒是有心。”陆瑞兰展眉笑道,“那我走了。”陆瑞兰走了之后,宁舒眉也走了,临走的时候,让谢东篱好好歇息,不要劳神。她们都走了,谢东篱拿过书看。他的小厮阿顺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五爷,小的去前面看看”谢东篱没有抬眸,只是摇头,不让他去。谢家内院的上房里,陆瑞兰跟张家人见过,先对张绍天道:“绍天,你可算是回来了。”张绍天笑着拱了拱手,“劳烦谢大嫂记挂了。”又问她:“谢大哥呢”“我们大爷出去兵营练兵去了,不在家。”陆瑞兰笑着说道。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眼神闪烁地道:“听说谢五公子回来了,怎么不出来见一见”第31章 白海棠“张大副相夫人到我们谢家,居然指名道姓要见您未来女婿,这是几个意思”宁舒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屋里的人纷纷侧目,看向门口的方向。张绍天咳嗽一声,对自己大嫂曾惠言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张绍洪更是脸上红了一片,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曾惠言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嘀咕道:“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她女儿张贞琴本来对谢东篱翘首以待,特别想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弱不禁风听见外面那位女子的话,她也顿觉尴尬,忙低下头,往曾惠言背后深深藏起来。陆瑞兰笑眯眯地看着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直言不讳地道:“我家五弟回来就病了,如今起不来床,没法出来见您。”“啊那是什么病严重吗要不要我们荐个好郎中过来”曾惠言忙问道,眼神闪烁不定。张绍洪这才微微点头,觉得妻子总算说了句得体的话,跟着道:“如有需要,可以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医正过来瞧瞧。”宁舒眉带着丫鬟婆子走进屋子,对屋子里的人见礼之后,坐在陆瑞兰下首,笑着道:“那倒不用了,已经请了太医看过。你们来得不巧,刚吃了药,歇下了。”张贞琴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陆瑞兰以为这姑娘是担心谢东篱的安危,对她倒是改观几分,笑着命人送上茶点,招待张家人。张绍洪便跟陆瑞兰和宁舒眉攀谈起来,暗中套问谢家的情形。张贞琴坐立不安,用手把手上的帕子揉成一团乱麻。谢东篱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陆瑞兰派来的婆子对他说了正院上房张家人的情形,吩咐他不必出来走动,只要在内室歇息就行了。谢东篱凝神听了一会儿,对传话的婆子微微笑道:“张家来了这么多人,大小姐和二小姐没有去上房陪着说话吗”谢家如今还活着的有三房人,大房谢东义、二房谢东鸣和五房谢东篱。大房和二房加起来有一共有四个女儿。五房谢东篱尚未娶妻。按年岁,二房的二爷谢冬鸣和夫人宁舒眉嫡出的两个女儿谢同辉和谢同巧是谢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大房的大爷谢东义和夫人陆瑞兰生的两个女儿谢同心和谢同德是谢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家里如果来了年龄相仿的女客,这四个小姐会去上房陪着说话的。今天陆瑞兰并没有提这茬,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总之没有使人来请她们过去。那婆子愣了一下,忙道:“是呢,大夫人许是忘了,奴婢去提醒提醒大夫人。”那婆子回到上房,捂着嘴斜低下身子,凑在陆瑞兰耳边轻声道:“要不要请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陪张三小姐说话”陆瑞兰微微笑了笑,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是呢,我怎么忘了,你去把大小姐请过来吧。”谢家大小姐谢同辉今年十五岁,跟张贞琴年龄差不多。那婆子应了,忙跑去谢大小姐谢同辉住的院子,请她过去。谢同辉跟她五叔关系很好,知道张三小姐是谢东篱尚未放定的未婚妻,笑着忙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张三小姐说话。”谢同辉来到上房,跟张家众位客人见礼之后,特意来到张贞琴身边,笑着问道:“张三小姐,要不要跟我去我房里坐一坐这里说的那些长篇大套家务话,我是听不懂的。”张贞琴也正觉得无趣,闻言忙点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妥,看了看她娘亲曾惠言。曾惠言一直想找机会亲眼见一见谢东篱,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病得那样重,见谢同辉来请,她笑着道:“也好。琴儿你跟着谢大小姐去她房里坐坐。”又命丫鬟婆子跟着,好生服侍。张贞琴忙站起来,跟着谢同辉出去了。走上外面的抄手游廊,张贞琴一路看着,一路赞叹,没过多久,就扭扭捏捏地问:“请问谢大小姐,你五叔住的院子,是在哪里”谢同辉眼珠子转了转,抿嘴笑道:“张三小姐不用客气,你叫我同辉就可以了。”又指了不远处一楹黑瓦白墙的精舍,道:“那里就是我五叔的院子。我带你过去看看吧。”张贞琴大喜,笑着连连点头。“五爷,听婆子说,大小姐领着张三小姐过来了,您要不要把窗子阖上”阿顺走了进来,对歪在床上看书的谢东篱连忙说道。谢东篱反倒放下书,披着浅灰色薄绵丝锦斗篷起身,叹息一声,道:“在屋里闷得发慌,确实要出去走走,散散气。”说着,竟然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他来到院子里缓缓走一圈,在影壁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就顺着羊肠石子小道,来到屋檐下斜对着影壁的一树白海棠前面,扶着枝桠站定了,将一个侧脸对准了院门口的方向。阿顺跟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五爷到底要做什么就在这时,他听见几声清脆的笑声从院门口的方向传来,还有大小姐谢同辉的声音:“五叔在吗我们能进来吗”阿顺看了看谢东篱。谢东篱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阿顺忙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躬身道:“大小姐、张三小姐,请进来。”顿了顿,还是道:“我们五爷病还没好”“没事,没事,就是过敏出疹子而已。”谢同辉笑着说道,带着张贞琴转过影壁,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披着浅灰色薄绵丝锦斗篷,手扶一株白海棠站在那里。“五叔”谢同辉被谢东篱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试探着叫了一声。谢东篱缓缓回头,只见明艳不可方物的白海棠旁边,一张满是红斑的人脸出现在大白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鬼啊”张贞琴被吓得一个踉跄,连连回头几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谢东篱看了她一眼,一手捂着胸口,头一低,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在白海棠上纯洁无暇的白色花朵上顿时血迹斑斑,紧接着,谢东篱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张贞琴再也受不了了,拎着裙子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真是打扰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匆匆忙忙离开谢东篱的院子。“五叔您没事吧”谢同辉着急地跑过来,仰头看着谢东篱问道。谢东篱虽然只比她大三岁,但是她只到谢东篱的胸口处。谢东篱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若无其事地道:“药性太热,吐口血散散火气。”说着,转身半昂着头走上台阶,端然进屋子里去了。第32章 好处张贞琴心神不宁地一个人先回到上房,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她娘曾惠言见她满脸苍白,眼神惊慌,心里一沉,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陆瑞兰见张家三小姐一个人先回来了,讶异问跟着出去又进来的丫鬟婆子:“大小姐呢”谢同辉迟了一步走进来,躬身道:“大伯母,才刚有些意外,我来看看张三小姐。”张贞琴抬头,面色苍白地道:“没事,我就是一时累了,不想逛了。谢大小姐的好意心领了。”谢同辉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走到她娘亲宁舒眉身边站定。宁舒眉看了看她,朝门外下颌轻扬,“既然张三小姐不想逛了,你先回去吧。这里都是外人。”谢同辉应了,对着屋里的人团团福礼,退下了。她走了没多久,曾惠言就频频给张绍洪使眼色,想告辞离去。张绍洪套问了半天话,对谢家的情形也不乐观,见妻子女儿都闷闷不乐,只好起身告辞,拱手道:“谢大夫人、谢二夫人,既然东篱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就告辞了。”“你们真是有心了。等东篱病好了,再请你们做客。”陆瑞兰笑着堵了一句,表示不太喜欢他们这样匆忙的到访。张绍天站起来,背着手,看着门外的天空,唇角带笑,并不在意谢家人的说法。他们一家人从谢府门口出来,正好碰见从军营回来的谢大爷谢东义。谢东义先看见张绍天,大喜着下马过来拍他的肩膀,道:“你真的回来了”张绍天笑着拱手,“多谢谢大哥记挂。过两天请大哥喝酒。”一边说,一边跟张家人走了。回到张家,张贞琴马上跟爹娘和祖母说了谢东篱的情形,“谢大小姐带我去了谢东篱的院子,正好看见他扶着一株白海棠站着。他一回头,天,吓死我了满头满脸都是红斑”“红斑怎么了不是说出疹子吗褪了就好了。”张绍洪不以为然地道。“不是只有红斑”张贞琴着急地道,“还有,他见了我,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又低头弯腰,又咳嗽,又吐血”“什么居然大白天的吐血”张老夫人听了皱紧眉头,“你可是看清楚了又咳嗽又吐血”“当然了。他吐在白海棠的花瓣上,我看得清清楚楚”张贞琴走到张老夫人身边,半跪下来,拉着张老夫人的手,泣道:“祖母,我不嫁我不要嫁给谢东篱那个痨病鬼”张老夫人看了看张绍洪。张绍洪嗐了一声,道:“没有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谢五有痨病,你别想多了。等过几天,他的疹子褪了,我再亲自去见见他。”张贞琴见到了这个地步,爹还是不肯取消婚约,气得站起身,跺一跺脚,大声道:“我不嫁死也不嫁如果你们想拉谢家,随便嫁个庶女,或者远支嫡女都行,为什么要我嫁”说着,她气冲冲离开张老夫人的院子,回自己的院子生闷气去了。“娘,是我不好,把贞琴宠坏了。”张绍洪尴尬说道,本来想训斥张贞琴一番,但是曾惠言眼泪汪汪地看了看他,他又硬不起心肠来呵斥她。张老夫人笑了笑,道:“没事,没事。生女儿教不好,只会坏别人家的事。你只要把儿子教好就行了。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却是自己家的人。”曾惠言听了满脸通红,忙起身道:“娘,是媳妇不好,媳妇这就去教训琴儿。”说着,掩袖哭着去了,跟张老夫人欺负她一样。张绍洪急得追了出去,“惠言惠言你别哭啊”张老夫人看见儿子就这样走了,气得肝都疼了,拿拳头使劲儿捶着坐着的罗汉床,摇头道:“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张家都要被这女人拖累了。”“老夫人,曾大夫人好歹是大爷的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室,您好歹给大爷留些面子吧。而且曾大夫人到底给张家生了两个嫡子”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心里一沉,忙悄声劝道。张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郁,缓缓摇头道:“不行我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姑息了他十几年。如今那女人越发拿乔,她的女儿儿子,我略说一句,她就要做出那幅妖妖调调的样子,好像我磋磨了她一样,在绍洪面前给我上眼药。哼,我容忍了她这么多年,没有让她知道好歹,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那婆子知道张老夫人性情坚韧,而且为了张家的利益,她绝对不会再心软了,不敢再劝,在心里默默给大夫人曾惠言点蜡。“惠言这个人小户人家出身,真是没法当家主事。”张老夫人叹息着揉了揉额头,“她最多只能做妾。我当时也是顾着老大的面子,想着老大这么能耐,就算妻子没什么用也无碍的。谁知道啊,娶个蠢货,祸及三代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忙劝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进学了,今科下场,必有一人高中的。”张老夫人讥讽地看了婆子一眼,“你倒晓得。曾惠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