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王敛了敛眼神,淡漠地举杯一饮而尽。容天音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互动,正低头想着以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秦执,只怕无赖才更适他的形象吧,想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却在秦执这里栽了个跟头。“秦执,我真是看错你了”郁闷的声音低低传来。秦执嘴角笑容更深,“只要为夫没看错小音就好”容天音:“”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重新认识秦执,特别是最近觉得以前自己认识的秦执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秦执。或许,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秦执。诸不知,他们在下面的“打情骂俏”被旁人看了去有多么的刺眼“唔”容天音突然捂肚子。秦执敛了笑脸,急问,“怎么”“陪我去个厕所”言罢,脸色变得难看,颤颤抖抖地伸手过来就要他扶着离开。“是不是吃坏了肚子”秦执蹙眉。“是啊”所以,赶紧走吧。秦执扶着容天音悄悄退出了凌霄殿,一路有方拓和戴弦紧跟着。等出了凌霄殿,容天音贼兮兮地左右一望,呼了一口气,然后没事人一样直起身子。秦执:“”“里边气氛太凝重了,出来透透气”容天音回头调皮一笑。秦执无奈地摇了摇头,修竹般的手一摆,方扣和戴弦就自动退了下去,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后面。秦执并不戳破容天音对那个人的忌讳,只是陪着她漫步走在长长的宫廊上,外面是扑簌簌的大雪,没有风,四周静得只有簌簌的雪落声。“今天在宴上并没有看到父亲,”容天音停下,伸出白玉般的纤手去感触冰雪的飘落。站在她的身边,凝视着眼前女子,抬起头,与她看同一片雪幕,“侯爷家中如此遭遇,只怕是不愿意看到欢庆场面的。以父皇对侯爷的看重,不会闹太久的。”容天音回身,明亮的眼落在他身上,“你就这么笃定”现在容天音都在怀疑,秦执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如此笃定被她瞅着不放,秦执温笑询问:“何以这般看为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容侯为她之心,她是明白的。“那不是你的错,”秦执轻轻捧着她面前的青丝,低语着:“容侯能为你做的,便是这样了。小音,假若有一日我们因为容侯有分歧,如果觉得为难,谁的那边也不要站,只需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就可”秦执的话猛地让容天音抬头,“秦执,你要做什么”“为夫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想让小音有个心理准备,我们之间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秦执轻轻地说道。容天音稍微松下的心倏地又为他后半句紧绷了起来。是啊,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互相残杀,对立的关系却是必要的结果,除非容戟完全站在秦执的阵营来,可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别说得那么悲观嘛”容天音拍拍他的肩边,爽气地笑着。秦执深看着少女的眼眸,点点头,伸手带着她朝宫廊缓步走着,手上传递的温度让容天音有些不适地动了动,秦执一直带着她走到宫廊的尽头,再一个拐弯朝着另一个方向深入。不知道走了多久,踏过了多少宫墙下的冰雪,容天音觉得相握的两手都开始泛了寒,抬头,才发现他们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冰雪,秦执握着她手的力量越来越重,仿佛心中有什么不安,紧握着一个勇气。他们在一道有些老旧的宫墙边停了下来,因为太久没有住了,没被冰雪覆盖的那一片,正散着阴寒的乌光,夜下,没有灯,只有一片银白色。站在这道墙外面,容天音突然觉得这里阴森得紧。容天音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已经旧掉的铜锁,被冰凌粘住的歪斜牌子上写着英华殿,看着秦执的表情,隐隐的猜测到这个地方的作用。只是,她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何选择今夜将她带到这里来。手下捏着她的力量正慢慢收紧,容天音仿若没有知觉站在他的身边,等着他推开这扇门。等了良久,就在容天音以为他要等到大雪将他们覆盖了都不会说时,只见他淡淡道来:“英华殿是我在宫中所居的地方,直到十一岁,才搬出这道宫墙。”十一岁就出宫建府,算是最早的王爷了。能够得到这样的允准,只怕少年时期的他暗使了不少的手段吧。如果容天音知道,秦执是从四岁多时期就已经学会了宫闱中那种阴险狠戾,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四岁的秦执,是另一个开端。“秦执,你很冷吗”“不,”秦执笃定地答着,声音有点暗沉。“可你在发抖,我们还是回去吧,既然搬出来了就不要再进去了。”容天音回握那只发抖的手,仰着头嫌弃道:“你看,这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收拾了,你都出宫快十年了,我看里边已经长出妖魔鬼怪了破破旧旧的,没什么可看的”秦执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低头看着皱着小眉头的女子,那双微微仰视的黑眸像是黑暗里的一盏明灯,将他黑暗的一部分照得明亮。“我们回去吧”他微松着交握的力量,最终还是没能推开那道曾经使他污秽的那扇门。回途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极静。宴会还在继续着,他们再回座时,气氛似乎比之方才要热闹了一些。因为今夜的正主儿全出现了,做为未来的齐国国母,秦玉以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众人面前,遥遥对着上首的那位俊逸年轻帝王,从未动过心的秦玉对他的到来,悸动了起来。或许,这便是缘份。以往的秦玉眼高于顶,何曾有过这样的一个男子让她动心。长尾拖袍,上面绣着缤纷的纹路,做工极是复杂,将她整个公主贵气衬托得完美之极高贵,典雅,此刻的秦玉展现得淋漓尽致,还略有稚嫩的小脸上红润有光,不再是前面死了母妃的苍白色。看到高高座上的年轻帝王,下首无不让一片少女心怦然大动。而今,那个将要站在帝王身边的人是她曜丽公主,那个位置谁也夺不走。容天音看着秦玉面上羞涩笑靥,还有那款步而来的暗送秋波,她知道,秦玉喜欢这个身为帝王的男人。冷冷一晒,不过是一个不可能相爱的男人,秦玉这段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像她一样。秦玉做为这次的和亲公主,对方皇帝都亲自来了,秦玉自当在殿中展示她从未示人的一面,无非是舞曲等等。幽幽丝竹声音响彻着大殿,秦玉曼妙的身形轻轻碾动在殿宇之中,众人的视线痴痴随着秦玉那华丽不失漂亮的舞曲走。容天音到是第一次看到成熟如此的秦玉,贤妃的死让她瞬间的长大。视线落在座上的秦谨身上,那小小的身影仿佛也挺直了许多,面似又冷了许多。面临着姐姐的出嫁,秦谨并没有一点的感觉,似乎那只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一舞毕,秦玉秋水般的眼眸,莹莹泛着光芒,如此的夺人“曜丽公主此舞只应天上有真如传闻那般”诸葛犹一张脸笑意正盛,嘴里毫吝啬的赞赏着秦玉。立于殿中的秦玉早已羞得低了眉眼,被那燿眼的男子所折服也唯有这样的男子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吧,她秦玉,或许就是注定要嫁这样的男子。诸不知,她所一眼爱慕的男人,正透过她看着身后的那道娇影。越是瞧着,越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传递,仿佛是在昭示着他,指引着他往前。那刻,他只想起身指着那道略带慵懒的倩影,说他要她,只要她可是他不能,因为他刚刚站稳,他需要一个女人来稳固自己的帝位,而且他不能多停留在这里,必须以最快的时间离开这里。在离开前,他想要确认一件从心里怀疑的事。抱着那点点的希望,诸葛犹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决定着。隔着重重云罗向下凝睇而望,刚好和那人目光在半空相交。容天音勾唇露出一抹讥笑,将手中一杯酒抿尽。诸葛犹心中略震,一时握着的手腕凝在半空。齐国皇帝竟是在禇国诸众面前失了神,在诸葛犹不自知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看向容天音的眼神有多么的深邃。皇帝凝眸顺着诸葛犹凝视的方向睇去一眼,众观之下,竟是容天音那个方向无疑。少女正面露淡漠的讥嘲,宫灯下,已有了些模糊。皇帝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将下首边的诸葛犹唤回魂,诸葛犹不着痕迹的收回眼神,若无其事的与诸国皇帝,大臣谈笑风生秦玉何等敏感的人,自然也发现了诸葛犹那点的不对劲,悄悄顺着刚刚诸葛犹凝视的方向看过来,直迎上一对如星的眸子,秦玉心头莫名一跳。难道方才还羞喜的心情,霎时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整个骨头都觉得冰冷了起来。尽量忽略那点点的冰冷,秦玉强撑着笑容,似完全没有察觉到那点点的微妙。容天音一直自饮着,当是没有看到殿中那一波又一波的变化,他们的猜忌与猜想又与她何关整个宴会过程中,诸葛犹有多少时间是投放在容天音身上的,殿上一些聪明人都看在眼里。有人看懂了,有人看懵了。容天音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脸有些热潮扑来,轻轻甩着脑袋,微微一侧过头来,对上秦执深邃如渊的瞳仁。他一直在看着她。“你可不能饮酒”秦执终是低低一叹,将她手中的酒樽夺下,“酒水伤身,莫多饮了。”“酒的味道挺好的,秦执,等你身子好些了,便饮些试试看。等你学会了喝酒,咱们就来一个一醉方休”秦执静静地观着少女,没有作声。宫宴散去时,容天音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殿门前。秦执被皇帝叫走有好一会儿,其实她就是觉得今夜终于想开了一些事,放下一些执念。心情,特别的舒爽深吸着冰冷的空气,容天音觉得被堵住的地方通畅了站在廊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跑进了雪地里,踏出咯吱的声音。“李锐儿”低沉的声音突地在身后炸起,容天音背影微微一僵。“锐儿”后方的步伐突然追上来,伸手将她的手腕扣住,朝后一转。容天音手上冷冷一推,成功的将对方推开。“难道这就是你们齐国的礼仪哼,到真是今我刮目相看了。”容天音嘲讽着出声。彼时四周皆静,他们所站的地方并没有人,空荡荡的同时也没有太多的灯光照射过来。站在外围的人都没法将他们的面目看清楚,这块地方,最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推得一个趔趄的诸葛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黑幽的眼睛正注视着发出冷嘲声的容天音。“朕可说过,寿王妃像极了朕的一个故人”“齐国皇帝要说故事吗抱歉,天音并不太爱听故事。”容天音皱眉拒绝听,转身便要离去。“我知道是你,我认得你的”容天音背着身,冷冷地一笑,“齐国皇帝认错人了吧。”“就算是隔着一个世界,一个人,我还是认出了你。”容天音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讥声道:“天音不知道齐国皇帝在说什么。”未等容天音走出几步,身后那道声音仍旧像魔鬼一样紧紧跟着上来,“只要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知道我的手段,就算你是容天音,是寿王妃,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像以前那样,站在我的身边。”视线只停留在他的身上。“公主”远远的,一团圃后,一道倩影听到了后一句话倏地僵住了步伐。夏紫也发现了前面的两个人,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捂住了嘴巴,被震惊到了。一股怒火翻涌而来,这算什么阴魂不散容天音实在忍无可忍,突地回头一记重拳狠击在他的肚皮上。“唔”诸葛犹只觉得身体一麻一痛。“不要太过狂妄了,像你这种弱鸡,渣男,根本就不配得到爱,以前是我错看了你,”容天音阴着脸,发狠。诸葛犹捂住痛住,呵呵地笑了起来,在雪幕下极为诡异,“你终于是肯承认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容天音知道他一旦怀疑了就一定会不停的找出来答案,与其让他卷进自己的生活,不如让他们断个干净。上世他不是不爱自己,视自己为无物,只当她是他手里的一把利剑吗想必他也不会再对自己感兴趣了。可容天音却错了。“我很高兴”“不要再打扰我,”容天音一把将他的领子拎住,“你也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还有,不要把这里的人当成傻子,不要以为他们会任凭你玩弄于鼓掌。”诸葛犹当然相信,上世他们可不就是同归于尽了吗如若论狠,只怕他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娇小女子。“我当然相信”“砰”话没说完,诸葛犹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朝后一推,他根本就来不及去控制身体就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