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炉边发呆。秦执身上的旧伤新伤加重,任他再强悍的人,积累久了,迟早会出事的。直到身后传来声响,容天音才从中回神。一道水气带着温热贴近,肩头上落下一只温暖的手掌。容天音头也没回,“坐下,我给你上药。”秦执低头看着她手里的药箱,温厚的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一道黑影从身后覆下来,含住了她的唇。容天音被迫后仰,有些难受。身后人也只是一吻即松,没有追逐。直到容天音给他上完药,看着他身上的新旧伤,眼神一寸寸的暗下。盯着容天音专注的样子,秦执只觉得此刻满足了。药箱没有收拾好,秦执就抱起她往榻上躺着。两人并肩躺在榻上,容天音被箍紧在他的怀里,紧紧的,一点缝隙也没有。虽然难受,容天音并没有要移动的意思。从大白天开始就睡,睡到半夜时容天音就醒了,而身边的人却一直沉沉睡着。细细用眼神描绘着他完美深邃的轮廓,容天音失了神。不知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沉睡。等她再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公子,”外边的人听到动静,就直接钻了进来。“他呢”如果不是那只药箱放在那里,容天音都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做梦了。绿铃将热水放下,将手里干净的毛巾递上去,容天音一边接过,一边走向水盘的位置。“正帅帐内,午时后就要出发了。”因为要搬向下座城,死守那里,容天音自然是得跟着他一起。大军驻扎在那边,跟秦执一起回来的也不过是一支散队。容天音闻言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来,手里的毛巾刚湿了热水回头看绿铃。绿铃跟在容天音身边也挺久了,一个眼神也明白容天音的意思。“神隐者早就离去了,不知去向,可以肯定的是并没有走得太远。”闻言,容天音点了点头。昨天秦执回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去问他战事的情况。睡醒后一想,这些事情她也不打算去追问了。秦执不想让她知道也是对她好,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平坦的腹部。希望这次她料对了。孩子在吸收她的毒血,这不知道是好现象还是一个坏的现象。知道秦执在安排事宜,只让人备了早膳,她刚用完早膳,秦执就回来了。进帐就看到安静坐在火炉边的容天音,秦执掀帘的动作微顿,然后长腿一跨就坐到了她的身边。容天音抬头时,人已经被抱坐在他的怀里。容天音:“”最近他总是动不动就爱做这样的动作。容天音没有挣扎,由他从后腰搂住自己。“有没有受伤”低哑的声音从耳垂边掠来,呼着温热的气息。容天音缩了缩脑袋,顿时就明白了他问什么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就算没有他在,也不能伤了我。”腰间的力道突然加重,容天音有些难以呼吸,就在她以为秦执会勒死她时又松开了些。“音儿,如果可能,我真不希望再看见他。”咬住容天音的耳垂,引得她浑身一震,秦执瞥着她略微红晕的脸颊,心情才微好了些。容天音郁闷地想,也不是她找人来的,他要来,她也拦不住。“你的人很快就会被换回来,”秦执说。“嗯,”容天音也没打算瞒着他,光明正大的去做。“阙越离开你的身边,我不放心。”现在阙越就是容天音的救命符,虽然阙越在某些时候也派不上用场,但总比没有人在的好。容天音将僵硬的身体放松,朝他的身后轻靠上去。拥着她的秦执,沉默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城外三十里地,一身素袍的白发神隐者正缓缓落在亭子之中。衣带飞扬,随着他的静而静。不久后,身后走出一道身影,半跪在雪上,“主子,已经办妥当了。”“嗯,”指尖一弹,刚刚落在他袖口上雪渍被弹落。“现在就要动手吗”“动手,”声音淡淡,不见半丝感情起浮,就好似在说,吃饭一样的语调。、198神策阴辣手段世人都说神隐者是最为慈悲的人物,是神一样的存在。而事实上,每一代的神隐者都带着一种无世无关的冷情,甚至是绝情。一旦他们动了情,天地崩塌也不为过吧。神隐家族欺人过甚,神隐者降临解围,神隐家族内部分化成两三股势力,企图摆脱神隐者的控制,一时间在天下间刮起了一阵温热的风潮。在齐国和褚国战乱时,潜伏在各个国家的神隐家族人物如数出动,对所有反抗百姓进行一次又一次的阻止,他们甚至有些已经开始使用了暴力。然而每一次的出现,都会有一个白发男子出现相阻,神隐者的面貌天下皆闻恍。天下民愤,而这个愤是针对神隐家族某部分人。而对神一样的存在的神隐者,则是正义的一方。“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某个神秘男人目露寒冰,手猛然拍了拍桌子,桌面立即裂出一道痕迹来。下面是噤若寒蝉的下属,一个个低垂着头颅,大气不敢出。此人不是谁,正是在梁国时抓住神策威胁容天音的男子,柳芙的师傅。除了他身边亲近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外,没有别人知道他的存在。梁国一事后,他就一直未再露面,一直让大长老等人在计划中行事,只要神策还护着容天音,早晚有一天会被拖累的。本来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没想到神策会突然这么做,利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博取天下人的心。神隐者的积威早在,想要彻底毁了神策,这点远远是不够的。还没有等他们第二步实施,神策就已经先一步他们行动了,而且还利用了神隐家族内部。将内部的斗争的事实直接摆到了台面上来做,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重新站在顶点上,俯视万物。再次,他们皆成了蝼蚁。也就在神策频频出现在天下人的视线当中时,容天音正与秦执并肩站在城头上,直面齐国的百万雄狮。容天音派出去的人果然凑效了,诸葛犹果然亲自去了。得知这样的结果,容天音心中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复杂,以诸葛犹的心性不该这么做。但他却做了。而且听说受了伤,知道自己被骗后,竟也不追击反是掉头就回。容天音训练出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连追了十里地。最后还是只能将他伤了下,到底还是给秦执争取了一些时间和赢面。战场上,除了牺牲就只有牺牲了。容天音见识过战场的无情,天下人都道这天下大乱是因她而起,那她又何必再顾忌然而,神策在背后为她所做的,却是她从来敢都敢想。又何止是她,天下人,甚至是神隐家族的人也没有想到。为了达到目的,神策已经在不择手段了。利用了民心,更利用了神隐家族。而他则以最光明的一面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以博得更圣洁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再次站出来替她解了这天下困围。这些,容天音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容天音的心里边,她的巫婆是圣洁的,干净的。“诸葛犹回城了,机会难得,你就这么舍得放过了”在诸葛犹没有回城前,他就该再直面迎击。秦执侧首看了她半晌,摇头:“褚国攻回此城已经损耗过大,不能拿他们的性命来拼。”容天音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诸葛犹只要不动褚国的分毫,我就不会动,”秦执温热的大手覆上来。“你的意思是要处于被动这样,不会有问题”容天音有些讶异于秦执此时的想法。秦执但笑不语,拢过她的娇小,纳入怀里。他要的,不过是她。只要有她在,江山又有什么没有比她更有价值的东西了,现在她就站在他的身边,属于他。不知秦执心里想法的容天音以为他还有什么后招,说是被动,指不定这只狐狸心里边不是这么想的。秦执还真被冤枉了。“他迟迟不肯动,你要等”“正如容侯和父皇那样,不好吗”低柔如水的声音传来,温热气息拂着面颊,掌心的热度似要穿透了手套传入她的手掌。掌上负荷如此沉重,几乎无法承受,这一瞬,她真正的不安起来。“你你没有想过要回去”感受到那瞬间的僵硬,寿王那温冷的目光已溶化,渐渐化作一滩春水,那么柔和温煦。突然的,容天音莫名一阵的心慌。如果不是那五年的相隔,不是她私心所在,不是她再回头站在他的身边。她tang对她来说,他的这种想法就是对她的惩罚与折磨吧。难以描摹的感情,在绕着她的四周游走。他转身一步,紧紧抱紧着她,头深深埋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发颤低沉,“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容天音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和你来这里,我确实是没有想过要回去。”“秦执”“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论生死,为夫都要与你一起。”至深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令人又爱又恨的感觉。所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活不长,知道她可能会随时死掉,所以他打算不回去,也要陪她一块儿死“你,你这个大傻瓜。”容天音眼角微湿,嘶哑地喊了一句。“音儿,为我活着一定要为我活着。”似乎除了叹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表达容天音此刻的内心了。秦执为她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而她,绝不会拉着他陪葬。她要他好好的活着,一直活着阙越回来了,连同容天音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从山体环绕过去,爬过最严峻的山体,穿过层层的阵防,再冲刺进敌人的利剑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秦执争取一些时间。用自己去骗了诸葛犹,得到的结果却出乎意料。感情再深,隔了一世,诸葛犹早就该看透了,他得不到是因为习惯了拥有。令她想不透的是他这次的所为,明知道会有诈仍旧亲自前往,说他笨还是该说他痴情阙越看容天音的眼神有些冷,因为容天音的擅自动用,让他的阙氏门人受到了重击。面对阙越的冷脸,容天音仍旧一派的从容。就在边境安静的日子里,天下各个角落却不约而同的出现一种状况。神隐家族频频出手,连累了百姓,令水深火热的局面再面临着更深一层的折磨。神隐者的出现,是众民没有想到的。毕竟在那之前他们还对神隐者抱有那种态度,现在神隐者不但没有追究反而相救。如此以怨报德的神隐者当真是那个只会滥用私权,为褚国寿王妃说话的人一个人产生了怀疑,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神隐家族本族大本营。三长老和大长老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从一开始就明争暗斗。也好在神隐者的人选并非袭承的,否则内部会有更高端的内斗。大长老阴着一张老脸盯着老神在在的三长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你刚刚说什么,”大长老比脸还有阴寒的声音震响在这个奢华的大殿中。众人纷纷沉默,这只是大长老和三长老之间的斗争。三长老似乎没有看到大长老那张寒瘆人的老脸,盖钟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发出磨擦响声,在短暂沉寂的大殿里犹为清晰。面对发怒的大长老,众人很识相的拉紧了门把,呼气也压低了。站在对立方的他们却没有松懈一分,紧绷着身上的肌肉,就等着其中一人发号施令,他们就一拥而上。显然,在两人之间还横着一个神隐者,没有人敢恣意妄为。神隐者的手腕他们心知肚明,这次做法虽然阴狠了些,但也是他们逼出来的。如果他们再斗,神隐者会对他们做些什么,还真的没有人敢想。“罢免,”三长老悠悠吐字,“大长老当明白这个所谓的罢免是什么意思了吧。”“啪”桌子被拍得砰砰响,大长老已然气怒当头。谁先控制不住自己,谁就先输了。很明显的,三长老的定力更胜一筹。“你还没有那外资格说这句话,”大长老眼神暴裂,有一种要吃了面前的人的错觉。“有没有资格,是神隐者说了错,怎么,大长老是连神隐者都要违逆吗”“就算是神隐者开口,也必须有真凭实据,如此草率,他这个神隐者也只怕”“大长老,天下人怎么看神隐者的,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可不能再吞回去了,”一句警告似的话,让大长老憋得涨红了老脸。现在神策所做所为,虽然很令人不齿,可他们知道这种事情在神隐家族内部根本就一直存在着。所谓的神明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