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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1(1 / 1)

板素来对魏治明无甚好感,但作为老板,他不能管员工的家事。霓裳的不省人事让他心疼和惋惜,霓裳变成这样,也算工伤,他除了支付了一笔不菲费用,也跟着帮忙打听名医。在经历过数家医院的看诊咨询过后,得出的结果都是没有十全把握,魏治明思来想去,手术的危险,他无法承受,还不如让她这样活下去。开颅之手术,闻所未闻,就算西方医术已达到非凡水平,他还是不敢冒险说不定,她就在这场与命运抗争的手术中睡下去。现在的她,至少还有呼吸。遍寻名医的日子一日日地过去,魏治明的全部心思都用在拯救妻子这件事上,工作统统交予范严伦,王希州也奔波于打听名医的路途上。这时的中国又起风云,战事再起,江云生气急败坏地大兴屠杀。渝城郊区的监狱中,严若群夫妇联合其他狱友越狱逃脱,整个监狱被熊熊烈火给烧光,江云生一气之下,要把铁狱长给毙了,铁狱长在求饶中道出了一件事。江云生阴沉地听铁狱长讲完此事,安抚了铁狱长,然后叫人秘密处决了铁狱长。铁狱长临死前,还做着回金陵的美梦。阴云变幻的大中国战火熊熊,范严伦却从中看到了前途在即,多年来经营的事业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他。他走进了江云生的办公室。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服从思想,范严伦把严若群和魏治明见面的事说了出来。江云生越听,脸色越低沉,最后,他狠拍了一下桌面,吓得范严伦噤若寒蝉。“为了个女人没出息”对魏治明半年来不履行职务之责,江云生已忍无可忍,他现在焦头烂额,正是需要人的时候,魏治明却日夜抱着那半死不活的妻子四处寻医,他的愤怒和忍耐被堵在心口,随时会爆发。巨大的轮渡靠码头,白鸽群飞过岸边,乘客挨个从甲板上走下来,或探头,或独行,或喜悦。踏上沪上城那片土地的那一刻,乔治的心才开始有了一点活动。他的西装口袋里藏了一个锦袋,在心情难过地不可自已时,他会掏出看一看。这一生,他不敢再爱了,于他而言,爱的代价过于沉重。人生中不仅只有爱,还有许多值得让人付出的,譬如作为医生的他,可以救死扶伤。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做对社会国家有用的事,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抱负,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作用,只要有用,人就活得有价值。到沪上城之前,他给欧洲国际十字会寄去了履历。魏治明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老中医挎着医药箱从他面前离开,送老中医的途中,王希州忍不住询问夫人的病情。针灸治疗已用了几日,还不见得夫人的醒转,这种情况持久下去,恐怕病人未醒,活人就要倒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到底要多久才能结束老中医捋了捋长须,叹道,“针灸入穴多时,除淤化血功效已达到,病人还不醒来,老身也无能为力,恐怕针灸疗法对夫人不见效用。”王希州猜到了,医生大夫来来往往的这几个月,他听到的全是这个回答,出奇的一致。他看着老中医上了黄包车,另一辆黄包车迎面过来。黑呢大衣的衣角露了出来,王希州挪动了脚步,警觉敏感地走了过去。那个男人付了钱给车夫,提了箱子走过来。取帽在手,瘦削的脸型和深凹的眼眶,他怎么如此苍凉憔悴王希州下意识地心中一冷,脚底寒气直冒。“王秘书,你不欢迎我”乔治提住行李箱,口中突出哧哧白气。王希州连忙接过乔治的行李,呵呵笑了声,“乔治医生怎么突然来了”王希州的笑声含着苦意,想必这半年的日子并不好过,乔治故作轻松地脱了手套,“魏回来这么久,一通电话也没有,他大概忘记了我也是名医生。”王希州牵了牵嘴角。两人并列走进了洋楼,王希州请乔治在客厅等,他上楼去了。乔治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四周,只觉翻修过了的洋楼充满了难以明喻的陌生感。芸姨端了杯热茶送过来,她笑眯眯地看着乔治,“乔治医生,请用茶。”乔治见了熟悉的人,不禁扬眉笑道,“芸姨啊,好久不见。”在芸姨的印象中,这个蓝眼睛金头发的犹太医生总是精神抖擞,谈吐幽默,今日一见,倒让她意外了,“是啊,乔治医生一向可好”乔治摇头道,“魏不够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找我。”芸姨习惯了乔治的口吻,遂怪自己多心,“夫人之事让局长心力交瘁,乔治医生多担待。”一只球突然落到乔治的脚边,乔治捡起球,四周张望不见人,芸姨焦急的声音出现,“小少爷,你担心哪”一连串铃铛般的笑音落入乔治耳中,乔治抬高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的明曦。那球估计就是从栏杆下丢下来的,明曦的两只手攀在栏杆上,脚上下乱蹬。芸姨急坏了,惴惴地爬上楼,抓住了明曦,“小少爷听话,这么高危险。”明曦可不听她的话,手脚灵活地跑来跑去,叫芸姨怎么也抓不着。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哈哈哈明曦跑得来劲,累得芸姨气喘吁吁,“担心摔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明曦的去路,明曦抬起脑袋的同时,被乔治拽了起来,抱在怀里仔细端详他。明曦觉得乔治长得好奇怪,怎么和王叔叔、爸爸长得不一样就在他的脸上乱摸一通,完了,还双脚不停地踢他。“不要胡闹啊,小少爷。”芸姨抱歉地走过来,想要接过明曦。乔治任由明曦闹着,就是不放下他,“这小东西是谁啊”“是”芸姨的后半截话被迎面而来的声音制止,那人朗声大笑,“是本局长的宝贝儿子。”那声音穿过冬天,直逼过来。乔治看着满脸笑容的魏治明,却嗅到了一股埋在骨子里的哀伤。魏治明见到乔治那一刻,亦是满腹的不安,他接过明曦,“明曦,以后不听话,就叫这个乔治医生给你打针。”明曦在医院见多了白衣护士给病人下针的情形,顿时怕了,趴到魏治明的肩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乔治醒悟过来,魏何时有了这么个灵敏顽皮的孩子,真叫人羡慕。他遂递了眼色过去,再板起脸,“明曦,乔治医生只给你爸爸一个人打针,不怕。”下午五时,天就全黑,坐在小会客厅里的两人陪着明曦玩了会,交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魏治明这才提到了白玫儿。乔治的脸旋即一黯,岔开话题,“这么说,夫人一直没告诉你明曦的事”此话叫魏治明汗颜,“也怪我根本不给她机会。”乔治扶了扶眼镜,盯着明曦的脸仔细瞧了会,“小家伙长得不像你啊比你斯文,哈哈哈”魏治明冷汗直冒,生怕乔治看出什么端倪。可笑的很,乔治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可是他毕竟是医生,也曾在给他治病期间,询问过他脸部的缝合处。他的手术是外国医生做的,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总会留着蛛丝马迹,乔治既然问了,他就也自然而然地告诉乔治,他脸部受过伤。乔治信了。魏治明不想这个世界上再有人知道他以前的身份,即便他日思夜想地要过回以前的生活。他是独一无二的魏治明。当然,最重要的是魏家。魏家的财产还在归他所管。他虽然握有铁腕实权,却不想魏家的后人揭穿这个罪恶的丑闻,让他的前途和人生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魏治明放下烟斗,拿了帕巾给明曦擦汗,“我瞧着孩子像我,够霸气。”说完狂笑不已,明曦捡起烟斗放在嘴中,学着父亲的模样,逗趣十足。魏治明也随他,乔治连连笑着摇头。“你和玫儿的婚礼不要拖了,抓紧时间,明年即可抱着一个小乔治和我们明曦一起玩”魏治明的想像中,两人的孩子作伴长大,倒不失一件快事。乔治的手掌贴在胸前,似乎极力压制着情绪。魏治明没有注意,抱住儿子在怀里玩闹那一柄烟斗。事以至此,不愿意让魏分心,乔治想了想,决定要先探望霓裳。魏治明遂同意,让芸姨把明曦抱走。幽静的居室里温暖如斯,安静对病人来说是好的,可对于沉睡不醒的病人,却是无边的寂寥,对于活人来说,更是死一般的沉寂。乔治拨开霓裳的眼皮,手电光射在瞳孔里,些微的刺胀。脉搏清晰分明,听诊器中有节奏的心跳声让乔治的脸上释出一丝笑意。在乔治的职业生涯中,他接触过几位重病患者,无一都是病情严重,濒临死亡边缘。那些病人的心跳和脉搏相当微弱,说明连通心血管的血液不畅,血流不畅的话,容易引起血管堵塞,血管崩裂的情况也时有发生。魏治明焦急地看着好友,仿佛在问他,情况如何。王希州捧着数份文件袋轻轻走进房间,魏治明示意他把文件袋交给乔治,乔治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接过文件袋。待乔治仔仔细细看了那些来自西医和中医的诊断,他沉入了思考。魏治明不敢打搅他,就在旁陪着,时不时走到妻子的床边。锦夕,你醒过来吧,求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还有明曦,我们都在等你魏治明摸着霓裳的脸,温度适宜,白里透红的肌肤让她娇艳如花,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沉睡了半年的病人。她只是睡着了。在洞穴的火堆旁,她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定格的一瞬间,她抓牢了那个同心结,放入口袋的深处。、秋水无痕乔治带着霓裳的病历资料回去研究,王希州开车亲自送他回旅馆。一路上,王希州频频从后视镜中打量乔治,越看越觉得哪不对劲。快到饭店的时候,王希州终是忍不住,不知何故,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他问乔治,“乔治医生,希州可以冒昧地问件事吗”乔治的沉默让王希州得以继续,“玫儿小姐她都好了吗我,我听范副局长说了,玫儿小姐被枪击中。”沙雪一路落了下来,劈劈啪啪打落在车窗上,外面霓虹灯景在逐渐模糊了玻璃上忽亮忽暗。乔治的心一落千丈,他该怎么说一阵急刹车,让失神的乔治往前倾倒,王希州喘喘的气息扑到玻璃窗上,那个活灵活现的姑娘突然闯进了视野。王希州抹了一把挡风玻璃的雾气,确定有人之后,再摇开车窗,那名年轻女子疾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王秘书,此事你暂且瞒住,待夫人之事办好之后,我会和魏说。”乔治下车时,语重心长地对王希州说道,然后就走进了人来人往的饭店中。那辆车一直往前开,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漫无目的地开着,直到无路可走,才戛然停住。王希州的难过和乔治的心痛是不一样的,当初,白玫儿怯懦无辜地跟着他走进了山坡上的那栋洋楼,后来局长回来,白玫儿勇敢地保护局长,自始自终,他都是一个旁观者,但他却又是一个亲近者。乔治只是一个后来闯入者而已,王希州曾有一个瞬间无比嫉妒乔治。他同时又想起了老家的妻儿。白玫儿是一朵白玫瑰,盛开在东方之晨,枯萎在西方之暮。她可以属于高高在上的局长,也可以属于风流倜傥的犹太佬,就是不可以属于他。哽咽堵在喉腔半晌,那个身影在压抑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直到感受不到冰心刺骨的冷意。一连几日,乔治都在沪上城里奔波。他在沪上呆的时间最长,社会关系也很扎实,特别是医界的朋友甚多,他忙碌地扎在那些人事当中,既可以麻痹自己,又可以为好友出一分力。这份力的份量足以让乔治感到责任重大,他无比清楚,病人越是睡下去,苏醒的可能越小。他拜访过几位医界权威,拿了病历给他们看,他们都说要尽快做手术。魏治明还是坚决反对,手术风险是一半,若失败了,他将永远失去锦夕,想到此,他不寒而栗。乔治却一直赞成手术,并极力劝解魏,企图用各种病人案例给魏解释手术的好处。最后,他还是无法说服顽固的魏,气急之下,竟也口不择言,“ you are so stuid夫人躺在这不就是一个活死人吗”“收回你的话”魏治明怒目圆睁,气鼓鼓地握拳。乔治一向耿直,他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何况好友这种不切实际的行为让他忍不住发作,“魏,我说的是实话,你不喜欢听,我也要讲。如今夫人的情况尚好,还适宜手术,错过了时机,岂不是害了夫人一生难道,你情愿夫人躺在床上慢慢老去,这样的病人,一拖不知多少年,即便你愿意无悔地照顾她,她也不一定愿意这般无意识地活着。我们活着的人总是想挽留亲人,却忽略了亲人自己的意愿。”一番话说得魏治明哑口无言,沉默良久才道:“乔治,你废话这么多,不是你的妻子,你才说的这般轻松”空气中酝酿了爆破般的气味,魏治明涨红了的脸在乔治的注视下一点点消去,乔治失去血色的脸越发突出他的肤色。魏治明失去了辩驳的能力。避开魏的讥讽,乔治眼皮一垂,“有机会,你何不搏一搏”魏治明负手踱步,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他一向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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