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穿着桔色织锦滚边的裙褂,看来骆婵是衣锦还乡的意思江夫人也噢了一声,用绣帕按了按鼻息,望着骆嫣。“按说你也该回去拜望你爹娘,可是玘儿不在,我也不放心你独自去。”锦鸳嘟起小脸,“夫人今年也不回花溪村看望老夫人吗”江夫人迟疑了一下,“过些日子吧,等春花开了,再和老爷去花溪村看看。”江夫人年年初二都会回花溪村,一来是荣玘和娇娘都未成亲、出嫁,江夫人回家探望爹娘在情理之中。二来是江夫人不想在荣府里被人诟病,荣春娘、荣媚娘回门,少不得要给她们带过来的奴婢们打赏青儿和小丫鬟告退快步出了府门。江夫人扶着骆嫣慢慢往晴芳园方向走。脚下的雪泥经一夜风吹,已起了冰碴儿。江夫人生怕骆嫣有个闪失,让锦鸳在另一边好好扶着,骆嫣便像被架着一般。要是以前,骆嫣早该不乐意被人这般扶着了,可是荣玘走了,她心里的空落。被架着、挨着锦鸳和江夫人的热身子,才稍许充盈了些。百福园里抬出两顶平轿,平轿上盖着大红的绒布,四个护院。两两一队,快步朝府门去。锦鸳惊叹了一声,“昨晚听人说百福园准备了好些名贵礼品,原来是送到江都去的呀”骆嫣和江夫人也都回身去看,两顶平轿已经消失在影壁墙后。“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纳礼呢”骆嫣顺口说道。江夫人有些尴尬,“嫣儿下次回门,也好好准备着些礼。你和你姐都是荣家的媳妇,别让你娘心生间隙。”“婆婆多虑了,我娘不会为这些俗礼上心的,她只希望我过得好。”骆嫣朝江夫人笑笑。江夫人脸上的尴尬才慢慢平复。当初媒聘骆嫣的礼,还是江夫人找程夫人预支的,骆嫣新婚回门的礼也是费了她许多心思找程夫人央求来的她们正欲回身,又看见骆婵和荣瑞从百福园里出来。锦鸳又是一声惊呼,大奶奶好漂亮骆婵果然穿得漂亮。远远瞧去,虽看不清脸上的脂粉眉目,她身上的绯色缎面牡丹锦绣披风,却是华美得无与伦比。拢在颈间的白狐毛欺霜赛雪,衬得骆婵肤如凝脂,脸上似闪着光芒。骆嫣好奇地盯着骆婵,昨儿骆婵还和荣瑞一副老死不相见的模样,这会倒一前一后要去江都荣瑞和骆婵并肩慢慢朝府门去。“大奶奶的腿脚是不是不舒服呀”锦鸳狐疑地嘟嘴道。“小丫头,大过年的还是不要乱说。咱们快些回去吧今天大小姐怕是要回来了。”江夫人是过来人,哪有看不出骆婵异状的道理。她看了看锦鸳。锦鸳赶紧敛了眉眼望着脚下。锦鸳看出来了,骆嫣当然也看到了。骆婵走路不似她以往袅袅款款地婀娜模样,今儿却是两脚无力地左右叉着,身子也没了往日的挺拔。一手还不时地按在腰上骆嫣不由得心里一紧,荣瑞昨晚上不知怎么折腾骆婵的昨晚荣永福和荣永禧、荣玘喝完酒回到百福园,一时觉得还不尽兴,又让小厨房准备酒菜,他要再喝几杯。武夫人赶紧安排,百福园顿时热闹起来。丫鬟婆子们穿梭着摆酒布菜。香枝不知哪来的点子,又安排新进园子的几个小丫鬟唱曲助兴。荣永福把荣瑞拉到身侧,“别总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咱们百福园哪里还少了你什么不成”“爹误会了,咱院什么时候缺过吃喝”“那是什么”“我看到那个婆娘就来气”荣瑞桃花含水的眼睛这时喷着怒火。武夫人从柜橱里取出青玉镂花透亮的酒盅,坐到荣永福身边,听荣瑞这样一说,不禁笑了,“瑞儿呀,你这可就不对了若说当初那个杨婉是娘亲自给你选的,你看不上也就罢了。可是这个骆婵是你自己硬要娶的”荣瑞从武夫人手边取过酒盅满满倒了一杯,一口干了。武夫人的话一语中地,荣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夫人别跟孩子较劲,听听他的意思。”荣永福伸手欲取酒壶。武夫人赶紧抢先提了酒壶,给他斟满玉杯。小丫鬟在厅堂前轻声唱着小曲,曲声悠悠,让人心里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软柔武夫人瞅着荣瑞怪恁道,“哪有这么糟蹋好酒的,这酒可是去年春娘带回来的,几十年的陈酿,闻着都醉人。”“你也喝两杯。明儿春娘也该回来了吧”荣永福兴致又来了,从武夫人手里取过酒壶,给武夫人倒了一杯。“可不是,春娘明儿该回了。”武夫人有些受宠若惊,端着酒盅在鼻下不停地嗅着。荣瑞有些不耐烦地瞟了武夫人一眼,“再好的酒倒进肚里都一样”荣永福哈哈笑了,“瑞儿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好酒、差酒不过是口感不同,倒进肚里都一样,都能醉人”荣永福一口干了杯中酒,笑道:“其实女人也一样美的、丑的关了灯都一样。”武夫人正啜着酒,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老爷这话我可不答应,女人怎么能都一样呢身上有肉和骨瘦如材,摸着就是不同”武夫人说完,一口干了杯里的酒。武夫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丰腴的身子,程夫人一身瘦排骨,是武夫人暗里自信的缘由。荣永福又哈哈笑了,“夫人说也有道理,不过,不论美丑胖瘦,娶到什么样的女人,就得过什么样的日子这倒是真的。”“瑞儿啊,你和你娘子闹得凶,爹也不想多说什么,爹只想劝你一句,当初你娶杨婉,是想借她家的财力置产业。你娶骆婵,爹和你娘都不同意,你硬要娶,爹也是男人,当然你是图她美貌。你既然喜欢就依了你。可是,你现在要是不要她了,你是准备再娶什么样的呢”荣瑞脸色有些难看,当初娶骆婵的确没有深思。娶娘子还是需要娶品性温和的为好,杨婉这一点就比骆婵强许多。“我要休了骆婵,明儿就让她滚回江都去”见荣永福和武夫人都望着他,“再娶儿子还没考虑过。”“那爹就撂下一句话,若是休了骆婵,你就别想再娶了”“老爷”武夫人有些惊诧,她看不上骆婵,荣瑞真要是休了骆婵,武夫人当然是高兴的。“爹的意思是”荣瑞狐疑地看着荣永福。“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第一个娘子病死了,现在再婚又要休妻,你现在背着官司,没有官位,又没有营生,你想想,哪家高门大户愿意把女儿嫁给你”荣瑞闷声喝酒,荣永福说的句句是理。他要休骆婵也不是当真有了别的中意的女子,他和骆婵闹,不过是面子上挂不住。骆婵咬他,却也没有什么大碍,荣瑞恨骆婵更多的是因为骆婵假扮香草武夫人见气氛有些僵持,忙道,“瑞儿啊,你爹说得对,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添一个孩子。咱们有卿哥,再多一子,和老太太要那份封册印玺也就明正言顺了”武夫人和荣永福一直说个不停,荣瑞闷声喝着酒,有些话从耳边穿过,有些话却也悄悄听进了心里未完待续。第二百九十八章美人走到房门前,荣瑞口齿不清地让香枝回去。“大爷不要紧吧要不要奴婢去煮些醒酒汤来”“不,不用你走吧。”荣瑞摆摆手,他的意识还清醒得很。香枝应了一声,退后几步,回身去禀武夫人了荣瑞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拴上了。荣瑞叩门,一声,两声,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骆婵躺在床上,荣瑞刚刚和香枝说话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把我伤成这样,他还有心情喝酒骆婵心里恨恨地道。昨晚鬼使神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穿成香草的样子荣瑞挥拳打在她脸上的样子,一直在她眼前闪现。就不给他开门,让他去书房睡去骆婵打定了主意,翻了个身。叩门声却不急不缓,一下一下敲在骆婵心里。要是往常,以骆婵对荣瑞的了解,这时他早该耐不住性子发火了,今天果然是喝醉了,竟然耐心敲这么久在荣瑞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里,骆婵还是翻身下地,趿着鞋给他开了门。荣瑞踉跄地进门,反手把门栓上。骆婵看也不看他,转身就往床上去。骆婵忽觉身上一麻,荣瑞从后面抱住了她,荣瑞的唇贴在骆婵的颈后,温热的感觉让骆婵心里一紧。荣瑞鼻息喷薄而出的热气,更是炙得骆婵有些情乱心慌。骆婵想扒开荣瑞的手,荣瑞的手却更紧了。“别动明天我陪你去江都,要带的礼都预备好了。”骆婵听着荣瑞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不免心头一热。晚饭后骆婵就一直郁郁寡欢。明儿要回江都,骆婵拿不出几件象样的回门礼。荣瑞已经数月没给她银子了。武夫人更不可能给骆婵钱置办礼品。骆婵知道荣瑞更不可能和她一起回江都去。想着自成亲后,荣瑞就没在江都露过面,骆婵知道,她娘宝珠还不知要在私底下被人怎么瞧不起呢嫁了个豪门女婿,女婿却不认丈母娘。骆婵虽然也经常往娘家捎带些东西,可都抵不上豪门女婿上门的风光“备了礼真的吗”骆婵担心是荣瑞酒后胡话。“当真。不信你可以去侧厅看看,备好的礼都搁在平轿上了。”荣瑞刚刚在门外被风吹了一阵子,醉意已少了大半。这时和骆婵说话,口齿已清楚了许多。骆婵当真想去偏厅一探究意。她挣扎着要去开门。荣瑞却从身后拦腰抱起她往床边走去。骆婵开始挣扎了几下,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吗难道是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荣瑞怎么性情大变了呢还未等她思虑明白,荣瑞已经压在了她身上这一夜,骆婵觉得无比漫长天亮时,她已精疲力竭了。嗓子都干哑了荣瑞一夜不知在她身上喷薄了多少次好像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力竭而息,不消片刻复又激奋再起这也难怪,荣瑞自从被收监以后,已是禁欲数月,这一刻一旦开禁,便有些意犹未尽,索取无度的意味天光大亮,骆婵见荣瑞终于翻身睡去,才慢慢爬起来下床。当真是两腿酸软闭不拢的感觉。她移到门口。唤青儿去看看武夫人侧厅里可摆了平轿。青儿应着,不一刻回来说,侧厅摆了两顶平轿,都盖着红布。骆婵这才安了心,凤眼飞起笑意,昨儿傍晚洗了九里香熬的水,脸上的青癒淡了不少。这会子她的脸色如染露桃花,竟有一抹娇羞,看青儿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娇媚骆嫣和江夫人去翠苑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便拉着她们在暖炉前打牌玩。骆嫣前天只是看江夫人玩了一会。便会得差不多了。宝箱坐在骆嫣下手,总是忘记吃牌,老太太不时怪恁道:“这丫头,怎么今儿这么不走心呢”宝箱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奴婢笨得很,还是让燕嬷嬷玩吧”宝箱心里有事,眼看着过完初五,荣安又要来提亲了。她不知该怎么办“可别介,奴婢这眼睛都花了,看牌都是花花的。到时还不如宝箱呢”燕嬷嬷连连摆手。“胡说,你比我还小两岁,难不成还比我眼睛不好使”荣老太太眼望着手里的页子牌道。“老奴要是有老太太一半的眼神就好了,年轻时不懂得养眼,经常熬夜绣东西,眼睛都熬坏了。”燕嬷嬷说的是真话,最近越发的瞧什么都觉着眼花。“燕嬷嬷如今也该享享福了,年轻时没养好眼,现在让老太太给你好好养养。”江夫人温和地笑着,她知道燕嬷嬷是老太太从小的侍婢,一辈子没嫁人,年岁大了,的确需要个好安置。“我给她岂止是养眼,还要养她白白胖胖的呢”老太太甩出一张牌赢了大家,脸上笑开了花金钗进来报,荣媚娘的相公姚准修来给老太太拜年了。老太太忙放下手上的牌,让金钗请姚准修进来。“快去把我的宝贝袋子拿来。”老太太朝燕嬷嬷道。燕嬷嬷笑呵呵地进了内室,出来时把手上的红色百福字的锦袋递给老太太。金钗挑了棉帘子,姚准修猫腰进来给老太太拜年。老太太把手里的百福锦袋拿给姚准修。“媚娘得子,我本该去府上看看贺一贺,可是这身子骨不行这点全当心意了。等天气暖了,我再寻机会去府上探望。”姚准修接过福袋,细声细气地说,“老太太康健神气,是我们儿孙的福气。媚娘才过完满月,天冷路远不能回来给老太太拜年,还请老太太见谅”姚准修声音透着阴柔,瘦弱的身上穿着裘皮大氅,显得空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