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看着风早振洗了半天眼睛才缓过神。
……皇室御物也被震惊到了。
“卧槽真的有这么丑的狐之助啊——”前方正在检票的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年替他们说出了心里话，然后被那只有七彩尾巴的狐狸式神跳起来猛击膝盖，“疼疼疼……干什么啊！0098！”
七彩狐之助落地口吐人言，“请不要这么没有礼貌！就算您是鹿鸣大人我也会生气的！”
“谁知道你两天没见就染了这么……”少年耳朵一动，把那个字憋了回去，“……这么有特色的颜色。”
千岛鹤子睁大眼看着少年的鹿耳，激动地拽了拽加州清光的袖子，“是其他种族的审神者……”
加州清光看过去，“咦，是呢……”
少年与狐之助的对话还在继续，把打上符咒的入场券挂到衣领下面的卡扣上以后其他的狐之助继续往前走了，那只七彩色的则站在原地。
“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您真是没有眼光。”狐之助把尾巴挪到自己面前看了看，然后继续在身后摇来摇去。
“……”少年又动了动耳朵，“你们狐之助的审美可能和我们有生殖隔离。”
“……管狐与您的种族应该本来就存在生殖隔离，大将。”少年身边的药研藤四郎说道。
狐之助气哼哼地又跳起来去打少年的膝盖，这次他提前一步躲开了抓住狐狸式神的后颈皮晃来晃去，“打不着~诶~我还能收拾你！”
少年眼眸眯起来带着笑意，“0098，怎么办呢？好生气呀~”
药研藤四郎叹了一声，主动递了个台阶，“大将，狐之助应该还有事情需要做。”
正在对着空气迅猛出拳的彩虹狐之助猛点头，“是的，boss让我们去清场并封锁万屋。”
它继续对着空气拳击蹬腿，“……所以！鹿鸣大人请！马上把我放下！！”
“这样啊……”少年撇撇嘴，把狐之助放到地上然后快速后撤两步躲开它的偷袭，“再攻击我的话你就等着任务失败被罚掉三个月的油豆腐吧，0098。”
有彩虹色大尾巴的狐之助气哼哼地快步跑走了，跟上狐狸式神们的大部队继续吆喝着清场、检票一类的台词。
风早振侧身看审神者，千岛鹤子一直看着那个少年眼神羡慕。
“主人？”
“小风早啊……”少女回过头摸了摸他的头顶，抿着嘴看上去不太高兴。
“如果我也是……”她没再想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可能啊……”
“哟！在聊我的事情吗？”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风早振才发现他额头上也有一对小小的凸起。
“我的代号是鹿鸣，甲0009号本丸的审神者鹿鸣。”
少年又笑得眯起眼，浅褐色的鹿耳微微抖动，眼眸是一种很清新的浅绿色，脸上有一点淡淡的雀斑……风早振想起本丸的五虎退了，但是退显然没有少年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么恶劣。
他身后的药研藤四郎向几人点了点头就算自我介绍过了，只是又接了一句，“大将年幼，许多事情并非有意，请诸位多多包涵。”
——他还是个孩子。
审神者主动打了个招呼，“鹿鸣大人好，我是丁8687号本丸的审神者水鹤……这些是……”
她一下卡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风早振。
少年浅绿的眼眸看向小短刀，友好地伸出手，“哟，风早振啊，请多指教。”
风早振睁大眼看着他，没有接茬。
鹿鸣不以为意把手又插回兜里，抓了一把榛子出来一人发了几个，招呼着自家刀一起到长凳上坐下。
非常的自来熟。
一期一振看向他，“鹿鸣大人认识风早吗？”
“认识啊。”鹿鸣点点头，“短刀风早振嘛，早晚会实装的对吧？刚好先熟悉一下，以后也好相处。”
“不会。”风早振说道。
“啊？”鹿鸣和药研藤四郎一起看向他。
“不会实装。”风早振又重复了一遍，看着少年的眼眸说道，“……我没有同意他们的要求。”
“嗯？但是……”鹿鸣皱起眉点开终端。
“啊，删掉了……垃圾政府。”最后一句几乎细不可闻。
鹿鸣把手腕放下撇撇嘴，重新把手递过去，“那好吧，重新认识一下，可以当朋友吗？风早振？”
看着重新递到自己面前的柔软的掌心，小短刀慢慢把手伸了过去搭上，没再拒绝，“嗯。”
鹿鸣开始剥榛子吃，两根看似白净纤细的手指一捏，壳便裂开露出里面洁白的果仁。
少年把果仁攥在手心里，榛子壳放到身边药研藤四郎伸出的掌心上，剥得不亦乐乎。
药研藤四郎等攒得差不多了就把榛子壳随手丢进长凳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继续摊开手等着。
千岛鹤子看傻了，也试探性捏了捏手里的榛子。
纹丝不动。
她不信邪，又使了点劲。
仍然纹丝不动。
趁对方没有看自己偷偷把榛子塞到自己嘴里一咬……
少女默默捧住了腮帮子，吐出一颗完整的榛子。
丝毫没有变化。
风早振低头研究了一会儿，也跟着学着鹿鸣的动作想剥，手指都捏疼了也没看见榛子有什么变化。
“啊，我来吧。”鹿鸣抬头看过来，随手把手里剥好的榛子仁放进他手里，然后把没有剥的拿走，又是一捏一个裂缝。
四人看着淡定的鹿鸣陷入沉思。
药研藤四郎圆场道，“大将并不是人类审神者，各位不必惊讶。”
说着又丢了一次榛子壳，坐回来继续解释，“力量比较大也是正常的事情。”
几人仍然幽幽地看着他们没吭声。
药研也不说话了，继续扮演自己果壳回收站的角色。
屋檐下的青铜风铃忽然安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万屋灯光亮起，绚烂的小灯从街道尽头一直铺展到万屋另一边，如同繁星。
狐之助把打烊的牌子按了下去重新趴到软垫上，低头看看他们，“各位大人想试试章鱼烧吗？非常新鲜！非常美味！焰火晚会上的一切消费全部免费哦！”
“要！”风早振感觉自己又吃得下了，想起美味的章鱼烧毫不犹豫举起手点了一份。
狐之助去舀面糊了，小短刀回过头才发现鹿鸣和他的刀剑已经消失不见，“咦？”
“鹿鸣大人他们先告辞了，”一期一振递给他一个印着衔枝鹿纹的袋子，“说是留给风早的礼物，主殿也有一份。”
他和加州清光则没有这种待遇。
风早振好奇地拉开袋子，发现里面装满了剥好的榛子和核桃一类的干果……还有一些杏干和果脯。
于是小短刀愉快地收下了，把袋子重新拉好挂在腰间。
千岛鹤子也拉开自己手里沉甸甸的布袋……看见了一堆熟悉的榛子。
带壳的。
少女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主人？”风早振疑惑地看她，“怎么了吗？”
“……没什么。”审神者把袋子系起来让加州清光收起来了。
只是突然感觉牙疼。
“做好了！”狐之助放上竹签把纸盒推到取餐处，“请大人小心烫伤，另外注意在出炉一定时间内吃完以保持食物风味，以上。”
一期一振把盒子拿起来戳了一个给急得快爬到他身上的小短刀，看向另外两人，“主殿和加州殿需要吗？”
审神者摇摇头，“刚刚吃得很饱了……”
加州清光则看看咬了半个被烫到想吃又怂的风早振笑了笑，“来一个吧，谢谢。”
小短刀可怜兮兮地吐舌头。
真的好烫啊……
一期一振在思考去哪里买冷饮时忽然感觉小短刀往自己身后拱了拱，低下头看他，“风早？”
风早振手里还捏着竹签，一只手把一期一振的披风拉起来挡住自己，“嘘。”
脚都收到长凳上了。
一期一振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正在狐之助的店前试戴庆典狐面的一振三日月宗近。
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一期一振挪了一下自己坐的位置刚好挡住风早振，也插了一个章鱼烧放进嘴里，“还不错。”
虽然不知道那位三日月殿和自家小短刀有什么交集，但护着弟弟总是没错的。
三日月宗近戴上狐面，面具两边的流苏垂下来，笑着看向身后的今剑，“兄长，这个如何？”
今剑唔了一声点点头，也去拿了一个，是猫的。
给自己戴上调整了一下位置，“还不错。”
“三日月，为什么答应他的要求？”今剑语气微凉，“明明是他先背叛了我们。”
三日月宗近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嘛……”
“大概是……老爷爷想看看这位曾经的主殿想做什么吧？”平安老刀笑得没心没肺，“啊，是新鲜的梅子，要买一点吗？”
“可以。”今剑点点头跟了上去，“送给日向正宗？”
“好啊……”
等两刃走了风早振才小心翼翼放下兄长的披风帮他整理好，继续咬着章鱼烧吃，这次温度刚好了。
一期一振没有多问，只是把盒子放低让他更好下手。
忽然。
青铜风铃响了一声，然后猛然坠地摔得破碎开——
碎片崩起来时被刀背挡住，一振领口挂着金色铭牌的短发乱藤四郎出现在他们身边。
“咦……”风早振眨眨眼，感觉有些眼熟。
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万屋的灯光快速熄灭，一时间审神者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与之对应的是扩散开的通知。
“请大家不必惊慌。”
“焰火晚会即将开始，不要离开身边的稽查队刀剑，以及检查自己佩戴的入场券是否还在身上，不在的话请戴好。”
声音顿了一下，又带着笑意重新响在空中。
“接下来请观看——”
虚拟投影出的星月消散，露出后面的时空乱流以及一双双猩红的眼。
“是溯行军！”千岛鹤子坐了起来睁大双眼看向高空，“怎么会……”
这么多！！！
方才被安抚下去的审神者们重新尖叫起来，黑暗中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请不要乱动，水鹤大人。”乱藤四郎声音甜甜的，但他的手正握住千岛鹤子的手腕，禁锢的姿势。
“你……”
几刃纷纷准备拔刀时，通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接下来进入倒计时，请各位不必惊慌，维持秩序。”
“哟，别紧张嘛。”是鹿鸣。
少年坐了下来很自觉地顺手拿走风早振刚刚戳起来还没吃的章鱼烧塞到自己嘴里，“唔，好吃……”
风早振看看那振乱藤四郎又看看鹿鸣，“这是……”
“十——”
鹿鸣拍拍他，又看向其他几人，“水鹤大人放轻松就好了，放任审神者奔逃的话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混乱与损失，您不动的话乱酱自然不会做什么。”
像在配合他说的话，乱藤四郎松开手对千岛鹤子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吓到您了吗？非常抱歉~”
“九——”
鹿鸣也仰起头看向高空，嘴里啧了一声，“哇，这么多啊。”
千岛鹤子埋头去按终端，稽查队的图标却黯淡着。
“八——”
鹿鸣探头看看她的动作，“别费劲啦，今晚稽查队全员出动，没人待命的。”
少女动作一滞，背后不自觉冒出冷汗，“诶？那我们……”
“七——”
千岛鹤子眼前开始略过前半生的一切，从那年初到本丸时面前低头看着她目光柔软的加州清光再到这些年与大家经历过的全部美好事物……
鹿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咦？吓傻了吗？”
“六——”
千岛鹤子没有说话，只是呆呆仰起头看着结界外愈发浓郁的黑雾，依稀能看见时空乱流中时不时还有破开的裂缝以及从中钻入的大量溯行军。
……她鹤子啊，这次是真的完蛋啦。
“五——”
鹿鸣把手垫在脑后甚至开始哼起了歌，药研藤四郎静静站在他身边待命。
“四——”
几刃重新看向万屋接待处的方向，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在结界破开以后把审神者安全送走。
“三——”
有审神者再次开始试图逃窜，被稽查刀拦下以后开始哭嚎。
兵刃交击发出脆响。
“二——”
三日月宗近与今剑提着一袋品相不错的青梅仰望天空，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已经开始撕咬攻击结界。
“一！”
一缕光束从远处横贯天际破开黑暗，缭绕着雾气的怪物们发出无声的嘶吼，然后“嘭”地一下炸开化为星火，坠落在结界上打出涟漪。
漫天流火。
风早振怔怔看着穿越结界坠落下来的火光，它们在半空中就已经燃烧殆尽化为飞灰。
更多的光束贯彻，天空中下起了火雨。
闪耀而璀璨的，发光的——
像烟花一样。
“感谢大家的配合，焰火晚会正式开始。”那个声音带着笑意说道。
千岛鹤子靠在加州清光身上，瞳孔倒映出这片别致的星空，抬手抹了把眼泪，“啊……丢人了……”
“没关系的主人。”加州清光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会告诉大家的，一期殿和风早也不会。”
两刃点头，风早振凑过去把审神者的手放到自己头顶，“主人摸摸我会心情变好吗？”
千岛鹤子把小短刀拢到自己怀里抱着，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上，继续仰头看天上坠落的碎光，“……想不到它们炸开还挺好看的。”
风早振跟着抬头，“哇……”
焰火晚会濒临尾声，结界逐渐重新闭合，虚拟的星月出现在天空，万屋的灯火也重新亮了起来。
与之对应的则是真正的烟花，火光冲上天然后炸开，洒落。
星如雨。
四下是稀稀落落一边欣赏烟花一边往回走的审神者与刀剑们，还有道路两边原本隐藏起来的稽查队刀剑们保驾护航。
千岛鹤子跟着人流往回走，手里还牵着小短刀，“风早今天开心吗？”
“开心！”风早振眨眨眼，伸手给她比划，“和主人一起逛了万屋，吃了好多好吃的，寿喜烧……还给大家买了礼物……还有新奇的烟花！”
小短刀声音清脆，“风早今天最最最最开心啦——”
“嗯，我也很开心哦。”千岛鹤子笑着说道，然后通过接触的肌肤切断了契约。
少女闭上眼等待宣判自己的罪责。
她最终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刀剑……
“咦？主人不走了吗？”风早振疑惑地看着她，摇了摇相牵的手，“回家给大家送礼物啦~”
千岛鹤子下意识点点头，视线四下打量，没有发现邮件中说的来回收风早振的工作人员。
双眼慢慢睁大。
“……嗯，我们回家！”千岛鹤子握紧风早振的手，步子越迈越大，干脆跑了起来，“去他的时之政府——”
鹿鸣对狐之助举起双手。
“大人？”狐狸式神疑惑地歪头。
“打包十份带走。”鹿鸣说道。
“噫？？？”狐之助瞪大眼，还是去舀了面糊。
心说碰到薅狐狸毛的了。
“大将，明明boss已经取消了命令为什么还要来一趟？”药研藤四郎问道。
少年的眼睛在各色小料上转来转去，“想看看嘛，她到底会不会切断契约让我带走风早振。”
“如果那位水鹤大人切断契约呢？”
“那我就带他走啊。”鹿鸣理直气壮，“就算不交给boss，多养一把刀也用不了什么资源……而且万一他会做饭呢？”
药研藤四郎沉默了一下，“……不，看那位大人的打扮不像擅长厨艺。”
“烛台切光忠的打扮也更像牛郎而不是厨师啊。”鹿鸣漫不经心，拍了拍案板，“狐之助！什么时候才好啊！”
药研藤四郎无话可说。
……
三日月宗近和今剑慢悠悠地往回走。
领口扣着金色桔梗花印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和他们并肩而行，今剑默默走开了些，他也不在意。
“三日月大人还满意看见的吗？”
“还不错。”三日月宗近慢悠悠说道，“boss呢？在向老爷爷展示什么？”
封羽唔了一声，指着天空，“您毕竟是我最尊敬的长辈。”
“我想请您见证人类的努力。”
三日月挑挑眉，“还有呢？”
封羽又跟上去，“……我们会尽快完善的，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这次花了多少钱？”
封羽不说话了。
时政明面上的大boss转身逃跑。
三日月宗近哼笑一声，继续提着梅子悠悠往回走。
……
鹤丸国永想给自己点一首凉凉。
为什么……一整天了……还没有回来啊！！
鹤丸国永开始目测本丸门口哪里适合打地铺时，身后的庭院里光束亮起——
他要等的人，回来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