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扶住她的肩膀,问道。她抬起头,眉毛微微蹙起,眼神里是不安和疑惑。“我只是在想,怎么有的人的爱会这么可怕可怕到要伤害对方呢”方程将她的头靠到自己肩膀上,“悠然,你还记得高中时咱们曾经讨论过什么是爱吗。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爱是尊重、理解和包容。像周逸那样,根本不是爱。那不过是他自己的执念,是一种臆想。”像是猜到悠然心中所想,他继续说,“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也许会幸福一辈子,也许中途不爱了会分离。但不管怎样,首先都要尊重对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顾别人的想法强迫别人都是错误的,更何况还使用暴力。”他看向悠然,她也看着他,“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我们之间。”悠然点点头,冲方程露出一个微笑。“对了,张警官说让我们考虑是不是起诉周逸,你觉得呢”她说。“我是赞成应该给他应有的惩罚。不过我也感觉他精神方面可能真有问题。你决定吧,你的决定我都支持。”悠然想了想,低声回答,“恩,知道了。”“我去做晚饭吧。抱歉悠然,我明天必须去公司,一大堆事情要做。可能后天还要出差。这段时间你在家好好休息。手不方便就不要自己做饭了,叫外卖就行了。等我回来给你做饭。”“恩,好。”悠然在家呆了两天,晚上睡觉总是睡不安稳,白天就是吃吃喝喝,打打盹。吃过晚饭,她正窝在沙发上一遍遍调着电视遥控器频道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她快速起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屏幕上却显示着“纪珩”。“喂,悠然,你下班了吧”“我在家了。”“哦,今儿下班挺早啊,没打扰你和男朋友二人世界吧”纪珩的笑声从手机听筒传出,她只能含混的说,“没有。有什么事,说吧。”“这周末大姨70大寿,我们给她办个生日宴会,你过来吧。把你男朋友也一块带上,总说要见见,也没见上。我太好奇你这个大神男友了。”纪珩等着悠然答应,电话那边却没了声音。“喂,喂,悠然,你还在吗”“哦,在,在,不好意思,纪珩,是这样,我前两天摔了一跤,挂彩了。参加宴会真的不太方便。我买份礼物送给韩教授,等我好了再去看她。”“啊,你摔了一跤,还挂彩了。那你现在怎么样我去看看你。”“不用,也不是太严重,就是包扎了,看起来有点吓人。对了,你不要和韩教授说我摔了,省的她担心。我打电话给她,就说出差了,周末回不来。不好意思啊,韩教授七十大寿我应该去的。”“没关系,其实打个电话送个祝福就行,等你好了再去看她一样的。不过有人照顾你吗怎么还摔了呢,太不小心了。”“恩,也是我自己笨。其实没什么,注意点,也能自己做饭。”“我过去看看你,反正也不远。”“真不用了,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挺好的。”悠然连忙说。“你干嘛不会是有了男朋友,我都不能去看看你了吧别啰嗦,一会儿开门就行了,挂了。”“喂,喂”,她还要再说什么,已经听到了“嘟,嘟”的挂断声。一会儿,门铃声响起。她叹口气,打开门。“你,怎么这么严重”门外的纪珩手里提着一篮水果和一箱牛奶,诧异的看着她。“进来再说吧。”纪珩放下东西,换好拖鞋,走近悠然,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你这不可能是摔了一跤,到底怎么回事”他表情严肃,又环顾四周,“你男朋友没在吗女朋友伤成这样,怎么没来照顾你”“他出差了。其实我这就是看着严重,也没什么。”她说着,端起水壶要给他倒水。“得得得,你快歇歇吧,我自己来。头上包着纱布,手上打的石膏,还有多处淤青。悠然,你这是被打的吧。到底怎么回事”她叹了一口气,将事情始末都告诉了他。“岂有此理,这人有病不喜欢他就打人,真是反了他了”纪珩听过气的直拍桌子。“你也别气了,其实我们和警察也都怀疑,他可能真的有病,精神方面的。”“不过你处理的挺好的。遇到这种事你一个女的,硬碰硬是不行的,想办法报警才是上策”。悠然点点头,“当时我真是吓死了,身上都抖。”纪珩看了她一眼,“你脸色不太好,晚上睡不安稳吗”“恩,回想起这件事就有点害怕。”“太可恶了,简直是神经病对了,我有个朋友在医院精神科,我帮你问问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吧。”“那太好了。其实警察也在问我们要不要起诉他。我是觉得如果他真的是精神方面有问题,我就放弃起诉,就让他治疗吧。”“那不便宜了那小子怎么也得让他吃吃苦头。”“其实我是不相信他真的有心伤害我,毕竟我们还是好几年的同学。”“唉,那我帮你问问。”第二天下午,纪珩就打来电话,“我朋友说,这个人可能有人格方面的障碍,但到底有没有精神病没有见到人,还不好判断。”“恩,警察上午给我打了电话,说周逸在拘留期间精神状态很糟糕,还伤人了。他们准备把他送去精神病院鉴定一下,需要我配合办理个手续,我这正准备过去呢。”“是吗那你等下,我陪你去。”她想了想,说:“恩,那我等你。”纪珩陪悠然去了派出所,张警官看到她,连忙说,“哎呀,这个周逸,我们怀疑他可能真的有精神病。关的这几天每天都神神叨叨,自己一个人胡言乱语的,见了人就要踢要打的,好像谁欠了他似的。晚上没人看,自己还往墙上撞,怪吓人的。我猜他真是精神病,要不是,那演技也太好了。我们已经联系了精神病院,尽快安排他去做个鉴定。”她点点头,在需要配合的文件上签了名字。正准备离开,看见两个警察拉着周逸出来。几天不见,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此时正使劲挣扎,嘴里一阵乱叫,“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拉我看我不找人弄死你们”旁边两个警察使出全力,才制住他。突然,他看见了悠然,“老婆老婆你来了,太好了,赶紧打电话找人来,干死这帮人”悠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纪珩。纪珩将她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敢碰我老婆”周逸瞪着纪珩,目光凶狠。他看看纪珩,又看看躲在他身后的悠然,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冲向他俩。“你个骚货,臭三八你给我带绿帽子是吧贱人,天天出去勾引野男人,看我不打死你”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脖子上青筋分明,发疯一般冲向悠然。幸好旁边的张警官冲过去压制住他,“快,赶紧带他去医院。小李,你也跟着去。”几个警察压着周逸上了警车。纪珩回头看向悠然,只见她全身瑟瑟发抖,流露出恐惧的眼神。“没事了,没事了,悠然。”他扶着她的肩膀对她说。“没事了,他已经走了。”纪珩再次说道。张警官从门外走进来,有点气喘的说,“唉,不好意思,刚好赶上了。不过姑娘别害怕。精神病院会给他鉴定的。他要是装的,就他这样的,够判上几年了。要是真有精神病,看着症状,以后也就在精神病院过日子了。你别太担心了。”她木木的点点头,纪珩担忧的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走吧。”他说。悠然木然的跟着他,走出了派出所。纪珩将她送回了家,倒了杯牛奶递给她。“悠然,你没事吧”悠然闻言,抬起头看向他,“没事,刚才确实有点吓到了。现在好多了。”“你别怕,有什么事,男朋友没在你就打电话给我。这件事如果有什么后续情况,你打电话给我,我也认识律师,都能帮到你。你不用怕。”“谢谢你,纪珩。”她感激的说。“别客气,我也没做什么。”纪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其实悠然,你如果感觉心里害怕,不舒服,可以说出来,或者发泄出来。我不是专业的,不过我朋友可以安排心理咨询师。跟专业的人聊一聊,可能会好一些。”她摇摇头,微笑着说,“没事。我休息几天就好了。我没那么脆弱。”他叹口气,“有时候,你真应该脆弱一点。”她笑着说,“新时代的女性,就是这么坚强。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好啊,还能开玩笑。看来真是没什么能打败你的。”送走了纪珩,她躺在沙发上,感到非常累。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屋里很暗,估计已经很晚了。悠然静静的躺着,忽然脑海中就想起那天的事情。周逸打她时扭曲的脸庞不停在她眼前晃动,还有他骂她的那些难听的话也在耳边回响。她突然就激起一身冷汗,猛地坐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跑去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整个房间灯火通明。她感到头晕胸闷,只好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胸口,深深的呼吸几次,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她走到窗前,将窗户开大一些。9月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渐渐抚平她的情绪。她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7点多了,可是却没有一点饥饿感。她倒了一杯热水,慢慢的喝着。手机闪烁,她拿过来,看到是方程的微信。“今天过得好吗吃了晚饭了吗记得吃晚饭。”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后突然有点烦躁。将手机扔到一边,轻皱眉头,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拿过手机,回复道,“吃过了。今天挺好的。你工作还顺利吧,不要太累,早点休息。”半个小时以后,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工作还算顺利,正和客户吃饭呢。你也早点休息。”她看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将手机放回茶几上,转身去卫生间洗澡。这天晚上,悠然差不多整夜失眠。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是那天周逸打她的情形,一会儿是今天他向她咆哮的样子。愤怒,恐惧,让她怎么也睡不着。房间里的灯都亮着,明晃晃的,但她却不敢关上。晚上失眠,导致第二天一天都没精神。她捧着本书也看不进去,听音乐也觉得烦。拿起手机想和方程说说,想了想又放下了。周末的时候她打了电话给韩教授,在电话里祝她生日快乐,并对因为出差无法参加老师的生日宴会表示了歉意。韩教授对她不能来有些遗憾,又让她安心工作,有时间再一起吃饭。挂了电话,她心情愈加不好。这时方程打来电话,说因为工作上临时有事,还需要再出差一周。她听后,一时没有说话。“你生气了,悠然”她蜷缩起身子,低下头,窝在沙发的角落里,闷闷的说,“没有。工作要紧,你忙你的吧。我这边挺好的。下周再换一次药,就没什么了。”“我听着你声音没精神,怎么了”“没有,可能有点小感冒。北京这两天有点降温了。”“哦,那你多注意身体。记得吃药,多喝热水。”“恩,知道了。那你忙吧,有空再聊。”“好,你早点休息。”挂断电话,悠然捂住双眼,泪水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流出。昏暗中,只有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近乎无声的抽泣。、意外一周以后,悠然的伤势已经基本好了,手指也卸掉了夹板,只是平时还需要小心一些。她准时回到公司上班。连续两周没上班,乍一上班,确实有一点不适应。加之这两周都没睡好,更加难以集中注意力。一上午都有点昏昏沉沉,她从抽屉拿出速溶咖啡,倒出一整袋准备冲一杯提提神。刚起身,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张警官”。她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来到楼梯间。“你好,张警官。”“哦,是小叶吧。你怎么样,上班了”“恩,今天上班了。已经没什么事了。”“那就好。打电话是想通知你,周逸的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是精神分裂症,而且比较严重,现在已经住进精神病院了,我们也已经通知他的家人了。根据医院的诊断,周逸在作案时应该正在发病中。我想你可能知道,精神病人发病期作案,是免于刑罚的。不过你还是可以起诉,申请得到医疗费用和精神赔偿。这样,这个案子我们也比较清楚,如果你起诉,我们警方会提交给检察院相关证据的。”她听了,停顿了一会,说:“谢谢你,张警官。我想考虑一下。”挂了电话,她回到座位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端起杯子,咖啡的香气幽幽飘来,她深深吸一口气,再喝下一大口咖啡,咖啡的苦味在口腔中化开,她回忆起中学时的周逸。初中时,他就爱捉弄她,说话阴阳怪气,惹人生厌。高中时,她又和他分到一个班,而且运气极差的和他同桌。高中三年,相处的也并不愉快,还有高二那次表白,更是莫名其妙。上了大学之后,基本没有联系,直到今年。回想起今年与周逸的几次见面,那扭曲的脸,声嘶力竭的咒骂,恶狠狠的眼神,她不禁全身打个冷颤,强迫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