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纤弱的美少女是自己的女儿十多年来仅见过几次的女儿。他十几年来一直忘记了这个女儿的存在,直到一个月前晋王来退亲,他才想起还有一个女儿从小在秋风院养病,正想出言责斥,可想到高朋满座又生生忍住,“嫣儿不在屋里养病,来这里干什么”慕容嫣回眸,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慕容候夫妇。慕容候被看得一怔,那种眼神,充满着冷意。他正想开口责斥女儿不孝,慕容嫣已朝慕容候夫妻福了福身,算是行礼。“见过候爷、夫人。”清冷的声音冷淡疏离。慕容候轻咳一声,十分不悦,忍不住瞪了冯夫人一眼。看看这是什么称呼不叫父亲母亲,只叫候爷夫人。果然是没有生母的孩子可怜,连个教道的人都没有。冯夫人心中那个恨呀,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慕容嫣似乎没有看到一样,戏虐道:“候爷你问来我做什么候爷看我象是个病人吗嘻嘻,我能来做什么当然是来向二姐讨一杯喜酒喝。”慕容候忍住心中不悦,“既是出来见客,也该换身新衣裳。”候府里的末等丫头穿得都比她体面。慕容嫣故作愕然,“候爷,我这身衣裳有何不妥这是我所有衣裳中最好的一件,我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新衣裳了,难道候爷不知吗”既然平阳候府早没脸了,也干脆不要了。众宾客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嫣身上的旧衣。堂堂平阳候府千金,居然找不到一件好衣裳还要和丫环抢衣服穿。要么是这个少女说谎,要么就是过着体面下人都不如的生活。很明显,是应该属于后者。所有人都认为,大殿上这个目下无尘、光芒四射的少女,不屑于说谎。一件破衣裳,根本无法掩饰她的风华,又何必说谎慕容候的老脸有些挂不住,狠狠地瞪了冯夫人一眼。一看主仆两人一幅饥饿难民的样子,圆滑世故的慕容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庶女,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更可气的人,这两个难民还跑到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接触到丈夫的不满目光,冯夫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她拿着秀帕拭了拭泪,声音哀伤委屈,“嫣儿怎么这般说话嫣儿的吃穿用度跟妆儿、倩儿一样,甚至比嫡出的小姐还要高出些许。”这是说她不曾待薄庶女。慕容嫣看着冯夫人摇头笑道:“夫人待我极好,极可能是被身边的仆妇欺了去。候爷若不信,大可以叫仆妇去秋风院看看,我是不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再说那个破旧的小屋,能藏得住好东西吗冯夫人厉声道:“我都安排下去的,六小姐例比嫡出,是哪个刁奴欺主,敢克扣六小姐的用度”她还真怕丈夫使人去查看,被人知道,她一生的贤名就毁了,还会连累宫里女儿的贤德。慕容嫣啧啧砸了两声嘴巴,感慨不已,“这个刁奴欺主,一欺竟然就欺了十多年,还真是个大学问。”冯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只得又掏出帕子装做擦泪水,“候爷,我受点委屈没关系,别耽误了妆儿的吉时。”这个庶女落了一回水,变得咄咄逼人了,也开窍了,变得令人刮目相看了。不过,她有的是让她吃尽苦头的手段,先让她得意得意。一个庶女,十几年来不是一样被她捏在手心,象捏一只蚂蚁冯夫人若是要她死,恐怕这个世上早没有慕容嫣了。冯夫人只是不想这个庶女早死,慕容嫣若早死了,谁来承受她这十几年来的恨意你的仇敌,只能放在眼皮底下受尽折磨才会令你觉得快意。冯夫人恨的不是慕容嫣这个孽种,而是生下这个孽种的兰氏。因为兰氏,她成了世人一辈子的笑柄,因为兰氏,她为慕容候付出一生的青春年华,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死人。身为枕边人,她又如何不知慕容候的心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慕容嫣眼波转了圈,扬眉道:“不急,我还未向与我亲如姐妹的二姐及二姐夫道喜呢。”候府里的人都知道慕容妆与她情同姐妹,感情深厚。说是道喜,慕容嫣却已经大大咧咧坐下来,也不用碗筷,抓起桌子上烧鸡就着双手就吃起来,“好香好香,原来烧鸡是这个味道。”慕容嫣回身招呼玉竹,“坐下吃呀,还杵着干什么我们可是除了过年,才能吃到一顿肉。”玉竹满脸惶恐不安,却也十分听话,坐下来就吃,她确实是嘴馋得要紧,不过吃相可比慕容嫣斯文多了。这叫什么话冯夫人眉头跳了跳,委屈地看着慕容候,嘴硬道:“嫣儿一直病着,宜吃清淡的。”、008冒犯慕容嫣睨视一眼冯夫人,要笑不笑,“多谢夫人关心,大夫这么说,夫人确实也如此做了,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给我这个长期病人顿顿吃稀粥咸菜,吃得身姿苗条、面色腊黄。给我诊治的大夫说,我这个病是气血两亏外加长期营养不良所致,只要适当调养根本就不是病。我含着泪把我娘留给我作嫁妆的首饰典当了,这才换来二两老人参,结果吃完这二两老参病全好,就是天天吃夫人送来的稀粥咸菜也没问题了,你看我两人,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冯夫人拭泪哽咽道:“候爷,妾身何曾待薄过哪一个庶女你就由她如此折辱妾身”慕容候黑着脸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冯夫人也顾不得脸面了,呜的一声拔高声音哭起来。慕容双双目期待地望向自己的生母,梅姨娘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乱来。慕容双咬了咬唇,走出来对慕容候福了福身,“父亲,大夫给六妹妹诊治时,女儿正好在场,大夫确实是说六妹妹气血两亏营养不良所致。”说到最后,慕容双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慕容嫣挑眉看了慕容双一眼,脸上冷漠如冰。内心却翻滚得十分感动,不过这个悸动是原主的,不是她的。她是个慢热型的人,不习惯与人过分亲热,更不会人家给一点好,就感恩戴德。不然,她的心为何被慕龙捂了五年还未捂热换了别的卧底,遇到慕龙这种利色相诱软硬兼施无所不用的手段,早就成为策反成功的典型了。冯夫人狠狠瞪了梅姨娘一眼,梅姨娘低下头去目光看着脚尖,不敢再抬头。慕容白唇角的笑容深了一些,瞟了慕容嫣一眼,这才懒洋洋道:“母亲素有贤名,又吃斋念佛,怎会待薄一个自小没有生母又身子病弱的小孩子有没有虐待庶女,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话明着帮冯夫人,可说了比不说还好。果然在场不少都将慕容嫣与慕容倩比较,一个布衣寒碜,一个绫罗绸缎,一个面黄肌瘦,一个丰腴圆润。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在场中有几个心软的夫人,都忍不住掉泪了。家丑不外扬,慕容候觉得今日这个人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当即决定,“吉时到了,起轿”只想匆忙打发女儿出嫁,然后再处理家务事。“可以起轿,慕容妆留下”慕容嫣寒着小脸站起来,清冷的声音响彻正殿。凌辰阴沉着脸看了慕容嫣一眼,眸光中顿时染起一抹杀气,不管是谁,今日若坏了他的好事,别怪他心狠手辣。他猛地站起来,威严地看向慕容嫣。大殿下立即鸦雀无声。慕容候忙大声喝道:“嫣儿,不得胡闹”“慕容嫣你这个贱人,难怪辰哥哥不要你”一声大骂,平阳候府嫡三女慕容倩就要象往常跳出来打人,幸好被身边的丫头死死拖住。贱人慕容嫣冰冷的目光掠过慕容倩娇俏的脸,扯了扯唇角,是有些贱人,要收拾了。等她收拾了眼前的老贱人,再收拾小贱人不迟。慕容倩被她眼里的寒意吓得缩了缩,往丫头身边靠了靠。不过她是个做事随性的主儿,被慕容嫣这一闹简直气得肺炸了,很快又挺身站出来,贱人一个,怕什么这十几年只有自己欺负她的份,怎么会怕起她来这样想着,慕容倩的胆气大了些。这个庶女就是来捣乱的,慕容候脸上满是愤怒,看向慕容嫣的目光变得十分冷淡,刚刚对慕容嫣心存的一星点儿怜惜及内疚,顿时化为乌有。凌辰强忍着怒气,如刀的杀人般的目光紧紧瞪着慕容嫣。慕容嫣一律无视这些的怒气,站起来拍拍屁股,用袖子擦了擦油腻腻的手及嘴巴,决定丢人就要丢到底,“哦,候爷,我住的那个秋风院,又残又破,现在又是梅雨季度,好几处都要倒坍了,记得找人来修葺一下,虽然只住着我和玉竹玉仆二人,可闹出人命来到底影响慕容府的好名声。”“你、你”慕容候指着慕容嫣的手指发抖,心中气得紧要,可到底是自己疏忽了她,不忍在人前过多指责,只道:“你二姐要出阁了,不要再胡闹。”慕容嫣挑眉道:“候爷言重了,我哪里胡闹,我这就去给一对新人道喜了。”慕容嫣走到慕容妆面前,伸手就要揭开盖头,凌辰拦住怒道:“妆儿是本王的妻子,冒犯了妆儿,就是冒犯了本王,请慕容六小姐自重”这话说得极其严重大殿上顿时听到一阵吸气声。再看慕容嫣,象被吓住了,双眼瞪着晋王。我好怕哟慕容嫣心中不屑地撇撇嘴。慕容嫣定定直视了晋王足足有三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笑嘻嘻道:“不是还未拜堂吗慕容妆前脚还未踏出平阳候府,怎么算是你的妻子”她虽然在笑,可笑容没有达到眼底,眼中的寒意清晰可见。晋王一噎,脸色有些不自在,眸光只是冷沉盯着慕容嫣。慕容嫣依旧寒着小脸盯着他。双方剑拔弩张上了。大殿上众人屏住气息。堂堂晋王,不会对一个美人儿动手吧在座宾客的心提得高高的。这个美人儿,还是晋王未嫁先休的未婚妻呢啧啧,晋王真是艳福不浅,要娶的这个美艳无双,弃掉的那个也是倾国之容,世间的美人都被晋王占上了。慕容嫣眼波流转,挑了挑秀眉,小手也乖巧地缩回来,在座宾客全提起的心放下来,暗地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姑娘,晋王一句话,便被吓住了。慕容嫣指间把玩弄着慕容妆嫁衣上的彩带,神情虽然俏皮,一双绝美的双眼,却毫不畏惧与凌辰对视。这两人剑拔弩张的场面,贵宾席上的凌锦看得津津有味,只差举起双手来拍掌了。幸好没有错过这场好戏,一大早跑去受松山寺受那个老和尚的闲气晦气,还不如来平阳候府看堂弟出丑有意思呢。凌锦摸摸鼻子,笑得意味深长,一脸的幸灾乐祸。再看看慕容嫣,眼里闪烁着一抹忽明忽暗的幽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看来,堂弟这回麻烦大了。丢人也丢到姥姥家去了。慕容嫣没有再动手,凌辰总算松一口气。就在凌辰呼出一口气时,慕容嫣撇撇嘴,放下指间的彩带,冷声道:“二姐得尝所愿,恭喜二姐了。可隔着这破东西和二姐说话,我真的不习惯,二姐,冒犯了”一语未完,挑眉笑着斜睨晋王一眼,纤细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一挑,头盖揭开,慕容妆的倾国之貌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妹,威胁我我陆曼是吓大的。、009补偿凌辰一脸森然,冷冷盯着慕容嫣,心中暗惊,他一时大意,还未看清这头盖是怎么揭开的。竟然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揭开头盖,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少女满座的宾客齐齐抽气,揭头盖是夫君做的事,提前揭开可是不吉利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慕容嫣还真敢揭。就连慕容候、冯夫人都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呵斥慕容嫣。凌锦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就连不喜欢热闹的容欢,也多看了慕容嫣两眼。众人目不暇接盯着慕容妆看,本来就娇俏明艳的慕容妆盛妆起来更是美不胜收。可和旁边站着的一身旧衣的慕容嫣相比,却还是慕容嫣的清丽脱俗更胜一筹,慕容妆的艳丽并不十分美,至少不是那么美了。旁边的喜娘大惊失色,想一手夺过头盖给慕容妆盖上,慕容嫣冷冷瞧了她一眼,喜娘被那寒意渗渗的目光一扫,顿时不敢动了。凌辰眼急手快伸手要抢过红头盖,谁知,慕容嫣手腕一抖,红头盖擦着凌辰手边被抛往大殿的圆柱上,眼见就要掉下来凌锦挑眉看着凌辰,手中的一根筷子以极快的速度飞出。眼见就要盯在头盖上,“啪”的一声响,身后又一支筷子飞来,打掉了凌锦的筷子,将红头盖死死钉在圆柱上。事事都要跟他作对,凌锦气得内伤,狠狠瞪了容欢一眼。容欢置若罔闻,施施然端起手中的酒杯朝凌锦举了举。慕容嫣心中顿怒,目光准确循着后面那根筷子飞出的地方望去,只见东南角的椅子上,一个风度翩翩、五官俊美的黑衣男子正在自斟自饮,接触到慕容嫣不悦的目光,唇角带了丝温润的笑意,朝她友好地举了举杯。黑衣男子正是容欢。容欢心中却暗暗诧异,这个女子,凭什么一眼就看出是自己出的手凌锦忿忿怒瞪容欢一眼,装什么风轻云淡他不过多看了旁边的美人一眼,就被容欢捷足先登了。早知有这么好看的戏的,就不带容欢来了。慕容嫣收回目光,心中冷哼一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