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告诉谢柏宁,“她是老板的女儿,叫小兰。”谢柏宁眼底浮出温和的笑意,轻轻颔首。小兰总觉得这个英俊好看的男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他是谁,便说,“我好像见过你。”许湘眉勾起嘴角,那时谢柏宁可没这么精神,他们在这家旅馆只住了一晚,便搬到了另一处清幽的小村庄。当年一面之缘,没想到这妮子记性倒好。谢柏宁愣了愣,有些奇怪。许湘眉问:“那你知道他是谁吗”小兰想了想,摇摇头。许湘眉笑,“那你肯定是觉得他和哪个男明星长得像。”她认真看了两秒,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哥哥比那些男明星还好看,湘眉姐姐,他是你的男朋友吗”小姑娘调皮的挤眉弄眼。许湘眉刮了刮她的鼻头,表扬,“真聪明。”谢柏宁:“”办理了入住,挨着的两间房,里面的装饰古色古香。窗户朝南,打开之后能看见房顶青瓦上茂密的青苔与长势旺盛的茼蒿。三三两两错落的长烟囱,正是饭点,袅袅冒着白烟,飘散于空气里。悠闲、宁静。谢柏宁莫名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他仔细想了想,又理不清头绪。大概是错觉。外面响起敲门声,许湘眉叫他,“柏宁,我们去吃午饭吧。”谢柏宁走出去,拿了房卡锁门。她拉住他的臂,走得飞快,“要饿死了,你听听,我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他果然听见一串响亮的腹鸣,不觉勾起唇角。许湘眉不管不顾拉着他走进一家小菜馆,把菜单递给他,“我点特色菜,只有一样,其他的你来点。”谢柏宁点了两菜一汤,她加了一份菜豆猫,笑说:“用米汤煮出来的一道青菜,我每次来都要点它。”他扯了两截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桌面,“嗯,那我要好好尝尝。”许湘眉笑了笑,说:“原本我打算明天上山采陶土,但徐师傅刚才打电话告诉我今晚会下大雨,所以等会儿我们吃完饭就去。”谢柏宁没意见,问:“你自己采掘”她点点头,“你得帮我,有些辛苦,怕累吗”谢柏宁:“”他好歹是个男人。许湘眉偷偷笑了。趁着菜还没有上桌,许湘眉问他,“前山矿子后山炭,中间窑烧陶罐罐,你听过这句民谣吗”他疑惑,“有什么来历”她眯着眼睛,说:“是从八百多年前开始流传下来的,其实是在形容当时陶器的生产规模和销售盛况,这里的陶器十分出名,最早出现在汉代,清代是鼎盛时期,现在几乎是西南地区最大的陶器生产地,屏锦陶还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她抿了口茶水,“这里的民谣都特别有意思,我记得还有一句,金竹山,瓦子滩,十里河床陶片片,窑火烧亮半边天,窑公吆喝悍声远。”说到这些,她眼睛里水光潋滟,光华一片。谢柏宁静静的听她说,脑海里浮现出古时候陶都鼎盛的情景,他弯了弯唇角,问她,“你的陶器全都是用这里的陶土”她摇摇头,“只是其中之一,当然也有其他地区或国家的知名陶土,烧制方法和烧制出来的陶器千差万别,我喜欢研究它们。”她突然问他,“你星期一有课吗”他略略思考,“没有。”她笑:“那我们多住一晚呗,我烧陶罐给你看,好不好”她又用那盛着希冀的目光盯着他,忽闪忽闪的。谢柏宁没法拒绝,轻轻点头。许湘眉笑逐颜开。小镇的菜馆充满了地方味道,乡土特色浓郁,吃进嘴里,从舌尖漫开,说不出的美味。谢柏宁吃饭的习惯很好,他不喜欢说话,举止优雅,慢条斯理。许湘眉饿极了,也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过了会,她盛了勺菜豆猫放进他碗里,“和着米饭一起吃,你尝尝。”谢柏宁按着她说的喂进嘴里,米汤的醇厚、青菜的清香、米饭的香甜,糅合于一起,滋味绵密可口,又有几分悠长。他评价,“味道不错。”她便再替他盛了两勺。许湘眉难得胃口好,吃了两碗米饭,桌上的菜也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她餍足的舔了舔唇。谢柏宁结账出来,他们回旅店取了车,往山上开,经过的地方风景优美,绿道修竹,清新秀丽。大约四十分钟到达,谢柏宁看见了一条绵延起伏的陶土矿带,泥有两色,一红一白。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还有一辆小货车和一辆挖土机,谢柏宁顿时明白了,好笑的摇摇头,他还想着应当用什么工具挖掘,竟是被她骗了。许湘眉告诉他,“穿宝蓝色登山服的那位老先生叫徐师傅,他是位民间陶艺家。”谢柏宁嗯了下,表示知道了。许湘眉和徐师傅长期合作,见了面就像熟稔的朋友,相谈甚欢。徐师傅悄悄打量着谢柏宁,见他在另一边观察陶土采掘过程,便压低声音问许湘眉,“他是谢先生”许湘眉笑了笑,“是,没想到您还记得。”徐师傅说:“我们小镇上难得见到你们这样出众的年轻人,忘不了。”她谦虚,“您过誉了。”徐师傅摆摆手,问:“昨晚在电话里,你说会带一位熟人过来,我一猜便是谢先生。对了,你让我装作不认识,还说他失忆了,是怎么回事”许湘眉目光暗了暗,说:“其实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徐师傅叹了口气,那年谢先生初来时状况着实不好,情绪消沉,整个人颓然郁郁。阔别再见,竟又是失忆,这么个风骨雅韵的男人,可惜啊别人的隐私,徐师傅也不再多加打听。不过他倒是看得出来,许湘眉对谢先生的感情不一般。谈好购买事宜,徐师傅有事,就先离开了。许湘眉靠近谢柏宁,说:“这处陶土矿带,是我们国内的四大名陶之一。”陶土埋藏浅,谢柏宁蹲下去捏了一坨在指尖,轻轻碾磨,“质地细腻,可塑性强,含水率低,的确不错。”许湘眉抬眼,“你还懂这些”他笑了笑,“看来我说对了。”她说:“还有一个,它的烧失率也低,所以有泥精的美誉。”谢柏宁好奇,“这条陶土矿带怎么有两种颜色”许湘眉说:“有个传说,四千多年前中原发了一场大洪水,大禹带着神龙玄龟治水,从家门口前经过时听见儿子的哭声,虽然很想进去看看,但为了不耽搁治水大业,他狠心走开了。但是没走多远,大禹心里有几分后悔,于是一边犹豫,一边拨弄路边的野草,没想到草上的锯齿把他的手割伤了,血滴下来恰好落在玄龟驮着的神泥上,这块神泥后来又落到了屏锦镇,生长了这条陶土矿带。”谢柏宁笑:“所以沾了大禹鲜血的陶土是红色,没有沾上他的鲜血的陶土是白色”许湘眉觉得好笑,“你真的相信神话故事”他的眼睛漆黑而明亮,染起细细碎碎的光,“为什么不。”就像无边无尽的黑暗被阳光划破。她便想,相信神话故事的男人,是多么美好。她说:“我也深信不疑。”、第13章装满陶土的货车开在前面,发出嗒嗒嗒嗒的声音,到了小镇上,往另一个方向驶去。许湘眉已经和货车司机约定好,让他隔天直接把陶土运送到工作室。从口袋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拜托黎九骆收货,铃声骤然响起,屏幕上跃出一张俊秀的脸,显示着“九骆”两字。许湘眉摁下接听,“九骆”这边黎九骆闭关烧窑整整一星期,出窑后立马天昏地暗的补了个觉,等到醒来刷一圈朋友动态,他盯着她发的照片,手一抖,摔裂了电话钢化膜。虽然已经表示退出,未免发展得太快了。心理建设不充分,他还没有准备好。胸腔被硬生生划入一把钝刀子,折磨着,疼得要命。他劈头盖脸地问:“你们确立关系了”车厢里一片安静,听筒中传出来的声音清晰入耳,谢柏宁眼皮子急剧地跳了几下,淡淡看向她。只见许湘眉用手捻捏着自己晶莹剔透耳垂,她转过身面对谢柏宁,漫不经心的笑,“还没有。”黎九骆:“朋友圈的照片是怎么回事”许湘眉:“向大家宣示主权。”她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的盯着他,目光里一片挑衅。谢柏宁蹙眉,低头打开微信。黎九骆问:“你现在和谢柏宁在一起”她嗯了声。“在哪儿”“屏锦镇。”“去干什么”“采陶土。”“什么时候回来”“后天下午。”黎九骆口气不悦,“你要单独跟他过两夜”许湘眉耐心告罄,她眯眼,“话怎么那么多明天到工作室签收陶土,我把你的号码给了司机,到时他直接打你电话。”黎九骆:“嗯,知道了,你现在在做什么”许湘眉回答:“你别管我,没有别的事儿了吧”黎九骆:“”许湘眉:“回来再说,挂了。”挂断电话,一抬头,发现谢柏宁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气压低沉。他冷脸的时候,仿佛一口古井无波的寒水,压抑,迫人。但她不怕,故作无辜,“我很好看吗”他说:“把你的手机给我。”她问:“为什么”谢柏宁目光紧紧,深邃而暗沉,隐隐有了怒气。许湘眉心知把他惹火了,微微笑了笑,把手机递过去。他握在掌心里,按下ho键,还给她,“输密码。”许湘眉没有接,说了四位数字。谢柏宁愣了愣,抬眼看她。许湘眉勾起唇角,“不是巧合,就是你的生日。”他手指顿了顿,然后继续解屏操作,进入主界面,背景设置了他的照片。谢柏宁掌心发热,心情莫名复杂,他压下心头的异样,点进微信朋友圈删掉她发的那条动态,退出来,又点开相册。许湘眉的手覆上来,抓住他的手指,“照片不能删。”他想要挣开她,许湘眉用力抓得死紧。他试图单手操作,她另一只手也缠了上来。许湘眉似笑非笑的凑在他眼前,“相册里有许多私密的照片,你确定要看”谢柏宁抿了抿唇。她好整以暇,松开他,“你看吧,看了就要对我负责。”谢柏宁把手机还回去。许湘眉斜斜看他,“你怕了”他说:“不准再乱发。”她的双手一搂,十指交缠绕在他的颈后,身体前倾贴近了,吐气如兰,“反正到最后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不负责不行。”她的气息香甜,柔软。红唇启启合合,近在咫尺,稍不注意就会碰到它。谢柏宁微微沉默了几秒,往后退,她用了大力,不让他动。许湘眉的眼睛里漾起一池春水,蛊惑人心。谢柏宁捉住她的手,试图强行分开,被她反攥着,灵活的指在他手心里不轻不重的挠,痒到了心头。他慌忙抽回手,沉声道,“湘眉,放开。”她说:“你紧张了。”他说:“和紧张无关。”她突然再近了些,微微仰着头,一说话,嘴唇蹭到了他的唇,“那这样呢,紧张吗”好似一支沾了露水的羽毛,湿润的,轻轻的撩拨着。谢柏宁目光一沉,双手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掼下来。许湘眉手上一痛,放开他,同时咬住他的下巴,舌头舔了下。她没放嘴。一股麻意席遍全身,他喉咙一动。谢柏宁捏住许湘眉的下巴,将她往后推,脸色难看,斥道,“你别闹,消停点”许湘眉也不恼,“你删我的朋友圈,我讨点补偿,不应该吗”谢柏宁头疼,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又听她说,“柏宁,我们接吻吧。”眼见着她就要亲过来,他下意识捂住她的唇。她也不躲,嗤嗤的笑,热气敷在他手掌上。她吻了吻他的手心,问,“你不想吗”谢柏宁缩回手,“不想。”许湘眉:“我刚才听见你吞口水了。”谢柏宁的表情已经极其不好了,冷了声音,“你再继续这样,我没有办法跟你待在一起。”许湘眉这才规规矩矩的,不再闹了。直到吃晚饭,谢柏宁都没有理她。他们晚上吃的瓦罐煨菜,瓦罐是用本地的陶土烧制的,提味保鲜。又是药膳汤,口味独特,进了胃里暖意融融的,消除掉一身寒意。这家小店隐在绿道竹林间,屋顶上铺满了稻草,屋里没有一处不是木制,既像一处农家小院,又像隐居的一个好地方。店里一片昏黄的灯光,客人不多,许湘眉抬眼偷偷打量谢柏宁,他似乎还在生气,一言不发的吃着饭菜。他感受到她的目光,停了筷。许湘眉说:“我想上厕所。”他有一瞬的怔忡,点了下头。店主在旁边收拾木桌,憨憨的一笑,“厕所里面的灯泡坏了,还没有来得及换新的,你到前台拿支电筒。”许湘眉刚刚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