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停的迹象。唯一庆幸的是,雷歇了。旅店老板会看天儿,他告诉他们,这场雨还要持续下两三日。所以烧陶计划泡汤了。许湘眉暗暗腹诽,他们就只是很单纯的睡了一晚,她可一点没占他便宜。上帝,其实您老人家不用这么公正的。吃过早饭,两人便启程回市区。保时捷慢吞吞的行驶着,黄土路被大雨冲刷后,更加泥泞颠簸。雨刷来回扫荡,前方弯曲狭窄的土泥路影影绰绰,长长不见尽头。许湘眉侧过脸,谢柏宁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很正常,但她总觉着这平静下藏着点波涛。她认真回忆了一番,自己规规矩矩的,没做出格的事情。不对会不会半夜睡着后不老实比如抱着他不松手不太确定啊早晨她醒来,他已经起床了,棉被叠得平平整整,穿戴妥当,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许湘眉眯起双眼,问:“昨晚睡得好吗”谢柏宁观察着前方的路况,说:“还行。”她问:“我说梦话了吗”方向盘转了个弯,“没有。”她继续:“我打呼噜了吗”他回答:“没有。”许湘眉心一横,问:“那是不是我又占你便宜了”他终于向她望了过来,眼底有一瞬的笑意闪过,没绷住,弯了唇角。“没有,你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呼吸清浅,睡相乖巧,一点不胡闹。只是,昨晚上谢柏宁耳边萦绕着她说的话,心绪凌乱,迟迟才睡。睡眠时间不足导致精神疲惫,这会儿开着车,他必须全神贯注。许湘眉心里舒口气,脸上却作出失望的样子,说:“我竟然没有趁机占你便宜可惜了”谢柏宁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没有理会她。许湘眉攀过去,“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双桂堂看看吧。”谢柏宁疑惑,“你要求签”“不求,你去过”“没有。”“我也没有,听说双桂堂是我们这边佛教禅宗祖庭,反正不远,就当作去感悟一下佛家文化。”许湘眉说。谢柏宁看了看前窗玻璃上不断流淌的雨水,“雨下得太大了。”“没关系,内心虔诚就够了,过段时间闭关烧窑,正好在佛祖面前祈祷它保佑我得到一件好作品,去吗”她两眼放光的看他。时间还早,去看看也无妨,谢柏宁说:“嗯,你重新设置一下导航。”许湘眉哧哧笑出声,改了路线,然后拿出手机来玩儿。即使谢柏宁把她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删掉了,微信里面仍是炸开了锅。近三位数的未读消息,她也不查看,一个个往下滑。忽然手一顿,点开姜昕发来的对话。“湘眉姐,原来我真的猜对了温暖如山泉,清爽如春风,宁淡如湖泊你喜欢的人果然是大哥所以,你们这是在谈恋爱么”她不自觉的瞥了眼身边的人,轻轻撤回目光,回复微信:“你真机智遗憾的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在一起。”她忍不住扬起眉梢,返回首页把微信消息滑到底,其他的一个都不想理会,正打算收起手机,姜昕又发来一条消息。“还想着或许是输掉游戏的惩罚你和大哥非常登对,早晚会在一起的。”许湘眉按着键盘,“你看好我们”姜昕回:“当然,why not”许湘眉心情舒畅,“乖乖等着我报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哒。”“一言为定,到时候你请客。有时间吗,我们去看电影呗”“现在不行,明天来我家看”“好的呀。”约定好时间,许湘眉退出微信。车窗被雨幕蒙了层雾,路上的风景缥缈不实,朦胧虚无,倒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百无聊赖,她忍不住打开电台,正播放着邓丽君翻唱的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她情不自禁轻轻晃着身子,跟着哼唱起来:“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她的嗓音软软婉转,悠悠扬扬。谢柏宁只觉得心都酥了,仿佛有流水绕于四肢百骸间,舒缓的流淌着。他余光瞥见她一脸陶醉的神情,不由神色一松,噙起淡淡的笑。车子在泥路上摇摇晃晃前行,开出泥土马路后,飞快的往双桂堂驶去。车里,电台一曲又一曲的播放着经典情歌,许湘眉眉眼生动,唱得起兴根本停不下来。到了双桂堂,车子广场外熄了火,许湘眉伸手关掉广播,突然问他,“我的歌声好听吗”她眼里还蕴着亮,这束光直接映进他的眸子。“好听。”他不说假话。话音刚落,许湘眉眉飞色舞的,“以后经常唱给你听。”谢柏宁习惯了,索性忽略她这句话,说,“储物柜里有伞,你拿一下。”只有一把伞,谢柏宁先走出去撑着伞绕到另一头,她躲了进来。谢柏宁锁上车,他们朝着矗立了两尊石狮子的庙门走去。冬雨夹着风,斜斜纷飞,不经意沾上一滴,带着料峭的凉意。车里打着暖气感受不到,这会儿走在四面透风的广场坝里,竟是冷飕飕的,她下意识贴紧了他。谢柏宁不动声色的将雨伞朝她那面倾了些。庙门口倒放着三根长木头,面上盖着层透明的油纸,横在面前完全挡住了路。他们这才发觉这里冷冷清清的,一个游客都没有。许湘眉皱眉,“怎么回事”谢柏宁说:“进去看看吧。”他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微微扶着她的臂,两人跨过长木,他放开手。许湘眉轻轻笑了笑。进了庙门,绕过一条长着高大树木的红漆后巷,出现在眼前的是支了雨棚的露天祈福小院。院里有两个平行的香槽,大约一米长,里面插了许多香,参差不齐,袅袅燃着烟。边上生着一株古树,挂满了红丝绸。除此之外,地上还堆放着许多杂物,木料、花砖、牌匾再往里走,庙内有许多工人在忙活,见到来了游人露出质朴的笑容,告诉他们这里正在进行修缮。与工人简单交谈了几句,道了谢,就循着他们指的路线往出口走。幸好佛前允许朝拜,两人持香跪礼祈福后,才出了寺庙。许湘眉说:“看来我们运气不好。”谢柏宁扬了下眉,“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烧香拜佛,已经礼佛了,运气算不上不好。”许湘眉盯着他看了两秒,扯开笑,“刚才和尚师傅让你数罗汉解签,你怎么拒绝了”谢柏宁撑开伞,“我不信这个,你呢”许湘眉走进伞底,“和你一样,我也不信。”出口和入口在两个方向,需要绕回广场取车,没走多久碰见一个中年妇人,她脸上带着热情的笑跟他们打招呼,“两位,你们是特地来拜佛的吧”许湘眉回答,“是的,来得不巧,没想到正赶上寺庙修缮。”“听口音你们就是咱们本市人,那不打紧,下次再来参观便是了,从市区来很方便。”许湘眉笑着点了点头。她又说,“两位需要带点特产回去吗本地平顶柚,我们自家种的,个子大,汁多味甜,好吃得很。”她见他们没说话,继续笑着说道,“城里卖几块钱一斤,我们这里便宜,一块五两个,昨天才刚从树上摘的,新鲜得很。”许湘眉对谢柏宁说:“他们这里最出名的特产就是柚子。”谢柏宁往四周看了看,问:“柚子在什么地方”妇人回答:“在我家里,不远,你们开车了吗五分钟就到了,也不绕路,往城区方向开。”谢柏宁轻轻颔首,“走吧,我们要先去取车。”妇人笑眯眯的说“好”,一边走在前面引路,一边告诉他们,“其实平时我们都在门外摆摊卖,今天雨下得大,摆不了。我也是一时脑热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就遇见你们了。”许湘眉问她:“平时的生意怎么样”她“呔”了一声,“买柚子的全都是像你们这样的游客,也不图生意好不好,多让几个人了解到我们家乡的特色就够了。另一个,树上的柚子结的再好,不吃总是要坏的。”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温和,让人感到舒服。如妇人所说,五分钟就到了她家,堂屋地方摆满了黄橙橙的大柚子,果香满鼻,她还特意剖了个给他们尝,甜中透着微微的涩,滋味清香。因为柚子经放,他们便买了两尼龙袋,车子刚刚发动,妇人在外面叩窗。谢柏宁降下窗户,“有事吗”她递了两个已经剥了皮的柚子进来,脸上挂满了淳朴的笑,说:“谢谢你们,这两个送给你们在路上吃。”谢柏宁没有推拒,收了下来。妇人摆摆手和他们再见。等到驶出这家院子,许湘眉问:“这个地方还不错吧”谢柏宁点头,“挺好的。”许湘眉掰开一瓣柚子,拉开果皮,“下次再来,我们还一起。”她把果肉递到他嘴边,直直的望着他。“你自己吃。”她没动,无声坚持。谢柏宁犹豫了下,低头咬掉一半,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神色满意的收回手,把另一半吃进嘴里。、第16章天色压得极低,沉沉郁郁的,却没有下雨。阴天适合窝在家里看电影。许湘眉和姜昕选了一个伊朗的片子,开场镜头很长,大屏幕上,老鞋匠正在穿针引线。地上铺着厚实的羊毛毯,又温暖,又软和。她们盘腿坐在上面,中间置着些水果和零食,好不惬意。许湘眉腿上抱着一个橙黄的大柚子,她一边剖皮,一边问姜昕,“我平时闲散惯了,经常会忘记工作日,后来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一,你终于想明白了,不上班了”姜昕盯着屏幕,回答:“周末加班赶项目,今天调休。”许湘眉挑眉,问:“不累吗谢柏衡没有不许你工作”姜昕笑,“提过一次,我没有答应,他尊重我的选择。”许湘眉点了下头,抬眼,影片中一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停在门前,里面传来激烈的吵骂声,“他怎么了”“丢了妹妹的鞋,家里很穷,没有钱买新的,怕挨打。”许湘眉把柚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姜昕,说,“真可怜,他的眼睛真清澈”“昨天大哥也送给我们很多。”姜昕撕下来一瓣,“很甜。”许湘眉弯起嘴角,有些玩味,“是的,很甜。“她想起昨天自己吃掉另一半果肉时他惊愕的表情就觉得有趣,后来再喂给谢柏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就着她的手吃了。看上去有些别扭,很可爱。难得见到他这幅样子。许湘眉吃了一瓣,撇了撇嘴,比不上昨天的甜。电影渐渐展开,镜头质朴内敛,由一双丢失的鞋子,讲述一段温情动人的兄妹情。片子中,穷人孩子和富人孩子的生活天差地别,但兄妹两人的目光始终稚嫩纯净,他们贫困,却不曾因贫困而丢失善良、宽容和感恩。结尾镜头,小男孩光脚泡在水中,一群金鱼游到了他的脚边,颇有禅意。这并不是一个催泪的影片,看完过后,心脏一塌,格外柔软。看完电影时间还早,许湘眉和姜昕闲得发慌,索性出门逛商场。说起来,她们也才认识几个月,因为谢家男人而结缘,后来经常约着看电影,迅速亲近起来,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姜昕顺便给谢柏衡买衣服,许湘眉原本只是打酱油,却一眼就相中了橱窗里浅橙色白印花的羊绒大衣,她拉过姜昕,“这件怎么样”姜昕说:“看着洋气,文艺范儿,柏衡穿不了这样的。”许湘眉摸着下巴笑了,“柏宁呢”姜昕想了想,说,“大哥能穿,不过颜色有些夸张了,他的衣服几乎都是黑白灰居多。”许湘眉说:“那有什么,他应该尝试一下。”她已经脑补出他穿上这衣服的风采了,应是诗句里面写的那般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姜昕好奇,“你打算给大哥买”许湘眉打了个响指,“聪明。”她刷了卡,把谢家宅子的地址留给导购经理,让他们安排人送过去。姜昕疑惑,“怎么不自己亲自送”许湘眉说:“我怕他不收呀”她八卦,“你们到哪种程度了”“你猜猜。”许湘眉看向她,“对了,柏宁一直都住在老宅子”“大多数时候在老宅子,偶尔在单独住南山的别墅,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大哥肯定得搬出去。不过你们的进展到底怎么样了昨儿个吃晚饭,上头两位还问起呢。”许湘眉挑了下眉,道,“风声竟然传这么快,他们问什么了”“自然是问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他怎么说的”“大哥什么都没有说,他四两拨千斤,口头紧得很。”许湘眉倒不意外,只是难免有点失望,不管好的坏的。她反而希望他透露点信息出来。姜昕见她神色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