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里带出来,却把他们原本的身份丢在了刑部,害得他们只能隐姓埋名,不复风光。唐亦佳总觉得亏欠,想着只有弥补了他们自己才是有脸回去的,所以她辛辛苦苦的做了一个月的隐秘的功课,就是想在时机合适的时候,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唐亦佳在这天宗政殿议事的时候,一本正经的站了出来,向祁景帝说道:“皇上,我找到了您一直在找的,蒋之修麾下的三十军士。”祁景帝和舒良、宋莫衡都下意识地去看蒋之修,不明白这突然到来的拆台是内部纷争还是公然反目,他们对于唐亦佳所要说明的事情都太震惊,以至于他们忘了关注事情本身,而是去纳闷儿这两个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毕竟唐亦佳做官就一个准则,一切为了蒋之修。被检举的当事人倒还算镇静,蒋之修最起码还能面拿面无表情做挡箭牌。其余三人在这种微妙的气氛里也渐渐回过神来,重又把目光放回唐亦佳身上。“他们在刑部得到特赦以后,就地解散,但是因为当时工部抄家的缘故,只剩了少数几个,留下来做帮手,这些事情蒋大人都没有隐瞒,全部告诉了微臣。”唐亦佳站得光明磊落,“当初他们集结就是为了救木庭合,事败以后自然就会散,但是那一阵子,微臣实在是害怕皇上想要赶尽杀绝,加上淮安王受了皇上您的委托一直在追查此事,府上四周全是眼线暗探,我担心他们安危所以自作主张瞒了下来,也劝蒋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微臣并不是真心欺君,也不想让蒋大人一直为此事受牵连,所以时至今日才”“唐亦佳,”祁景帝冷冷开口,“你胆子太大了。”唐亦佳当即跪倒:“微臣也是一片忠心,所以今天特来坦白,我在朝中为官即将满两载,心里渐渐清楚皇上仁心宏德,待下宽厚,微臣实在是不想君臣之间有什么罅隙,更是相信皇上有好生之德,所以才敢斗胆陈情。”蒋之修也在御前跪下:“臣也有罪,包庇属下若干人等,实属不该。但是微臣在渔阳一年,时时刻刻都感激圣恩当日对微臣留情,后来又觉得,所谓三十军士的名号,在当日事败以后就已经名存实亡了,留在府里只是担着管家厨娘的职务,也不再动兵戈。事情又过去这么久,臣错以为一切都已经是多余,无需提起,后又得皇上信赖,回内阁后重担旧职,得以将功补过,为国效力,表我一番忠心。”唐亦佳上赶着说道:“皇上,我在府里和他们共事一年有余,并不是微臣心存包庇,只是他们现如今当真是凡夫俗子一个,丝毫反心都没有,若是将来这些人真的有什么,皇上只管拿我的项上人头问罪,微臣拿自己的性命担保。”蒋之修的眼皮不起眼的微微一跳。宋莫衡见唐亦佳立下这样的军令状,一点看好戏的心情都没有了,也站起来道:“皇兄,当时臣弟奉命调查,确实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何况若是事情真的有假,两位大人也不敢在时隔一年之后又重新提起。”舒良也要跪下求情,被祁景帝挥手拦住:“蒋之修,唐亦佳一个人爱胡闹还不够,你也要被她带着胡闹”听着祁景帝口风,蒋之修内心松一口气,连忙告罪。“朕这几日就会安排刑部着手彻查此事,你让自己府上的人都务必配合。”祁景帝叹一口气,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唐亦佳是看见蒋之修铁青的脸色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宋莫衡路过他们,在唐亦佳肩膀上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唐大人,干得漂亮啊”唐亦佳一心注意蒋之修的反应,没好气的甩开宋莫衡的手:“谢王爷。”宋莫衡不怀好意的笑着走了,唐亦佳见蒋之修也要走,吓得不敢追,蒋之修走了几步却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没好气地道:“唐亦佳,跟上来。”唐亦佳灰溜溜跟着坐上了蒋府的马车。“唐亦佳,你做事情的时候跟我商量过吗”蒋之修黑着脸,审犯人一样看着唐亦佳。“只有这样说皇上才会相信我,”唐亦佳不服,“否则就是我们两个串通好的说辞,皇帝不会信的。”“那你又拿你的性命作什么保你的命很值钱吗”蒋之修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简直要气出眼泪来,怎么就这么笨的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胡乱打包票。唐亦佳也被激得生起气来:“那你为包小豆他们想过吗就让他们一辈子顶着一个假名字,做你府上的管家厨娘”蒋之修被她的理直气壮气的好笑,他为了达到同样的目的用的是另一种方式,一种不需要恳求任何人,不需要任何无关人等的同意,一种更有尊严,同时也更冒险的方式,这就是蒋之修和包小豆他们一贯的方式,但是唐亦佳想的跟他永远都是不一样的,她只是想到了就去做了,怎么快捷方便怎么来,她是那种为了伸张正义一分钟也等不得的那种人。“唐亦佳你记得,别人的死活用不着你去拿命作保,”蒋之修不知是心疼还是恨,“他们的命用不着,我的命更用不着。”唐亦佳听见这样的话就想哭,生生忍住。却不料蒋之修轻轻柔柔地把她揽在怀里,就像是一个母亲面对自己犯错的孩子,伸出手了要打,但是临到要落在身上的时候又舍不得,只能一把捞过来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用这样的法子撒气。然后唐亦佳就明白蒋之修他只是担心。所以轮到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不怕的,我准备了很久,不管皇上问我什么,我都可以回答的滴水不漏的。”蒋之修这才知道,有的时候唐亦佳是拿他当孩子的。刑部传讯了几次包小豆他们,又在各处找相关的人盘问了半个月,这件事情才总算是过去,整个府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的时候,唐亦佳是最轻松的那一个,整日里都是嘻嘻哈哈的喊着人家的名字。这天夜里,唐亦佳吃过晚饭,觉得吃的有点撑,拉着蒋之修到院子里转悠,转着转着她脑子里另一个盘算了有些时日的想法就冒了出来:“蒋之修,我想最近就主动请求外放。”“去哪里”蒋之修算不得惊讶,毕竟唐亦佳在宫中待的时间也够久了,京官外放之后,再回京都会身居要职,唐亦佳现在已经是正三品内阁议郎,时不时也会进宗政殿议事,要说外放,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唐亦佳见他并不意外,心里微微惆怅:“去柔然。”这下蒋之修才是被吓着了,话语里不自觉带点怜惜:“何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何苦哪有什么何苦倒不如说唐亦佳心里一直是揣着这么个地方的,蒋之修第一次跟他谈起政事,就是因为柔然,舒良得以晋升是因为出使柔然,宋莫衡被害也是因为柔然,祈景内陆几个郡县,唐亦佳都兴致缺缺,再者因为蒋之修最近半年内也是一定会去柔然一趟的,所以唐亦佳心里也没有什么别的选项。“今天早上,宋莫衡对我提起过,要说祈景的外患,还是数柔然关系最大,恐怕也是接下来这几年朝中要花大工夫应对的一件事情,所以他建议我要外放的话不如趁着现在表面还和平的时候,去试试水深。”唐亦佳心里有点不舍,她发现自己对蒋之修的依赖是越来越深了,到了寸步不能离的程度,再没有谁能像他一样让她安心。“那是他的建议,你要不要听听我说的”蒋之修听见从唐亦佳嘴里出来宋莫衡三个字就不爽快,心里更不愿意唐亦佳到柔然去。“晚了,”唐亦佳笑的有点坏,“我的折子都递上去了,明天就能批下来,我和宋莫衡都估计着皇上也是这个意思,应该不会拦我。”蒋之修沉默,他已经发现自从他回来后,唐亦佳明显是个更有主意的人了,很多时候做什么决定都是事后才告诉他,她自己心里已经能想的很明白,包小豆给他寄的信里也反复说过,宋莫衡在内阁当家的时候,唐亦佳的位置也很重,内阁一半的事情都是只过唐亦佳的手,宋莫衡对她倒是放心得很。“也好。”蒋之修道,怎么才错过她一年,就有这么多的变化,身上处处都有另一个人的痕迹了。“让包小傅捷跟你一起去吧”“不用,”唐亦佳摇摇头,“宋莫衡会和我一起过去。”唐亦佳这句话很自然的说出口以后才觉得不对,一下子变得有些理亏似的,忙补充道:“让耿小川和我一起吧,她会照顾人,傅捷能做什么”蒋之修已经捕捉到她那句话的重点,怎么回让她轻易躲过去:“宋莫衡为什么也会去”“他在内阁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了,就是在宗政殿上,你看他说过几句话”唐亦佳诚心诚意的解释,“宫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他也没有别的去处。”“那也打发不到你那里去。”蒋之修截住她。唐亦佳没有别的话可说,凑到蒋之修脸上亲一口。蒋之修抱住她:“去吧去吧,你等我一年,活该我也等你一年。”、chater48chater48唐亦佳踏进王府院子的时候,林雪原正哭的梨花带雨,宋莫衡在一旁伏低做小的哄着,端茶倒水递手帕,任打任骂,唐亦佳正想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蔡四儿已经瞧见了她:“唐大人啊”没想到蔡四儿一句话比宋莫衡多少句话都管用,林雪原一下子收了眼泪,宋莫衡脸上也一阵尴尬,唐亦佳这下知道林雪原是为了什么哭成这样了,整个人站在太阳底下,自己都觉得自己碍眼。“快别站那儿晒着了,”林雪原擦把脸,对着唐亦佳招呼,又重重的搡一下宋莫衡,“就让人在太阳底下晒着啊晒出个好歹来,蒋之修不得把你从宗政殿里也排挤出去”唐亦佳没见过这么厉害这么不给你留脸面的嘴,笑了笑:“就让我这么晒着吧,算是给王妃赔罪,微臣原是不知道,有妇之夫是瓷娃娃,别人碰不得的,一碰就碎了。”她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笑起来,林雪原过来拉她的手:“听不得你在这油嘴滑舌。”唐亦佳对她笑笑:“王爷心思那么糙的一个人,哪能明白你的心思还不如直接了当告诉他,你是既怕他前程暗淡、又怕他在柔然受了苦,省得他东猜西猜,也猜不准。”林雪原心中隐忧被她猜中,看宋莫衡一眼:“我的话他哪里会听又要说我妇人之见了。”“我也是个妇人,妇人说的话他当然也是要听的,”唐亦佳说的斩钉截铁,“他到底待你不同,以前这身娇肉贵的王爷,何曾卑躬屈膝哄过谁呢现在不也对你俯首帖耳了可见这夫妻的日子,和别的男女相处是有天壤之别的,一个屋檐底下住的可不是一家人吗”林雪原笑觑着她:“蒋之修和你怕是好事将近了吧一口一个夫妻之道说的真是顺溜呢。”宋莫衡坐得不耐烦了:“两个人嘀咕什么呢”唐亦佳看他一眼,又回头对林雪原道:“我去柔然是情理之中,他却不一样,皇上不一定批他的折子呢。”说完这一句让林雪原安心,唐亦佳就转身告辞了,她本意是来叫宋莫衡一起去趟吏部,和舒良打听一下柔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不过看见他俩这幅样子,也不好再打扰,就告辞先走了。唐亦佳一路上在想的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那样的生活图景,她直觉蒋之修并不会给她,这种直觉来的没有原因,并且太不吉利,所以她就不再想下去。舒良在吏部里并不得闲,唐亦佳只好等着,傍晚时分舒良完事,十分歉疚让她等那么久,唐亦佳并不在意,开门见山道:“我不日可能就要去柔然了,今天是想问你一些事情,顺带告别。”舒良讶异:“何苦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他这句话和蒋之修问的一模一样,唐亦佳不禁笑起来:“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一个人去吗蒋之修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唐亦佳浅浅地笑。舒良摇摇头:“聚散有时,人意不能为。”“倒是有一件事情要特别交代你,”唐亦佳眨眨眼睛,“今年也会有女子进士考,你提防着些,别让小妖精们跟我家蒋大人有什么牵扯。”舒良好笑的拍拍她的头:“杞人忧天,蒋之修性子那么冷,跟谁也亲近不起来。”唐亦佳听他这么说,反倒有点伤感:“对啊,他跟谁都亲近不起来,你说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你又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就算出家当和尚了,也要捎着你做尼姑的。”唐亦佳被舒良逗得笑了,心里好受些,这才开始说起正事。朝中官员多数认为柔然和祈景之间是必有一战的,毕竟拓跋野暗中筹谋已久,不是祈景几个使节三两句话就管用的,朝中军事和兵部的事情唐亦佳并不熟悉,听舒良说了几句,才明白一些,反正就是目前也在积极备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只怕是快要到了。舒良叹口气:“新朝至今才有一十三年,根基未稳,这一场硬仗怕是难打。”唐亦佳回家以后拿这个问题问蒋之修,蒋之修只说了句:“新朝初立,兵事上正是精神的时候,若此时不战,再过几年,举国上下都懈怠了,将领铁戈生锈,士兵安于逸乐,朝廷腐败滋生,那才是一场硬仗。”唐亦佳听得目瞪口呆,怎么同一个事情,这个人的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