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英英的心意。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过誓,将来娶妻,一定会努力争取得到对方父母的祝福,因为我,是真的,很想很想,有个家。”齐母没说话,秦岭起身收掉果皮扔进垃圾桶,然后又把桌子擦干净。他瘦弱的身躯,被疾病折磨得惨淡不堪的脸色,恐怕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是拥有那样坚毅力量的人。思瑶造访,将英英一把搂进怀里。起初,英英并不愿敞开心扉,甚至不和王思瑶说一句话。直至她无可奈何大吼:“这样下去,你要怎么让秦岭哥对你放心”英英花了三天三夜想通,然后接受由思瑶陪同去医院做检查,身体也逐步好转。医生建议她以写信给秦岭的方式宣泄情绪,于是她将那些信件一封不差地发到了思瑶替她新申请的某个邮箱地址,她明白秦岭永远都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所以才怀着某种信念,毫不避讳地坚持下去。“我一无所有,秦岭哥,现在只剩对你的爱了,可我却不配再爱你。”“原谅我,秦岭哥,当时我是真的感到害怕,怕你会抛下我离去,怕你离开,我承认,那是我的软弱,是我软弱才将我们分开,不是你的病。现在我尝试直面这软弱,可是却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秦岭哥,你知道吗丁家珍带那几个女孩儿打我的时候,我真的没害怕,一点儿都没有,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会被,在独自去医院的路上我以为大白天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是校医院附近荒无人烟的楼间道又昏暗又冰冷,等我认出抓我进去的人是蒋飞时,他已经把我按倒在地,令我动弹不得,我很想推开他,想挣扎,可他身上有刀,我怕死,秦岭哥,我真的很怕死,无论他多么粗暴,身体多么痛苦,我动不了,也喊不出声。曾经,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黑暗面离我很远,但是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最黑暗的真实。”“秦岭哥,我将会继续如你期待的好好活,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真的好起来,可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因为你是那么爱我,可惜我想不好该怎么原谅自己。晚安,秦岭哥,我多希望能在梦里与你见面。”“秦岭哥,对不起,时间过得好快,已过去有两年,然而,十九岁的我依然喜欢着你,就像你送我上火车,转身离开前时一样的喜欢。你看到了吗这天空也没有一颗星星,临别时的吻怕是我永远都忘不了了。”治疗在小半年前就结束了,英英却没有改变写信的习惯,她时常望着电脑屏幕里的文字发呆,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的夏天。齐父知道女儿在做的事,并没有粗暴地严加干预,因为他从她朋友口中已约莫了解到两年前的那场灾难。他看得出英英还在思慕,也记得最艰难的时候是谁帮助他。甚至有次他还问英英是否依然喜欢着秦岭。她虽没否认,也没表示要坚持。吃过晚饭,英英与思瑶顾磊几个死党约好,像从前一样挤在顾家店里边吹空调边玩桌游。思瑶瞄了英英一眼,然后分享起最近刚看到的新闻:“你们听说丁家耀已经判刑了吗”差不多已过去一年,她搞不懂英英为什么还关注这个案子,只依稀记得当初她突然打电话询问过,当时她没深究。如今就更不可能问出真相。英英漫不经心点头:“我说过他上诉没用,还是判死刑了吧”“是啊怪吓人的,没想到他居然干得出这种事。”思瑶很唏嘘。坐在一边的董政却把弄着打火机道:“说到底,他就是咎由自取,你们女孩儿大概不了解这货当初到底有多嚣张。”“那你们有谁听说过那受害人的情况吗”英英不经再次问道。王思瑶蹙眉:“你怎么总对这个很关心,前些天还问过顾磊。到底有什么特别嘛”“没”英英低下头喝果汁,掩饰过去。可直线条的董政笑道:“这种事儿你们都得问我吧学霸型的顾大头怎么会知道呢”英英一本正经看着没正形的他。他嬉皮笑脸继续说:“我看过新闻报道,受害者姓党,这姓可不多见,虽然也有例外,但很多是孤儿院的孤儿,因为他们受党和国家培养嘛,所以取名才姓党。”“天,这是你瞎猜的吧”王思瑶白了他一眼,“好了,英英,你别理董政,他说话满嘴跑火车,根本不可靠。”可英英的心里却像落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浪花。同时,也坚定了她想查出真相的决心。隔天,她跟父母知会后,便订好火车票,赶赴秦岭位于陕西的家。虽然只有微弱的可能性,甚至大多来自猜测,可她必须查个清楚。、第33章同样的火车,同样的夏天,可英英再也没坐过硬座,要么飞机,要么高铁,最差也是硬卧。她望着窗外的风景,已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兴奋。一年来,她在思瑶的陪同下,去过了钟楼鼓楼城墙和大雁塔,还有兵马俑以及历史博物馆。甚至在大唐芙蓉园都喂了好几次鱼。西安这座城市正以另一种形式介入她的生活。让她感到异常不安。辗转乘上大巴,再次来到秦岭的家乡,小城就像几年前一样,依然宁静又闭塞。登记好宾馆,吃过饭,她好好睡了一觉,隔天早早地爬起床洗漱。第一站是城郊的福利院,搭乘出租车需要十五块。她买了个煎饼果子,待车子开到目的地,恰好能吃完。秦岭说得对,她注意观察过,距福利院最近的是市立盲聋哑学校,它们都坐落在郊区郁郁葱葱的农田间。透过大门,只见福利院内矗立着一栋六层的楼房,外墙刷成黄白两色,还没有她以前就读的小学一半大。英英走入门卫室,与身着保安服,正在喝茶的大爷商量:“您好,请问我能进去找人吗”“这儿不能随便进,你有什么事吗找谁”他皱眉,已摆出不好说话的样子。英英想想,如实说明来意:“我想问问关于我朋友的事,他小时候就在这家福利院。”“你是谁啊那个不可能随便给你查的,还是回去吧。”他听了直摇头。英英却急道:“事关人命您可知道新闻里那个杀人犯丁家耀吗”“”他瞪直眼睛,“刑都判下来了,你还来干什么该不会是丁家的人吧”“您知道”英英的心狂跳起来,她没料到董政这家伙居然真能提供如此重要的线索若是死者跟眼前的福利院有关,那事情肯定与秦岭哥脱不开干系冷静下来,她才说:“我就是为那次事件来的,这件事的起因都可能是因为我,所以您能不能告诉我被害人的姓名”“和你有关系就去公安局,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好说歹说,都无法动摇门卫大爷半分。末了只好黯然离去。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明明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又不甘心地折返回来,她算是豁出去,问道:“大爷,您知道秦岭哥,成辉哥和小夏哥吗”门卫不耐烦道:“你认识他们”“是我认识啊”英英脑袋点得像鸡啄米。可大爷却冷笑:“你认识认识还来问我干什么”英英摸向包里的外套,拿出递过去:“那您认识这件衣服吗”“哎呀不认识赶紧走吧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难缠”她根本找不到想要的任何线索,只好颓丧地回到宾馆,一场大雨从天而降,噼噼啪啪砸着玻璃窗,外面灰沉沉的,跟她的心情一样糟糕。傍晚,她撑着伞去楼下买饭,刚走到餐厅附近,身后却忽的传来陌生男声,他说:“喂你和张成辉什么关系”她还没反应,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拖往近旁黑漆漆的巷子。隔着模糊的雨幕,她勉强能看清拖她的至少有三个,都是精壮的小伙子。反抗肯定不是正确的选择,若那么做,恐怕最好的结果是在还没想到脱身办法之前就被揍个半死,四周没人,她也没白费力气去喊叫。就乖乖被三人拧着胳膊。雨比看起来要大,当头浇下,英英冷极了,伞在受袭时不知掉到哪里。她真是万分后悔方才出来时只穿了件棉质短袖,这座小城的夏雨异常冰冷。她的大脑冷静得不正常。能确定抓她的人对这里非常熟悉,走的路不是没监控,就是监控死角。她努力想着逃脱的办法,可是,随着巷子的深入,情况对她越来越不利。她必须拼上一拼,紧张地绷紧肌肉。伺机出手。而从这他们的对话判断,完全不像有帮手的样子,更坚定了英英逃脱的信心,眼看前方就有岔路,灯光昏暗,经过那里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在心里默默倒数。希望老天保佑。三,二,一用尽全力,踢出救命的一击,几个抓她的家伙毫无防备,正中其中一人要害,另两个反应极快,瞬间就扑向她。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冒出道黑影加入了战局,她佩服那神秘人的本事,连串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拳头也狠,才十几秒,她就只能听到地上传来痛苦的声。“你跟我来。”黑影走向还喘着粗气的英英,头顶的路灯,逐渐照亮他的脸孔,英英不认识他,可他将熟悉的伞递过来,说:“我是张成辉,拿着。”英英从他手中接过伞,才知道他偷偷跟着已经有一会儿。虽然冻得瑟瑟发抖,还是紧紧攥着伞柄,再次确认道:“你真是成辉哥你认识秦岭哥的,是吗”他回句“是”,或只是简单地“嗯”,根本没有多余的话。她跟随他,预感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将越来越接近她想要知道的真相,腔子里就如煮沸的水,飞快翻腾起来,还好她对与秦岭哥分开那晚的记忆异常深刻,如果不记得曾听过成辉哥的名字,那她就不可能走到这步。于是像抓到了某个清晰的点:“你不是去北京了么为什么在这里”然而许久,她才听到他刺喇喇的声音:“我和秦岭分道扬镳了。”雨没有停下的迹象。张成辉带她来到一家已打烊的汽车维修店。门口的大型部件被塑料布裹得严严实实,雨滴正砸出“博博”的响声,他蹲下身开锁,拉开卷帘门,弯腰钻了进去,然后打开手机手电:“进来吧。”英英合上伞,跟在他后面。店里光线很暗,什么都看不清,他先穿过去,打开套间的灯,暖暖的橙色落在地上,她便加紧几步。灯泡瓦数小,照明不好,屋内靠窗是张凌乱的小床,餐桌边只有两张简陋的凳子,左边墙角支着炉灶,他随手点了支烟,把打火机扔在桌上,脱掉湿透的外套:“你先坐。”英英好奇地打量四周:“你自己住吗”扭头间,却突然看见餐桌阴影后的矮柜顶,斜立着相框,照片里大概是张很年轻的脸庞,模样有些看不清,小供桌摆着做工粗糙的香炉,香已燃尽了,底下压了张报纸,英英注意到报纸头条正是丁家耀杀人案的最终审判结果。张成辉触到她的目光说:“那是小夏。”“什”英英闻言万分惊愕。他却按灭烟头道:“那天晚上的事,你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英英很慌张,脸上随即露出有些痛苦又纠结的表情:“真抱歉,那天我实在是喝太多了这次我既然为了寻找真相而来,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他起身拿了块薄毯扔给她,抱臂而立:“披上。”寒冷确实在幽暗中被驱走了一半。他斜斜倚在门口,侧过头:“刚才看你打架挺厉害。”英英闻言低下头,像是被谁忽然撕破了伪装:“我嗯,学了点儿格斗术防身用的”“”张成辉好像懂了,于是避开目光。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某种教养,沉默占领了那一小段时间,两人各怀心事。他缓缓点起香烟,红色的火星重新在昏暗中明灭,他开口道:“难为你了不过,下次你千万别随便在外喊我的名字,否则又得发生今天这种事情。”“成辉哥,我可以这么叫你的吧你知道刚才的人是谁还有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请你务必告诉我吧”英英不会让自己沉溺于噩梦中,且伤怀也不是她此行的目的。成辉身上的气息凝重得化不开,他说:“我没有隐瞒你的必要,刚才那三人,是找我寻衅滋事的小混混,和你无关。至于那一晚,你只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听着,我都会告诉你。”他漆黑的眼眸,看上去宛如深不见底的风洞。正如英英猜测的,秦岭,党小夏,张成辉,都与丁家耀的案子有关系,他们各自拥有不同的命运,却纠葛在同个事件里。“秦岭和小夏打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但我不是。我父母贩毒吸毒,染上了艾滋,后来不知道是病死还是吸毒过量死的,我五岁时成了孤儿。没有亲戚肯收留我,就自己在外流浪,辗转各地沿街乞讨,活在满是渣子烂泥的底层。什么偷窃,打架,坑蒙拐骗,坏事都见过,也干过,八岁时,被警察送入福利院。”他说起自己的事,眉头都不皱,英英却听得揪心。“你大可放心,我没有艾滋病,且跟秦岭小夏不同,身体也没有残障。刚到福利院那年,秦岭读小学,所以他住在寄养家庭。而小夏不同,他六岁,恰好算是当时福利院里年纪较大些的孩子。我被安排和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