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动不动的男人，又转身向护士求证道。“你是他的家属”交警问道。温朗想，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等温朗了解清楚情况后，又给辜豫南回了通电话。“温朗，辛苦你了。”“没事。我问了医生了，没什么皮外伤，待会去照个片子，如果没大碍，观察一晚上，明天就能出院。”“好，我这边着实是走不开，大姐身体又不好，我也不敢让她知道。”辜豫南说道。“南哥，那你先忙。”挂了电话，温朗回头，看着那个不久前见过的年轻男人，心里想了一句：这个世界真是够小的“走，去检查。”温朗推着轮椅到了病床前，说道。辜彦锦连眼皮子抬都没抬。温朗看着对方这副欠揍的表情，心头的火是压了又压。他丢了一句话出来：“要么，乖乖的去检查，检查没事了，就赶紧滚蛋”省得他看了心烦。这剩下的半句话，温朗没说出口。依着温朗和辜豫南之间的情分，他理当好好的照看对方的外甥。可是，几个钟头前在陈燃楼下的那一幕，令温朗的心里不舒服，要知道，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他和陈燃之间最大的障碍片刻的沉默之后，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响起：“别告诉她。”这个她指的是谁，辜彦锦和温朗，都心知肚明。接下来，无论是身体检查，还是例行询问，辜彦锦都出奇的配合，态度也格外的好，跟刚送进医院完全是两个样子。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护士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后，便带上门离开了。毕竟撞到了头，辜彦锦这会已经睡着了。温朗关掉了病房里的灯，合衣躺在了陪护椅上。陈燃梦到了十年前。义诊的那天夜晚，辜彦锦霸占了陈燃的房间，陈燃跑去和同事挤了一个晚上。天刚蒙蒙亮，陈燃就醒了，她轻手轻脚的站在了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推开门，房间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雨后的清爽空气，透过敞开的窗户透了进来，桌子上，放着一个蛋挞盒子。陈燃走了过去，看见盒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走了。”男孩的字迹，遒劲有力，捏着那张纸条，陈燃才猛地想起，那个少年，写的一手好书法，还能画出一笔好字画。陈燃勾勾唇，将纸条塞进衣兜。上午的义诊在七点半准时开始，和昨天一样，人格外的多，陈燃一行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返程的车上，陈燃睡了个昏天暗地。当陈燃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出租屋前的时候，她都有点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身处何处。她很努力的想要留在这座城市，因为，她必须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汗水。简单冲了个澡出来，陈燃去厨房烧了水，在等水开的时间，她看着自己的胳膊，从手肘开始，一路按了上去，边摸边念叨着每一个穴位，感受着不同力道下，身体的反应和感受。正端着泡面吃的时候，赵雯用钥匙开了门。“你回来了。”赵雯看见陈燃，开口问道。“嗯，泡面，吃不吃”赵雯换了鞋子，将手提包放好，走过来后，整个人就摊在了椅子上，摆摆手：“不吃了，今天太累了”陈燃挑了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进口中，嚼了几下后，咽了下去。“今天很忙”赵雯闭着眼睛，答道：“不是很忙。是太忙了我的脚都要走肿了我原本想，当个护士也挺不错的，可现在，我发现自己简直错的太离谱了”趁着赵雯吐槽的功夫，陈燃已经迅速解决了晚餐。“行了，朝前看，一切都会好的”“哎，我好痛苦”赵雯大喊了一声。陈燃笑笑，端着碗站起身。等陈燃洗了碗出来，赵雯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看来，是累坏了。“雯子，雯子，进房里睡去。”陈燃拍着赵雯的肩膀，轻声说道。赵雯嘟囔了一句，可眼睛并没有睁开。第二天上班前，赵雯告诉陈燃辜彦锦跑到医院去找她，问陈燃有没有见到辜彦锦。陈燃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对赵雯说实话。她告诉赵雯辜彦锦是因为之前住院的事情才来找她，他们并没有其他的联系。当时说这话的时候，陈燃绝对没有想到，她和辜彦锦之间，是牵扯不清的羁绊。接下来的日子，陈燃作为实习医生，忙的昏天暗地，既要跟着主任上门诊，又要完成老师李歧拙布置的研究课题，她恨不得一天能够有四十八个小时，她永远觉得时间不够用。陈燃一天天的瘦了下去，而辜彦锦，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陈燃再次听到关于辜彦锦的消息，是在一个值夜班的晚上。查房时间，病房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当听见那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从电视机里传出来的时候，陈燃留了心，扭头望了一眼，果然是看见了熟人。那个少年，穿着一声正装，领口系着领结，正在领奖。“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都在国际上拿奖了，再看看我们家的，我可真是够发愁的”陪护的家属看着电视，颇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陈燃看过去的时候，镜头正好摇到辜彦锦的脸，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却带了几分不合乎年纪的成熟。沉稳，必成大器。这是陈燃当时的念头。不过，只要想到这个家伙是在自己的手里治疗好的，陈燃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得意。查完房出来，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赵雯喊住了陈燃。“看新闻了吗”“没有，怎么了”陈燃问道。赵雯凑了过来，八卦的说：“就那个25床，还作为青年代表在国际上拿了奖，哎呀，要早知道他有这本事，当初在医院的时候，真该让他给我签个名画幅画什么的。”陈燃看着赵雯，笑了笑，说：“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时间快到了，你也该下班了。”回到办公室，陈燃喝了点水后，就继续投入了工作。等忙完，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陈燃伸了个拦腰，靠在椅背上，忽然想起了赵雯的话。抽屉拉开，陈燃在里面扒拉了下，终于看见了那张小纸条的踪影。“我走了。”三个字，依旧清清楚楚。陈燃将纸条抚平，顺着那字迹描绘过去，唇角，弯了起来。臭小子，这字写的，真的很嚣张啊陈燃捏着那张纸条，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这张“我走了”的纸，是辜彦锦留给陈燃的第一张字条，从那之后，辜彦锦似乎喜欢上了给陈燃留言，有时候是几个字，有时候是一整篇文章，有随手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有高档的信签纸。起初，陈燃收到这些，都是随手放着，后来的某一天，辜彦锦送了个盒子。陈燃拿着那盒子，看了半天，问：“干嘛的”“给你装东西的。”到最后，字条越来越多，那么大的盒子，都装不下了。再后来，所有的纸条，付之一炬，飞灰湮灭。“妈妈妈妈醒醒啊”陈燃睁开眼睛，就看见陈小澄一脸惊恐的喊着自己。“乖乖，怎么了这是”思绪回笼，陈燃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妈妈，你怎么睡这儿了”陈小澄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间就看见陈燃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陈燃冲着女儿笑笑，说：“小澄，你先去睡觉，妈妈马上就去陪你。”陈小澄点点头。陈燃起来的时候，陈小澄看见了她肚皮上的那道疤痕。“妈妈，痛不痛”小丫头轻轻的问了一句。“不同，有小澄陪着，妈妈一点都不觉得痛”“妈妈，我会保护你的”陈小澄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真乖。”、chater13雨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停了下来。温朗猛地惊喜，睁开眼睛，被眼前出现的人脸，吓了一大跳“你有病啊”温朗骂了一句。任凭谁大半夜的醒过来，看见一个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不会被吓住的。“你是陈燃什么人”辜彦锦支起身子，站在温朗面前，声音阴测测的。“我还没问跟陈燃什么关系，你倒反过来问我了”温朗回了一句。“小澄是我女儿”辜彦锦平静的说道。温朗勾勾唇，答道：“你说是就是”“陈燃是我的”就像是宣告自己的领地一般，辜彦锦急于彰显自己对陈燃的掌控权。温朗看着辜彦锦，问了一句：“陈燃不是物品，她，不属于任何人”辜彦锦看着温朗，问：“你喜欢陈燃”问完，不待温朗回答，辜彦锦就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她那么坏的一个女人，怎么还会有人喜欢”温朗眼神古怪的看着辜彦锦，眼前的人有点不太正常，眼睛没有焦距，像是在看着自己，又像是没有看着自己。温朗察觉不妙，抬起手，放在辜彦锦的眼睛前面晃了晃，对方却毫无察觉。紧接着，温朗看见辜彦锦转身，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这，难不成是，梦游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温朗浑身出了一层薄汗。片刻后，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平稳的呼吸声。温朗走过去，看着那个安然入睡的年轻男人，面色苍白，眼眶下方染着乌青，头上包着绷带，很难想象，这个正安静入睡的男人，在一分钟之前，会用那种哀怨无比的语气，对自己提起陈燃。温朗神情复杂的挪开了视线，果然，这个叫做辜彦锦的男人和陈燃之间，是有过去的。而且，还牵扯到小澄。陈小澄，真的是陈燃和辜彦锦的孩子吗温朗的心中，泛起一个大大的问号。鉴于辜彦锦方才的异常，剩下的时间里，温朗也不敢掉以轻心，瞌睡被吓跑了，他索性去护士站要了张纸和笔，开了一盏夜灯，坐在那里，画画。脑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信笔涂写，等察觉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庞，跃然纸上。这是他总是会控制不住想要去描绘的眉眼。陈燃的眼睛，总是隐藏着太多的情绪，总是会令温朗，想要去一探究竟。地点转回公寓。陈燃清理好自己后，便直接去了女儿的房间。平时的时候，母女二人是分开睡的，可今天，陈小澄受到了惊吓，忍不住让陈燃陪自己入睡。陈小澄的助听器已经取了下来，陈燃推门进屋的时候，小丫头正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望着门口。“还不睡，明天还上学”陈燃比划了几下。“我要和妈妈一起睡。”女孩白皙的手，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度。“好，我来关灯。”陈燃关掉了灯，熟悉的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被窝里很暖和，陈燃感到一个温热的躯体，钻进了自己怀里。“妈妈。”一声细微的呼唤，贴着陈燃的脸颊响起。“疼不疼”陈小澄亲了下陈燃的右脸，轻声问道。“没事，不疼了。小澄闭上眼睛，早点睡觉。”“妈妈，想听你唱歌。”小澄抱住陈燃，小声说道。“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轻轻的吟唱在静谧的室内响起，陈小澄弯着嘴角，闭上了眼睛。陈燃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女儿，语气温柔的，一句句的，唱着。“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喜，阿喜，哈哈在笑他，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阿黄，阿黄，你呀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阿锦，阿锦，最爱阿燃啊，阿燃，阿燃，你知道吗”声音一变，陈燃的眼角，滑落两行泪水。曾经，那个少年，唱着这首被改编的面目全非的童谣，惹得陈燃，娇笑连连。雨，停了，天空，一片湛蓝。陈燃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昨夜的暴雨，终于过去了。“陈小澄，时间要来不及了”陈燃端着粥出来，冲着洗手间喊了一声。对着镜子，陈小澄戴上了助听器，如果不带这东西，她的左耳朵，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来了”陈小澄穿着校服，走了过来。“哇，今天怎么这么多吃的”餐桌上，有玉米粥，煎饼，煎鸡蛋。陈燃夹了个煎鸡蛋放在盘子里，递到陈小澄跟前，说：“鸡蛋和煎饼都要吃完，待会送你去学校。”平常的时候，陈小澄都是约了附近的孩子一起去上学。陈小澄咬了一口鸡蛋，含糊不清的问道：“妈妈，周末是去看画展吗”“是的，妈妈答应温老师要去的。”陈燃笑着看着女儿，说道。“嗯。温老师推荐我去参加书画比赛，妈妈，你说我能获奖吗”小丫头边吃着煎饼，边问道。“小澄，咱们去参加比赛，并不是为了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