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就静了一下,狗狗脾气好的主人马上又愉悦的接茬,安静下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反省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多久我就光荣挂彩了。那天我给一松狮打针,结果它主人没扶住,一回头把我手咬了。当时血就冒出来了,我都感觉不到疼了。冲洗之后上了碘酒,张姐说让我去打疫苗。当时来不及多问,脑袋也不是很清楚就迷迷糊糊的跑疾控中心打了一针狂犬疫苗。回来之后手肿的越发严重,钝钝的疼,一针疫苗八十多,要打五针。我一个月的工资刚刚够回来之后越想越委屈,看着肿得厚厚的手掌都回不了弯,我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张姐就说“别哭了,干这行的没有没被咬过的,这两天手少沾水,消了肿就好了。”我自己也说不清是手疼还是心疼,就是委屈的要命。后来吴泽知道了就说“针都开回来了谁给你打的”我不明所以,疑惑道“没有啊,就在疾控中心打了一针。然后给我张表,让我按时间去打。”她就说“狂犬疫苗医院给报,你可以把针都开回来,我们就能帮你打。可都得留好了,月底交财务批了才能领钱。”想了想说“好像得你们护士长去找领导批了,才能到财务那儿领钱。”我讷讷的说“护士长没告诉我啊。”她叹了口气说“你们护士长那是个极抠门,极会为领导省钱的人。你要不自己争取,这钱就算扔了。”护士长的节约我是知道的,从我被允许配药开始,她就教我:当天打开的药,用不完的都要在桌上码成一排,其他处方可能会用到同样的药。同理,新打开药前要先看看桌上有没有已经打开的,不要重复打开浪费。省下来的药月底会返库,似乎根据成本价会返钱给她。她大概也会分给注射室的其他员工,虽然我还没有领到过,但显然大家都在很默契的配合她。其实我听了吴泽的话很矛盾,护士长虽然和我没什么私交,这人也的确很爱计较,但是她给我养成了很多好习惯,让我受益良多。我一直把她当成师长般敬重,很难想象有一天她无视我的利益受损而更多的替其他人考虑。我想起她教我摸过任何一只动物或工作用具都要马上洗手,以防在喝水或吃东西时忘记。既保证了不使动物发生交叉传染,也保护了自己的卫生安全。她教我使用任何东西都要放回原处以方便下次拿;打开任何安剖瓶都要将瓶上的字在敲开前面向自己仔细核对;所有大瓶液体开封前都要标注日期;用过的注射器怎样将针头针管分别处理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想明白,无论你怎样尊敬喜欢一个人都不得不接受,自己可能并不是她顾惜喜欢的第一顺位人,甚至可能不是第二,第三但这并不是说她不好,或她毫不关心你,只是你在她心里不是对等的重要。总觉得想通了这点之后,反而更沮丧了张姐没有意外我提起疫苗报销的事,只是叹息着说,我刚刚转正就出了个纰漏,让她有些不好跟领导开口,虽然这种意外谁也不想发生。我看着她惋惜的神情,有些惭愧自己的多心,只能千恩万谢的拜托她费心。张姐虽然同意了,但最终钱仍旧隔了一个月才返给我。财务说,领导批得太晚她已经结账了,只能下个月了。提心吊胆的又等了一个月才拿到了钱,感觉真是恍如隔世啊。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马医生很久没来上班了,三诊一直是空着的。问了知情人才知道马医生辞职了,听说是去了一家待遇不错的医药公司,比干临床强多了。刘强一边啧啧,一边牢骚,满脸的艳羡。就有人问,你这么想去还犹豫什么啊。他就切了一声说“老子我要是研究生毕业,英语说得跟汉语似的,还能轮到他要不是硬件不够,谁他妈做这种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的心的活儿”旁边就有人嗤他说“别在那儿拉低我们行业水准啊自己扶不上墙还专往别人脸上抹黑。”刘强就火了“你他妈少在那儿装清高,你敢说你不厌倦这种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吃得比猪差的活儿你敢说你不想过周末,有双休有年假的生活你敢说你和别人说自己职业时,没有种矮一头的感觉”大家顿时沉默了,就算不是都在意,也有其中的一两点戳到了自己的痛处。我还记得刚找工作那会儿,人家一问你学什么专业的,一说兽医,很多人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重音偏前的重复道“兽医”然后还欲盖弥彰的解释道“哎,我没有别的意思啊,这专业挺少见的啊”我还记得有次一个人医的顾客抱狗来打针,嫌弃的说“你就拿棉球擦擦能消好毒吗”我说“那我再拿碘酒给您擦擦”结果她还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而已,没有讽刺的意思噢至于说双休周末,年假,保险,那些听起来倍感遥远的事情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但那个每每被人提起的工资大概就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痛了。每次顾客说“你们工资挺高的吧,动物医院那都是暴利啊”我们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流泪,谁能明白行业底层工蚁的心酸啊、9人不可貌相最近医院又来新人了,听说还是美女,一个在前台上班,一个在药房。感觉这消息,男同事和女同事说起来,语气表情截然不同。我其实也挺好奇的,不过也不好意思巴巴的跑去围观,反正总会见到的。中午吃饭时总算看见了前台那个美女,皮肤很白净,个子高挑挺有气质的。似乎同时进公司的还有几个男的,但是显然风头不及美女,几乎无人提起。在大公司里有人离职有人入职,除了关系特别好的,几乎没什么人关注。甚至有些人,你还没有认识熟悉他,他就已经离开了。就像王玥,我们虽然同在注射室,但很少会聊工作以外的话题,我一直觉得她功利心很强。她特别喜欢和医生攀谈,只要有大夫来,她总能找到话题搭上,然后说笑一番,尤其和刘成走得较近。她会挑处方接,优先的是手术,其次是外伤处理,再然后是打针,实在躲不过才会接输液的方子。还常常用各种理由跟别人调换。后来大家都发现她接了手术的方子后就借机进手术室看手术,不但少干活还能学东西。护士长有时候会皱眉,但什么也没说。倒是眼镜男有时候会抱怨几句。这样过了几个月才听说她马上要离职了,回老家自己开医院。小薛私下里感叹“她要是再不回去,就要被男友甩了。人前装笑脸拼命学东西,人后自己偷偷抹眼泪,不容易啊。”张姐说“女孩子离乡在外本来就难,回家也好。”小薛说“我挺佩服她的勇气,就凭在手术室里看的和问别人的东西就敢自己开医院,挺厉害的。”张姐说“东西永远没有学完的时候,做护士毕竟能接触的有限,自己边干边学进步的更快。”小薛就感慨“我老公有时候跟我说他们医院出了什么事,我就特害怕,当大夫压力太大了,我都不知道我以后怎么办。”张姐就叹息道“我还不是一样,做了这么多年护士楞是迈不出去那一步”我听着她们的谈话,也感觉心情沉重起来。去楼上时听到住院部有争执声,我正要进去看一看,吴医生气冲冲的走出来,也没理我。吴泽站在一号屋看着一只小贵妇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有气无力的说“这狗估计不行了,昨天它主人来,我忘了跟她签危重协议也忘了让她续费,今天联系不上了。”我看看那只昏迷状态的小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自言自语的说“我们常常被别人的外表迷惑,以为长得老实憨厚的人不会骗人;以为衣着光鲜的人不会为了欠点钱就不要面子了。其实是我们先入为主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假设人是表里如一的。”她抬头看看我苦笑道“骗子不会在脸上贴这两个字,他要是长得就像骗子,谁会上当啊是我太笨了”我想了想说“欠的钱多吗吴医生怎么说”吴泽说“目前欠的不多,但它肯定还得用药,欠费的话药房不给出药。吴医生不管了,他说狗要是死了没签协议他都得担责任,让我自己看着办。”我啊的一声说“怎么这样,那你怎么办啊”她哼了一声说“能怎么办,自己匀点药给它用,也不能干耗着啊。”我拉住她说“你都用什么药写给我,我从注射室帮你留点儿。”她眼睛一亮说好。我下楼时听到吵架声,紧跑几步一看,药房那边有个男的正在破口大骂,说话特难听。药房里面不知道是谁隔着玻璃在争辩什么。我进了注射室问怎么回事,眼镜男幸灾乐祸的说“药房拿药太慢,人家等得着急就说他两句,他还非得犟嘴”挤眉弄眼的示意他活该。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药房前段时间来个男主管,听说有背景的,平日不苟言笑。上次我们这边检查出缺药,让顾客去药房拿,似乎顾客向他们发了一通火,他不但来注射室嚷了一通还跟领导告状说我们生事儿,给药房添麻烦。后来护士长被领导召去,回来后说,“以后遇见缺药的事情,不能让顾客去,自己拿方子去药房领。”眼镜男抗议说“凭什么啊,他们失误我们跑腿,哪说理去啊”护士长瞪他一眼说“要是有人给你撑腰,你蛮不讲理也行。”他顿时熄火了,之后却有和人家杠上的意思,谁查出有缺药,他都自告奋勇的拿方子去找,估计态度不怎么样,这两人从此相看两相厌。这次看人家出糗他比自己加薪还兴奋。没多久那男的骂骂咧咧回来了,把药往柜台上一放说“你们药房那男的是不是缺心眼,里面三个人动作还这么慢,要有个急病等他拿完药都断气了。说他慢还不乐意”张姐就安抚道“他们是又得划价又得收费还得拿药,的确不容易。”那人还唧唧歪歪的说“换个手脚麻利点儿啊,那女的我看她键盘都摸不熟”事后才知道,是药房新来的女孩王瑶对程序不太熟,动作有些慢。因为是三人协作,导致整个过程都拖延下来,外面的人等不及说了几句挺冲的话。一个女孩子哪受得了这委屈就哭了,主管就替她打抱不平,两人这才隔着玻璃吵起来。我听陈菁讲了事情经过后忽然觉得也许那人也不是那么讨厌的,至少他手下的人受了委屈他会主动为她出头。但是好感没有维持多久,月底返库的时候,他以各种理由压价还规定大液要攒够多少瓶才可以返。护士长十分生气却无计可施,我们两科室的矛盾有逐渐升级的迹象。大家查出来缺药常常借故对顾客说“您看,我这边现在忙不开,您能不能自己去药房找他们补齐喏,就是这种药没有拿。”顾客通常都会很痛快的去了,然后抱怨说“本来拿的就慢,还有少拿的,效率也太差了”药房不可避免的又当炮灰,护士长无奈的对领导说“您看我们这儿缺人,本来就忙不开,药房那边还老缺药,我们这来来回回的跑耽误多少事儿啊”后来大概是领导从中调解了一下,双方各退一步,矛盾总算有所缓和,至少表面上不再剑拔弩张的。不过其实我和陈菁,王瑶都是一寝室的,私交还算不错。眼镜男虽然一贯没风度,但他主要针对药房主管。护士长她们都还算随和的人。两个科室的矛盾其实主要集中在药房主管上,只是从明面转到暗地里。有一天听到一诊有争吵声,我们挤到柜台那儿隔着玻璃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指着刘大夫的鼻子骂“你他妈开一堆什么东西,啊就一个消化不良你收了多少钱你这不宰人呢吗你会不会看病检查做一堆,又开一堆药,狗还没好呢,花了多少钱了”不知道刘成说了什么,那男的火大的把处方摔他脸上说“我还不看了呢,你就是个庸医”然后气呼呼的抱着狗走了。过了一会儿,刘成讪讪的来注射室对我们说“这傻,看不起别来医院啊。舍不得花钱说人家看不好,这都什么人啊”护士长就安慰他说“跟这种人生什么气啊,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刘成看起来还是挺生气,气哼哼的说“看他长得肥头大耳的,张口闭口说不差钱,给他把狗看好就行,还没到两天就嫌贵了。是土鳖你就直说,装什么暴发户啊”我看小薛在一边撇撇嘴,护士长也没搭茬还挺奇怪的,以为是觉得他说话难听不好意思应和。我见刘成挨个看我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勉强对他笑笑。没多久他大概觉得无趣就走了。然后护士长就摇头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小薛也神秘的笑说“乌鸦站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啊”我一头雾水的望着她俩各自走开。、10业绩优先公司新下发了一个规定:以后注射室每个人接的处方要在上面签字,一来是出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到负责的人;二来,处方量也和提成挂钩,以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眼镜男提出疑问“我们就是执行处方的人,能出什么问题,大夫开的方子有问题还得算在我头上啊”护士长说“领导专门说了这一点,如果医生在处方上有笔误,比如药量多了一个零,毫克和毫升写差了,护士有疑问要马上找医生核实清楚。否则事故责任各占一半。”顿时嘘声一片,小薛说“那点儿提成都不够赔零头的。”张静说“提成是按处方量还是处方的价格算”护士长说“按量算,多劳多得。”张静又说“打针的速度肯定要快于输液,要是都接输液,忙一天也接不了几张方子,活儿干的还多。”眼镜男搭茬道“哎,就是呀,要是有人专门接小方子,那不是又赚钱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