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琳总管往前跪爬了一步,再次对着林黎开口“宏信自幼就净了身,伺奉过两朝的皇上,对皇室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就算是有些过错。”“啪”的一声挥掉了桌上的杯具,林黎猛地站起身,管琳顿时停住了口,慌忙的低头,不敢在吱声。“是是是”在林黎的盛怒中,管琳再次扣头开口“老奴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到公正,一定不会姑息了他们甥舅二人,还有他们身边的人,请皇后放心”“”冷硬的瞪了管琳一眼,林黎抬脚走了出去,管琳额头上早已冷汗津津,示意朱正追上去。朱正领会后,慌忙的上前,追上林黎。“皇后,皇后”朱正哈着腰跟着,急切的开口“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回家”冷厉的开口,林黎扯着身上的太监服饰“这里让我觉得恶心,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皇后皇后”再次哈腰追着,朱正没有敢停下脚步“皇上现在正在太和殿宴客,您,您得去看看啊”“看什么”怒目而视,林黎始终没有站住脚步。“皇后”赶在林黎身前跪下,朱正苦苦哀求“您是想就这么走出皇宫吗那您能走出去吗皇后息怒听奴才说,您先去太和殿以太监的身份伺候宴席,宴席结束的时候,大王府的人马肯定出宫,到时候,奴才安排您去送行,这样不是顺理成章出宫了吗”“”站住脚步,林黎平息着胸口的怒意,仰头看着天空,半晌后才慢慢的平息了怒意,戴上手中的太监帽子,示意朱正起身,头前带路。朱正看到她的意思,慌张的起身,小跑着往前走,林黎在后面跟着,扶正了帽子,太和殿前,尽量压低了头,在门口站定,并没有跟进去。朱正站住脚步,看林黎没有抬头的意思,也只有自己跑了进去,门口处,迎着秋风,林黎跟门口站着的两排太监一样,静静地站着,低着头,看着地面,等待着宴会结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随手把盘子塞进站在最后一个的林黎的手里,那太监脸上尽是着急“别看了别看了,快点把果盘送进去,我这边来不及了,还要去拿别的,你们,都别愣着了,来两个跟我去御膳房,暧,你”那太监心急如焚的看着还在门口发呆的林黎“快进去啊,想掉脑袋啊,快点”“”满是无奈的,林黎躬身,硬着头皮,端着托盘弓着身子走进了太和殿的正殿。正殿内现在是一派的喜气洋洋,皇甫晔一身紫袍满脸笑容的在正中间的方桌前坐着,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模样大小的孩子,天真的窝在他的怀里,开心的笑着。下面是两排桌子坐着服饰各异的人们,人们的脸上个个洋溢着笑容,方桌的左边第一排就坐着梅可心跟岚依多,右边第一排坐着陈妃跟赵妃,两人都谨慎的低着头,不敢抬头,或许是因为对面梅可心跟岚依多跟主位上对视的眼光太闪眼的原因吧。拖着托盘,林黎弓着身走进去,有太监跑过来,领着林黎往里走,在梅可心跟岚依多的桌前站定,尽量的压低身子,林黎把果盘放了上去,弓着身子退回来,准备转身往外走。不经意的抬眼间,林黎的眼睛跟皇甫晔怀里的孩子四目相对,孩子立刻高兴的抬起手,指向了林黎的方向“父王,是母后”闻言林黎慌忙的低头,快速的隐身在梅可心跟岚依多身后。皇甫晔也愣了一下,抬头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林黎立刻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几乎看不见脸。众人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梅可心跟岚依多比着一般同时站起了身,林黎则正好顺势隐藏在她们身后。众人看着梅可心跟岚依多,半晌后面面相视哈哈大笑。皇甫晔收回了眼,只是再也笑不出来,招手示意乳母带着孩子回去,自己则对着众人举起酒杯,眼角的余光看着那道正打算转身走的人,眼角垂下,一阵忧伤。“皇上”其中一个人豪放的开口,对着众人大笑“您看,小皇子自己都会认娘了,您今天就说说您打算立谁做皇后吧”“对呀皇上”“对呀皇上”人们的嘈杂声中,林黎急急地低着头往外走着,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的一个动作,让她停住了脚步。林黎看到了夹杂着人群中的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此刻正在手中握紧,只是霎那间,那人手中的匕首已经举了起来丢出了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林黎把手中的托盘丢了出去,正打中了飞起的匕首,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匕首跟托盘同时落地,发出轻吹重重的干脆的响声。太和殿一阵大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合在了她身上,侍卫们从门外跑了进来,把大王府的人团团围住,皇甫晔慢慢的站起身,直直的盯着林黎,微微的扬起了头。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林黎愤然转身,伸手拽掉了帽子,在所有人的惊讶里,走出了太和殿。走过李弥的身边,林黎没有转头,而李弥早已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黎穿着太监服饰,走出宫殿门口。小福子小李子他们跑过来,要说话被林黎抬手拦住,而后直直的走向大门,坐上了门口原本套好准备送大王府的人出宫的马车,驱车离开了,直奔行宫的正门。一匹马从身后疾奔而来,在行宫门口,横着拦住了她的去路,偏西的日头,将他斜斜的身影拉长,与来人四目相对,林黎拉着缰绳,毫无怯意,毫无感情。“你回来了”皇甫晔还是开了口,跟冷峻的脸庞不同的是他隐忍到沙哑的声音。“”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林黎丝毫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跟朕说句话”皇甫晔的声音沙哑,神情却也冷静“你跟朕说句话”“”无言的,狠狠地咬着唇,林黎微微的眯起眼睛昂起头看着他,淡淡的,几近残忍的开口“想听什么恭祝皇上寿与天齐,万福同享,然后告辞”“站住”终于,皇甫晔的隐忍到了极限,厉声开口“朕能给你一个好的解释,你听吗”“”给了他一个即为讽刺的笑容,林黎握着马车的缰绳拱手“恭祝皇上寿与天齐”“你是放不下朕的”皇甫晔几乎失控的喊,拉着马在原地转“你看不了朕死在你面前”直直的盯着皇甫晔的眼睛,林黎讽刺的笑意加深“你真是想多了”“是吗”皇甫晔突然从腰间拉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插进了左肩,血霎时喷涌而出,得意般的欣赏着林黎初现的紧张,皇甫晔握着匕首,看着林黎“看到没有,这原本就是该在朕身上的,那朕也告诉你,你今天只要敢走,朕,就死在这儿,东周也不是只有我皇甫晔一个人,还有端亲王,安亲王,再不济还有敬儿,我怕什么,告诉你林黎,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你不信可以试试”“你是个疯子”握紧缰绳,林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对”不顾刀口的急急的流血,皇甫晔的笑意里都是决绝“我是个疯子,你走了613天,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朕都在数着过,朕想过跟你见面的千万种情形,却没有想到只能用皇甫仲达诱你回来,你知道朕的心有多痛,有多痛。”“”紧紧的咬着唇,林黎看着眼前马上的男子,最终还是微微的扬起了头,以示坚决。“林黎”看着林黎的表情,皇甫晔的声音里透着绝望“你看看朕,就算朕有千万种错,你舍得下朕吗你舍得下吗”“”微微的闭起眼睛,往事历历在目,钦天监门口前父亲绝望决绝的眼神,凤栖宫的雪地里她的血把雪层染透,通往翠园居的路上,那一脚一个血印的路。心痛,岂能用痛形容“过去了就过去吧”拉着马车的缰绳,林黎冷着脸“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选择,舍弃,你我早已做过了,已然没有必要再纠缠,告辞吧”“不行”怒吼着,皇甫晔翻身下马,皇甫晔不顾流着血的刀口,死死地拽着马头“朕不让你走,朕绝不放你走”“皇上”李弥从宫里带着人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瞪大了双眼,跑过来,帮着皇甫晔拉住了马头。“你,你当真舍得朕”皇甫晔的声音抖得厉害“你今天若真要离去,就踏着朕的尸体过去,东周不是只有朕一个人,还有端亲王,安亲王,最不济还有敬儿,朕索性今天就这样走了吧,朕敢赌”“皇后”李弥跪了下来,身后的所有侍卫跪了下来“请您给皇上一个机会,皇上可以说得清楚,请您给皇上一个机会了,为了东周,也为了您自己”随着一声闷重的响声,皇甫晔终于倒地,林黎也再次闭气了眼睛。“皇后”李弥往前跪爬了两步,对着林黎叩头“您相信李弥,您跟李弥走,臣一定给您一个您想要的答案”“”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林黎拉着马车的缰绳,低头看跪在地上的李弥“我真的不想不想纠缠,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不想在大起大落的这样过,李弥我说的你明白吗”“皇后”李弥再次叩头,抬头祈求的看着林黎为难的眸子“求您了,求您了皇后,您信臣一次,给皇上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给您自己一次机会,求您了,求您了”“”为难的再次闭起眼,林黎把头转向一旁,坚定地开口“李弥,放我走吧,我感谢你一辈子”“皇后”再次重重的叩头,李弥的额头上带着血“求您了求您了,您给臣下一次机会,您跟我去看一看,只要看一看就行了,若您看了还愿意走,臣下绝不阻拦,臣下愿向天地发誓”“李弥”满脸的为难,林黎看着李弥额头上的血“这是你说的,若我愿意走,你不阻拦,你绝不能阻拦”“臣发誓”信誓旦旦的,李弥再次叩头,顿时额头血流如注。“”狠狠地咬牙,林黎转身走进车内,重重的撂下了车帘“那就走吧”“谢皇后,谢皇后”李弥慌张的招手,有御医跑过来给皇甫晔处理伤口,上了止血散。李弥扶着皇甫晔坐上车,把皇甫晔斜放在车上,赶车疾奔,一路上,随着车子的晃动,林黎至始至终闭着眼睛不睁开,好一阵子后,夜色深沉后,车子停住,李弥在门外喊“皇后,到了,下车吧”“”深深地出了口气,林黎撩开车帘,下了车,站稳看眼前的风景,林黎愣了一下。虽然是夜间,仍然看得出,这片美丽的山水,四周的青山绿水,青草葱葱中有一间宽大的院落,门前是一片篱笆,房子的四周栽种着瓜果蔬菜,正门的前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清可见底,岸上搭着一间草棚,里面放着藤椅,处处显示着舒适平静。慢慢的走了过去,林黎被趋使着推开了那扇木门,灯火通明的院落里,一个布衣老者正在背对着她织网,一个粗布衣衫的青年,正在拿着兵书看着,冠发竖起,却遮不住清秀,那是一张跟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泪水一下子冲到了眼眶,她呆呆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两人,不敢动,不敢说话,这样的情形,她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我儿”老者转身愣了许久,说话,泪水就蓄满了眼眶“你终于来了,为父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些日子,你是去哪儿了啊”“”眼泪扑簌而下,林黎站在原地不敢动,直直的看着慢慢走近的两人。“父亲”哽咽出声,林黎看着满眼是泪的人“兄长”“”泪水汹涌的流下,林子谦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眼前的林黎,伸手却不敢触摸她的脸颊,高兴的开口“是妹妹,妹妹回来了吗”“”泣不成声,林黎怯生生的握住了兄长的手“对不起哥哥,我没有保住嫂嫂,嫂嫂不在了”“我儿”林慎卿走过去,三个人哭作一团,李弥扶着皇甫晔走了过来,看着痛哭的一家人,微微清醒的皇甫晔,再次歪头昏死了过去。见状,林慎卿忍住悲切,赶紧慌张的招呼人带皇甫晔进房间,而后派人去诊治,家里乱作一团。没有理会他们的忙乱,林黎转头审视院子,简洁却很是舒适,有几个仆人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倒也干净精致。有人带着她来到一间房间,简单的梳洗后,她躺了下来,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慌乱。第二天一早,父亲给她找了几身女儿家的衣服,责怪她不识礼数,不去看皇上。皇甫晔在一边的屋子里躺着,一夜都没有醒来,父亲跟她说了好多,前前后后的事儿,包括当日诈死,被送到这里,一直在这里隐居,也说了很多皇甫晔的事儿,只是她只是选择性的听,有的想听,有的不想听,因为,外面还有个人在等她。她说过,若有负仲达,天地可株。可是,她还是耐不住父亲的磨,最终还是端着汤药,走进了内室,皇甫晔还在闭着眼,没有任何要睁开的迹象。把要放在床头的小型圆桌上,林黎转身想出去,却被皇甫晔拉住了衣角,转头对上他的双眼,林黎的眼睛垂了垂,想挣开,却被拉的更紧。“那时候你说过”皇甫晔的声音透着沙哑“只有我母亲我活着,我才有原谅自己的机会,所以我必须要你父兄活着,否则,我就没有机会得到你的原谅,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徐卓应相信你父兄已经死了,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你现在原谅我了吗”“”依旧没有说话,林黎斜眼看皇甫晔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