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就只剩下府上亲兵,这些人的虽然战斗力比较强,但人数太少,交给我和杨府对付就可以了。”我依然心存疑虑,“可是,万一大冢宰执意要出城迎接宪哥哥呢,他要是下令手下士兵跟宪哥哥开战,宪哥哥赢了还好,要是输了,皇上岂不是危险”宇文直道:“你说对了独孤沁,这就是计划的关键一步大冢宰绝对不能出城迎接宇文宪,必须要有一个非常堂而皇之的名堂宣召大冢宰入宫,并且不能携带亲兵武器,然后将其困在朝堂上,让他无法调动军队。”“可是,大冢宰如果不去迎接宪哥哥,他会派谁去,你吗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冢宰的爪牙,可现在你府上已经混入大冢宰的眼线,想必他已经不太信任你了。”“可不是嘛,”宇文直苦笑一声,“演了这么多年戏,我们都累了,别看我以前看上去深得大冢宰赏识,可你想大冢宰怎么可能真正信任我,我是皇兄的胞弟啊。”我也笑着打趣,突然灵机一动,“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这种决定命运的时刻,大冢宰一定会用亲生儿子,宇文恺”“没错,就是宇文恺,听说你在益州时,跟宇文恺私交甚好,现在我要传达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你,独孤沁,你要负责稳住宇文恺。”我忍不住笑出声,“不会是让我使美人计吧我不去,我不会。”宇文直给我倒上一杯茶,诚心劝我,“独孤沁,你恨不恨大冢宰,你想不想给家人报仇”“想,可是,宇文恺没做错什么”“对,所以皇兄给他一次机会,你劝他不要轻举妄动,等于救他性命,你懂吗”“我”宇文直猛拍一下桌子,恨恨道:“弱女子真是不与谋也,亏我以为你独孤沁与众不同,看来,只有在皇兄眼里,你才跟宝玉一般,我看啊,就是胆小鬼”我很不服气,“要我出卖朋友,万万不可以,我是绝对不会见宇文恺的,你想,他怎么会因为我,背弃自己的父亲,你们让我去劝他,要是让大冢宰知道了,反而会弄巧成拙。”宇文直一时语塞,愣了半晌才喃喃道:“皇兄说得没错,你果然不会同意,我提议的时候,也被他当场否决掉了。嗯,你们俩还真是绝配啊。”“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赶紧说吧,耽搁久了被人盯梢了怎么办听我说,皇上计划在大婚当日,杀掉大冢宰对不对因为只有在那天,大冢宰才能依照祖制不带兵器入宫,到时只要关上大殿,羽林卫将殿门守严,来个十面埋伏、请君入瓮,大冢宰插翅难逃。”宇文直拍手道:“你果然是将军府出来的,一下子用了这么多成语我都听不懂了。”我没好气地敲敲桌子,“别玩笑啦,我是猜的,眼下讨论的可是大事,一旦失败,你只能下辈子打趣我了宇文直。”宇文直笑道:“皇兄说,他多年蛰伏在此一搏,绝对不能失败,所以,你,独孤沁,你是皇兄的软肋,这些天,你得藏得好好的,绝对不能被大冢宰发现。”我翻了个白眼,“可是你的府上有大冢宰的眼线,而且说不定我已经被盯上了。说吧,皇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是不是计划让大冢宰抓到我”宇文直挠了挠头,“独孤沁,你这么聪明昨日,大冢宰跟皇兄说,臣子宇文恺府上缺少侍女,能不能请求皇上赐一些宫女,皇兄答应了,给了一份名单,里面有你的名字。我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笑笑:“我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长安城到处都有大冢宰的眼线,我藏在哪里都不安全,与其被大冢宰抓去,不如主动到他儿子身边,让大冢宰误以为手头捏着皇上的软肋,皇上对宇文恺的品性,想必有足够的信任,又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皇上承诺不杀大冢宰,宇文恺承诺不兴兵作乱”宇文直瞪大眼睛,“不会吧,这太复杂了,你刚才还说宇文恺不会背弃自己的亲生父亲呢”我神秘一笑,“可如果不是亲生父亲,再或者,是杀父仇人呢”宇文直甩着冷汗,“这也太太离奇了吧。”“大户人家,这种风月往事,再平常不过了。”李馥郁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你们没听说吗,大冢宰那个老家伙,把宇文恺心爱的侍妾冯氏给卖了呢”我瞪大眼睛,“什么冯小然”宇文直紧张地环顾四周,“等等,等等,馥郁,那帮眼线呢你这么过来,谁给我们盯梢”李馥郁若无其事道:“我给他们灌了蒙汗药,又叫了府上高手,暗中看着呢,莫慌。”宇文直竖起大拇指,红着脸夸赞,“馥郁一直这么聪明,比独孤沁还聪明。”我没工夫理会见色忘友的宇文直,抓着馥郁问:“你刚才说,大冢宰把宇文恺的侍妾给卖了,那侍妾是我的朋友,前些天我还在敕勒镇见过她,可我却救不了她大冢宰为什么要这样毒辣,为什么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想起小然破旧的衣服,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以及晕倒时虚弱的身形,而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愧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原谅自己。“不必自责啦。”李馥郁拍拍我的肩膀,“独孤沁,你有时候太心软了,那个女人我见过几次,别看娇滴滴的,心眼多着呢,手段也多得很,总能逢凶化吉的,你不必太担心。当然啊,这人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冯氏,据说就是发现了大冢宰府上秘密,才被大冢宰卖掉的。”“什么秘密”宇文直对即将揭晓的八卦迫不急待。李馥郁神秘兮兮地说:“有传言说,宇文恺的母亲在嫁给大冢宰之前,就怀了宇文恺,你们信吗”宇文直点头如捣蒜,“宇文恺跟大冢宰那老狐狸长得一点都不像,宇文恺一表人才,大冢宰跟倭瓜似的。”李馥郁扑哧一声笑了,“独孤沁,你在益州时跟宇文恺颇有私交,他可对你提过这些”我摇摇头,“不曾,他向来不提家事,但他跟大冢宰很不一样,我说的不是长相,而是言行举止,我所认识的宇文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宇文直拍拍大腿,“这就对了,哪有儿子不像老子的,哪有残暴的老子能生文雅儿子的,一定是大冢宰那不要脸的老东西抢了宇文恺的娘,又杀了人家爹这下好了,失道寡助,这下连敌人唯一的儿子,也是我们这边的了。”“别高兴太早,这都是我们的猜测。”李馥郁神情严肃,“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冢宰不是宇文恺他亲爹,养育之恩总还是有的,难保宇文恺这种情种,会做出背叛养父的事情来,你说呢,独孤沁”“我不知道,一切,等皇上大婚那日,才见分晓。”、尘埃落定八日后,勤业殿,皇帝大婚。皇宫内想必已经剑拔弩张,腥风血雨,而郊外,宇文宪和宇文恺作为皇帝和权臣双方的军队统帅,两军对峙。我穿着男装站在宇文恺身边,望着对面久经沙场、脸色黝黑的宇文宪,与宪哥哥一别,多年未见。“想必,这是我们三个最后一次相聚了吧。”一身盔甲的宇文恺,掩饰不住眼角倦怠的神色,“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我厌倦了。”“我也是。”我望着他,相信我对他的了解,以及他对时局判断,他会做出合适的选择。宇文宪举起酒杯,遥遥祝酒,我和宇文恺抱拳施礼,回敬于他,我笑得坦然,好让他安心,让他相信宇文恺的承诺,当然,如果宇文恺临时改变主意,宇文宪大可不必顾及我,奋力厮杀就是。已经日上三竿,远处树林马蹄声响,内监前来传旨,“大冢宰试图行刺皇上,现已下狱,朕命宇文恺将兵符交予大将军宇文宪,听候发落。”“臣领旨。”一切尘埃落定。宇文恺颤抖地手拿出兵符,眼中似有泪花闪过,他扬起手,宇文宪紧张地按着剑柄,宇文恺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保重,沁儿。”眼看着他被带走,眼泪蹭一下就涌了出来,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不能让宇文宪分心,只能强忍着泪水,看着他高大的身形,被塞进矮小的囚车。发觉我在看他,宇文恺背过脸去,曾经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狼狈,我跑进小树林,哭得声嘶力竭。长安的一切,就在那一天结束了,本以来噩梦苏醒后,会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可谁噩梦之后,是另一个噩梦。我终于知道当初祁莫背弃跟大冢宰的协议,转而跟皇上联盟,双方约定的是什么了十五座城池这意味这大周的半片山河,都要拱手让给祁莫,而皇上怎么会任凭祁莫摆布,在联手处理完大冢宰之后,祁莫提起这事,皇上装作不曾听说过,祁莫让阿史那皇后提醒,皇上索性连皇后寝宫都不去了。这口恶气,祁莫怎么咽得下,于是在第二年开春,带着五万铁骑兴兵南下,在边界城镇大开杀戒,敕勒镇方圆十里生灵涂炭、寸草不生,皇上厉兵秣马多年,正想趁机收复北漠王庭,借机御驾亲征,征战多年,终于将王庭赶到更北的草原,将北边版图无限扩大,又兴兵东征,对外开疆拓土,对内劝植农耕,终于成为虎踞一方的霸主。、番外十年后,江湖上出了一位叫水心的名医,我的名头甚大,大到整个皇宫,都知道我的名号。我从来不受王侯召见,只给穷人看病,我看病从不收药费,却也并不缺一少穿,我有很多朋友,定期会带着银子过来看我。我脸皮厚架子大,朋友们要是不按时送银子过来,我便写一封绝交信送到他们府上,朋友们为此很怕我,却又总是想念我。他们都很有钱,因此都很忙,他们带着银子,来我这里买清净,买回忆,买快乐。我是一个能带给别人快乐的人,与我而言,生死都是小事,没有什么看不开的。我为什么口气如此之大,因为曾经有皇后的仪仗放在我面前,我放弃了,权力、金钱,不过浮云而已。我痛恨皇宫,痛恨那个让人心从纯真无暇变得阴暗复杂的地方,我不想待在那里。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回去了。皇帝病重。当抬头望向大殿上的龙椅,那个面容憔悴的皇帝,还是我当初的四哥哥吗曾经,他那么明朗,可是现在,却透着阴郁。他走下龙椅,走向我,声音悲凉,“群臣喊我万岁,可你不知,若一个人孤孤单单,即便与天地同寿,也不过枯木顽石而已,有何意趣”我冷冷道:“可你做了太多错事,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他笑了,还是那样漆黑的眸,俊朗的颜,可是那笑容,再也不像当初温润,“我们究竟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沁儿,这些年,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我冷冷咧咧,“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你,我亦不是当初那个我,我们,何不就到此为止呢”他踉跄退后几步,像是某种支撑灵魂的东西,被瞬间打碎了,他怒吼,他歇斯底里,“独孤沁,你怎能说这样的话,这十年以来,我朝思慕念,醒着是你,睡着是你,梦里是你,满脑子都是你,我宇文邕这辈子,就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而你,独孤沁,你怎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滴在大殿上,啪嗒啪嗒,他张开手臂,时光仿佛回到少年时光,那株海棠树下,他一身蓝衣,教我弹琴。“错了,重来”“又错了打手心咯。”他的声音哽咽,“沁儿,原谅我,我开疆拓土,只是想让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为我大周国的率土之滨。”我笑了,我理解,作为皇帝,他的所作所为,我都理解,可是作为人,他手上的杀戮太多。我无法原谅,他杀了亲弟弟宇文直。定罪书上写着罪名:叛乱。是的,宇文直确实带兵打到皇城下,可那是被太后教唆的,是被人利用的,他不该借机将亲兄弟下狱,导致他在狱中服毒自尽。每每想到宇文直直爽的笑容,以及对馥郁坦诚的感情,我就忍不住痛彻心扉,我这个朋友他有很多缺点,可是他罪不至死。正因为太过深爱,我才不想让往后的岁月,活在你对我的愧疚中。你是雄才伟略的帝王,我只是心肠软弱的女子,我们曾经或许有缘,可是今生注定无份。他对我说,“沁儿,如果转身离开,就千万不要回头,因为我怕,我怕我会在你转身的刹那,狂奔过去毫不犹豫地抱紧你,留下你,那样的话,我就是害了你了。因为爱你,我成全你。”那是我们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后一面。若知道那天是最后一次握着他的手,我死也不会放开。犹记少年时光,那株海棠树下,他一身蓝衣,教我弹琴。“指法不对,力度不够。”“语调散漫,全无章法。”“你这样三心二意,能有什么作为”“错了,重来”“沁儿,你家春茶尚好,能否匀一点给我”“待学会这曲上邪,我们去陌上踏青如何”“这块羊脂玉成色极好,先放你这里罢。”“错了,重来”无限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