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住那么久,他连顿像样的饭都没请我吃。整天不是顾着查案,就是闷头画画。总的来说,不擅逢迎,不溜须拍马,不鱼肉百姓,是个好官。”暻煊帝略微沉吟,“这么说,除了好色再没其他缺点了”华毋庸抿抿唇,郑重点头,“嗯”第二十章 孙涛病了更新时间20151216 13:03:26字数:1695正在万顺楼吃饭的肖遥鼻子一痒,控制不住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这顿饭是万顺楼的孙老板做东,请的都是武昌县有头脸的。就连不喜应酬的回春堂李望之大夫和落樱阁柳璎珞也给足孙老板面子,应约而至。坐在上首的肖遥鲜少做声,她更喜欢冷眼旁观。柳璎珞虽说不经常露面,可席间却是妙语连珠,很会挑动气氛。光看柳璎珞精明锐利的目光,像年过半百,阅尽沧桑的老人。可她那张脸却是明明白白三十不到的模样,皮肤紧致,吹弹可破。也不愧是胭脂铺的老板娘,往那一戳,就是张生招牌。尤其是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悠悠淡香,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好闻极了。二十两一小盒的香膏,还真是名不虚传。“听说孙老板的四公子最近也爱上看书了”柳璎珞夹起一块醋溜鱼段,眼梢瞟向孙万顺。肖遥也听说孙涛转了性,以前看书就困,现在还能吟两句诗了。提起这茬,孙万顺不见半点欣喜,反而蹙起眉,连连嗟叹。郁秋关切问道,“孙老板,可是有何不妥”孙万顺咂摸咂摸嘴,挣扎着到底怎么把家丑扬出来。他请吃饭,也不是白吃,正是为了孙涛的事儿,想求大伙帮忙想想办法。既然柳璎珞把话头引到这儿了,也该说道说道了。“实不相瞒列位,我们家小四儿虽是个不成器的孩子,可也没什么坏心眼。他就是不长进,有时候,我寻思着,这么着也挺好,起码不用跟着他担惊受怕的,再说家里也养得起”肖遥撂下筷子,望着孙万顺微红的眼眶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直觉孙涛的情况一定不是像外间传言的那般简单,这里头的内情恐怕才是孙万顺请大家吃这顿饭的原因所在。果然,孙万顺话锋一转,“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家小四儿不像小四儿了。整天看书写字,念诗画画”柳璎珞咯咯笑了起来,打断孙万顺的话头,“哟,这还不好呐孩子知道上进了呀”“就因为他上进了,我才担心我们家小四儿根本不是小四儿了。就像换了个人问他以前的事儿都答不上来。就说写字吧,他那两笔字儿我还能不认识写的跟虫子爬一样,你们再看看这个”说着,掏出一沓宣纸,递给一旁的肖遥。肖遥拿过来一看,赞道,“嗬,这字儿没练个十几年写不成这样”翻看几张,竟然还有描写闺怨的诗:素手执香扇,斜倚小窗前。南归燕啁秋,未闻佳音传。和风渐慵倦,弱柳梦秋月。冷枕厌冰肌,纤指惹红泪。长夜无所托,惟求星月清。引郎识迢途,归后无别离。肖遥再细看字体,隽秀干净,清雅端正,倒像是姑娘的字儿多些。一下子,肖遥手冒冷汗,她首先想到的是,现在的孙涛或许跟她一样,都是灵魂穿越来的。任捕头眉头拧成川字,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大人,不会是惹了脏东西吧”声音不大,孙万顺还是听见了,“任捕头,不瞒您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私下里找人来做过几场法事,可一点用也没有啊小四儿时而像以前一样混不吝,吵吵着要买这买那。时而吟诗作画,待在书房不出来。难为我跟他娘整天提心吊胆的”孙万顺说完又是一阵嗟叹。肖遥心又揪了起来,这么说的话并非魂穿,难道真是撞了邪饭桌上的气氛因为孙老板的一番话变得凝重起来。回春堂大夫李望之沉声问道,“孙老板,令郎是从何时出现变化的”孙万顺想了想,“我也说不准,就这七八天的事儿。我跟他娘真是愁的不行。列位,你们都是见过世面的,能否帮忙想想办法有认识高人的介绍介绍。小四儿以前是不省心,可他是个好孩子”孙老板眼眶又是一红,话音哽咽。郁秋感慨,“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也是难为孙老板了。”说罢,垂下头,掩去唇边浅笑。孙万顺长吁短叹,雅间的门哐当一声分开两扇,孙府管家周福跌跌撞撞进来,“老爷,不好了四少爷突然晕过去,不省人事了”“什么”孙万顺闻言大惊,突地站起来,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险些站立不稳。李望之行医几十年,是武昌县首屈一指的好大夫。他比孙万顺更快反应过来,抓住周福手臂,焦急道,“走我跟你回去看看”周福知道孙万顺今儿晚上请李大夫吃饭,所以没去回春堂,先来这儿找,果然来对了。孙老板都顾不上打招呼,带着周福、李望之着急忙慌的前后脚出了雅间,赶回孙府。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没准备,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郁秋却是格外热心,提议道,“咱们也跟去看看吧,兴许能帮的上忙呢”肖遥也正有此意,跟任捕头对视一眼,点头道,“也好”第二十一章 郁秋有古怪求推荐求收藏更新时间20151217 11:07:11字数:2104肖遥带着任捕头一起来到孙府。同来的还有郁秋。柳璎珞跟孙老板交情平平,借口落樱阁有事直接回去了。几人进到孙府,就见阖府上下忙作一团,下人婢女们皆是容色凝重,脚步匆匆。小厮把肖遥他们一路带到孙涛住的听涛轩。肖遥颇为好奇的四下打量,这里布局陈设颇为清雅,倒是不似孙涛惯常的暴发户气质。尤其园中栽种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在暮色之下,别有一番韵致。进到屋内,李望之正坐在床边,紧锁眉头,为孙涛诊脉。透过轻纱帷幔,就见孙涛面色苍白如雪,嘴唇泛着极不健康的紫灰,双目紧闭,有出气没进气,先前目空一切的劲头儿早就没了。孙夫人捂着心口,不住用帕子擦拭眼角,抽抽搭搭的依在孙万顺怀里,盯着昏迷的孙涛,目光切切。李大夫诊完脉,手捻胡须,眉宇间现出几丝沉重。孙万顺既有心想问,又怕情况糟糕,自己承受不了。嘴唇嗫嚅几次,终究还是没问出口。李望之默不作声的来到桌旁,提起笔,刷刷点点,写就药方递给孙万顺,“照令郎脉象来看,似是邪风入体”确切来说像是有两股力量混合在孙涛体内,争执不下。这种脉象,李望之生平第一次见。“邪风入体小四儿也没吹着风啊”孙夫人焦急道。叫她说,孙涛就是不知叫什么东西魇住了,根本不是什么邪风入体。她倒不是不信李望之医术高明,只不过孙涛这也不是病,吃药管什么用李大夫眉头拧成了川字,也不搭茬,而是把药方直接交到孙万顺手上。待要说些什么,就见孙涛嚯的从榻上坐起来,双目圆睁,直勾勾盯着正前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前儿写好的诗稿放哪儿了,快拿出来,我得赶紧誊一遍给施公子送去”说罢,羞涩一笑,两颊绯红,活脱脱少女怀春模样。瓷庄开业时,肖遥与孙涛有过一面之缘。虽说对他了解不深,可也没觉得他这么媚气,肖遥甚至觉得孙涛带点糙汉子特征。可眼前的孙涛,更像是个大姑娘。肖遥咽了咽唾沫,跟任捕头对视一眼。任捕头显然也是非常震惊。肖遥目光下移,看向郁秋,只见她眸光闪烁,似乎既兴奋又有点拼命压制的喜悦。肖遥心头一凛,即便郁秋来的目地是幸灾乐祸,那她表现的也有些过头了。仿佛感应到来自于肖遥的疑惑,郁秋眼中顿时蒙上一重水雾,哀伤而有怜悯的望着孙万顺,仿佛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郁秋表情变化的极快,前后不过一瞬,却令肖遥大为吃惊,她竟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郁秋屋里人的注意力都被孙涛吓了一跳,孙夫人愣愣神儿,赶紧扑向孙涛,紧紧攥住他的手,“儿啊,别吓唬娘啊,儿啊”孙涛听见孙夫人唤他,迅速敛去笑容,木然的扭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定定的看向孙夫人,“我前儿写好的诗稿放哪儿了快拿出来,我得赶紧誊一遍给施公子送去”说罢,机械的扯起嘴角,笑的诡异阴森。现在是六月天,可肖遥仍觉得似有阴风阵阵,吹得她脊背发凉。孙万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拿着药方的手指一松,任其飘落在地。李望之行医几十年,若换做平时,有人对他开的药抱有怀疑的态度,那他肯定二话不说拂袖而去,从此再不踏进这家门口一步。然而今天,面对情况迥然不同的孙涛,李望之竟有些束手无策。孙万顺不由得老泪纵横,他上前几步,颤声问,“儿啊,什么诗稿,写的什么”孙涛目光瞟向孙万顺,陌生而又疏离,“我前儿写好的诗稿放哪儿了快拿出来,我得赶紧誊一遍给施公子送去”他像是根本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只一味重复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会真是撞邪了吧”任捕头小声嘀咕。肖遥也觉得事有跷蹊,生病怎么会病的性情大变,甚至连爹娘都不认识孙万顺跟孙涛实在沟通不下去,颓然的猛敲自己脑袋,无声啜泣。他这是恨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了儿子。郁秋也不再冷眼旁观,示意丫鬟把她推到孙万顺身侧,温声安慰,“孙老板无需忧心,总会有办法的”这时的郁秋倒像是真心为孙老板一家打算的贴心人了。肖遥眼角一挑,刚才郁秋眸中那抹兴奋始终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总也挥之不去。孙涛循声看向郁秋,谁知就这一眼,令孙涛极为仓皇的缩到墙角,战栗不已,口中喃喃,“别、别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自始至终,不敢再跟郁秋有任何眼神接触。郁秋抚着脸颊,自嘲道,“一定是我吓着孙公子了”郁秋样貌不出挑且身有残疾,可也不至于吓着谁。况且就孙涛的反应来看,倒像是郁秋做过什么伤害过他的事情。孙老板不疑有他,赶忙替孙涛向郁秋道歉,“犬子无心之言,还请五小姐莫要放在心上。”郁秋善解人意的笑着摇头,“怎会呢”说罢,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躲在角落里的孙涛。这一眼,好似一把利刃,刺的孙涛身子微颤,像是怕极了。面对如此情形,李望之也别无他法,只得吩咐人去回春堂拿了些宁神的药丸。孙涛服下之后,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孙夫人抹了抹哭红的眼睛,颓然的倚在床柱上,望着孙涛的睡颜出神。孙万顺这会儿才顾得上跟肖遥说句话,“大人”刚一张口,眼眶酸的他话都说不出来。连日的委屈郁结顷刻间奔涌而出,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皱纹无声滑落。面对身心俱疲的孙老板,肖遥觉得任何言语都太过苍白。待孙万顺心情稍稍平复,肖遥安慰几句便跟任捕头一同离开孙府。第二十二章 月夜惨叫 求收藏求推荐更新时间20151218 14:19:07字数:2096肖遥和任捕头从孙府出来已是月上柳梢,初夏的夜晚,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几丝甜腻的花香。他俩走的大路,拐上西北大街,斜插到宁安大街不远就是衙门。二人并肩而行,溜溜达达走了一阵,肖遥试探着问,“任捕头,你觉得郁秋是个怎样的人”任捕头想了想,“她是个聪明人,否则,她也不会从贱妾所生的庶女,一跃成为掌管瓷庄的五小姐。”肖遥点点头,完全赞同,“我刚才”她不知道该怎么确切形容郁秋刚才的目光。任捕头不等她说完,便已了然,“大人是想说郁秋的眼神有古怪吧”肖遥惊喜,“你也看到了”任捕头确实看见了,当时他只在心里画了个问号,并没深想。现在肖遥提起,郁秋那令人心寒的目光重新浮现在眼前,仔细思量思量,说道,“属下觉得孙涛对郁秋的反应出于本能,换句话说,孙涛害怕郁秋是真的。可上次瓷庄开业的时候,孙涛对郁秋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更谈不上害怕了”肖遥静默片刻,“今天的孙涛已经不是彼时的孙涛了。”这并不是什么大胆的假设,而是真切的事实。孙涛身体里的像是已经换了个人,而这个人跟郁秋似乎有着莫大的关联。“大人的意思是,郁秋害的孙涛如此”这一点,肖遥也想不通。郁秋跟孙万顺既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也没什么利益竞争,更不要说什么私人恩怨。如果郁秋想要藉此整治孙万顺,根本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肖遥吐了口浊气,“都是猜测而已,又没什么证据。况且,她何必那么做呢”任捕头却不是这么想,一切合理的猜测都可以作为查案的基点。他暂且将这件事记下,寻思着回头跟耀阳好好研究研究。重新陷入沉默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