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规中矩的样式，看这印象，倒也不坏。终于，他开口说了个“坐”，宿悒便在近处的暗紫皮质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安放了一套茶具。只见那人缓缓起身，伸手握过椅子旁边的拐杖，手里拿里一个文件夹便往她的方向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你好，我是祝少篍。”那人走到了她跟前，伸出一只手来，宿悒也顺势伸手握了握。祝少篍的名字她听过，就是gt最近新来的高层之一。她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看着他随后便取过茶壶，斟了一杯茶水放到宿悒面前，说到：“你进来之前，刚沏好的。”顺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完，脸上是一副回味的表情。宿悒捏了杯子在手，轻呷了一口，入嘴除了苦味便是涩味，要不是茶泡的太酽，便是这茶实在不怎么样，她也尝不出来是什么品种。“怎么，不喜欢”那人提了眼角看她。“傍晚喝这茶，晚上恐怕要睡不着的。”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人嘴角咧了咧，这么苦的茶，不能他一个人喝，得找个人一起品一品才有意思。“那你喜欢喝茶吗”“还算喜欢吧。”“喜欢什么茶”“峨眉的青山绿水，色泽莹润，汤底碧绿，入口清香微甜。有言小苦微甘即好茶，说的便是它了。”“小苦微甘即好茶。”那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转身翻开文件夹递给宿悒，道，“光弋給你合同你大概也看了，这份是公司重新給你确立的合同，你先看一下。”宿悒起身双手将东西接过来，一一读来，内容增添了很多，不过仔细思量，都是对她有益的条款，除开合约期限比先前提到的两年长了些。看到这里，她忍不住停下来望了祝少篍一眼，却见他仍惬意地品着手里那杯茶。从进门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她便觉得这人的声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此时终于记上心来，那晚她在电话里拒绝的便是这个人了，此时她全然不知道这个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合约期，这也太长了点吧”“嗯，培养新人总是要花些时间和精力的。说些不好听的，挑中你，毕竟你是有底子的人。合约期限是长，全约合同就是这样的，有问题”“我，可不可以稍微再考虑一下”“可以。等着签约的人还排队呢，你回家再考虑考虑。”那人说得轻描淡写，却是表现的不耐烦的起身。宿悒见他这样，心里倒没了底，签经纪公司的全约合同，理论上来说，双方是合作关系，艺人身上的每一分价值都可以兑换成钱，经纪公司也会对艺人的包装，未来的规划更全面，更用心，宿悒的受益也会更大更长远。“那我可不可以要求增加一条”“你说。”“我的经纪人，我希望是谢光弋。”“好。”搁下笔，祝少篍说到：“你大概是认出我来了”“嗯，那晚的电话里拒绝你的好意，不好意思。”祝少篍没有再答话，她便起身告辞，他象征性地点点头，拄了拐杖自顾自地往办公桌前去，宿悒到了门口转过身来掩门，这才注意到，那人竟是带了腿疾。、第十九章“陌哥，我是小仓，我现在已经在渝州了。”小仓从租车行一出来便給林陌挂了电话过去。林陌人仍然在剧组拍戏，自宋筠学校放了寒假回了渝州老家，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心理总有些不踏实，虽然他知道她的生活一向单一，波澜不惊的。每天的跟踪真的无聊又乏味，还弄得整个人紧张兮兮的，等到燕江大学放假，小仓想着终于不用每天偷偷摸摸跟踪人了，风风火火地就奔往林陌的剧组，不料却被林陌赶回来，让他跟去渝州。一腔心酸地揣着“专业跟踪二十年”的金字招牌，订了一张票就飞往渝州，他拿着林陌給他的地址，在宋筠家附近蹲守了好几天，每天就看着她们一家人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生活。父亲似乎还在上班，母女三人每天都是逛街买菜串串邻居，唯一特别的一点大概就是，隔上几天，她们在逛街的途中会绕好远的路去一次医院，小仓也打听过了，那家医院是专治精神疾病的。故意绕远，大概是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家里人有精神疾病。“好的，我知道了，记得每天要給我电话。就这样，你注意安全。”林陌说完就挂了电话，从保姆车里出来便往剧组去，将羽绒服的拉链一股脑拉到头让衣服竖起来遮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已临近春节，时间紧迫，剧组仍在加班加点的赶工，候场的演员里面已经有人靠在椅子上就睡过去了的。场内，女二号刚经化妆师补完妆，听得导演喊一声“开始”，拍摄继续。拍摄地是一条窄街，要求一身古装的女演员从街尾朝街口狂奔，以此摆脱身后追赶的人，只见她听到“开始”便拔腿就跑，身后的人也追赶的紧。剧本要求的是女演员一边往前跑一边要焦急地回头看身后的人，因为跑得太着急，眼见着到了街口却收不住脚，整个人便朝前面摄影机撞上去。只在那一瞬，原本在街口靠着石柱悠闲候场的林陌猛地上前几步，单手搂住刹不住脚的女演员，一时两人皆重心不稳，双双摔到地上。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一众工作人员终于缓过神来，纷纷上前查看两人的伤情，还好两人都没大碍，只是那女演员胳膊轻微挫伤，但总算是有惊无险。拍摄暂停，女二号的演员由她经纪人领到保姆车上去了，临离开，她转身对林陌道了声谢。“不用客气，好好休息一下吧。”林陌平淡地回了一句，便回头准备拍摄，衣服发套全要再重新整理一遍，下一场轮到自己上场了。晚间拍摄一结束，林陌一直的习惯就是立马回酒店钻进房间争分夺秒的休息，要真有什么需要的，经纪人也能帮自己搞定。酒店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四周一片安静，蓦地一阵冷风袭来，携着来的一缕香奈儿的味道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钻，原本睡得正沉的林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个激灵便醒过来了。先前的香味一直在房间萦绕还未散去，冷风持续地往房间里灌，他坐起身来才注意到，阳台的玻璃门透着一条缝，窗帘也被风吹得摇晃。原本房间是开了空调的，这一股冷风来得便尤为令人奇怪。“你”林陌终于发现身旁坐着的正一脸含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的女人，惊得叫出声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噌”地站起来，撤离床边。再后退几步将房间的灯都打开，因为灯光的刺激，那女人不由得拿手挡了挡眼睛。“你怎么在这里”林陌一脸的难以置信，两人下午才见过，他还帮了她一把，名字叫叶芯，但两人在剧里几乎没有对手戏，也并不相熟。“林先生，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叶芯柔声柔气的说到，原本随意地坐在床边，此时她将双腿交换了个姿势，翘起个二郎腿。早先听人提到过此人做过模特，身材玲珑有致自不在话下，声音娇媚，面貌秀丽，若是她此时再撒娇一声，正常的男人大概都会丢盔弃甲，酥掉一半的骨头了。“你下午已经谢过了，不用再放在心上。不过，你怎么进来的”林陌忍不住从内心开始防备此人，口上既然说着道谢也不用穿成这样，数九寒天的，那个叫叶芯的身上只裹了一件家居袍子，上身领口露的极低，小腿也是光着。“我看你阳台窗户没有关好，就”叶芯一手抚上嘴角，捂着嘴轻笑一声。酒店的房间设计是相邻的两间房的外阳台相连接，中间只有简单的阻隔，那阻隔也只是摆设，做装饰用的。林陌听她那么一说，也就明白了一二，不过他明明记得隔壁住的是同剧组的男演员。“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翻阳台危险，走正门就好。”林陌对着她的方向抬了抬手，意思她从床边起开，她悄悄潜进自己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明白的，剧组明里暗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新鲜，别人怎么样的都无所谓，不过这不合他林陌的原则。“就这么让我走了”林陌侧了脸再看向她，不知道她还想说什么。“今天你救我的场景，大概有心人已经拍下来了，万一我们闹出什么绯闻来”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朝林陌意味深长的一笑。男演员在剧组和女演员走的近了，若不是真的钟情，那也就是想炒绯闻了，今天下午那一出，拿出去随便炒一炒，既能红剧也能红人。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丁点儿风声，连演员受惊的报道都没有，是因为本剧的制片公司很不喜欢剧组里就知道炒新闻而忽略演戏本身，大概故意压制了的。“经纪公司和剧组都会妥善处理一切的，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了。请回吧。”林陌也不知道自己下了几次逐客令了，已经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了耐心，恰在这时，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叶芯像是很开心地又笑起来，歪着脑袋看向他。“请回。”林陌沉下脸，径自拉开窗帘和玻璃门。叶芯耸了耸眉毛，顿觉尴尬起来，拗不过他这样的人，即使她一脸的不服气却一时也没有办法，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阳台外。都快走到阳台间隔处，她又猛地折回来靠近林陌，姿势暧昧地仰着脸说到：“林先生，我仰慕你很久了，我”“谢谢你的仰慕。”那女人离自己不过半尺的距离，他依然冷着脸，径自往回撤了两步。叶芯一脸碰了钉子的表情，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去，小心翼翼地翻过了障碍。确认她已安全到了旁边的房间，林陌才拉上玻璃门，将窗帘也捂严实，不留一丝缝隙。检查完毕才去开门。“你呀，睡的真沉，敲这么久才开门。一下戏就藏起来，真是拿你没办法，饭也不吃。饿不饿，給你带了点夜宵。”来人是经纪人aen，手里提了吃食从外面进来，剧组的人都出去聚餐了，林陌一向都不爱参加，宁愿一个人待着。aen的夜宵一来，林陌倒还真的饿了，在桌边坐下，还没等aen把东西都摊开，就迫不及待地要动手夹菜了。“你把小仓借走了，说让他去办事，都好几天没回来，我打电话他都不带接的，到底是办什么事呀”“都是些私事。借你助理，就当我欠你个人情。明天下午我休半天假，要离组一趟。”“神神秘秘的，行行行，給你点私人空间。”aen作出不耐烦的样子，转脸便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我不会让立菲知道的。”“瞎说什么呢。”说着林陌在aen肩上狠狠按了一把。渝州是南方城市，即使在冬季，山山水水依然魅力。宋筠搭了张凳子在阳台坐着，两眼望着对面楼顶上的一片绿油油的花木。“嘿，你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总是恹恹的，莫不是挂科啦”宿悒突然出现在宋筠身旁，一眼便瞧见她那迷迷瞪瞪的样子。“不是，我怎么可能挂科呢。“那怎么了，失恋了”“一直在失恋，从未被超越。光弋哥不是一直有女朋友嘛，坑已经被占，我也没机会。”“他女朋友早分了，不过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分了哦，这样啊。”“你有机会了，你那么喜欢他的。”宿悒面上笑着说道，目光却不忘打量宋筠的反应。“喜欢是喜欢，但一码归一码，我这情窦还未开呢”宋筠忍不住撇撇嘴，宿悒听她这话，半晌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蓦地，宋筠转变成一张严肃的面孔，“宿悒，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红了，成大明星了，那时候你会不会和普通人做朋友”宿悒歪着个腮帮子思考了一下，自己起初想当演员是因为来钱快，只要有戏拍，再怎么也比个小白领挣得多，后来的想法就更简单了，她喜欢演戏，就想把演员当作自己的职业。但要说到红，她还很没那野心，要红得有人捧，也得自己付出很多。“普通人就我自己来说，要是真的红了，该交朋友就交朋友啦。难得有个玩的来的或者聊得来的，还不在乎我身份是演员的，那我肯定欢天喜地，撒泼打滚死缠烂打的也要和人家做朋友。不过，到那时候，真不介意身份的人应该蛮少的。像我们班，跟我玩的来的就三个女生，有一个前一段时间我給她好一顿撕，掰得彻彻底底，就因为她打着我的名头和别人”宿悒说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下来，半晌才接下去，“但另外两个妹子，我真的把她们当我这一辈子的朋友。还有殷莫滕，帮了我不少忙，在辅导员那里也没少为我说话，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我宿悒上辈子肯定是拯救的银河系，遇到他们这些好人。”“别学我说话。”宋筠默默地来了一句，这种煽情又秀逗的说话方式一向都是宋筠的风格，宿悒应该时刻摆出一副冷淡清高的调调才属正常。“好了啦，无论我红不红，我都是你姐不是。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哎哟，你那个脸上怎么又开始起干皮了，整个儿一糙汉子嘛，我給你的面膜你用没”两人距离近，宿悒一眼就看到宋筠脸上爆出的干皮，忍不住就要拿手去抠。“你们倆聊什么呢吃饭啦。”妈妈在客厅里面喊着，两人闻声，相互打闹着就出去了。“快让我来检验一下宋清如同志的劳动成果，我们不在家，宋大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