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龄这么小的一个故人。能见到她,他就会很开心,久不联系,没有她的消息,便会觉得身体某一处空落落的缺失感。但是他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她,也不直接出现在她面前林陌不确定她是否介意自己的身份,当她知道自己还算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会不会介意自己当初对身份的有所隐瞒。小仓说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人家了,但林陌笃定地认为,没有。活了近三十年,恋爱也恋过了,身旁流连的女人不少,或真情或假意,但他对宋筠的心意,绝不是爱情。一早就被饭菜的味道香到清醒,宋筠睁开眼睛,顺势将头发一把全往后搂了胡乱一裹,拿皮筋绑了个团子,着了头晚上的睡衣,拖上拖鞋就往厨房去。宋清如围了碎花围裙正在厨房忙着,宋筠悄声上前双手围住老妈的腰,脑袋靠着她的背眯缝了眼睛。“吓死妈妈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等会饭好了我再叫你们吧。”“你做的饭太香了,于是我就醒了。回家真的好幸福,每天都有好吃的,唉,不过又胖了,看我的脸。”说着拖了宋清如的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一面脸颊。“胖了好呀,胖了身体才好。”“妈,你做饭为什么那么好吃呢我做饭宿悒可是嫌弃的不得了,我要向你多学习才行呀。”“她要是再嫌弃,你就让她自己做饭自己吃去。出去玩吧,厨房太小你在这儿我都转不过身了。”宋筠笑眯眯地出了厨房,正巧宿圣潜收拾齐整了,要出门。“爸爸,你去哪”“老家呀。”“这么早,天还没大亮呢。”“冬天天亮的晚,要真等天大亮了今天就来不及了。給你妈说一声我先把车开走了,早饭就不吃了,你们搭晌午的那班大巴过来吧。”宿圣潜说完,提高了嗓门朝厨房里的宋清如说了声“我先走了”,也没等她回应,就拉开门出去了。宋筠回转身遥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宋清如,略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迈上到卧室的台阶到自己房间取了一本单词书出来,再走过书房,倏地溜进了爸妈的卧室。宋筠那里有个牛皮纸封面的旧日记本,只写了一半的文字,那是爷爷临去世那年用过的,爸妈收拾他遗物前,宋筠随手将那个本子带到自己房间塞到包里留着以后看。当时仅仅是因为好奇,老爷子有写日记的习惯,也鼓励宋筠常写,但她总觉得每天都是琐事,同样的情境,日日重复,无新鲜事可记,无新鲜话可说。老爷子每次只要是一摊开本子便要伏案写字很久,宋筠从小到大都很好奇他的本子里都记了些什么,他只告诉宋筠,他写的就是每日琐事。那本子自她拿到至今已保存了五六年,在那里面,她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人,之所以说特别是因为,爷爷除了爸爸之外好像还另有一个儿子,但她从来未曾听身边任何人提到过。日记透露出的很少的信息便是,他的年龄比爸爸大一些,职业大概是个导演或者编剧,爷爷有一日的日记里写着:“圣沔又得奖了,听说剧本也是由他一手操刀。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拿奖,但想来总是令人欣喜的。”偶然一次向爸爸提起过这个人,却立马被他一口否认了,说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还很严肃地嘱咐她以后也不要再问这种事了。但越是否认得干脆,宋筠越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或者说有个什么大秘密,而揭开这秘底的办法,思索再三,大概就是爷爷生前留下来的一大箱手札和日记了。先前是放在书房的,上个假期回来宋筠从里面随便拿了一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那整个箱子都被搬到爸妈的卧室去了,这还是宋筠偶然间发现的。那个本子里,有一句话:“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再见,我希望能当面和你说一声对不起。然而,请原谅父亲的怯懦,我大概是不配这三个字的。”进了卧室,她轻轻地将门掩上。房间内陈设比较简单,她四处扫视了一遍,除了几本历史和文学书籍,并没有其他类似笔记本的东西,衣柜上也没有,床下面也没有,甚至连床边各个抽屉都拉开,仍然一无所获。宋筠担忧了,莫不是爸妈把那些本子都拿去扔掉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搜索衣柜,里面整齐地挂着一列列衬衣,毛衫,外套,上层是折叠好了的各式轻薄的衣物,拉开最后一扇横拉门,或许是因为不常打开,门底轱辘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害的宋筠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第二十二章衣柜门后果然是那个箱子,并没有上锁,宋筠开箱翻了翻内里所记的日记,挑了一本出来,再把英文单词书塞到下层来填补拿走的这本子的空缺,将箱内的摆设还原成最初的模样。一切搞定,关上柜门,宋筠将日记本塞到宽大的睡衣里就要往门外走,刚走到床前,恰巧宋清如推门进来。“筠筠,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宋筠停了一秒,说到,“中国历史文选我在书房找不到呢,爸爸说他在看,我就看你房间有没。”一手握了拳头挡在肚子上,差点就把东西掉出来了,还好反应快,不过头顶好像冒汗了,后背好像也冒汗了,宋筠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在书房啊,桌子上,我昨晚还看了的没放回去。”“张衍田的那本吗”“哦,那本,不见好一阵子了。回头我去买本新的吧,你爸爸老是丢三落四的,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我整理下房间,你去洗漱了喊姐姐起来吃饭啦,快去。”宋筠点头说了声好,接着扭头就走,出门便飞快地钻进自己的房间去了,做贼毕竟心虚,小心脏也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回头想想,自己撒谎真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蒙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日记不适合在家里看,宋筠将它塞到行李箱的最下面用一件t恤包好,这才放了心的去洗漱。自从上次宋筠回家路上被人纠缠,宿悒只要没有其他的事情绊住,几乎和宋筠形影不离,宋筠是那种走哪都能招惹到麻烦的人,时刻提防都不为过。吃过早饭,拾掇利落了,此时,宿悒和妈妈拎着包等在大巴前,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一转眼又找不到人,说很快就回来,这老半天的也不见人影。眼看着发车时间就要到了,宿悒等得焦急,别宋筠赶不上车,一会儿被落下了。这时却见宋筠扛着一个自行车就一路小跑过来了,大冬天的天气虽冷,她却折腾的一脸的毛毛汗,宿悒赶紧迎上前去帮她接过自行车,是折叠型的,还算轻便,但就宋筠那样的身板扛着跑过来也是够呛。将自行车固定在大巴侧面的行李箱,宋清如大概是猜到了这是給三奶奶家小孩的生日礼物,忍不住又要唠叨:“这是給三奶奶家霖霖的”“对呀,妈,你好厉害,这都能猜到。”暑假回来的时候,霖霖就说想买个自行车来着,上学就方便多了,每天来回的路要是步行得走很久,路过的汽车很少,几乎搭不上便车。宋清如帮着关上门,催促两人赶紧上车,到了车上才说:“你三奶奶肯定是反对小孩骑自行车的,那山路难走。”渝州乡镇上的公路都是九曲十八回的,路面也不宽,骑自行车不安全。“哦,对哦。那我是不是应该买个山地自行车才对”宋筠对着宿悒问道。这话倒把宿悒逗乐了,回看了一眼宋清如一脸无语的样子,搂过宋筠肩膀拍了拍,道:“行啦,这个挺好的。”大巴在大渝州绵延的山路上蜿蜒前行,这里一反北方的苍茫和萧疏,矗立的高山和山脚下缠绵的江水是南方特有的静谧深沉和温婉优雅。宋筠靠在宿悒肩头睡了个囫囵觉,醒来的时候在她肩头留下一滩口水的印迹。搬了自行车颠颠儿地就跑去三奶奶家,还没到地方就是一阵恶狗的叫声,宋筠狠狠甩了几个白眼过去,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记得自己了,还真是狗记性。有那大黄狗挡在院门,她索性先在院门外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霖霖出来,我是你筠姐姐”正喊着,一个半大孩子就窜出院子,一阵欢脱地叫着“姐姐”,听得她心满意足了,才把手里的自行车給他,随后才到的宿悒和她妈妈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也跟着进了院子里,三奶奶从屋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做米糕的米浆,见了门外的来客,赶忙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再迎出,道:“圣潜一早就来了,我就说你们怎么还没到呢,快进屋里去,天冷的很。”说着过来挽了宋清如和宿悒的手进屋,宋筠和霖霖忙乎着在院坝里摆弄那台车。院门口的大黄狗大概是因着家里来了客人,虽然已经自觉地蜷进窝里去了,心情仍没有平复,口里还“呜呜”地哼哼,宋筠迈上车站到它面前趾高气扬地说:“你对我这么凶的,暑假給你带的吃的果然是喂了狗了,你再叫”经过这么一声训斥,大黄服服帖帖地趴到地上,一声不再吭。宋筠骑车在前,霖霖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到了一片宽阔地,宋筠下来扶住车子让霖霖跨上车座,一边讲着要怎么蹬,一边帮他扶着车龙头。不一会儿,两人额头都满是汗水,宋筠额头的碎发湿答答地黏在脑门儿上,她也懒得去管。“哟,玩得还真开心嗬”头顶上方有个女人的尖细的嗓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过去,是婶子家大闺女宿兰,小时候的名字叫宿爱兰,上大学前改了名字,叫宿兰。这人从小到大都和宋筠不对付,老说方圆十里可都是姓宿,没有谁家孩子是姓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造谣说宋筠是私生女,虽说两人都是女孩,小的时候两人可没少打架,一般都是宋筠赢。宋筠见不得这样搬弄是非还处处针对她的人,不过终究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呃。中午了,我们该回去了,回见。”说完领了弟弟就要走。“干嘛呀,躲我干嘛呀”宋筠背对着她默默翻了个白眼,还在转过身来看着她,说:“我没躲你啊。”“哼”,宿兰轻笑了一下,“难怪从小家长们都夸你聪明,都没进过小学初中,还一考就考上燕江大学了,的确是要聪明才行啊。”宋筠笑笑说:“运气好吧。”说得轻巧,小时候没进过学校,都是爷爷在家教。好不容易去渝州念了高中,因为底子薄弱,每天埋头苦读,说头悬梁锥刺股都不为过,大学才不是谁说考就能考上的。“这么几年都没见到你,怎么样,燕江可是大城市啊。”“还好吧,我整天就待学校的,也没怎么出去玩。”“所以啊,还是眼界太窄,层次不够呢。学校呢还是要选个好地方,我们学校在宁渎那边,国际大都市,比燕江可发达多了,企业多,以后找工作机会也多。”宁渎经济的确是要发达很多,去那边的女孩子时髦度都要高一个层次,眼前的宿兰长直发染了个深栗色,脸上妆容也是一丝不苟,身上衣服搭配得也时尚精致,她爸妈給的生活费大概都拿来买衣服了。不过这乡野远村的,打扮得闪亮的跟走t台一样,完全不合时宜,宋筠轻微地撇撇嘴,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接她的话,只好回复“说的是咧”,说完扯着霖霖就要走。就算宿兰打扮得跟天仙一样,就冲她那说话的口气,宋筠都没心情和她再聊下去了。“宋筠”“”宋筠背对着她没说话,这宿兰的每一句话在她听来都不让人开心,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生命里会有个人这么阴魂不散,抓住机会就給自己找不自在。“对不起”宿兰近到她跟前不远处,“我小时候叫你私我知道我不对来着,一直想跟你道歉的。”她说到后面,大概是底气不足,声音就更细微了。“好,我接受。我回去吃饭了,拜拜”跨上车就走,霖霖瞅了他宿兰姐姐一眼,点了一下脑袋算是告别,转身颠颠儿地跟上宋筠。“霖霖,车你骑回去,我去看看你二爷爷,一会儿就回去。”宋筠眼睛一阵酸涩,猛地停下来,把车交给弟弟,自己就转了个弯往墓地的方向去了。她爷爷排行老二,霖霖打小就称呼他为二爷爷。远远地能看到爸爸在墓地里打扫,说是下雨,坟头給冲毁了一块。到了近前,那毁掉的一块已经被重新垒好,此时爸爸正在清理奶奶坟前的杂草,宋筠喊了声爸爸,帮他把杂草扫到一堆。“去給爷爷上柱香。”宿圣潜示意宋筠,红色的香烛在一边放着,宋筠抽出三只清香来点着,在坟前拜了拜,然后蹲下身去,这才注意到坟前搁了一束花,已经有些蔫了了,但个别花朵还新鲜着,旁边有香烛燃烧过的痕迹。宋筠心下疑惑,除了爸爸,也没有其他人会来拜祭的,而看这花的枯萎程度,也就最近这两天的事。将香插到墓碑前,宋筠偷偷看看一旁忙碌的宿圣潜,才转过脸来悄声对着墓碑说到:“爷爷,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伯伯的,完成你的心愿,相信我。”傍晚的时候,一家人都向三奶奶告别,宋筠赖着不愿意离开,说霖霖自行车还没学会,等他学会了自己就城里去。宿悒忍不住酸上一句:“二师兄,你是又贪上吃了吧,三奶奶做饭好吃,山腊年货又多。”“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你就不能不拆穿吗”宋筠回呛回去,周围几个大人都笑了。送走其他几人,宋筠便留下来,霖霖领着她四处转转,山野乡村的风景独好,空气也新鲜,她自然是舍不得走。三奶奶家的叔叔婶婶也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