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说:“你觉得合适么,请人在食堂吃饭”我长舒一口气:“我不想说了,陆优。”电话双方都沉默了,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说:“陆优,你是不是喜欢她啊”你去英国先读个本科吧这个问号在我心里很久很久,我怕问出来,我也怕有答案,可是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把我对这份爱情的信任和坚持一点点地吞噬掉。我觉得我都不可爱了,居然会为了一件小事这么地歇斯底里。陆优很严肃地说:“许深深,你在说什么啊”我已经太久没有听到陆优连名带姓地叫我了,一时间觉得这条电话线似乎在我们俩之间划了道线,隔了好远。“我说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王舒”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我不喜欢她,你觉得这么说我有意思吗”我赌气道:“有意思。你要不喜欢她那么热心干嘛。”他终于在电话那头怒了,提高了音量说:“请人吃顿饭就算热心了吗那你和你的那些前男友、好哥们吃的那么多饭,我是不是都要问问你是不是喜欢别人”太莫明其妙了,明明就是他俩有猫腻,反倒是说起我来:“什么我前男友你说说清楚。”话筒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叹息,对话陷入僵局,好一会陆优才沉声道:“深深,咱们不谈这件事了好吗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说:“不好,你说清楚,要是不谈清楚我今晚上没法睡觉了。”他似乎也平静了许多,温和地说:“我是说大家都有时候会和朋友一块吃吃饭,聚个会。这不能代表什么,纯粹是普通朋友聚会。平常工作的时候也会和女同事一起吃饭。”我说:“能以后少和她碰面吗”他沉默了。一分钟之后,我不想再等了:“你这是心里没有她的表现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这天晚上,我没有回“财满街”,回家躲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最后仍旧不甘心地上网浏览陆优和王舒的人人网。他们有太多共同好友了,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陆优从初中到大四整整10年的时间,结成一张怎么也攻不破的“曾经”网。陆优没有再打来电话,凌晨3点的时候我收到他的短信问:你睡了吗这次冷战持续了很久。期间我如常地去学校上课,仅仅是挑了一个工作日的白天,回到“财满街”把我的东西全部搬走。我的东西不少,整整打包了3个大号纸箱;最后却发现,搬走了这些东西,屋子里似乎什么也不剩了。每次晚上想到陆优,都要悄悄地掉眼泪。我是真心实意地投入了所有我能投入地去谈这场恋爱,最后怎么这么狼狈地丢盔弃甲大三暑假我蜷在空调房里,在各种爱情片的陪伴下度过。有一天我爸挺郑重地和我说:“深深,爸爸有事要和你商量。”我坐进沙发里:“什么事”“爸爸想让你去国外留学。”“为什么”我爸皱着眉,一言不发地沉默了挺久,最后说:“去英国吧。去外面看看也好,而且那边教育各方面比国内要好。”我对这个决定很诧异:“但我本科还没念完啊,爸爸。而且申出国要考很多试,像gre啊,托福啊,我都没准备。而且就算准备了也不一定能考上。”“深深,你去英国先读个本科吧,本科三年,暑假先过去读个预科。”我很不解:“那不是得重新上大学”我爸点头道:“对,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专业的话,我觉得法律在国外比较热门,要不然就这个”“爸爸,这个是不是太突然了”“早做准备,国外的空间大,你不是之前一直嚷嚷说要出国玩么”“说是这么说,但我在这上学上得也挺好的啊。”我爸说:“你自己先好好想想,这是我的建议。”你去国外,那咱俩呢42如果没有陆优,我会欣然地接受我爸的提议。但现在这个情况,我心里还希望他能够向我道歉。这个希望似乎有点不切实际,因为冷战了半个多月,他除了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没有接之外,没有任何表示。是不是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出国前,我去“财满街”找过陆优,但没想到短短20天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不在那住了。402的房门紧锁,门上铁锈斑斑,好像从来没有人在里面住过一样。我给陆优打电话,数着接线“嘟”的声音,一直数到10下,终于有人接起电话,那个声音像是从时间的最前端传来一样,有点陌生:“喂”我说:“你,不在那边住了么”他那边似乎是顿了很久,“我打了你很多次电话。”口吻不掩无奈,还带着些责怪。我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谈谈”他那边很嘈杂,似乎听到有别人在叫他的名字,陆优局促地说:“好,你定好地方告诉我,我这边有点急事,慢点和你说吧。”“哦那行。”电话挂断之后显示的通话只有46秒。我们在一家咖啡店里碰面,我早到了,傍晚6点半,正值下班高峰,从店里的橱窗往外看,都是行色匆匆一脸倦色的行人。咖啡屋里倒是很冷清,适合谈话,不知道是不是也适合告别。陆优大约是7点半的时候才到,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他拉开椅子坐下,向我抱歉道:“外面堵得挺厉害。”我低头喝了口摩铁,“哦。”他两手支着下巴,挺有兴趣地打量我:“怎么打你电话不接,还在生我气”“我没有。”他大致看出我没有主动求和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爸病了,胆结石,前几天动完手术。原来那个房子太小了,现在他们都过来,我就在其他地方借了个大点的房子住着。”“哦”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在等陆优主动给我一个解释,可是他似乎还是避重就轻地绕过那个话题。他有点疲惫地说:“我这段时间医院单位两头跑,有点忙,你怎么样”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说:“我爸说让我去英国留学。”陆优顿住,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早没和我说”我低头再啜了口饮料:“就这个礼拜的事。”他说:“你要去”我硬气地说:“我为什么不要去”他神色阴郁,眉心拧在一块:“什么意思你去国外,那咱俩呢”我摇头:“我不知道。”尽量装作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去了再看吧。”陆优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我在赌气,他不悦道:“深深,我觉得你很多做法和想法不太成熟,这件事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吗”“那你觉得谁成熟”我歪着头看他。他摆手道:“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好么”我招手问服务员再要了一杯冰水压压火,“算了算了,我就是要出国了,今天来就是和你说一声。”陆优隐忍不发:“去几年”“3年。”他两手扣在一块,有停顿地说:“那中间我俩怎么办”“你来看我啊,我节假日的时候也会回来看你。”我看着他,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为什么他都不着急他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什么,然后再留住我吗窗外日落西头,留了点余晖洒在咖啡馆棕色的桌色上,陆优的额角上也染上了余晖,确实凭添了些分别的味道。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思考过出国这件事实质上会对我和陆优有什么影响,又是不是反而给他和王舒留了更多的空间,但就是没法理智地去分析对比算清楚孰轻孰重。这个决定做得很快:我就是在等他一句话,可是他没说,最后我头也不回地拎包走人。别人说欲擒故纵,这个度很难把握,我头一回尝试就落败了。那我现在说让你回来,你回来吗43我没有电话告诉陆优我去伦敦的确切日期,他可能也没法想象会这么快。但在机场的那天,我还是期待能够在涌动的人潮里看见他,像很多故事里讲的那样,有一段激动的邂逅。被人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我才从搜寻中缓过神来。我拍拍付安东的肩:“我怎么感觉你都要哭了。”付安东把我抱得挺紧,声音压得有点低:“扯淡。”我说:“那你这么热情,搞得我都要哭了。”他松开我,探究的目光:“刚刚找谁呢”我大概是要哭了,抱着付安东的肩抹了两把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他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你这样我还以为是舍不得我了。”我呜咽着说:“胡说,我想陆优。”付安东没好气地说:“那他怎么不来啊”“我没告诉他我今天走”付安东笑起来:“我说许深深,你的智商怎么能这么低。你不告诉他你今天走,你刚把脖子伸那么长到处找他。这逻辑能通么我要是陆优,得天天请位大师坐我旁边摆个五行八卦阵,算算许深深现在在哪个纬度哪个经度。整个一gooe地图啊。”我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冲他和我爸挥手告别。临走前,我爸叮嘱我说:“落地了给我报个平安。”去伦敦之前,我爸已经替我打点好了一切,学校在郊区的小镇上,非常漂亮,修剪整齐的大草坪环绕着古堡式的高顶教学楼。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就要开始适应新的环境。我借宿在一橦学校旁边的小洋房里,房东是中国人,沟通起来很顺畅。花了挺长时间来搬家、置办家具、收拾东西和熟悉周围的一切,终于可以舒服地蜗在沙发里休息一下,泡一杯英式红茶,享受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我在小洋房前和学校的草坪外拍了几张照片,发到陆优的邮箱里。没过多久,他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许深深,你已经在伦敦了”我笑着说:“是呀,这边的空气特别好。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他说:“你怎么说也得通知我一声吧。我都不知道你已经走了。”电话里长长一声叹气:“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呢”我说:“可是那天你也没有留我啊。”他生气了:“那我现在说让你回来,你回来吗”我沉默了,似乎是有点理亏有点任性,只好低声说:“我放了寒假就回来,好不好”他再叹了口气说:“那你在那边一定要当心,我真不放心你啊,许深深。我十一的时候过来看看你吧。”“真的”“嗯。”我笑道:“好啊,我们可以一块在伦敦旅行了,而且还可以去欧洲其他地方。”他淡淡地说:“你开心就好。我这边已经晚上1点了,先睡了,你平常要多给我写邮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初到伦敦的生活很充实而忙碌,考虑越洋电话费的原因,我会在每天晚上主动给陆优打个电话,但谈话氛围并不如以前亲昵。王舒是我心里的一个梗,现在只是避开不提,把不知道装作没有过,但她在那里,而他对她很不一样。而我们可以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少,陆优不善于对人讲述他的生活,更何况隔着一根这么长的电话线,摸不着看不见,他更加言语寥寥。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似乎有讲不完的话要对他说,生活中任何有意思的事,任何情绪都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一块分担。可是伦敦到北京,隔着这一万两千公里的距离,8小时的时差,有太多太多话想说的时候对方听不到,等到对方可以听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最想倾诉的时机。陆优对我的生活似乎不感兴趣,他很少问我周围有什么样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想不想他”这样的话也没有提及。我起初会热切地问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哪怕一个细节也希望不要错过全部获悉,可是随着他不冷不热的回应,和伦敦这边忙碌而新鲜的生活需要我的注意力,逐渐我们的电话频率开始减少,从每天一个到每周一次通话,这样的电话似乎从最开始的激动与分享变成了之后的例行事项。陆优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可能碍于话费的原因。有时候我特别想他,可心里却会埋怨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主动没有惊喜。多数时候我给他发个短信说:陆优,我们晚上8点通个电话好不好他会回短信说:好。等到了8点,我想等他主动打过来,等了20分钟他就是不打,最后忍不住了,只好自己打过去问他在干什么。他口吻很平静地说在等我电话。越是喜欢他,就越在乎他是不是同样地喜欢我。我时常会堵气不主动联系他,但事情的结果都是以“我忍不了主动找他说话”收尾。反正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平衡,就是我喜欢他多过他喜欢我,这样的不平衡像拉锯战,到最后,只会差距越来越大。得知我爸被革职调查的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图书准备期中考试。习惯性地浏览新闻网站,起初看到“北京财政厅厅长涉嫌贪污受贿和挪用资金,金额达上亿,已被相关部门调查”这个标题的时候没有多想,这种政治新闻每天都会发生。他们离我的生活很远。可是这次却是我爸。新闻正文里清楚地点出了他的姓名。事情闹得很大,以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