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多陪着人说会子话,只管躲了是如何呢”小唐听是敏丽的声音,便笑道:“快进来罢。”果然是敏丽迈步进门来,笑看小唐,道:“又在用什么功呢方才母亲还抱怨了一阵儿,说要你换个差使,省得整日家不见人。”小唐挑了挑眉,淡笑道:“也没什么,只是看一看书罢了,你不陪着母亲,跑来这里做什么”敏丽走到跟前儿,见果然是一本瞧不出什么文字的书,便啧啧了两声,倒也不理会,只说:“我来,自然是找你这寿星公了,今日毕竟是哥哥的好日子,也该放开胸怀,别只郁郁的”小唐笑说:“谁郁郁了,只是我这把年纪了,不免要沉着些才使得,免得又说我轻狂。”敏丽听了“轻狂”二字,不免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唐见她笑得有几分古怪,便道:“鬼丫头,又笑什么”敏丽咳嗽了声,道:“哥哥,你且跟我招认,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人了”小唐心中一动,面上仍不动声色,道:“可又在胡说呢”敏丽便哼了声,故意道:“你不跟我说,倒也罢了不过,我这里可有个好东西,你若不把我哄好了,我可不给你。”小唐听了这一句,便嗤地又笑了声,道:“你是跟世子学的这样刁钻起来,又有什么好东西再说先前不是给了我贺礼了么”敏丽抿嘴笑道:“我的当然给了,这个是别人的,你且猜猜,是谁要给你的。”小唐微微蹙眉,不是很明白这话,敏丽道:“猜不出可见你没心,正好儿我爱着,岂不是不用给你,我自己留着就是了。”小唐闻言,蓦地想到昔日一件事,便眯起双眸道:“不许胡闹,快些说正经的,是什么东西,谁给的”敏丽笑吟吟说:“你当真的猜不出来”小唐凝视着她的眼睛,心中又转了一转,那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终于按捺不住,便道:“怀真”敏丽听了,便掩口笑了起来,小唐见状,情知无误,便才坐直了些,道:“果然是怀真给我什么”敏丽笑了一会子,却又看着小唐点头,半晌叹道:“罢了,不逗你了。”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白色的物事来,道:“你猜的不错,正是怀真她说,先前那个荷包污脏了,拿着不祥,让我告诉你扔了便是这个是她补给你的,算是给你的生辰贺礼。”小唐闻言,身子竟一阵酥麻,忙接了过去,却见是个羊脂玉的镂空御制荷包,匆匆看了会儿,便嗅到一股很淡的香气,浸浸而来。小唐不由闭了双眸,通身被这香缭绕之时,仿佛能察觉怀真便在身旁,一时又不由地有些心神摇动。却又知敏丽在忙,便忙敛容正色。不料睁开眼时候,见敏丽正笑看着他,点头道:“如今我才信了他的话呢。”小唐一怔,先把这玉荷包收了,才问道:“他是谁又是什么话”敏丽见室内无人,便看着小唐,道:“先前世子同我说你多半对怀真有意,我还斥他多想如今,才知道哥哥你的心。”小唐微微一惊,此刻才蓦地回想起来,昔日他从沙罗回来正好怀真在陪着唐夫人,赵殊跟敏丽也在座,说话间,只怕他神不守舍之际,形容举止中便透了些异常出来没想到赵殊竟是个有心人,自然看了出来了。小唐瞬间面上便红了,一时无言以对。敏丽眼见如此,心中越发诧异,道:“果然是真哥哥,你是几时有了这份心意的为何我竟从不知道然而你可也明白的,怀真那丫头,是赐婚,不是闹着玩儿的”小唐听到这里,便微微咳嗽了声,道:“我明白。”却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敏丽还要再问,外头却又有丫鬟来到,禀告说:“太太那边请爷跟世子妃过去说话呢。”两个人听了,只好停了话头,就往外而来,小唐又问敏丽道:“怀真既然给我贺礼,为何不亲自来反给了你呢”敏丽笑着叹道:“这个还用我来说哥哥难道不懂的可见果然是为情所迷,只有我们这些人旁观者清了。”敏丽说到这里,忽地又暗笑起来:原来,从小到大,小唐都是个最正经严谨的,昔日敏丽在家的时候,爱看些闲书,对她喜欢的那些男女情意故事,小唐素来是嗤之以鼻,每每训斥却想不到,这正经不动心的人一旦动起心来,才叫了不得呢。敏丽虽对此事喜闻乐见,但一想到怀真尚有赐婚在身,不免又替小唐忧虑起来,好歹抽空子劝了他几句,无非是叫他不可造次,免得闹出火来等话。小唐却也一一答应了,然而敏丽知道他素有主见只怕别人说千道万,他心中仍是故我,敏丽一则喜,一则忧,然终究没有良策。之后,敏丽私下同世子赵殊商议此事,赵殊却笑道:“你哥哥自有主张,必会做的妥妥当当,你们反倒替他着急起来。罢了,你且安心,只等着瞧就是了,我却觉着这是个好姻缘呢,何其有趣儿。”敏丽闻言,又惊又笑,但赵殊身子虽弱,却是个很有主意之人,当初也是他一眼看破小唐心事,因此他说的话,自有一股令人信服之意。、第 171 章这一日,因李霍来到府内拜见姑姑,身边另有唐绍相陪。应兰风回府之后听说,便命安排中饭,春晖应佩正好也自回来,一听此信,都纷纷来相见,这几个都是认得的,又都是出色少年,因此竟毫无隔阂,恣意快活,说笑起来。应佩见李霍比先前越发出息,心中又叹又喜,因念今日大家来的齐全,独独张珍不在,未免可惜,于是应佩特意派了小厮去请张珍过来,叫他跟李霍相会。果然两个人见了,立刻先互相抱着捶打了一番,又叙旧情别情,更添热闹。应兰风见一干小的在跟前儿,均出落的如此齐整,心中喜欢,便索性也叫了人去,把凌绝请来府中。如此一来,这般青年才俊团团地围坐一桌儿,放眼看去,真真是宝刀美玉,琳琅生辉,锋不可当。诸人意气相投,略坐片刻,便又饮起酒来,一时觥筹交错,眼憨耳热,能说的越发大说,情热的越发亲近,聒聒噪噪,不绝于耳。应兰风因怕自个儿在场,反而叫他们小辈儿的忌惮,未免不得尽兴,因此只嘱咐好生吃酒,就退了。中间偶尔过来看一眼,见众人都兴高采烈,挥洒谈笑,他心中更是欢喜非常,又催底下人奉酒奉菜,不可缺了他们的。李贤淑早知道他们在此热闹,生怕不知收敛喝醉了,又特意叫个小丫头来叮嘱了一番。却说别人倒也罢了,在座之中,唐绍因心仪怀真,却没想到中途横空出世一个凌绝,竟把怀真抢了去,虽然唐绍也曾同凌绝照过几回面儿,但交情上很是一般,又因怀真之故,心里难免对他有些别扭。因众人都喝起酒来,独凌绝只沾了沾唇似的,并未尽兴。唐绍看在眼中,很觉不快,便趁着酒兴故意道:“为何大家伙儿都吃的这样高兴,凌兄却是滴酒不沾未免太不够意思了罢”凌绝听了,面上仍无表情,只道:“我不擅饮酒。”春晖在旁噗嗤一声,笑道:“哥哥不知道,小绝吃不了酒,上回在琼林宴上,才吃了皇上赐的御酒一杯,便醉得不知如何了。”当时应佩也自在场,闻言便也笑了起来。张珍隐有耳闻,他本是个爱说话的人,然因为事关怀真,就按捺着不做声。李霍却因为久在军中,并不知道还有此等事,便问究竟。春晖绘声绘色地笑说了一番,末了道:“我们这一伙儿人,当时都被他吓呆了放着公主不去要,也不知暗中看上了哪家的女孩儿都也好奇着呢,后来因沙罗之事,唐大人金銮殿上那么一讲,才知道不是谁家的,正是咱们的怀真妹妹,可巧不巧呢。”唐绍听了,越发刺心,微微冷哼了声,幸而众人都未留心。李霍目瞪口呆,盯了凌绝半晌,终于说道:“凌兄弟是几时留神了怀真的”凌绝见问,便淡淡一笑,说道:“大概是在表哥于军中历练之时。”李霍被堵了一堵,又见他总冷冷地,不由也有几分不顺眼。张珍见气氛有些不对,忙说道:“小绝才气诗情却是一流,应伯父很是欣赏他呢。”李霍跟唐绍对视一眼,他两个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有些瞧不惯那些文绉绉的。唐绍便笑道:“我也时常听说凌兄文采风流,只是古人常说,酒能助兴,因为一杯酒,引出多少绝世好句来,只是可惜了,你偏不能饮酒,何其古怪。”李霍觑着凌绝,也道:“别是人家不屑跟咱们喝酒罢了”春晖跟应佩隐约有些瞧出端倪,两人便相视一笑,春晖便开脱道:“霍弟,话怎可如此说,你同唐侍郎远征沙罗,又封爵又升官,建立不世功业,谁敢不给你面子呢委实是他不能喝。”李霍便道:“哥哥休要为他说话,众人都喝的高高兴兴,独他冷冷地,却是什么意思呢退一万步说,将来怀真妹妹嫁了他难道他也是这般冷冷的那妹妹岂不是要哭死了我把话撂在这儿,纵然今儿他不肯赏脸喝这酒,等他们成亲那日,却也不能放过他。”唐绍见李霍发怒,一喜,听到说“成亲那日”,胸口又发闷,便也笑说:“凌兄怕是对着我们才冷脸,对别人难道也如此只恨我们脸面不够大又不是那御赐的酒,还是罢了,休要强人所难。”凌绝见他两人一唱一和,一黑一白的,到底也是年少,受不了同辈相激,便道:“倒不是不能喝,表哥既然开口了,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说着,竟倒了一杯酒,便站起身来,道:“多谢表哥吉言,这杯我便先干为敬,等我跟怀真成亲之日,再行尽兴。”凌绝说着,便举起杯来,一饮而尽春晖应佩见状,目瞪口呆,张珍看看凌绝,又看看李霍唐绍,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李霍见凌绝吃了,却叫一声“好”,道:“这才是豪爽男儿呢”一笑,自己也举杯吃了。唐绍见凌绝饮了,便也举杯道:“凌兄吃了霍儿那杯,我这一杯,可赏脸么”凌绝是个机敏之人,早察觉唐绍仿佛有些针对自己,如今四目相对,又想到先前怀真每每前往唐府只怕凌绝隐约有些明白,横竖已经饮了一杯,此刻更不肯示弱,拿起酒壶自斟满了,举杯便道:“承蒙唐兄看得起,请了”一仰脖,痛快又喝了。李霍见了,便笑对应佩跟春晖道:“哥哥们还说他不会吃酒,可见是骗人的”凌绝连吃了两杯,便坐了回去,顷刻间,脸便红了起来,看人的眼神依稀有些不对了,只是仍竭力撑着。春晖跟应佩先前见凌绝面不改色,还以为他酒量见长,双双地松了口气,当下众人又推杯换盏,吃喝起来,谁知才又开始说闹,凌绝忽然抬手,猛地一拍桌子,“啪”地一声,顿时之间,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跳了跳。此刻应佩春晖手中举着酒杯,正在敬李霍,唐绍在旁笑吟吟看着,被如此一震,面前的酒也洒了出来,张珍正夹了一筷子荷包里脊,才送入口中,冷不防听得一声巨响,吓得便掉了出来,只瞪眼看着凌绝,不知发生何事。众人一时都鸦雀无声,均看着凌绝,却见他蓦地起身,醉颜酡红,指着唐绍,咬牙切齿说道:“你尚未喝”唐绍略觉诧异,便挑了挑眉,道:“方才已经饮过一杯了。”凌绝道:“你扯谎,快些喝了”说着,便拿起杯子,竟走到唐绍跟前,扬眉冷笑道:“如何莫非你怕了”唐绍越发愕然,春晖一惊之下醒悟过来,笑道:“小绝是醉了不成”应佩忙也起身照应,谁知凌绝才说了那句“你怕了不成”,眼前一花,双腿发软,身不由己地往前栽倒下去。唐绍“哎哟”一声,又给酒水洒了一身,忙将他扶住。正好应佩赶来,好歹从旁也搀扶着,又惊又笑,道:“果然是醉了。”唐绍啼笑皆非,道:“这样快就醉了稀罕”回头看一眼李霍,两个头一次看凌绝喝醉,都觉好笑。应佩跟春晖便左右扶着凌绝,商议了会儿,春晖便道:“先送到二叔父书房去可使得”应佩一想,便道:“不可,倘若给父亲知道了,怕怪罪我们把小绝灌醉了,再说那书房里人来人往,叫人看了也不像不如先送到我房内去妥当。”春晖点头,两人便先把凌绝扶着,果然就送往应佩房内,又叮嘱丫鬟们好生看着,便才回来席上。此刻李霍跟唐绍笑个不停,正跟张珍说道:“今儿才知道他醉了是这个模样,还说以后再行尽兴呢这般如何尽兴三杯不到就倒下了。”张珍说道:“土娃,你只管高兴,留神给怀真知道了,怪你灌醉小绝。”李霍想了一想,道:“妹妹会因他怪罪我么”张珍拧眉道:“毕竟将来妹妹要嫁给小绝的,自然会以他为紧要。”唐绍听了,又哼了声,因见春晖跟应佩还未回来,便说:“此人性子颇冷,我倒是觉着怀真妹妹未必中意,嫁了他别是委屈了罢。”一时之间,三个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