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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便也进了里屋,她前脚才去,小唐便进了门来,上前向着应兰风拱手作揖行礼。应兰风见他站在跟前,眉眼生辉,似皎皎玉树,心中千般滋味,万种感慨。只怕以后再相见,唐毅就要改口,再行大礼了,这人自然是好,只可惜是太好太出色了些,所谓“齐大非偶”,只怕真真儿地叫人无福消受。怎奈此刻,开弓已经没了回头箭,应兰风只得面上堆笑迎了。两人寒暄两句,各自落座,应兰风便道:“不知唐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何事”小唐道:“不瞒应大人说,我因听闻了钦天监已经择了日期,特来跟大人商议此事。”应兰风一听果然如此,便微微笑道:“是吗我也隐约有些耳闻,不知唐大人的意下如何呢”小唐也笑了笑,道:“听闻他们择了一个今年十一月,一个是明年六月,不知大人属意哪个”应兰风心道:“我属意再过个三五年。”面上自然不能说这话,应兰风便微微皱眉,叹道:“唐大人也知道,小女年纪尚幼,今年才方及笄,我原本曾想要多留她两年在家里不料”说着,就瞟向小唐。小唐自然会意,便仍含笑道:“怀真聪慧伶俐,外头众人见了,也皆是人人称赞心爱,我自然明白大人疼惜难舍之意。”应兰风微微挑眉,小唐道:“家母也是如大人这般,甚是喜爱怀真倘若她嫁了过去,自然也会百般疼惜,就如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应兰风听了这样的好话,心中那酸酸冷冷之意才略淡了几分,便也不好拿捏,就道:“其实我也知道,唐大人这般的人物,配小女自然是是她的福分,然而您也须体谅我们为父母之心”小唐一派正色,肃然认真道:“这是自然,其实能娶怀真为妻,却是我的福分才对。大人同我同朝为官,唐毅的为人,大人总也知道几分,以后成了一家人,倘若我有半点对不住怀真之处,任凭大人打骂责罚就是。”应兰风听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倒是有些心头惶恐起来,便笑道:“哪里话,我又怎敢如此”小唐仍是端然道:“我做了大人的姑爷,便有半子之缘,大人如何对待怀真的,自如何对待我就是了。这又有何不敢的。”应兰风原本心里不乐,被小唐说了这么些,竟忍不住又露出几分笑意来,才要放缓和了脸色,忽地又警觉起来以小唐的为人,此刻说的如此口灿莲花似的,总不会是一味叫他宽心而已莫非是想哄着他心软,好把那日子定在十一月应兰风猛地回过神来,便又仔细看小唐,却见他兀自言笑晏晏,面不改色,应兰风便咳嗽了声,道:“那不知关于成亲的日子唐大人是想定在”小唐听问,面上的笑却敛了三分,微微垂眸,并不做声。应兰风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又觉讶异,便唤道:“唐大人”小唐听唤,才又抬起头来,道:“这话,有些不好启齿。”应兰风眯起眼睛,心中已经认定他是想缠自己把日子早定便道:“但讲无妨。”小唐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道:“大人总该知道,我的恩师林御史大人是年初才殁了的”应兰风一呆,万想不到他说的竟是此事,隔了会儿,才道:“不错林大人唉,可惜的很。”小唐垂眸,面上略有三分哀戚之色,道:“林大人待我情同父子,今年是他才殁的头一年,我心想着,还是不宜操办喜事的。”应兰风听他忽然提起林沉舟来,尚不知如何呢,乍然听了这话,心中一震,大为意外,便定睛看向小唐:“唐大人的意思是”小唐又叹了声,道:“我此番来,就是想同大人商议此事的虽然家母甚是喜欢,很想要早些迎娶怀真过门才好然而因林大人之事,我便想着好歹过了这一年,须得定在明年六月才好可是又怕应大人觉得我怠慢,因此特意上门来,希望大人能够成全。”应兰风生生地咽了口气,把小唐上上下下,又着实地打量了一遍。原本在应兰风心中,这两个日期其实相差不远都叫他很不高兴。然而因为早就认定了小唐想把日子定在十一月,于是,反而一心认定了明年六月才好。如今听小唐自己这样说起来,应兰风心中一动,便频频点头,道:“唐大人心思缜密,所言极是。”应兰风原本以为小唐是迫不及待罢了,此刻听他提起林沉舟来,倒是一片儿的孝义之心,心中对他的偏见便又减去几分,反又多了几分赞赏之意。小唐闻言起身,微微躬身,拱手道:“多谢大人成全。”应兰风也起身道:“这是应该的。”真情实意,举手忙将他一扶。这会儿,李贤淑跟怀真在里头却都听的一清二楚,李贤淑也有些意外,便对怀真说道:“这唐大人,倒是很有孝心的,我跟你爹都把林大人的事儿忘了他却还记得呢,这个人倒是不错。”怀真微微点点头:若说是外头的事儿,小唐何止是不错,简直是无可挑剔。李贤淑又略松了口气,把怀真抱住,道:“我跟你爹都担心他们家不依不饶要求着十一月呢,这样儿倒是好些了。”怀真听了,心中一想,便笑了笑。这时的情形,竟像是“朝三暮四”的典故一样,若是早上给那群猕猴三个橡实,晚上给四个,它们一个个便大怒不悦,可倘若早上给四个,晚上给三个,它们便一个个欢天喜地。而对李贤淑跟应兰风来说,又何尝不是异曲同工的道理十一月跟六月之间,不过是相差六个月的时间罢了,却已经叫他们心中感激,对小唐的印象更好了一层。怀真心中无端想到此,忽然掠过一个念想:唐毅是真的有心把日子定在六月的呢,还是且说小唐同应兰风商议完毕,便并不耽搁,行礼出府,翻身上马而去。马蹄声得得,小唐却殊无笑意。原本小唐知道,倘若他一味坚持,未必不能将时间定在十一月,然而这样一来,应兰风李贤淑必然会不快。又加上因有林沉舟之事,小唐思来想去,索性便以退为进,主动提到定在来年。一来全了恩师之孝,二来,却也会让应兰风夫妇宽心。然而因方才在应公府假山石洞内那一番缱绻,却叫他心中暗跳,有些后悔自己这般决定起来。其实于他心中,只恨不得一时一刻也不耽搁,须得把怀真早些娶回家才好。然而表面上却仍是要做足功夫。只因,他是想跟她天长地久一世一生的,故而此刻所走的每一步,都要妥当谨慎,务必不出一点错漏才好,否则,若是哪一点儿想不到,日后,便极可能成为心腹之患。然而虽然明知自己此刻此举,做得极为妥帖停当,但想到怀真举止言行,一颦一笑,却叫他心中烦躁难安,恨不得抛去那许多理智顾忌,任性而为,早些把她尽情拥入怀中罢了。小唐行了一会儿,竟隐隐地神魂颠倒,仿佛人虽在马上,魂儿却仍在那假山之中,怀中仍拥着那娇香柔软的而眼前所见脑中所思,竟也都是怀真的影子,思及她临去之时,那含笑的回眸一瞥,从未想到一个眼神罢了,竟会是如此勾魂夺魄。小唐思来想去,只好伸手探入怀中,掏出那香包儿来,在鼻端深深一嗅,做“望梅止渴”之举,那纷扰杂乱的心绪才又缓缓地平复下来。、第 184 章先前曾说过,西北的詹民国因发生政变,旧王派了使臣来求救,小唐所在的礼部跟兵部的众位大人们商议过后,便分两道而行,一则派使者去探虚实,二则备兵。不料,前去詹民国的礼部使者众人,竟被新王软禁起来,一直到两个月后,舜朝才查明详情。如此,既然对方如此作死,就不怪舜礼先兵后,当下成帝便下令西北凉州的驻军开发到两国边界,准备交战。因为这件事,京内的军士也有些调动,因成帝有意提拔几个年青的将领,在此之前,自然是要给他们历练之机会,于是钦点了数人,快马赶到凉州,偕同作战。而欲行开拔的,竟也有李霍在内。李霍得了消息之后,趁着成帝给了一天的机会叫准备,便先飞马回到幽县,拜过了徐姥姥跟爹娘,同家人见了面儿后,才又回到京内。因徐姥姥嘱咐他务必去跟李贤淑跟应兰风说上一声,李霍自己心中也有事,因此自幽县回来,便直接快马到了应公府。不料这会儿应兰风仍在工部,尚未回府,李贤淑倒是听了消息,忙出来跟李霍相见。因知道前往西北参战自然是非同一般,李贤淑当长辈的,不免便有些伤情,才叮嘱了几句话,就忍不住红着眼眶掉下泪来。李贤淑又怕李霍见她哭,心里未免也跟着难过,就强打精神道:“罢了,姑姑总是爱胡乱操心的,然而当初你选了这路毕竟也是不免这些,何况皇上又是许你历练的意思,只要打了胜仗,必然又会进爵升官当初你姑父也是这般过来的,此刻他虽不在家,我却也知道,这些话必然也是他想叮嘱你的。”李霍连连点头答应。李贤淑又笑道:“只有一点,为国尽忠自然是好,但你也要照料自己,务必别出什么纰漏你可是家里最出息的了,都想着你好呢,你可明白”李霍道:“姑姑放心罢了,土娃会牢记姑姑的话,不会叫您担心的。”李贤淑看着李霍,昔日泰州才见面的时候,是那样瘦弱内敛、不打眼的孩子,瞧着怪可怜见儿的,谁能想到,今日竟长的这样威武体面,又是个军功在身封了爵的只盼老天庇佑,别叫他有个总归要顺风顺水才是。李贤淑忍着泪,道:“好了,你不用在我这里耽搁了,进去看看你妹妹罢。她也知道了你要去打仗,心里担忧着呢。”李霍正也想见怀真,闻言便答应了,出门就往怀真的房中去。只因上回在家中发生的事,这段日子来,李霍心中一直有些过不去怀真虽是表妹,然而在李霍心中,却竟如天人一般,自打在泰州跟她相遇一直到如今,从来对她必敬必恭,有一份格外的爱惜敬护之意,无人能及。然而却偏叫怀真目睹了那一幕李霍虽不后悔同应玉之事,但最悔的,却是让怀真看了个正着。加上怀真当时又不看他,只是一言不发,面带薄怒,虽然应玉说过一切都在她身上,她也自会跟怀真解释,但李霍心底始终惴惴难安。如今正好儿要领了皇命出京,虽然李霍向李贤淑跟家人都保证绝不会有事,然而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有时候生死只是一瞬而已,无人可以预料。在沙罗国的经历,更让李霍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故而李霍心想,在自己离京之前,务必要跟怀真说开了才是倘若、倘若他真的有个什么万一只要怀真不介意了毕竟他也是心安的。因此李霍虽然心中忐忑,却仍是鼓足勇气来见怀真。小丫头进内报了,里头怀真道:“进来罢。”李霍听了这个声音,心无端地安稳了些,终究迈步入内,却见怀真坐在炕上,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李霍忙走到跟前儿,面上兀自有些讪讪,就道:“妹妹”怀真垂眸看着手中的东西,也不做声。李霍只是站着,看她如此,浑身便不自在起来,又唤了声:“怀真”声音里已经依稀有几分哀求之意。怀真听了,才停了手,便抬头看他,李霍在外之时,素来都是一副豪气干云,意气飞扬的少年将军模样,然而此刻在怀真跟前,却又仿佛是当初在泰州时候,那个略有些畏缩不安的男孩儿,眼巴巴地望着怀真,眼底透出渴盼之色,仿佛很怕她再不理会自己一样,若是怀真再说一句狠话,只怕便会哭出来似的。怀真眼见李霍如此,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又垂了眼皮儿,说道:“只管站着做什么难道是立刻就要走么”又扬头唤小丫头道:“还不快些倒茶来。”李霍听了,这才在她对面坐了,怀真道:“明儿就要出京了”李霍点头,这会儿丫鬟送了茶进来,便又退出去。怀真又问:“已经见过姥姥舅舅他们了呢”李霍道:“都见过了,方才也见过姑姑,姑姑说让我来跟妹妹说一声。”怀真便道:“又跟我说什么呢”李霍自觉这句另有含义,便着急起来,道:“妹妹你、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还怪我”怀真微微蹙眉,道:“我怪你什么”李霍把心一横,道:“就是上回在我家里,玉”怀真蓦地咳嗽了声,道:“还不吃茶,只管胡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是不想听的。”李霍蓦地停口,见她面上隐隐有些儿红,这才醒得有些话不好直接跟她说。因此李霍低头,只呆呆地端起茶来喝了口。怀真见他不说了,心才又稍安,又看李霍大有心事的模样,便按下心底那一点微恼,就低声说道:“我虽然不喜欢,然而玉姐姐跟我说了,她自乐意别人却是管不得的,我到底跟表哥亲近一些,故而才有些恼你,毕竟这些事,闹出来谁也得不了好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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