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却要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不惜同我翻脸,倘若当初我夺了怀真,叫你另娶公主,你是否也能同样放下”小唐双眸眯起,走前一步。景深兀自坐着不动,静静道:“被我说中了”此刻小唐的双眸,已不似月下之海,反隐隐有些耀眼火色,望着景深问道:“不错,我对怀真,绝不放手。你的意思,难道也是同样”四目相对,景深忽地笑道:“难得,一句顽话,竟叫你如斯紧张起来就像是你所说的,小绝如今已经有了清妍公主,何况怀真已是有夫之妇你也太小气了。”小唐却并不笑,只是仍看景深,景深又笑道:“另外,你所说绝不放手,那倘若是怀真早嫁给小绝,难道你也要抢她过去不成只怕连你也是不能够的罢也只能如我这般,眼睁睁看着而已。”小唐听了这一句,不知为何,心中却并不觉任何宽慰,反闷闷钝钝的大疼起来,虽知道凌景深是玩笑话,可是却竟无法释怀,反如骨鲠在喉。小唐心绪本算平静,此刻却忍不住,竟赌咒发誓似的道:“怀真只能嫁给我。绝不会是别人。”凌景深嗤嗤地笑了两声,道:“谁又说不是了呢”小唐看着他的笑容,重又神意清明,因道:“景深,从小到如今,虽经历许多事,但我终究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会儿,还肯对你说一句话你做别的,我可以不介意,只是别牵扯怀真,我早就视她为一体,但凡她有半分不好,我就有十分不好,你若伤她,等同害我。故而景深,你别叫我们两个都后悔。”这一番话,虽然温温和和似的,却分明掷地有声。景深眨了眨眼,道:“上回为了敏丽,你同我打了一架,倘若为了怀真,你会如何”小唐静默。景深仍旧问道:“倘若我伤了她,你会如何”小唐一笑转身,他身上仍着吉服未换,皎然玉树,此刻却毫无喜气。景深眼睁睁看他走到厅边,声音沉沉响起,道:“你会杀了我么”小唐脚步略顿,并不回头,厅内灯火辉煌,厅外夜色深沉,抬眸是无边漆暗天幕,繁星璀璨,身后是他的影子,幽幽冶冶。小唐站在明寐交界的门边上,淡声说道:“是。所以我方才说,最好别给我选择的机会,别叫我们都后悔。”忽然“彭”地一声,不远处,是为庆祝公主大婚,在放烟花。那璀璨繁华直冲高空,又自半天摇曳降落,竟像是满天繁星都坠落如雨,而小唐一拂衣袖,已然离去。又过两日,清妍公主大婚之后,这天退朝,小唐叫住应兰风,道:“岳丈大人留步。”应兰风止步,便问何事。小唐含笑作揖,道:“我因想着,自怀真嫁过来,岳丈岳母还未去过府内,倒不如找个时间,两位去府内逛逛,怀真必然也是高兴。”应兰风见他无故提起这个,倒是有些上心,便拉到旁边,悄声问:“是怀真怎么了”小唐见他警觉,便道:“其实没什么,只是我看她近来又有些想家似的,然而因才回去过,她自个儿不便再提什么我才”应兰风松了口气,点头笑道:“还是你细心,好罢,你且放心就是,赶明儿我叫你岳母先去,等中午我直接自部里再过去,你觉着如何”因此两人说定,小唐回家之后,却并不跟怀真言及此事。等次日早上,李贤淑果然就先来了,怀真正陪唐夫人说话,听到母亲来了,又惊又喜,忙迎出来。唐夫人却早听小唐透了风,当下喜喜欢欢迎接了亲家母,大家一块儿坐在屋里说话。李贤淑是个能说的,便长篇大论,家长里短地说了起来,惹得唐夫人更是开怀。怀真因也久违了母亲这般聒噪,此刻重逢,只顾喜欢,便如闻仙乐似的,竟半点也不觉得烦乱。大家说笑了会儿,唐夫人不免又去大房,就留怀真跟李贤淑单独相处。李贤淑因见怀真并不曾瘦了,精神也还好,便放了心。怀真便问道:“娘怎么忽然来了,也没叫人说一声儿的”李贤淑就笑道:“怎么是忽然来的呢,昨儿是姑爷跟你爹亲口说的,敢情你不知道”怀真一惊,这才明白是小唐故意为之,一时低了头。李贤淑看她的反应,心中有些知晓,便握住怀真的手,笑道:“是不是喜欢着呢可见他果然是一心为了你,连你想不到的,也替你想到了。”怀真带笑不语。两人又略说了几句话,怀真不免问起家里应蕊的事儿李贤淑听了,便冷笑道:“说起来,可真真儿好笑的很,因蕊儿作出这种事来,倒是把三房里那个狐狸也都撵了,唉,这真是自做孽,不可活。”怀真并不知谷晏珂的事,李贤淑就把谷家姐弟暗中使坏,挑唆应蕊、暗害许源等事一一说明,道:“本想把谷晏灏捉拿住打死的,可谷晏珂不知用了什么法儿,给她那个畜生弟弟通风报信,竟听闻他跑回南边儿去了你三叔听了,就把她也休了,前儿也自回南边去了呢,然而蕊儿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大概是听说了两个人回了南边,她竟也从庙里偷偷跑了,罢了,横竖她已经不再是府里的人,生死由得他们去就是。”李贤淑又冷道:“可笑这两个人,原本因在南边厮混的艰难,才来京内,仗着老太君的势力浑水摸鱼如今落得这样,回去可还不知能不能活呢可应了那一句什么话”怀真叹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李贤淑笑道:“不错,正是”应怀真也抿嘴笑了会儿,忽然问道:“那爹可来么”李贤淑眉开眼笑,道:“你爹自然要来的,中午他从部里直接就过来了。”怀真一发喜欢。半晌,唐夫人才又回来,又坐了说了会儿,眼看到了正午,果然小唐陪着应兰风回来唐府,父女相见,更是有一番不同。唐夫人早吩咐厨下准备妥当,中午时候,便招待应兰风夫妇用了饭。吃过中饭,大家坐了片刻,怀真就看着应兰风,应兰风本也留意她,见她如斯眼神,心中一动,便故意对怀真道:“是了,你哥哥听说我要来,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怀真问道:“是什么”应兰风起身,对小唐道:“我同怀真私底下说一句。”又向唐夫人告罪。小唐早也起身,因笑着相让。怀真便随着应兰风,两人出了屋内,听到身后李贤淑笑说:“这俩父女真是,怀真对她爹,比对我还亲几分呢”唐夫人道:“哪里,女儿到底还是跟当娘的亲,不然,如何说是当娘的小棉袄呢,别说是你这亲娘了,我这婆婆娘,近来都觉着贴心着呢”说着,便又都笑起来。这会儿两人来至廊下,应兰风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跟爹说呢”怀真见左右无人,心中便思忖,不料应兰风胡思乱想,因问:“为什么还要避着人可是毅儿对你不好”怀真忙道:“爹别乱说,唐叔叔对我极好的。”应兰风略松了口气,又问缘故。怀真便看向他,终于问道:“爹凌绝还时常过府么”应兰风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便道:“还似先前一般。”怀真又问道:“那他哥哥凌景深呢”应兰风越发意外,道:“那位凌大人么我同他的交际略少一些,但也碰过面儿的,怎么了”怀真深吸一口气,道:“爹,你可还记得,先前我没嫁的时候,竹先生到咱们府上,着急跟我说要见唐叔叔的事儿那时候可巧姥姥跌着了,一时没顾上。”应兰风道:“自然记得,仿佛是跟毅儿要一样东西的。”怀真点头道:“当时我没跟爹说,竹先生要的那样东西,叫噬月轮,是是唐叔叔自沙罗国带回来的宝物,可是如今不知怎么,这东西竟然落在凌大人手中。”应兰风吃了一惊,问道:“在他手中我听闻竹先生先前不是出京了么”怀真道:“我也不解这究竟是何原因,然而竹先生甚是重视这噬月轮,以他的脾性,是绝不会主动把宝物相让的”应兰风略有些惊疑,却不明白怀真为何同他说此事。怀真道:“我把这件事跟爹说是想让爹做一件事。”应兰风忙问:“是何事你说。”怀真道:“爹能不能想法子,把那噬月轮,从凌大人手中夺回来”应兰风吃了一惊:“夺回来你是想要这个还是想替竹先生”怀真道:“不是为竹先生,总之这件东西对我来说很是要紧,可是爹要暗暗行事,别惊动凌大人。”应兰风虽然意外,然而既然见怀真如此说,他立刻有数,就道:“你放心,爹会想法子。”怀真想了两日,此刻才略松了口气,应兰风答应了她,忽地又问道:“毅儿跟凌大人素来私下厚密,你可把这件事告诉他了”怀真闻言,垂头想了会儿,竟又有些心悸,道:“我、我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应兰风想了会儿,忽地道:“是了,只怕你不告诉他,他也知道了。”怀真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应兰风摸摸她的头,心念转动,到底低声道:“竹先生明明已经出京,然而凌大人是京内武官,无故不得出京他又是如何得手此物的必然是有人暗中行事”应兰风说到这里,不免想起先前废太子遇袭之事,算来废太子出城跟竹先生出城时间上竟是差不多的,先头京内就有人暗中流言说是肃王行事,而凌景深偏又是肃王的人倘若是凌景深得了肃王授意,暗中派人出京刺杀,顺便不知如何弄到了噬月轮,倒也是说得通的。自从林沉舟去世之后,林沉舟手下那些能人干将,竟都归了女婿凌景深手下调用,然而小唐跟林沉舟的关系又是那般小唐又是个再机警不过的,凌景深暗中行事,难道他丝毫也不知道的应兰风本想跟怀真说:要拿回噬月轮,或者找小唐才是最便捷的,小唐开口,凌景深未必不会不肯给,但是转念一想此刻朝中局势十分微妙,又有传说,说小唐是熙王一方的人,熙王跟肃王之间又倘若各为其主,纵然小唐景深两人交情再好,只怕事关利益,这情分上也难说如何。何况怀真特意把此事让自己来做,必然也有缘由,因此应兰风便并没有说别的话。两父女说了会儿,便见小唐出了门来,站在门边上望着这边微笑,应兰风就对怀真道:“你瞧,竟是很放不下你呢,还不回去”怀真回看一眼小唐,又对应兰风道:“爹我不知这话对不对,然而爹如今官越做越大,一定要加倍留意,比如凌绝凌大人他们尤其是凌大人,爹一定要小心些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应兰风笑说:“知道了,你这孩子如何竟关心起这些来了,好罢,你说的话,爹一定放在心上就是了,你且快回去,不然,倒要给毅儿觉着咱们有意疏远避开他呢。”怀真这才同应兰风又往回,走到门口,小唐因迎了,笑对怀真道:“我只担心你走到那廊下去,风口里被吹着了,只怕又头疼脑热。”应兰风在旁听了,笑了两声,先进屋去了。剩下两个人站在门边儿,怀真抬眸看着小唐,忽地问道:“你为何不问我同爹说些什么”小唐轻轻揉揉她的脸,觉着脸上有些凉,便道:“先前十五年都是岳丈养大了的,难道还不许你们悄悄说句话了我倒是有心问,只是怕你说我霸道呢。”怀真眨了眨眼,想到应兰风方才问的那句,便说道:“唐叔叔,你若是问,我就告诉你。”小唐闻言,眉峰一动,眼中透出些许思忖之色:“当真”怀真点头,小唐凝视着她明澈双眸,慢慢问道:“你同岳丈所说的可跟那日在凌府的事有关”、第 211 章小唐问罢,怀真微觉意乱。虽知道小唐向来明见知微,洞烛机先,却不料竟是敏锐至此,果然的一语中的,不差分毫。然而此时此刻,怀真却仍是不知如何开口。起先凌绝大婚日,景深对她所说所做的那些,怀真并非不想告诉小唐,然而一来,不免又牵扯她跟凌绝的纠葛,同小唐说,又是何意思莫非要跟他说“凌景深要挟我,说不可伤害凌绝”似这种话,平白添了几分嫌疑污浊,倘若不是小唐,而是什么别的糊涂点的男子听了,只怕反而会迁怒见疑于己身。何况噬月轮之事,干系虽然重大,但是有怀真跟竹先生才知,小唐却全然不晓。而此刻怀真所拥有珍视的,除了双全父母,友爱兄长更还有一个“从天而降”般的小唐。从最初对他的敬而远之,直到如今已逐渐习惯了有他在似的。可原本这一切,尤其是小唐,以及他的百般疼惜怜爱,其实并不是她应得的,却因为一个噬月轮,地覆天翻,换了面目。因此别人眼里,噬月轮,那看似不起眼的八卦形物事,可在她眼中,却重若千钧,能令乾坤倒转,物是人非当看到凌景深手中拿着噬月轮之时,那一瞬间怀真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