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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刻提起他,只怕要惹得小唐心中又念。何况竹先生到底叮嘱了一番,说是不能给人看的。怀真虽不解其意,但知道竹先生一言一行都有深意,就也谨记罢了,而她自得了此物,便果然连爹娘也都没给看过,因成亲,就又随身带了过来。怀真便道:“虽是你认得的然而这会子我不能告诉你。”小唐笑了笑,道:“总不会是郭建仪送你的罢”怀真倒是想不到他猜到郭建仪身上,当下笑道:“胡说,哪里是小表舅呢。”小唐又想了会儿,道:“难道是姑奶奶”小唐自忖:能让怀真如此珍藏密敛的自然是非常人送的,因此小唐只往这些有身份、对怀真来说意义非凡的人身上去猜。怀真却知道小唐心思通透,生怕跟他说来说去,三言两语里泄了机密,自然给他猜出来了,因道:“先前说过不乱看我的东西,如今又要乱翻了不成么我明儿要进宫,捱不住了你可睡不睡呢”小唐听了,生怕让她劳神,当下果然不敢再问,只道:“答应了你的,难道要出尔反尔,好歹就等你愿意同我说的时候,我再知道也不迟。”怀真虽背对着他,听了这话,便抿嘴偷笑。小唐果然把那匣子又好生放回了柜子里,又情不自禁地扫了一眼那避火图,百般叹息,回到榻边。且说小唐放下帐子,也不敢乱动,便循规蹈矩地卧了,只在心中想些正经事情压着心意。外间伺候的丫鬟听两人没了动静,便进来熄了灯,又退了出去。夜幕沉沉,更鼓细细,帐子内,却是香气氤氲,沁人无声。小唐正缓缓地调息,耳畔听到两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不由神思一晃忽地又嗅到淡淡香气真真儿的处处危机四伏,天人交战似的。忽地听怀真低低地说道:“你这两日如何这样规矩的”小唐一怔,才转头看向她,道:“我说过,你的身子要紧。”起先,怀真虽很不喜他时不时地就胡作非为,然而忽然见他一反常态,如此乖觉安稳,却竟有些忐忑,因又声若蚊呐,悄悄地说了句:“我身子好好的,你怎么说的我七病八灾似的。”小唐一震,几乎不信自己所听,忙转过身来,唤了声:“怀真”怀真垂头不语,耳畔却听他的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却仍是没有动静,怀真咬着唇,道:“你先前不是说三两天才是正常的”说了这一句,已经无地自容,且大为后悔,恨不得即刻收回。然而却为时已晚,这一句话,却像是把关老虎的闸门锁钥给开了一般,几乎能听见那饿了数日的咆哮声,引人心颤。怀真才要说声“后悔”,忽一只滚烫的手已搭在腰间,微微用力,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毫无退路次日,小唐依旧早起上朝,隐忍了数日,忽然又意气风发起来,心情之畅之快之美,无法言说。然而对怀真而言,却自昨晚孟浪说了那句开始,就翻天覆地在后悔了一直到起身沐浴更衣,乘轿子入宫的路上,虽然她极少走路,尚且觉得腰上酸软,双腿略无力,精神略有些倦怠着。而从唐府到皇宫的这一段路上,怀真心里却始终也都是恍恍惚惚的,所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昨儿晚上的情形彼时,在那帐舞香飞之刻,是小唐低低喃喃、又有些急躁不安似的说道:“怀真只能嫁给我只能是我的,是不是”他在耳畔叮嘱似的说过几回之后,竟又逼着她说。当时那种情形,一言难尽。怀真呼吸且都艰难,眼角噙着泪,终究含羞忍泪,断断续续说道:“我、我只会嫁给唐叔叔”轿子略有些起起伏伏,摇摇晃晃,让怀真的神思微荡,有如梦似幻之感,这相似的情形,让她更如回到了昨夜。帘子外,时不时传来些吵吵杂杂地声响,或许是路过街头,或许是经过闹市,一切涌上来,一切又退下去轿帘如同床帘,把外头三千繁华或者无限嘈杂,紧紧拦住,只有那人心意常在,相伴左右。怀真闭上双眸,待回过神来,却是轿子停住,听到外头是宫门口的守卫询问:“且住,何人入宫”而后是唐府的随从应答:“良妃娘娘宣我们家少奶奶入宫觐见。”侍卫放行,轿子才又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往内而去。不知不觉中,原来是皇宫到了头一次,竟觉得是这样快,因她心有所属,竟似瞬间而至。而怀真什么也不想理会,满心满脑,只想着那一句话:“怀真永远都是唐叔叔的前生今世,生生世世都是唐叔叔的。”当时,虽是他逼着说的,羞怯无法言喻,但无可否认,这竟也是她心中最想说的。自她说了这一句的那刻起,时光似也静止,然后,是他终于冲破所有躁动不安似的,以令她害怕的狂烈欢喜来抚慰跟释放所有。泪光模糊中,怀真看到小唐温柔的眉眼,如此清晰明澈,仿佛能助她看破所有业障迷津,踏实而安稳地,一直陪伴停靠在他身边儿。、第 212 章且说因含烟被封为良妃,传怀真入宫觐见。怀真随内侍来至殿内,却并不见含烟出来迎着。怀真心里诧异,原来因含烟待她亲厚,昔日她每次来到,含烟都会亲自出迎,今儿却是如何怀真心道:“难道是因如今升了良妃娘娘,故而不便再如先前一样举止了么”殿内宫女接了入内,怀真按下心头思量,往内而行,忽地嗅到一股淡淡地药气萦绕。怀真一怔,因问那宫女道:“为何殿内有药香呢”那宫女见问,回头答道:“三少奶奶有所不知,近来娘娘的身子欠佳,一直都调养着呢。”怀真心头一紧,才明白含烟并不是有意不出来相迎,多半是病了。果然,入内又紧走几步,就见含烟被宫女扶着,往外而来,怀真定睛一看,心中大惊:原来含烟竟已经瘦的形销骨立,原本红润的鹅蛋脸,如今竟是变得苍白消瘦,下巴都尖翘了起来怀真难掩心中震惊,忙撇下众人,自己迎上前去,双手扶住含烟,问道:“不过是月余不见,姐姐为何竟然是这般光景”话未说完,就觉含烟在自己手上轻轻一握。怀真明白过来,因停了口,垂头之时,眼圈儿已经红了。这会子,含烟咳嗽了声,道:“我要同唐三少奶奶安静说话儿,你们都不用伺候了。”宫女们闻言,才都答应了,鱼贯而退。众人退下后,含烟已有些支撑不住,身子一晃,又咳嗽起来。怀真压着惊心,竭力扶着她,令她回到榻边坐了,才小声问道:“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了若说是病难道太医院没有开药方好生调理不成”含烟握紧她的手,转头看来,面上却并无忧虑之色,反而微微地笑了,道:“好妹妹,不必担心那许多,如今盼着你来看我纵然死了,我也甘心的呢。”怀真又气又惊心,便道:“姐姐胡说什么”含烟双眸之中一片柔和,望着怀真,道:“我便是怕你着急故而一直都不敢宣你入宫来呢你果然是这样的。”怀真心头一震,竟暗暗地自责起来:这段日子因她嫁了唐府,心绪不免有些难以平静又因应酬的事杂乱,一时便没想进宫探望含烟,不想她竟艰难至此却还是为她着想的含烟见她不语,因又说道:“我也知道你才嫁到唐府,新婚燕尔的不好搅了你们何况你的身子本来也不好呢,如何我先前听说,清妍大婚的大日,你在凌府也是晕了呢”怀真不想她竟也知道了此事,便苦苦一笑,道:“那不是身子不好,是吃多了两杯酒,醉了,如何又叫姐姐替我担心”含烟点头叹道:“你这性子,我难道不知道又哪里是那放浪形骸喜欢在别人府内吃醉酒的然而你既然不说必然自有缘故,我不问就是了。”含烟说着,便又连连咳嗽了两声。怀真忙抬手给她顺气,然而手之所及,却觉得含烟背上,脊骨都突出来,摸着十分硌手。怀真大惊,几乎立刻把手弹开,因按着她后背,低头颤声道:“姐姐,你且别说其他倒是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了若是病了,又是什么病”含烟苦苦一笑,道:“也没什么,多半是心病罢了。”怀真皱眉,仔细看她:“是何心病”含烟却又笑道:“傻孩子我同你玩笑呢”说着,不免有些晕眩,因停了口。怀真忙扶着她,令她半靠在那床头上,又拿了软枕垫给她塞在身后,含烟望着她忙碌,就问道:“一直以来也没机会问你那唐大人,对你可好么”怀真一怔,然后点点头。含烟见她只是点头,却不做声,便有些不放心。还要再问,忽然目光一动,看到怀真低头之时,那如羊脂白玉似的颈间,竟有几个淡红色的痕迹,定睛细看,才知端详。含烟因此一笑:原来她因为很疼惜怀真,故而怀真的亲事她也一直都挂在心上,最担心的便是小唐年纪大了,又是个权臣,只怕难以疼惜怀真如今见了这般情形含烟便笑问:“这般说来,我倒是多心了呢。”怀真抬头看她,含烟把她拉到身边儿,又抱着肩头,道:“他待你可果然是真心的好呢”怀真脸上微红,怕她再乱想胡思,便悄声道:“是真的极好。”含烟叹了声,道:“我果然放心了。”因撇开怀真,靠在垫子上,半闭眼睛,又有些喘息之态。怀真着急起来,便跪坐在榻边上,扶着含烟道:“姐姐,你倒是别只问我,只快说你竟是如何了可知我心里着急的很”含烟见她果然急了,就一笑道:“好孩子,急什么,横竖个人都有归宿罢了我在这宫内,也只是煎熬,倘若早些归去,倒也算脱离苦海,早得清净了。”怀真越发着急,听了这样哀戚的话,便不由坠下泪来,又怕病人跟前落泪不祥,就竭力忍着,道:“我不爱听这话,姐姐既然疼惜我,可知我也是这般心思对姐姐的你竟故意要教我着急,为你担心不成”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双眸之中,泪落如雨,只不敢放声大哭,死死地咬着唇罢了。应含烟见状,才忙又撑着坐起来,道:“你哭什么我是自在解脱”怀真泪落更急,因哭道:“我不听这些,你必然是故意叫我伤心的。”应含烟也不由地落下泪来,含泪说道:“我哪里是故意叫你着急,我不过是没有法子才顺其自然的有些事也不能同你说,不然却是害了你了。”怀真掏出帕子来,把泪擦干了,又给应含烟拭泪,道:“天底下有什么难解决的事儿呢纵然是刀悬在头顶,该活一时,也且活一时,难道就伸出脖子等死了不成”怀真说这话之时,不免又想到凌景深手托噬月轮的情形,此刻,反赌上一口气似的。应含烟当然不知她话中有话,听了这句,才叹道:“你说的很是唉,你虽然年纪比我小,却素来比我有主见的”含烟苦笑,因凝眸想了会儿,便道:“你可还记得上回你进宫,咱们去凝香亭陪皇上御膳时候,我说的话”说到此,便停了停,咳嗽了声,又道:“当时我说,有时候并不是犯了错,才是错,在这宫内,只怕皇上宠爱你,就是大错儿了。”含烟说到这里,又竭力咳嗽了一阵,弄得脸上涨红。怀真忙又给她顺气,等含烟好了些,才又问究竟。含烟徐徐说道:“后来,却似一语成谶了皇上不知为何,慢慢疏远了淑妃娘娘,更加遣散了好些宫人却只宠爱我一个。”怀真静静听着,心里略有些惊跳。只听含烟道:“那日淑妃娘娘去见皇上,偏我在内,皇上竟不肯见她后来我伴驾出殿,淑妃娘娘派人叫了我去表面儿是问皇上的情形,又嘉许我,说我很得皇上宠爱,她自也喜欢。然而你不知当时她的模样”含烟说到这里,浑身有因恐惧而微抖,仿佛又回到那日,淑妃派了宫女叫她前往,进了殿内。含烟行礼过后,淑妃娘娘和颜悦色,叫她坐了,问起许多成帝的事儿,又说了若干的好话。然而,当淑妃说话之时,那双眼之中,却仿佛有一把刀子,缓慢而肆意地凌迟着眼前之人。含烟无法相信,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口中说的都是动听的话,然而脸上却仿佛戴着一张假面,撕下来之后只怕是狰狞如兽的真面孔,随时会扑上来,择人而噬她起初尚未知觉,渐渐地便察觉那股恶息,魂不附体,竟不敢再看淑妃一眼。含烟虽知道在这宫中,十分得宠也未算是好事尤其是在此刻,然而却想不到,淑妃竟对她如此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她嚼吃了似的那股磨牙吮血的气息,从这样仪态万方保养极好的淑妃娘娘面上透出来简直比画皮尚惊悚三分。自淑妃宫内退出来之后,或许是因吓得怕了,当日就得了病,卧床不起了。伺候她的宫女们离开报之淑妃,太医院自派了人来给她诊断医治,但就从那日起,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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