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现在现在的怀真,现在的所有跟过去都已经大不同了你该很明白这点才是。”怀真泪落更急,只是睁大双眼看着郭建仪。郭建仪把她有些凉的手团进掌心,垂眸看了半晌,终究忍不住,便俯首轻轻地亲了一下,那小手娇软香柔他嗅到那一丝专属怀真身上的气息,原本心无旁骛毫无绮念的吻,便多了几分心虚之感。郭建仪忙又停住,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缓声道:“可知你一个人自苦,你父亲,母亲这府内的太太,姑娘还有我,都是十分挂心恨不得替你担着那苦楚的”怀真心中又酸又软,无法言语。郭建仪复又一笑,道:“你从来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如何只为了一个他便这样犯傻起来难道为了他家人也都不要了么”怀真身子一抖,却又摇头。郭建仪极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认真抚慰方好,却又知未免逾矩,更有趁人之危之感。于是只说:“你到底在这里头看见了什么倘若真的无法开解,便同我说可好”怀真仿佛受惊,抬眸看他。郭建仪望着那噬月轮:“我只怕你闷在心里,几时是个了局我若知道了,或许还可替你开解些”过了会子,怀真果然喃喃开口,竟说:“我很想他”郭建仪微震,他自然知道怀真所说的“他”是谁,只想不到她在此刻说的是这一句。怀真又道:“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他小表舅,你不懂我、我不要他失望伤怀,孤零零一个我想同他说、我是喜欢他的”郭建仪心颤不休,忽地大为后悔引她说了这些话。末了,怀真叹息似的,轻轻说道:“我如今,只一个所愿我不要他死。他死了,只怕我也活不得了。”说这句之时,她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之事,眼底透着平静之意。郭建仪揣着沉沉心事,离开唐府。他骑马而行,过了长街,正心中恍惚之时,忽地见前方来了一队人,竟是几匹骏马,护着中间一辆马车,惊雷似的急急奔来。郭建仪诧异是什么人在京内如此放肆,又猜莫非是因紧急军情么想到新帝的恣意妄为,不免悬着心,不料定睛细看,心头骇然。郭建仪睁大双眸,死死地盯着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却见此人,俨然竟是之前随着凌景深出京的唐绍郭建仪驻马,僵着身子、屏住呼吸相看,见那马车滚滚而过,车厢关的紧紧的,看不清何人看众人呼啸离去的方向,却是往皇城大道而去他深吸一口气,不能置信,一直等那一群人离去之后,才有所反应,忙挥鞭打马,也紧紧地追了上去、第 281 章话说郭建仪离开唐府之后,李贤淑进了卧房,放轻手脚来至床边,却见怀真正坐着发呆。李贤淑便哄说:“阿真,吃些东西可好娘叫人煮了你喜欢喝的杏仁珍珠豆腐汤,还熬了当归羊肉粥,你好歹吃一口呢”怀真抬头看一眼母亲,见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口吻也甚是温柔,她便不由湿了眼眶,于是柔柔地唤了声:“娘”李贤淑乍听这一声,心头一动,酸楚难当,顿时也落下泪来,忙止住了,上前将怀真抱入怀中,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心里苦,然而好歹为了你爹娘着想,别这样待自己呢”怀真靠在李贤淑怀中,只顾流泪。李贤淑吸了吸鼻子,低声又道:“你爹这两日,因担心你,又加上时气不好,竟也在家里病了又怕你不自在,便不肯让我告诉你你瞧在他这样疼你的份儿上,好歹也让我们好过些呢。”怀真忙擦了泪,问道:“爹的病如何了”李贤淑道:“并不打紧,只是偶感风寒,近来吃药,好些了,明儿便来看你。”怀真低着头道:“是我不好,让爹娘操心了。”李贤淑才笑起来:“你是我生养的,自要多疼些才好,何况你从小到大最是让人省心的也难得”话说到此,忙打住。李贤淑因见怀真终于愿意开口了,暗中又念了几千声佛,又大为感激郭建仪,趁机叫人把粥跟汤端上来,又哄劝她吃。怀真欠缺了几日,却仍是没什么胃口,只怕母亲担忧罢了,于是勉强各吃了些。怀真吃了东西,倒也有了几分精神气力,心中想了会子,因这数日她魂不守舍,更不肯理会府内诸事,唐夫人跟敏丽那边也并没照管,心里便过意不去,竟自起身,意欲先去给唐夫人请安。李贤淑劝了她一回,只说不相干的,怀真只是不听,仍是要去。李贤淑见她执意如此,就叫丫头拿了披风来,又嘱咐道:“外头冷,又起风了,你连日闷不出去,留神也着了凉”怀真只得由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密密,这才到了唐夫人房中。唐夫人连日担心她,因听闻来了,忙起身迎住,两人相见,彼此见对方都是憔悴许多,不免悲从中来,便抱头痛哭了一阵子。半晌,唐夫人拭泪说道:“原本以为他是个有福的,才得了你,如今竟是这般,反白白地连累了这般的好孩子”因含泪打量怀真,又道:“可知我心里虽然心疼他却也万般地疼惜你、觉着唐家实在是对不住你。好孩子,也是毅儿他辜负了你。”怀真听了这话,便微微摇头,轻声说:“太太,三爷没辜负我,是我欠着他只怕今生今世也还不清的。”唐夫人见此时此刻,她仍是这般贴心知意,又识大体,心中伤感之余,却更加欣慰,心里又酸又暖的,泪便落得更急。唐夫人便道:“难得你还是这样最可人心意只可恨他叫我们娘儿们在家里替他揪碎了心”一时恨不得又放声大哭。两人坐着说了会子,唐夫人见怀真这般懂事可怜,便把悲伤之意压了,当下便从她的意思姑且安寝。怀真便才告退出来,又去见敏丽。这几日,敏丽渐渐能下地,也去探望了怀真几回,然而见她之木讷呆愣,比昔日自个儿魔怔的时候竟有过之而无不及。敏丽暗自心惊,却也想不出什么妥帖的法子来劝慰,只是偷偷落泪忧虑罢了。还是李贤淑明白,知道她才生产了,不宜太过伤感,反而劝说了几次,又怕她独自一个不能支撑,便命人把应玉请来,跟敏丽做伴儿,因此敏丽倒也得过,只仍是记挂兄长,担忧怀真罢了。如今见怀真亲来,敏丽见了,二话不说,便先抱得紧紧地,忍不住又哭道:“好丫头,竟要担心死我了。”怀真笑了笑,手抚着敏丽后背,安慰了会儿,道:“如今已经是好了。又怕什么害姐姐伤心,是我的不是了。”敏丽止住伤感,便拉着她来到床边上,叫她看那小孩子。怀真低头瞧了会儿,见这孩子的眉目已越发长开了些,更是略透出几分清秀来了。怀真便道:“真真儿好看的很,姐姐说他长大了,是随世子多些,还是随姐姐多些”敏丽不由一笑,道:“都是好的。”怀真道:“是了,姐姐还没有给他起名字呢”敏丽闻言,便道:“先不着急我心里想着,等哥哥回来了,叫哥哥给他起个名字才好。”怀真愣了愣,不说话。敏丽凝视她片刻,拉住手,轻声道:“你别怪我又提起来,不瞒你说,我只觉着,哥哥不是那等福薄命短之人,且他素来又能为只怕那些消息有误。”先前怀真迎送那些来府内问安的各府内眷们之时,早听了许许多多诸如类似的话谁知近来才又似梦境破碎了般。如今听敏丽如此说,便道:“姐姐说的是,你们手足同胞,只怕心灵上有些感应也未可知。”敏丽冲着怀真笑了笑,便道:“这会子虽不是玩笑的时候,可我仍想同你说一句,哥哥纵然不看在我跟太太面上,只瞧着你,他也不舍得就撒手去了。”怀真先是一笑,后来想了想,眼眶微湿,喃喃道:“我又有什么好只怕是白苦了他。”敏丽皱眉道:“又说哪门子的胡话呢可知亏得我不是个男人,我若是个男人,势必也要抢你,这种苦,且由我来捱才好。”怀真本是满心悲感,听敏丽这般言语,却忍不住含忧笑了。如此,又在敏丽房中逗留了片刻,才欲回房,谁知刚出了门,就见廊下,一个丫头疯魔似的连跑带窜。怀真跟敏丽对视一眼,都觉着古怪,怀真便苦笑道:“我几天不理事,怎么竟是这个模样了”敏丽听了也笑。这会子那丫头跑到跟前儿,气喘吁吁停了,道:“三奶奶、姑、姑娘”怀真道:“是怎么了”丫头指手画脚了一番,终于说道:“二门上、来人了说、说是、说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急得敏丽跺脚,恨不得打她。廊下的风拂来,吹得衣袂飘飞,怀真静静站着,只觉得身如一根冰桩,早已经没了知觉。此刻反倒异常宁静地,只曲着眉心打量这丫头,笑问:“到底怎么样呢着什么急”面上虽然安静祥和的,心中却不由狂跳难当,如那冰层之下的激流一般,只觉此刻倘若再来一个绝坏的消息,只怕她立即便要灰飞湮灭,死在这冬夜寒风之中了。丫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石破天惊地说道:“说是三爷没有死”夜间,府中甚是安静,这一声便格外的响亮清楚,怀真愣了愣,竟说不了一个字,还是敏丽瞪圆了眼,问道:“你说什么哪里来的话”丫头道:“二门上小厮传话,说是先前去长平州的凌大人一行回来了,是凌大人的随从上门上来说的,还说三爷很快便回来了,叫太太奶奶姑娘们别急。”敏丽听了这几句,喜的不行,忙便抓住怀真,道:“我方才说什么来着妹妹可听见了”谁知才一拉怀真的胳膊,她便随着晃了晃,竟站不住脚似的,敏丽跟那丫头忙把怀真扶住了。怀真不管别的,且只顾盯着那丫头,问道:“这话是真并没差错”此时此刻,竟不敢轻信,如在梦中。丫头道:“我也是这样问的呢,听说府里头即刻有人出去探听了,立时就有回报。”敏丽抱着怀真,忍着笑说:“这话哪里还能有假的若是传这样不真的假话,只怕天打雷劈,妹妹,如今一万个心且放在肚子里,哥哥好端端的呢倒要快些也叫母亲知道”那小丫头喜道:“我去跟太太报信儿”说着,竟一溜烟儿地又跑了。不提唐府之中,人人转忧为喜,笑逐颜开,半喜半惊地等那实落消息,只说在宫中,赵永慕正幽幽闷睡,乍然听闻宫门口报,听在耳中,刹那竟如半空里落下一个雷来。永慕翻身跳下龙床,竟不顾一切往外跑了出来,吓得两边儿的太监宫女们不知所措,随身的太监们忙追出来,托靴的托靴,拿斗篷的拿斗篷,紧紧跟随。赵永慕浑然不顾,冲出寝宫,站在台阶上往下方一看,此刻夜色幽淡,却见有三道人影自外而来,他眯起眼睛细看,蓦地看到中间那人“三郎”大叫一声,刹那间眼前已经模糊,赵永慕一把将簇拥到身边儿的太监推开,那才披上身的大氅也落了地,他跳下台阶,便迎了过去。底下的人紧走几步,就在永慕赶到跟前儿的时候,便顺势跪下了,口中说道:“臣罪该万死,有负皇恩,还请皇上即刻下旨,命长平州大军撤回”永慕愣了愣,忙把他扶起来,仔细先看了一会子,才用力抱住,此刻竟然发不出一声儿响来,只是无声无息地落泪,满身心的震颤。跟随小唐身边儿的,分别是唐绍跟大理寺的梁九,见状都有些诧异。小唐一怔之余,微微一笑,却又将永慕推开,正色说道:“皇上,事不宜迟,军情如火,还请速速下旨,勿要引发两国争端才是。”永慕见他又提此事,心中一转,当即点头,便急回御书房,边走边打量了三人,忽地问道:“景深呢”小唐敛眉,叹道:“他受了伤,本要入宫回复圣命,只因伤重,是我叫他先好生休养,改日再面圣不迟,请皇上恕罪。”百忙中永慕道:“哪里来的罪如今他是在凌府快传太医过去好生看待”自有内侍领命而去。众人来至御书房,永慕飞速下了一道诏书,叫人八百里加急再送去长平。一直到那传旨太监去了,在场的众人才都松了口气。永慕才要转头相问,忽地又听小唐沉声道:“还请皇上再下一道诏令,命东南沿海驻军,严加防范,仔细操练,不可懈怠。”永慕一怔,回头对上那沉静目光,便问道:“这又是为何”小唐见左右内侍在侧,便走上一步,直来至赵永慕身边儿,才附耳低低同他说了一番话。永慕听了,微露出骇然之色,终于点了点头,果真又拟一道诏命,命人连夜持金牌送出城去。如此,众人又在宫中耽搁了一个时辰,按照新帝的意思,便要留他们在宫中休息,何况此刻按照规制,宫门早就关了,小唐却道:“皇上明白,我今夜若在宫中,只怕难以安寝。”赵永慕如何不知这情虽有心挽留,却知道留不住。无奈叹了声,道:“既然你无事回来,已经最好,明儿你再进宫来细谈就是了,可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