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欸,你别急,别急啊把阿秀一块带过去见见六姑娘啊我保证六姑娘见了阿秀,肯定就会喜欢她的,喂喂”那妇人急急喊道,贺璋家的却头也没回的飞快离去,方才那两个丫鬟草草与她们一福也跟着走了。厅里侍候的丫鬟悄悄探头望了下,方才掩嘴转到门外去偷笑,“也不知那来的乡下人,不知道人家家里挑丫鬟、小厮都有规矩的吗”“可不就是,她女儿那副德性,谁家敢用啊没的带坏自家女儿呢”当着外人的面,就敢跟亲娘强嘴,还跑给亲娘追,这当娘的也不简单,在别人府上,就追打女儿了“就是啊”这母女两都是不知礼的,老的强逼人要收她女儿为仆,小的口无遮拦不受教当人是傻子由得她们搓揉不成贺璋家的离去后,管事嬷嬷便带着人来送客,那妇人原想撒泼耍赖把女儿和儿子留下来的当差,可一看管事嬷嬷身后几个臂圆腰粗的婆子们,再看看自家的细胳臂,只得摸摸鼻子出了二门,拉着候在门边的儿子走人,管事嬷嬷忙让人把阿秀姑娘送出来。“这位大娘走好,可别忘了您家闺女儿真是不好意思了咱们家不缺下人,也不好白收您辛苦养大的闺女为奴,您还是带回去吧”管事嬷嬷口条清楚声音洪亮,往来的车马行人皆听得清清楚楚,闻言不由对那妇人一行人指指点点。那妇人满脸胀红既羞且气,阿秀原还要分辩一二,她兄长用力一扯把人强拉走了。春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老树的枝叶洒到地砖上,方家正院的偏厅里,忽地传来哐啷一声,吓得正端着茶水要进偏厅的两个丫鬟停下了脚,两人互相交换了记惊疑不定的眼神。夫人这是又在闹那样打前的那丫鬟往后退了一大步,与同伴咬耳朵:“夫人一早不是很高兴的吗”“嗯,姜家绣庄的管事说,今儿一定能交货的。”丫鬟睃了同伴一眼,“你不也听见的”“难不成”她们刚刚去沏茶前,听到小丫鬟回报,去姜家绣庄的管事嬷嬷回来了,能让夫人发火砸东西,该不会姜家绣家又一次食言了吧偏厅里,上首的方夫人面色铁青,瞪着跪在跟前的仆妇厉声道:“你再说一次”那仆妇抖若筛糠,颤着声把适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可恶这姜家绣庄实在欺人太甚”三月三那日。她订的那些绣帛没能如期交货,害她在众亲友面前失了面子,想到那些夫人、太太们嘲讽的脸,方夫人便心如猫挠脸似火燎。整个人憋屈得厉害。“娘是怎么了好好的发这么大火作甚”甜糯娇嗓由远而近,随着此起彼落的请安声,两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一前一后踏进方夫人的屋里。“给母亲请安。”身材纤细举止有度的樱粉襦衣少女,恭敬的向方夫人福礼请安,另一名身形圆润穿着月白襦衣绯红挑线裙的少女则如乳燕投林,扑向方夫人怀里撒娇。“不气,不气,气多了容易老呢”娇女在怀,憨语慰人,方夫人强按下怒火。挤出笑容来。“荃儿、琤儿你们姐妹不上课。怎么跑来了”她怀里的少女嘟着嘴,示意樱粉襦衣少女回答。“柳先生头疼不适,先行回去安歇了。”樱粉襦衣少女方琤细声细气的回答。方夫人抿着嘴点了点头。转头对左右吩咐道:“一会儿请个大夫过去看看,这时节气候多变,可不好耽误病情,万一过给你们姐妹就不好。”方荃嘟着嘴道:“柳先生体弱多病,您给咱们换一换先生吧”方夫人无奈的看着女儿,心知这位柳先生为何体弱多病,却不好在女儿面前说,三语两语打发走女儿和庶女后,她才回头对仍跪在地上的仆妇道:“你再去一趟,若他们真交不出货来。就上衙门去告官。”话声方落屋里众人抽气声此起彼落,仆妇急急开口,“夫人,使不得啊”“夫人,这事不宜闹大。”“这可不是我要闹大,他姜家绣庄三番两次失信不交货,我订货可都按他们规矩来,不曾讨价还价,也不曾拖欠货款,定钱更是给的足,他们这般刁难是啥道理”仆妇面色如土,方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看出她脸色有异,厉声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夫人”“我,我,奴婢,奴”仆妇浑身抖颤语不成声,满眼恐惧的望向方夫人,方夫人也看出不对,她疲惫的挥挥手,让身边的老嬷嬷把人押出去问,老嬷嬷曲膝福了福,一招手几个结实的婆子便把那个仆妇拿下,老嬷嬷临走前,朝方夫人的几个大丫鬟使了个眼色。眼见老嬷嬷领人把那仆妇带出去,方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便将方夫人团团围住,拍哄着方夫人,让她宽心。“夫人,那柳先生三天两头的病,会不会耽误了姐儿们的课业啊”“她们两个小丫头,有什么要紧的课业不过是让她们识得字,懂得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罢了”方夫人懒懒的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柳先生是个苦命人,能助她一时是一时。”几个大丫鬟面面相觑,她们一直觉得很奇怪,夫人竟会请柳先生来方家当教席,难道不怕姑太太知道了不高兴要知道,当初柳先生可是差点就嫁入丁家为媳,要不是自家老夫人及时动手,与丁家结亲的,就不会是方家而是柳家了“当年要是婆婆一言之差,她也不会”说起来,柳先生坏了名声至今仍小姑独处,都是婆婆那一语所致,她现在助她,也不过是遵从婆母临终前的交代罢了“对了谦儿他们可从东陵回来了”“还没呢对了,这两天雨花巷的香料铺子说要收了。”管着熏香的丫鬟道。“收了为何要收”方夫人诧异的问,这家香料铺子的生意不好,她是知道的,早早就交代管事盯着,若他家有意,她愿出高价买下铺子,怎么管事没呈报上来,反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先知道了“听说是那铺子的东家要做别的生意。”“东家那铺子另有东家”方夫人微愣。“是啊”丫鬟浑不知她家夫人的算盘落了空,犹笑盈盈的道:“听说那东家打算开家绣庄,连绣娘都聘好了呢是打京里来的,昨儿已经住进那铺子后院了。”方夫人心不在焉的应了声,“那掌柜的呢”第一百零一章 好差事2几个丫鬟叽叽喳喳的把外头流传的话,全倒给方夫人听。方夫人听了眉头一紧,几个丫鬟都是她身边侍候的,最是机灵不过,看这情况,便一个个找了借口溜了,待那嬷嬷问完话回来,只有方夫人独坐,手里捧着杯茶,也不知在想什么。“夫人。”“问出来了”方夫人板着脸问。“那贱人做了什么”老嬷嬷重重的点头。“那贱妇自作主张,与姜家绣庄的管事砍价”那贱人好本事啊一幅绣帛要百两银,她一口就砍了人半价,订钱只付一两,取了货,货款却三拖四欠的,这样的生意谁敢长久接下去“不过是砍价”“夫人,她不止只砍价,还口出恶言侮辱掌柜的。”老嬷嬷叹气,方夫人听了甚为恼怒,当下就把那仆妇一家赶去庄子上,“可惜了出了这种事,真要我再找姜家绣庄都不好意思了”“夫人放心,湖州这么大,要找家好的绣庄还难了您放心吧”老嬷嬷开口安慰几句,主仆二人说着说着,便说起了方谦兄妹的婚事。“我是觉得姑太太家的筱真和筱妍挺不错的。”方夫人觉得这两个外甥女配自家儿子再适合不过。“姨太太家的姐儿年龄不也挺相配的”方夫人却摇头,她自个儿姐妹她自个儿最清楚,“不是说姑爷的外甥女也来了广陵城”老嬷嬷似忽地想起的道。“那丫头不成。”方夫人道:“她脑子烧坏了,而且方才。青柳、素馨她们说,这丫头傻就算了,还尽惹事,她外祖母铺子的掌柜让家里的婆娘去探她。竟然被她口出恶言给赶了出来。”“竟有这种事只是怎么会是铺子掌柜家的婆娘去探望不是应该派身边得用的嬷嬷来探望外孙女的”老嬷嬷想不懂丁老夫人的作为。“说的也是。”方夫人沉吟半晌,又道:“不成,看样子得给姑太太捎个信过去,她婆婆不派人过来接外孙女,说不定就是在等她这个做舅母的主动开口。”老嬷嬷点头,主动为方夫人研墨,方夫人走到窗前书案前坐下,提笔写了几个字后,又问:“这么个好机会,既能讨好了丁家老夫人。又跟范家示好。姑太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难道当中还有什么,我们不晓得的原因”老嬷嬷也愣了下,“会有什么原因”方夫人拦下手里的笔。若有所思的道:“丁家老宅不只姑太太一个媳妇在家,她不提,那三夫人也没提”方夫人皱着秀眉,就是想不明白。“那您还要写信给姑太太”“不,写给谦儿兄弟吧让他们去打听打听,看看情况如何。”方夫人顿了下,又叹了口气:“算算日子,老爷他们也快回来了。”方家老爷原也是官身,自老母亲过世丁忧之后,就不曾起复。而是专心打理家里产业,同时努力栽培自家儿孙,就盼他们兄弟能金榜题名同朝为官。“那还要少爷他们去打听”“留两个婆子打听就是,我修书一封,你让人快马送去,让他们尽早回来,省得老爷回来发火。”“怎么回事”范安柏坐在昭然院里,问着身边与他并排坐的妹妹。今日书院并未放假,他是临时被二舅父的长随通知,才匆忙与师长请假赶回家来的。范安阳正吃着哥哥特地买回来给她吃的甜饼,香香甜甜的,外层香酥内馅软甜,吃不出来是什么馅,反正甜甜的,很好吃,吃得她眉眼弯弯,看她那样子大概是不想回答他,他便转头询问贺璋家的。贺璋家的把自己带六姑娘去街上看铺子,然后隔天其中一家铺子掌柜的妻女就上门拜访了。“奴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那儿做错了,才会惹那阿嫂误会,带着儿女就上门来,说要把她家儿女送到少爷和姑娘身边做事。”贺璋家的羞惭的低下头。“不关你的事,我一进门,几位管事和嬷嬷都跟我说了,那妇人临走只拉着儿子,要不是她们反应快,把她女儿拉出来,只怕她便被留在我们府里,赖着不走了。”贺璋家的听得微怔,夏莲几个在旁小声道:“原来还有这样子的啊”“听都没听过耶”“日后有客上门,都警醒点。”范安柏交代众女,随后便打发她们下去,只留墨香侍候他们兄妹。范安阳吃完了甜饼,接过墨香给的帕子净手,笑眯眯的跟范安柏道谢,“谢谢大哥。”范安柏有点不好意思拍拍妹妹的头,随即转了话题,“那掌柜的一家现在进了二舅父身边做事去了,二舅父听人说起那天的事,便让我回来问问,现在知道实情为何,回头我跟二舅说一声便是。”“特地让哥哥从书院请假回来二舅父是听到了什么”范安柏想到丁文中面色沉重说的那些话,脸色便沉了下来,二舅说阿昭傻里傻气的,身边侍候的又不知轻重,这回是给个下人的老婆难堪,日后呢会不会因此惹出是非来。可照他从府里管事、嬷嬷和贺璋家的等人口中问来的内容,却与二舅父说的大相径庭,管事们不必去说谎抹黑一个不相识的妇人,这件事里谁在说谎,一目了然。“不管他,他只听人片面之词,不加查证便信以为真。”范安柏摇摇头不想让阿昭知道二舅父说的那些话。其实二舅父会说什么无非是担心她这傻子会不会给他惹事呗知道那掌柜的现在去二舅身边当差,接着。二舅让大哥请假回来问清情况,范安阳不用他说,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了。“大哥要怎么回答二舅揭穿那掌柜的谎言”范安阳问。“自然。”范安柏冷冷的道,“这种小人竟敢诬陷你来得好处。怎能让他好过”“理他呢我觉得赶紧把绣庄开起来,比去计较这个人说谎比较重要。”范安阳不以为意的摆手,范安柏愕然的看着妹妹的动作,怎么一点儿也不稚气可爱呢“大哥”范安阳喊他,他回过神,问:“绣庄准备得如何了”“那几个绣娘已经住到绣庄去了,工匠正在加紧赶工,这是我让贺嫂子跟砚月姑姑挑的绣样。”范安阳让墨香把她们挑出来的绣样本拿过来给范安柏看。看到那些图样,范安柏怔愣了一下,“这么多我怎么懂得这些。”“不用懂啦你就看看。说点看法就是。咱们这是要她们先做好现成的先卖。等有客人特地下单订制,就让她们专心做订制的就是。”“连配什么颜色、样式的框也一并解决。”听说姜家绣庄一开始就是用这种方式抢生意的,现成的小绣屏。放在炕几上小巧玲珑备显风雅,用料上等,绣工精细,图样喜庆,但价格却很平易近人。从前富贵人家闺阁女子多半自己动手,但偶有赶着要送人,或是无暇动手艺不精的便找上绣庄买幅现成的,自打姜家绣庄开始卖这小绣屏后,这广陵城的富贵人家都以拥有姜家绣庄所出的小绣屏为傲。姜家小绣屏一时洛阳纸贵。姜家绣庄也从此在广陵城站稳了脚跟,并从而蚕食鲸吞其他绣庄的生意。待其他绣庄发现情况不对时,姜家绣庄已把全湖州的绣庄生意吃下近八成。范安柏听范安阳说起这姜家绣庄,忽地一动,让人去查查。“姜家绣庄有什么不对”因为自家要开绣庄,她便让人去打听了广陵城的绣庄,一开始知道这姜家绣庄时,她觉得这家绣庄推销小绣屏的作法,跟她打工的咖啡店卖手工饼干的手法很像。一开始是附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