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三天两头的空手回娘家,然后大包小包的回家去,她是不太懂这有什么不对,但经贺璋家的殷殷解说,她才知道,丁筱明的婆婆在她成亲回门时,就不许她回娘家,后来怀孕产子也没让她娘家,直到丁筱楼被罚,三夫人写信跟女儿诉苦,大姨母去挤兑她婆婆一番,才放她回娘家探亲。明摆着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恶劣行径,丁筱明的脾气不好,婆婆又爱往儿子身边塞丫鬟,大姑子们也有样学样,因此丁筱明确实是有可能在言词上对婆母不敬,对大姑子们不悌。只消咬死了,王家两位大姑子因丁筱明不敬婆母,才愤而指使人出手教训,没想到出手太重,才导致她早产的话,那么错,可就不仅仅在王家了丁二舅替侄女儿出头,也就没那么底气十足了毕竟连丁筱明自己陪嫁的丫鬟都看不过去,与她们连手,对旧主出手了不是丁筱妍和王进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事还能瞎掰成这样“那,还真不能让她们过堂啊”“嗯,我跟娘说了,娘却让我不用担心。”丁筱真闷闷的道。“五表姐确实甭担心,我相信那位县令大人知道该怎么做的。”王进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同样是王家姑娘,如果王家出嫁的姑奶奶因这事,而名声受损,她又岂能置身事外,二舅在送人去衙门时,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丁筱楼紧蹙眉头,“我娘一直说,当初她就不该听了王六老夫人的话,把我姐许过去,原以为就算婆婆不喜,至少太婆婆是好的,结果呢明知亲家太太看我姐不顺眼,想方设法的折腾,今儿一招,明儿又一招的,她倒好,一句身体不好不知道,轻巧的就给推诿开脱了。”“啊对了,之前三舅母打你这儿硬要走的那个丫鬟呢”“这回要不是有她啊我姐这事还传不回来呢”大家都知道。三夫人与丁筱楼母女就是因这个秋月而闹翻的,因此听丁筱楼这么说,大家全眨巴着眼睛等她往下说。“秋月才到我姐身边,就让她许给她陪房里的一个小管事。她经常会替她丈夫向我姐回报铺子里的事,本来我娘派去看望我姐和小外甥的嬷嬷要回了,去向我姐告辞,谁知被拦在王家外头不让进。嬷嬷觉得奇怪,可进不去,她急得慌,正好遇上秋月要去回报事情,本来门房不让秋月进去的,但她和我娘派去的嬷嬷不同,她算是我姐的陪房,是王家人,那门房婆子正想给她儿子讨秋月的小姑作媳妇。这才通融秋月把嬷嬷带进门。也才知道。我那可怜的外甥前一晚咽气了”丁筱楼忽地气红了脸,“可你们知道我姐夫那好母亲在做了啥吗她又塞了个女人给我姐夫,当我那小外甥咽了气。下人去通禀,她竟然还让我姐别装了我姐儿子没了。她竟然说我姐在装”说到最后,她边说边生气的抡拳搥桌。范安阳看着桌上茶具乱跳,叮咚作响,戒慎的避开丁筱楼,丁筱妍显然也没想到,丁筱楼反应如此之大,两眼小心的紧盯着她,边小声问她姐,“三婶没和亲家撕破脸吧”“没有。亲家老太太和亲家老爷都推说他们不知情,要是知道的话,绝不会让她这般作为。”问明三夫人把丁筱明接回娘家来调养,而王进昆也跟来了,丁筱妍便道:“方才我们就在说,要怎么修理三姐夫,正烦恼不知怎么到金水镇去整治他,不想他就跟着来了”“你们都讨论了些什么”“要整治三表姐夫,咱们自然是出不了手。”范安阳道。这倒是,她们都是闺阁女子,王进昆虽是表姐夫,却也碰不了面,怎么整治他而且,弄些恶作剧整人,一个不好万一伤着了,对丁筱明不好交代,也无法让王进昆对他的作为有所反省。丁筱真听了大松口气,还以为这三个会想出什么整人的主意来,现在看来,应该是还没想出辙来吧“我觉得表姐夫是太闲了,整日关在家里,跟那些通房丫鬟厮混,就没正经事让他做吗”范安阳问,一边揉着酸疼的右手,她每日练手,可严先生还是嫌她笔锋无力,交上去的作业被打击得一无是处。偏偏她还是个越挫越勇的,这两天正积极想法子想增加手腕承重力。所以她觉得王进昆应该是太闲了,要是像她这样,有个目标的话,睡觉吃饭都觉浪费时间了,那来的闲空跟通房厮混“我听说,他曾想进广陵书院读书的,可是他娘不放人,不是说他体弱,就是怕他小,出门读书没人照应他,会被人欺负。哈真是笑死人了一个大男人,都成家生子了,还怕他会被人欺负”“我大哥他们要明年春试之后,才可能南下,倒是表哥他们”范安阳若有所思的道。“要我哥他们做什么我哥说了,等他们见到三姐夫,肯定要先狠狠的揍他一顿。”范安阳本来面露不同意,后又改了主意,“表哥他们揍他不会因此没了功名吧”“若是无事寻衅有可能被人弹劾纠举,不过,若是为姐妹出头,就算有人举告,也情有可原。”“那就让表哥他们先揍他一顿吧然后再领着他,去结交一些上进的士子,若他因此有所长进,也不枉二舅把他拎来广陵。”范安阳觉得三表姐夫会跟着来,肯定是二舅示意的,王家为了平息此事,才会顺从二舅的意思,让儿子跟着媳妇来,他们也不怕丁家人修理王进昆,毕竟他们没有让小两口和离的意思,那么让儿子走出金水镇,看看外头天地有多大,别再被他娘、姐姐及丫鬟们捧哄得以为自己多了得。不得不说,范安阳还真不小心猜中了她二舅的心思,为了不让大妹为难,侄女儿将来终身幸福,她那婆婆别再找麻烦,只有让这个侄女婿立起来,别跟团泥似的站不起来。金水镇离东陵很近,丁筱明嫁得不好,老夫人心疼之余,日子怎么过得舒坦呢所以这侄女婿得赶紧有出息,省得侄女儿受气,三弟妹就在家里闹腾不休。第二百三十六章 互不相让的师兄们1看到托腮枯坐檐下的范安阳,严筠微笑上前,严宅不大,仅二进,不过却有座漂亮的东跨院花园,里头亭台楼阁样样精巧,是严池精心规划建造的。范安阳坐的地方,是严池画室的外间,严池仅初二、十六授课,今日是十月初二,正是她上课交作业的日子,她和表姐们一起来严家,甫进门,门外就传来动静,原来来是云渡飞一家又来了。严池老先生被扰得不行,偏巧又遇上另一位学生携子孙前来拜访师尊大人,双方在外头遇上了,这位学生姓单名珏城,名气虽不如云渡飞晌亮,但人品好,画作中规中矩,同在严池门下习艺时,最是瞧不惯云渡飞一派风流佳公子作派。他自严池门下出师后,苦读五年终考上同进士,外放当县令十三年,后因丁忧再又重拾画笔,因近年生活上的历练,令他较年轻时多了几分圆融,但,那不代表他见了讨厌的人,脾气就会稍事收敛。于是乎,双方就在严宅外头吵起来了严宅在广陵城西城门附近的猫儿胡同里,算是挺热闹的一个地方,严筠说她爹喜欢闹中取静,因此单珏城与云渡飞两人在门外斗起来,看热闹的人很快的就将严宅外头的街道给堵住了,严池再不愿见云渡飞,也不能放任他们两个在外头杠上。于是不等巡城衙役来赶人,就让人把这两个家伙给拎进来,云渡飞的妻妾及女儿们被严筠安排在大厅旁的西厢房,单家的后生们安置在东侧厢房。严筠让管事媳妇去招呼,自己带着新收的学生们到东跨院来躲静。丁筱妍和王进菀对云渡飞非常好奇,偏偏严先生看似温和好讲话,其实说一不二。把她们带进东跨院,交代她们习练功课,不许她们好奇探看,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们不能亲自去瞧,但可以让丫鬟去偷瞧嘛严筠明知她们的小手段,却睁只眼闭只眼,径自来找范安阳。“小师妹的功课交了”“先生去见客人了。”范安阳笑嘻嘻的起身福礼,严筠看她行完礼,才笑着戳她额头一记,“那不是客人,是你的师兄们。”严筠牵起她的手。带她进父亲的画室里。一进画室就是一张又大又寛的书案。隐约能闻到檀木的香气,墙边多宝格上摆的是书,旁边的落地大花瓶里摆的不是花。而是一卷卷的画筒。“我瞧你表姐们情绪好像不太对,是怎么了吗”范安阳便将丁筱明的事说给严筠听。严筠听了只问:“你们没人把握机会,修理一下你那位表姐夫”“有啊表哥们相约去揍了他一回,不过他太弱了挨了一拳就昏了”范安阳气闷的道,“二舅觉得此风不可长,罚表哥们去跪佛堂,偏偏府里唯一的佛堂就在外祖母房里。”心疼孙子们的丁老夫人,怎么可能让去替孙女出气的孙子们真的被罚跪呢丁二舅也心知肚明,母亲会做什么事,但总得表态一下,省得侄女婿回家告状,说岳家纵容大小舅子欺他一个但是,只揍了一拳,大家根本不解气啊要知道,丁筱明可是被害得早产,差点一尸两命耶而且他们那短命的小外甥好不容易出了娘胎,却早早夭折啦对他们来说,王进昆不是个男人,没担当,纵容外人欺凌妻儿,大家自小就是听着大人教着,以后长大千万不能学小姑父宠妾灭妻谁也没想到,自家姐妹嫁出去,竟然就遇上个小姑父一样的家伙,而且这家伙比小姑父还不如,人家小姑父至少有官身,这家伙烂泥一团连个功名都没有小姑姑那会儿,公婆可是站在她那边的,王烂泥的娘和姐姐是可着劲儿的往他房里塞祸水,跟小姑姑比起来,丁筱明惨多了因为她的小儿子还死了啊听说当初,他们的伯叔四人连手,把小姑父胖揍了一顿的,人家小姑父被打得鼻青脸肿像猪头,可没昏啊哪像王进昆这烂泥,才挨一拳就昏倒,让他们揍不下去,解不了恨啊要是狠狠的揍他一顿出气了,回来被罚跪也心甘情愿嘛严筠点点头表示理解,要是可以,她也很想有人替她出手,去修理云渡飞一顿,这老小子太自以为是了他要毁婚另娶,却在外放话说是怕被她爹逼着娶她,等不及解除婚约,而与黄氏夜奔把她父亲当成什么人了把她严筠当什么样的人用她们父女名声,去成就他自己,现在又回头巴着她父亲,想做什么可惜的是,她没有兄弟,连族兄弟都没有,严家百年前是梅州一带的名门望族,奈何天灾加,如今她家除了姚家外甥及外甥女外,就别无旁的血亲了。父亲虽看得开,可她却觉得对不起老父。“严师姐,来的既然是师兄们,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见”范安阳偏着头问道。严筠摇摇头,知道她爹还没打算让人知道他又收徒弟了,点了点范安阳的鼻尖,“你啊还早着呢还不会爬就想着要跑啦”赶紧转移小丫头的注意,问道:“你的手虽无力,但笔法却是好的,是跟谁学过”“嗯,跟复常表哥学过,之前手伤,他就拿了他的画册给我看,让我天天看,学着他运笔的力道和手法。”严筠早知范安阳受过伤,丁老夫人上次特别使人来提起过,瞧着小外孙女整天忙着练画,起早贪晚的,有时甚至熬夜一整宿不睡,把老夫人急得,偏又不好劝,怕她拗。劝不听,只好跟严池说,想请他功课别派那么多。父亲知道之后,倒是没有坚持。反而是眼前这小丫头坚持下来。她见父亲的学生、徒弟就没一个像这小丫头这样的。是天性使然还是她的经历之故坊间谣传,范太傅的小孙女命好,太医都断她高烧成痴,却得佛祖保佑。遇难呈祥,得遇贵人相助,这傻病得以救治,这一两个月接触下来,她觉得这孩子有点老成,不太天真,虽然装着一派天真样,但实际上,却是个小老太婆儿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她不知这小丫头在旁人面前是否如此。但她在自己跟前。就是这副模样,让她觉得挺好玩的。范安阳觉得严师姐审视自己的眼光怪怪的,她小心的抬起头朝她展颜一笑。嗯,严筠见了直笑。“小丫头,往后可别在外人面前这样笑。”“不不好看吗很丑吗”严筠笑笑正要说什么,管事媳妇匆匆告进,“禀姑娘,两位贵客打起来了,您看”“父亲怎么说”严筠司空见惯了,单师兄行事一板一眼,父亲原以为他如今都当祖父了,行事也圆融些,没想到还是没长进,遇上云渡飞就破功啦管事媳妇颇无奈的道:“老爷就坐在一旁喝茶。”跟个没事人似的,厅里那两位年纪加一加也要近百岁了,可是说没两句话就推搡起来,现在更是打起来了,老爷子坐在上首喝茶,边偶尔闲闲提醒一句,那盆花是铁线兰,是京里某位大人送的,然后就见那两位顿住,一起像是螃蟹似的,同手同脚挪到旁边,再继续打。如是重复数回,看得她们心惊胆颤,老爷子却瞧得津津有味。严筠掩面叹息,忽想到范安阳,她爹这作派,让小徒儿见了,会不会觉得先生很不靠谱殊不知,范安阳这货内里来自一个崇尚个人风格的世界,对于艺术家,她的包容性是很强大的,就算严先生在她面前披头散发敞衣挥毫,她都能够面不改色的啦可是她不能这么跟严师姐说,省得她会更加担心,她爹和两位师兄的作为,会不会给刚将傻病治好的小师妹带来不良影响。严筠被父亲及师兄们的行为给弄得头疼不已,随口吩咐范安阳别乱跑,决定自己去大厅瞧瞧情况。“师姐要去那”范安阳脑筋动得飞快,严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