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是一位子爵夫人,年纪不大眉眼生的好,她的女儿跟她生得像,是个挺害羞的小姑娘,跟苏十八是蜜友,方才一来,与苏十八打了招呼,苏十八就领她一旁说话去了。昌平伯夫人轻拍范安阳的手,“跟我们这些老太太说话,很无聊吧”“不会啊我今儿可是长见识了若不是今儿来听夫人们说起,还不知如今是洒金折枝梅最受欢迎呢”“呵呵,这洒金折枝梅也不是人人用得起,最受欢迎的,当数之前平王妃那一身墨梅装。”“墨梅装”平王妃是那个啊范安阳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原来是怀王同胞亲弟八皇子啊“平王妃那一身天水碧本就出众,她又让王府的绣娘在天水碧上头绣了墨色折枝梅,你道那墨梅是谁画的”“谁”“严大画师啊不过严大画师并不知,平王妃把他画的墨梅给绣到衣服上去了。”原来如此啊说到严大画师,大家的眼睛就忍不住往严大画师的爱徒身上溜过去,范安阳一派坦然的呵呵笑,“平王妃的眼光真好,不晓她用的是师父那幅画上的墨梅”严池近来不是用炭笔作画,就是在玩新玩意儿,平王妃是拿他那幅旧作来作绣样呢“这就不知了”大伙儿一起摇头,不过能肯定的是,怀王妃和平王妃暗地里较量上了一个走高端路线,一个走清丽路线,两位都是亲王妃,可想而知,这股风潮势必在京里要流行一段时间。“杨妃近来好像挺安静的”“她的靠山不管用了,她不安静,难道等着皇后收拾她”这些夫人们说起这些事,一点压力都没有,反倒是范安阳听了,有点小惊讶,就这样开聊没问题吗很显然没问题。这些夫人们从杨妃、太后一路说到皇后、皇帝去,又聊到怀王几位身上,怀王一直被公认是太子人选呼声最高的,可在她们这些夫人眼中,他弟弟平王胜算似乎也不小,又有人说到兰妃的儿子诚王,不过一提就让人嘘得闭嘴。范安阳并没注意到这个,她正在想别的事情。用过饭后,跟着众位夫人们在园中消食,然后这些夫人们去看戏,苏十七却拉了范安阳去她屋里。苏十七也爱画,也学过画。但总觉得自己画的不好,从不敢拿出去给人看,只在闺中自娱,难得范安阳上门来,她才有机会请她来看看自己的画。看苏十七期盼的眼。范安阳抿着嘴轻笑,“你自己画的,难道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苏十七咳咳咳了几声,“我就是没底啊”没办法,小时候某次赴宴,宴会上小姑娘展才艺。她就画了张画,结果被嘲笑了然后就再也不在人前作画,就是家里人,也只知她爱涂涂抹抹,并不确知她的画作到何程度。“我觉得很好。其实作画是画你看到的,你感受到的,旁人说你画的不好,只是因她们未如你有此感受罢了作画自娱,你高兴就好,管人家怎么说嘴长在人家脸上,你管得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既管不了,就做好自己想做的就好”苏十七若有所思。范安阳淡淡一笑。她自小被人当傻子看,所以对外人的评语,她是浑不在意的。但苏十七跟她不同,自小金尊玉贵长大,家世好,生的好,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很正常,被打击了。其实也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苏十七经此打击。却是放在心上,可见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事。因此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可能轻易释怀的。这得她自己想开,她想不开,别人怎么说,都没用的。“大家都说你是傻子时,你会生气吗”忽然苏十七问。“会啊”范安阳呵呵笑,“我是人,人家说我是傻子,我当然会生气啊只是气过了,就过去了,人家不过就那么一说,可是我却把这事,牢牢记在心上,岂不累人,与其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这种气,还不如省下功夫,去做我喜欢做的事。”苏十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娘也跟我说过,那些人根本不认识我,我却把她们说的话当宝似的记在心里,却不信我娘她们说的话,我娘说我这样很伤她的心。”她顿了下,“我也不想的,可是,那好丢脸啊被人当着大家的面笑话,我知道我画的不够好,可是比我差的人多的是啊她们为何只揪着我一个”苏十七边说邉落下泪来,范安阳被吓住了,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苏十七哭,侍候的丫鬟们纷纷上前劝。“姑娘快别哭了,瞧,您把杜二少奶奶都吓呆了”呵呵呵,范安阳傻笑,“是啊快别哭了哭肿了眼,回头姑祖母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以后不许我上门,可就要换我哭了。”众人哄了良久,才让苏十七破涕为笑,丫鬟们松了口气,侍她净面上妆,一切收拾停当,苏十七遣了人,小声跟范安阳咬耳朵。“平王妃的墨梅,是我画的。”不是吧“不是说是拿我师父的画去做绣样的”“不是。”苏十七摇头,“平王妃虽贵为王妃,可是杨妃和太后有什么好的,都紧着怀王,你以为让怀王妃大出风头的衣裳是那来的”“难不成是宫里”“太后给的。”苏十七道。“平王府是早就送了帖子给大家,要办赏梅宴,进宫这么一说,不想,怀王府就抢在头里办赏梅宴,那时候怀王府一朵梅花都没开呢大家去了之后好生尴尬。”“要不是后来怀王妃穿了那一身,不知后头会生出多少闲话来呢”怀王府抢在平王府之前大出风头,平王妃不想被比下去,可就算她从太后那里弄来更好的衣料,也压不过怀王妃的风头。“所以你们便另辟奚径。”“嗯,平王妃娘家有严大画师的墨梅图,可是那是她祖父的宝贝。”根本借不出来。苏十七怯怯的道,“所以我就画了幅墨梅,然后让绣娘照着绣在天水碧上。后来不知是何人传出去,说平王妃衣上的墨梅去以严大画师的画做绣样的。”范安阳心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平王妃命人传出去的呗未完待续第五百五十六章 出事这可怜的孩子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啊真是范安阳暗摇头,不过没再就这话题往下说,“过几日我要去看我师父,你要不要带几张画去让他老人家看看”“可,可以吗”“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你心里要先有个底,我师父评人家画作的时候,可是很严厉的,我们都有被他骂哭过喔”苏十七傻了,“这么凶啊”“当然,师父说不打不骂不成器,画的不好,就要细细的雕琢,一遍一遍的修,一次一次慢慢改,被批画的不好,那里就是你的短处,多多练习就是,画的好的要练,画不好的更要练。你以前学画的时候,难道不是如此”苏十七点头,“是,是这样没错啊”范安阳不再说这事,省得又勾出人家眼泪来,只跟她说,“等我要去见师父,再派人来府上跟你说一声。”苏十七兴奋的直点头,压根没记住范安阳说,她师父评人家画作很严厉这事。散席后,苏十七的奶娘悄去向昌平伯夫人回禀,昌平伯夫人微诧,“十七请她去看她的画”顿了下,她忙问奶娘。“阿昭怎么说”“是,杜二少奶奶说挺好的,十七姑娘还跟她说起当年的事情。”“可有跟她说是谁说的”昌平伯夫人查了很久,可孙女儿不肯说,她老人家也没辙。“没有。”奶娘略遗憾。昌平伯夫人轻拍桌,“可惜啊”又问:“阿昭说要带十七去见严大画师”奶娘点头,昌平伯夫人颌首,“我就说阿昭这孩子不傻。厚道,果然如此。”“那是您眼光好啊”“其他几个净是生事,虽说嫡庶有别,但是她们一开始若严加管束,也不会纵出那等白眼狼来。”昌平伯夫人气怒道。仆妇们忙上来相劝。“范家几位夫人都是心软的,再说了,那几个姨娘擅作夭,也怪不得她们管不动,打小就是姨娘养着的,哪像咱们家。”昌平伯当然有庶子女。但一落地就统统抱到夫人院子里来,庶子女的待遇当然不能和嫡出的相比,然而昌平伯夫人不是苛刻的人,并未因是庶出就薄待,为他们延师聘妻。样样也都是尽了心的,没有养废也没有捧杀。昌平伯不是瞎子,自然看出妻子的好,当然,这跟昌平伯夫人的作法有关,她不是信奉默默行善的人,她做了就要你看到,不止昌平伯看到了。庶子女们也铭记于心。因此她对范安兰能蹦跳这么久,她哥没一掌拍死她,觉得实在太过异常了却不知。范太傅是怕长子逆反啊临老了,长子要是因个庶女,跟自己再生嫌隙,那他还活不活啊所以他只能慢慢来,就怕长子犯胡涂,毕竟这儿子自打跟周姨娘勾搭上之后。这脑子就不好使了好不容易熬到周姨娘作死,他真不想儿子又因范安兰犯胡涂。也幸亏他们这样慢慢熬。总算熬到范安兰自己作死,彻底伤了她爹的心。“十七要是能得严大画师赞她一句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昌平伯夫人叹息。“杜二少奶奶可是特别警告过十七姑娘,她师父评画很严的。”“严才好啊人家是行家,比当年那些不懂事不懂画的死丫头强啊他说的一句好,不就代表我们十七的画好吗再说,要真一句话都不说,那才表示那画不堪入目呢”是这样吗范安阳这边才回到府,就有丫鬟匆匆来报,“二少奶奶您可回来了出事了”“怎么啦”丫鬟们脸上泪痕犹新,话说得嗑嗑巴巴的。范安阳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你们是说,黄姨娘杀死了夫人”“是,是啊”丫鬟们害怕的直发抖。胆小如鼠的黄姨娘杀死夫人怎么可能啊范安阳直奔荣庆堂旁的跨院,里头哭叫咒骂声不绝于耳,瑞香和砚香匆匆迎上来。“夫人呢”“夫人没事,只是被捅了一刀。”砚香声音有些飘,瑞香整个人还在抖。范安阳没时间安抚她们,急问:“夫人在哪黄姨娘呢”“黄姨娘死了,她肚里的孩子也死了”瑞香抖颤着双手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夫人要抢她的孩子,逼她喝催生的药,黄姨娘不肯,夫人就打她,黄姨娘紧咬着牙不肯,我们去拦夫人,夫人不知打那掏出把刀,我们想抢刀,却怕伤了她,也怕她伤了自个儿。”砚香接着说,“不想夫人逼退我们之后,就冲到黄姨娘身前,拿刀捅她,说要把孩子抱出来。”黄姨娘为了保护孩子,跟杜夫人抢刀,虽然混乱中捅了杜夫人一刀,但她自己也流血过多,而杜夫人一开始捅黄姨娘的那刀深入腹部,孩子被她戳死了。“侍候夫人的人呢怎么都没跟着”这是疯了不成范安阳提脚要走,砚香忙拦着她,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忙又把手收回来。“您别进去,里头血淋淋的,看着吓人。”范安阳看到她手上的血,忙伸手拉过来,砚香冷不防被她抓住,想挣扎又怕伤了她,只好不动。“你的手流那么多血,大夫呢”范安阳又去看瑞香,瑞香因她这般急切关怀,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眼泪扑簌簌的直掉,“对不起,二少奶奶,对不起,我没盯好夫人,没保护好黄姨娘。”“那不关你们的事。”范安阳道,她也没想到,杜夫人会逼黄姨娘喝催产药,不果。就拿刀要剖人肚子取子,这女人太可怕了墨香看得直掉泪,正要扬声叫人去请大夫,给她们两疗伤。砚香却道,“大夫已经在屋里。正在给夫人疗伤,只是大夫说,夫人就算救回来,这寿元只怕不长了”那还是得救啊范安阳抚额,这都什么事啊“顾嬷嬷呢范嬷嬷人呢”“她们在收敛黄姨娘和五公子。”所以说,黄姨娘肚里的是个儿子贺璋家的让人去取药箱来。“先止血,你们两个傻孩子,自个儿身上都没药吗怎么不先给自己止血啊真是,是知道差事办砸了,使苦肉计。让姑娘心疼你们,然后就不罚你们啦”“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