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见见吧。”圣女神态便有些傲慢,这些年从各处赶来拜会她的男子可不在少数。少顷,丁纵进来,拱手行礼:“小将丁纵,见过圣女。”“你是丁将军”圣女微微惊讶,“勇抗金军,将军大名,真可谓如雷贯耳。竟是不知道丁将军是林峥的哥哥,更是不知道丁将军有这闲情逸致寻女儿家用的胭脂香料。想来将军此行不单单是送胭脂的目的吧”圣女声音温婉中带着清凉。一袭话说出,婉转动人。“的确还有另外一件要事。”丁纵眉色不动。“何事”圣女仍旧在笑,然而那笑中带着丝警惕。丁纵缓缓抬头,黑亮的眸子一点点有了光彩,他盯着真娲圣女倾城的脸,说:“挖你的心肝。”话音未落,刀已出鞘。圣女飞快转身,盘在头顶的三千乌发顺势落下,披散了一肩。圣女的眸子隐隐泛出红色的光晕,夺人心魄般明艳。林峥拔剑,急速刺向圣女后心。圣女转身,忽然张口一吐。林峥的剑生生顿住,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来,她低头去看,只见几只黑色的小虫子爬在她的胸口,咬破了她胸前的衣裳,一阵针扎的疼痛,几只小虫子已经钻入她的体内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等林峥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小虫子已经完全钻入了她的体内。“什么鬼东西”林峥猛地抬头,怒视圣女。圣女却笑得妖娆,朱唇轻启:“一种可以让你死得销魂的小家伙。”圣女突然又朝丁纵一挥手,几只红色的小虫子立刻飞过去。丁纵提刀就挡,小虫子撞在刀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手指微动,丁纵低头去看,只见一只红色的小虫子顺着刀柄爬到他的手指,钻了进去。丁纵毫不犹豫弃了刀,抽出腰间的一把匕首直接将自己的食指连根砍去圣女眼睛眯起来,竟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果断的自断手指。不过她可是真娲圣女,蛊虫这种东西,她可多的是她刚想再次抬手,突然感觉一阵无力。糟糕那香料有问题不过瞬息之间,丁纵黑亮的眸子已经逼近。鲜血滴落的声音,在圣女脑中炸开。她不可思议地低头,看见丁纵只有四指的手握着匕首,准确地插在她的心口。他的手腕动了动,竟是直接将她的心脏剜出来圣女,死不瞑目。“啊”林峥痛苦地满地打滚,无数的小虫子在她的体内啃咬她的心脏,这种疼痛让她痛不欲生。“丁纵杀了我杀了我”林峥冲着丁纵哭喊。丁纵脸色惨白,他将圣女的心脏装进早就准备好的匣子里,又简单包了断指,这才看向林峥,面露犹豫。“丁纵”林峥每说一个字,都要费极大的力气,“能、能不能告、告诉我你为什么、么要她的心脏”一句话问出来,已经是气喘吁吁。丁纵抿了抿唇,望着林峥,终于说:“给世子妃研药。”林峥的喘息停滞了那么一瞬,紧接着,她狂笑起来。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死居然是为了那个女人“哈哈哈哈”林峥狂笑着朝丁纵扔到一旁的刀走去。那把刀上还有许多红色的小虫子在爬。她用尽力量,将那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里。黑色和红色的小虫子从林峥的身体里爬出来,又转进去,进进出出。啃咬皮肉的声音,密密麻麻。丁纵终于不忍再看,他握着装有圣女心脏的匣子急忙离去。“对,就是这样。”宁珏望着身侧的宁书不住夸奖。宁书笑着勒住马缰,让马儿停下来,才对旁边另一匹马上的宁珏说:“我居然也会骑马了。”“你若是想学,哪里还有不会的东西”宁珏忽然一跃而起,从马背上站起来,瞬息之间坐在了宁书的马上,从她手中夺过了马缰。马儿朝着远方奔跑起来。宁书侧头回望宁珏,应着风大喊:“哥,我们要去哪儿”“去我们该去的地方”重逢私语第69章站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宁书仍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敢进去”宁珏拉着马缰,站在她身旁。宁书慢慢垂了眉眼,低声说:“哥,若我不是你亲妹妹,你可还会这般待我”宁珏皱眉。宁书忽然就慌了,她急忙说:“那、那我们进去吧”“好。”宁珏不理会宁书刚刚说的话,牵着马,带着宁书进去。刚刚进去,就有家丁牵了宁珏的两匹马去马厩安顿。“世子妃回来啦”管家冲着宁书行礼问好,宁书有些木讷地点头。一路往里走,那些一个个熟悉的家丁神态如常地给她行礼问好。宁书心中疑惑,又不安。熟悉的路,走得那般漫长。走到大路的尽头,是一道月门,拐过月门是两条两路,择了右侧那一条,继续走,还有两道月门。最后视线变得开阔起来,是那一处鲤池。这样的冬日,池中的荷花自然不会开,只有枯黄的大片荷叶浮在水面上。宁书停了脚步,怔怔望着鲤池另一边。匡策一身湖蓝的衣袍,正站在鲤池旁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撒着鱼食。鲤池中的鲤鱼似乎少了许多,并没有如昔日那般竟相争食。匡策这才抬头看向宁书。“回来了”熟悉而平常的语气,好似宁书只不过是外出了半晌。宁书一怔,而后点头,缓缓说:“回来了。”“这段日子,给宁家添麻烦了。”匡策看向宁珏。“哪里的话,”宁珏笑,“阿书是我妹子,她想在宁家住多久就住多久,岂有麻烦这一说。”“也是。”匡策将瓷碗放在一旁,“厨房早准备了小宴,留下吃饭。”宁珏想拒绝,看了一眼身侧的宁书改了话头,道:“那便更好不过了,早就饿死了。”宁书低垂的眉眼逐渐抬起来,眼中的怔乱早已不见了踪影,匡策和宁珏的简单言语已经将她过去这段日子的去向做了定论。心下了然,却不安定。她心中还有疑问,然而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宁珏陪匡策吃过晚膳却并未离府,而是暂且住下。待宁珏离了席,屋子里只有匡策和宁书两个人时候,气氛一时诡异。宁书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低垂,燃着的烛光将她的睫毛投下两道阴影,一双眼睛便被遮住了。而匡策坐在她对面淡淡喝着酒。屋外有丫鬟行走的细碎脚步声,还有风吹枝叶的寂寥声。“我很生气。”匡策终于说出自重逢以来的第二句话。宁书的睫毛就微微颤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抬起眉眼望着匡策。她眼中氤氲有泪,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匡策就皱了皱眉,其他苛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这是做什么,他又没欺负你。”说着,又饮尽一杯酒。“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就是那种无用的人。”宁书的声音有些发颤。“又是什么歪理,我又何时说过你没用”匡策觉得自己快听不懂宁书的话了,不过是分别了一段日子,怎么就连说话都费劲了。宁书不答话,屋子里一时又陷入沉寂。匡策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宁书便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夺了他手里的酒杯,道:“喝得够多了。”匡策就势就把她拉到怀里,香玉满怀,他想念了很久。宁书的身子一僵,声音有些发颤地问:“世子,你信不信神灵”“不信。”匡策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说。宁书便又不说话了。匡策有些受不了,他搬过宁书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问:“对我有什么话要藏着掖着,思前想后”宁书低头,目光落在匡策握着自己的手上,她便反手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她抬起头望着匡策的眼睛,说:“开天辟地的英雄值得人敬佩,不代表碌碌无为的人就是有罪。有的人碌碌无为或许只是没有机会,若这个时候别人给了他机会,提点了他,指不定就成了你说的那种所谓的有用人。”“什么”匡策一时没反应过来,宁书这是在说什么“普如寺上香,妇人,白玉镯。”似乎因为开了口,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那么艰难了。匡策皱眉。宁书忽然轻笑,一滴泪就顺着眼角淌下来。“我是抵死不愿意做妾的,无论是嫁去江家,或是家中混乱的秦家,都比做一个妾强。”宁书握着匡策的手越发用力,像是在寻找勇气。“可是那个人是你,原本就属于我的你。”宁书忍了又忍,忍下想要再落泪的冲动。“在我十一岁的心里就起了涟漪的你。”匡策的瞳孔猛地睁大,然而他还是不懂。“你还是不懂,可是就算我明白地告诉你,你也不会信。”宁书挂着泪痕的脸,看着满是绝望。“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无论你信不信,无论你以后怎样看我。这件事情已经在我心口憋了太久太久,压得我喘不过气。”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在眼眶中凝聚,再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你说,我在听。”匡策的惊讶不过是一瞬,转瞬已经冷静下来,他一手握着宁书的手,一手拍着她的后背。“那一日我和宁棋同时落水”宁书闭了闭眼,往事一桩桩浮现,那些委屈那些心酸和屈辱被成倍放大。匡策静静地听,不时点头,不时皱眉。“然后,我就嫁进了王府。”终于把一切说了出来,这一年,宁书把这一切憋在心里从未跟人提及,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后果竟然也不重要了。匡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阿书。”“嗯。”宁书闷闷地应着,心里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的看法呢,毕竟这世上也唯有勇气对他说出真相。“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一个人硬扛着。”匡策将宁书揽进怀里,抱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还好,还好”“什么还好”宁书疑惑地问。“还好,你信任我。”“那、那你呢”宁书的心难免慌乱。匡策抬起宁书的脸,细密的吻落在她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上,说:“你想不想做皇后”屋外风声萧瑟,一道人影立在那里已经许久。宁书孤身一人流落在外这么长时间,宁珏是担心匡策对她心中怀疑和芥蒂,终究是忍不住悄悄潜来,做一回偷听的小人。反正他也从来没有自称正人君子,更何况又是为了亲妹子,便心安地做起这偷听的勾当。然而,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宁书的话自然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中。还以为她长大懂事了,原来竟早已不是她。一场相逢宁琴摸着肚子微微出神,她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没有多久就会觉得累。“宁琴,我们要走了。”许慕白推门进来,看着如今行动不便的宁琴微微犹豫。“如今,你这身子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可是祥王勾结敌军之事已经暴露,如今圣上暴怒,祥王府更是人去楼空。父亲为祥王做事多年,此番必要受到牵连,我们是必走不可。”“嗯。”宁琴迎上去,“我都明白,我早让丫鬟将行李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许慕白就握着宁琴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觉得言语都是无力,最终沉默下来。夜深的时候,许家一家人就坐上了离开安城的马车。许家人口简单,不够是许老爷,许夫人,再加上许慕白和宁琴。其他人都不在安城,而是住在远在余城的本家。下人也不过带了四人,再加上一个为宁琴准备的产婆。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赶到了城门口。“官兵在彻查,除了有手谕,一律一许进不许出。”派去打探情况的一个家丁赶回来,对着马车里的许家人说。徐老爷长叹了一声,说:“想我许家世代名门,没想到破落在我手里。”“老爷,不要这么说。”许夫人劝他,可是她自己也是一脸愁容。徐老爷缓缓摇头,道:“一步错,百步错,没有想到这两王之选上老夫竟是错得离谱。如今沦落到趁夜跑路的地方,更是被堵在这里,想走也走不了。”“父亲,您不要太过忧虑了。这加大巡查力度也未必不许咱们出城。许是暗中拦着其他什么人,不若一试。”没有他法,徐老爷只好点了点头。家丁去跟守城的官兵交涉,又暗中给了一大把银票。这才跟守城的官兵头子搭上了话。“把车门打开,瞧瞧车里可有朝廷要犯。”官兵头子说。“好咧”家丁应下,急忙告知许家人。许家人便打开车门,也不下去,让官兵查看。这马车里面虽然十分宽阔,但是布置也简单。更是做了四个人,从外面看也是一目了然。几个官兵的目光在车上的四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宁琴的身上。许慕白察觉,十分不悦,便往前倾了倾身子,将宁琴挡在身后。宁琴这个时候肚子却突然疼了一下,她忍着疼痛,配合地向许慕白身后躲了躲。“躲什么躲”官兵头子看着宁琴,说:“喂,就你出来出来,我怎么看你那么像朝廷要犯”许慕白急忙说:“这位军爷辛苦,只是内人身怀六甲,实在是不方便,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