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放逐齐康公于海上,自立为国君,姜姓齐国绝祀。如今,窃国者诸侯,若是让他肆意得逞,岂不天下大乱”吴王沉吟一声道:“那田氏虽无大德,以公权私。却是有德于民,民皆爱之,听说齐国百姓都唱歌颂扬那田陈氏: 老太太采芑菜呀,送给田成子”子季再叩首道:“陛下,愚民无知,才受他田陈氏蒙骗想他们先祖田恒子为相时,选齐国七尺以上女子入其后宫,后宫嫔妃数以百计,而他的宾客及舍人入其后宫不禁。田恒子死后,竟有子七十多人。如此厚颜无耻,道德败坏之人的后代,自是人人得而诛之陛下是天子宗亲,岂能坐视不理,任由此等欺世盗名之辈混淆宗法”“阴谋逆德,好用凶器。阴谋,兵谋也。用兵乃失德之举啊”吴王叹道。你就装吧子季腹诽了一句。他站起身冷然道:“吾素闻吴军乃正义之师,兴正义之师伐无道之人,此乃替天行道之举,如何不德既如此,多说无益,告辞”说完,挥袖就走太宰伯嚭看了吴王一眼,忙出列拦住他道:“尊使勿恼陛下是仁义之君,有所顾虑也是理所当然。来来来,尊使远道而来,若是无功而返,又如何向楚王陛下交代”子季佯装恼怒推却了一会儿,也就顺势回头道:“既如此,何去何从,还请陛下示下”吴王起身道:“子季言之有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想那田陈乃窃国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好,就依楚王所说,楚伐陈,吴征齐。邗沟东道冰凌消融之时,便是我姬吴大军出兵之日”魏子季闻言立即跪伏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殿中众臣纷纷伏地叩道。太子友只觉得心中一阵憋闷,额角青筋爆起,双手紧紧抓在衣袂上。姬子地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好戏终于要上场了吗他的眼前突然浮现那姬子皙夫妇回宫时的情景。他的鞠阳殿里美人无数,一眼就看出离无韵的眉宇已经散开,从少女真正变成了妇人。只是,已为的她不但未曾减色分毫,反而更添了一丝魅惑风情,犹如暗夜昙花,美得勾魂夺魄他抬头看了一眼大殿正中的那个位子,心中狞笑,等着,哪个也跑不了姬子皙面上倒是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冷眼看着满朝文武的脸上都是一片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之色,心底暗叹一声,这一天还是来了、第四十五章绿兮衣无韵在肖耀殿里准备着给子季和阿蛮的礼物。馆娃宫里,紫玉正缠着姬子皙要与无韵同去驿馆。“说了不行”子皙拒绝道:“人家久别重逢,我都要避开,你去凑什么热闹”“好哥哥,你带我去吧,你就真的放心他们你也知道嫂嫂与那个阿蛮姐弟情深,万一嫂嫂真要跟他们走了,咱们可怎么办“紫玉撅起嘴道:”你难道忘了你可是说过齐楚若是解除婚约,你就放嫂嫂离去的。”“我”他愣了一下,倒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没有遇见阿蛮他们之前,他还有十分把握无韵绝不会弃他而去。可是,一想起她自知道今日要与他们见面时,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整整一宿没睡、哭的红红的眼睛;还有晨起梳妆时,特意让芽儿给她梳了两人成婚前的发式,他那十分的把握也就剩了六分。刚才母亲又把他叫去耳提命面了一番,什么故土难离;思乡心切;自己当年若是有这样的机会,早跑回苎萝村了总之,一句话,让他别麻痹大意,好好看紧自己的媳妇,别让人拐跑了。听完这席话,那原本的六分的把握也就剩下了四分可是,人家姐弟相见,自己总不好真的站在旁边盯着。要不他低头看了看眨巴着大眼睛的紫玉,“好吧,只是不准惹事”“喏”紫玉脆声答道:“哥哥放心,紫玉一定严防死守,决不让他们把嫂嫂抢走”臭阿蛮,有我紫玉姬在,你休想得逞自从知道什么是“兔儿爷”之后,她就跟阿蛮杠上了一个时辰后,楚国馆驿已经近在眼前。无韵坐在马车里,心乱如麻,今日终于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怯、故人难见姬子皙与随从在馆驿门口下马,与子季寒暄了几句。馆驿门口的门槛早已被卸下,载着无韵和紫玉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内院。无韵下了马车。辰时的阳光照着马车掀起的门帘,一位佳人弯腰走了出来,她抬起头,绝世的容颜上满面泪痕。子季与阿蛮站在车厢前望着她,两人眼中也都蓄满了泪水。子季躬身施礼道:“魏子季见过夫人。”无韵见他如此恭敬的行礼,禁不住悲从中来,“子季哥哥,你是要折煞阿韵么”子季直起身来,哽咽道:“阿韵,你可还好”阿蛮早在她的马车进门时就紧跟在后头。他两步走到马车前,打横将阿韵从车上抱了下来,扶着她站稳后,伸手比了比她那仅到自己下巴的头顶,鄙夷道:“离无韵,你怎么还这么矮”众人皆被他如此无礼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紫玉不可思议的看着人高马大的阿蛮,这、这人怎的如此野蛮“阿蛮”阿韵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挺拔如碧树的少年,抬起右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脸上,“阿蛮,你长大了呀”“别哭了,本来就丑,再哭更丑了”阿蛮伸出自己的大手,不耐烦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阿蛮,姐姐想你你想姐姐么”阿韵哭着抱住了他的胳膊。阿蛮愣了一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笨拙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嗯嗯,也,也想阿韵的。”子季看着旁若无人的姐弟二人心酸不已。看来三年的分离,并没有让他们彼此变得生分。他抬起衣袖拭了试眼角的泪痕,走到两人身前低声道:“阿韵,咱们进屋说话吧阿蛮,还有客人,莫要失礼”阿韵低头用绢帕擦了一下哭红的双眼,拍了拍阿蛮的手臂道:“阿蛮,咱们听子季哥哥的。”“嗯,阿蛮听哥哥的。”阿蛮放开阿韵道。“如此甚好。”子季看了眼难得如此听话的阿蛮,点了点头。他转身对站立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兄妹相聚的姬子皙道:“殿下,请进里面坐吧”姬子皙浅笑着对他拱了拱手:“子季兄无需客气,惊鸿还有点私事要办,就不打扰了。酉时我再来接离儿回宫。”子季欣然道:“如此多谢殿下”紫玉走过来对子皙道:“哥哥,我在这里陪着嫂嫂吧”子皙轻皱了一下眉头,对子季道:“子季兄,如此是否有些不便”子季忙道:“王姬光临,是本馆的荣幸,只怕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紫玉摆了摆手:“无妨,你们自去说话,这里可有书房”“有的,下官待会儿就带王姬去。”“既如此,就叨扰了子皙告辞”“殿下请”子皙深深的看了无韵一眼,她正抬着头与阿蛮低声说话,他在心里无奈的自嘲了一回,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驿馆。三人送紫玉去了驿馆书房,回身来到阿蛮的居室。仆从早就上好了茶,出去时转身将屋门轻轻掩上。屋里没有了外人,兄妹三人彻底放松了下来。阿韵端起茶,茶香四溢,正是她最爱的乌梅茶。她低头喝了一口,回味甘甜,仿佛突然间就回到了澧水河边的小贤庄。她放下茶杯,抬头看到桌子对面坐着的阿蛮,见他正瞪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起来紫玉那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登徒子”“噗”阿韵忍不住笑出声来。尚在暗自伤感中的子季与阿蛮相互瞅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看着傻笑的她。“喂,有什么可笑的”阿蛮忍不住问道。阿韵捂住了嘴巴,小声说道:“兔儿爷。”“喔”阿蛮清俊的脸蓦地红了,“这个臭丫头”“呵呵,呵呵”子季与阿韵笑了起来。阿韵瞪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她是个女子,为何要与她计较”“谁让她长着一张姬惊鸿的脸”阿蛮冲口而出。“阿蛮”子季喝道,“不许胡说”“怎么就是胡说了阿韵,你跟我们回去吧王兄他,他自从知道你来了吴国,日夜不得安睡,人都瘦了好多。”“王兄”阿韵疑道。子季瞪了阿蛮一眼道:“噢,楚王陛下认了他做义弟,还封了毅勇侯。”“真的阿蛮,这么说你已是个侯爷了”阿韵惊喜道。阿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算什么又不是我凭本事自己赚来的。等着,王兄说楚陈一旦开战,就让我上战场,到时候,我给你挣个郡王回来”“真是大言不惭”子季笑骂了一句。阿韵听到他要去疆场,担忧的蹙起眉头道:“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阿蛮,你还这么小”“真是妇人之见”阿蛮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子季笑了笑道:“阿韵,他已经十六岁了。自古多少名将十三、四岁就上了战场。好男儿就应纵横疆场,如此方显男儿本色”“子季哥哥说的对”阿蛮难得的附和道,伸手抽出了手中的七星剑。剑光划破晨光里漂浮的尘埃,剑身上的七颗星星折射出冷冷的光芒。“七星剑”阿韵脱口而出。“正是七星剑,阿韵如何识得此剑”子季奇道。阿韵拜访欧冶子的事情对他二人讲了一遍,听得两人啧啧称奇。末了,她担忧的看着阿蛮道:“这么说,这伍子的剑竟是到了你的手中你来时应当经过盘门,可看到了”阿蛮面色有些凝重道:“看到了。你无须担心我,阿公说过他原本有逃生的机会,不走,是因为想要成为千古忠臣。此乃他自己的选择,也算是求仁得仁。我自是不会冲动的去替他报什么仇,搭上我母亲一条命就够了。”阿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心:“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也不枉阿公费心心血抚育咱们一场。”她欣慰的看着阿蛮,心里升起一份骄傲。原是怕他年少气盛,闯出祸来,阿蛮,果然是长大了。阿蛮将剑插回剑鞘,傲然道:“反正,我看这姬吴灭国也不久了。到时候,我再将他的遗骸好好安葬也就是了。”阿韵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子季见她在阿蛮提到吴国时面色平静,心里长吁了一口气,事情也许并非像自己预想的那样糟。“阿韵,”他顿了一下,“若是吴齐战起,越王定会抓住时机挥师北上。姬吴如今是外强中干,一旦调动大军北上伐齐,国中空虚,到时只怕不堪越王一击。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阿韵低头咬了咬朱唇,抬头毅然道:“子皙说,等他从齐国回来,就带我离开这里,四海为家。”“那也得他有命回来”阿蛮咬牙,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盯着她,“离无韵,你跟我们回去”“阿蛮,你出去,我跟阿韵单独谈谈”子季厉声道。“我”“阿蛮,听子季哥哥的,一会儿我们再叫你。”“哼,有什么事我听不得”他愤愤不平的嘟囔了一句,转身气呼呼的走了出去。屋里静了一会儿,子季黯然道:“阿韵,你是对他动了心了吧”阿韵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慢慢的有泪意打湿了眼眶:“子季哥哥,你可曾听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子季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了下来。“你可知,姬吴一旦国灭,姬惊鸿想要自保都难。像你和夷光娘娘这种倾国之人,必不容于越国朝堂、难得善终”“阿韵知道。”她低声道。“他果真值得你如此相待”“子季哥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罢了。”子季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递到她的手里道:“那陛下呢你真的不要他了吗”阿韵迟疑的展开帕子,里面紧紧包裹着自己让子廉还回去的那个香囊。香囊完整如初,那枚夔龙佩应是还在里面。她手中的素帕上红梅点点,遒劲的梅枝旁落着熟悉的笔迹: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这是一首思念亡妻的诗。、第四十六章连角起三个月前,田氏代齐的消息传到了郢都里的渚宫之内。大殿内得到消息的群臣一片哗然,义愤填膺的谴责声此起彼伏。以李方为首的文臣主张与齐国田氏重新签订婚约;以屈至为首的武将则主张与此等窃国之贼一刀两断。正在一朝大臣吵吵嚷嚷之际,殿外一名内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高举一锦囊道:“陛下,齐国馆驿六百里加急,田齐已与陈国联姻结盟”“什么”正吵闹的群臣面面相觑,楚王“噌”的从桌案后站起,“拿来”“喏”楚王看完急报,抬手将锦囊扔了下来,“众卿自己看吧”齐陈联姻,这就等于是对正与陈国作战的楚国宣战顿时,大殿上的吵吵嚷嚷声变成了同仇敌忾,文武众臣开始对如何对付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