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个大一新生”陈诺点头,说了自己的担心,“我怕他会想不开,做傻事。”真不是她自恋,实在是今天杨宁的表现太不正常,尤其临走看她的那一眼,特别渗人,现在想起,还有点毛毛的。沈南周很想说句死了活该,但忍了忍,到底没太恶毒,怕败坏自己的形象。只是不咸不淡的提议,“还以为什么事,让黄先生找人盯着他好了。”想起业务遍及各行业的黄家,陈诺眼睛一亮,嗯嗯点头,“这主意不错,”眨着大眼问,“那现在去黄先生公司”“现在”沈先生凉凉的睇她一眼,“就这么担心”“呃没有啦,”陈诺有了危机意识,斟酌着说,“也不是担心,是怕摊上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沈南周哼笑,把车靠边停下,拿出手机拨了电话,三言两语交代了遍事情经过,黄先生在那头拍着胸脯表示小事一桩,钱不用不用,这点小事还收什么钱亲兄弟明算账额,那就给一百是个意思吧。一百块是肯定拿不出手的,沈财主最后给了五千,希望黄先生找人盯十天。挂了电话,看眼陈诺,“安心了吗”陈诺呵呵讪笑,解开安全带把脸凑过去,“你吃醋啦”沈南周回了个哼,那个傲娇的劲儿哟,把陈诺稀罕的不行,脸上的笑灿烂的恨不能开出朵花来。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准备亲第三下时,下巴被人捏住,然后是暴风骤雨的激吻,凶狠又霸道,却又伴随着缠绵的缱绻,等被放开时,陈诺觉得嘴巴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真想吃了你。”他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就坐回去重新发动了车子。陈诺耳根充血,脸红扑扑的。她今年20了,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该懂的不该懂的都懂,说他话里没那个意思谁信不过吸血鬼能和人那个吗“诺诺,安全带系上。”“噢。”吃过晚饭,陈诺到底是被按着喝了碗中药。她苦得龇牙咧嘴,沈南周没像平时那样投喂甜食,而是倾身吻了上去,舌尖在里面搜刮了一番,最后抵着她的额头笑,“还苦吗”舔了下有些麻的嘴唇,陈诺识时务的摇头,再吻,皮都要破了,敢情疼得不是他。沈南周眼睛眯了眯,薄唇轻挑,像芍药,红得妖冶。唇再次落下,吻上了充血的小耳朵,舌尖滑过耳廓,陈诺打了个哆嗦。她耳朵最敏感,这么被舔一下,真是差点要了亲命。“诺诺”凉丝丝的气息吹拂过来,一半火一半冰,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又似水火交融,弄得人不上不下的。“你别”“嗯”叮铃铃玲玲没错,沈南周的手机铃音就是这么滴朴实,再好的氛围这会儿也打了折扣。沈先生有点不爽,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不动,陈诺推推他,“接电话。”电话是黄先生打来的,完全不知道打搅了人家好事的黄先生在那头说,“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那个杨宁还真准备自杀,要不是我侄子盯得牢,人弄不好就跳下去了。沈先生,现在怎么办是继续盯着,还是”通知家长或者找个心理医生给他开解开解。“继续盯着吧,”沈南周语气淡淡,“别让他死就成。”不管是通知家长还是看心理医生,最后都会牵扯出他家姑娘,当然不予采纳。“可这一直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黄先生不用担心,十天后我来想办法。”等他挂了电话,陈诺眨巴着眼问,“杨宁真的想自杀”“嗯,遗书都写好了,说是要让你后悔一辈子。”陈诺:“这人有病吧”以前她说那个张成有病,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见识少。和杨宁满打满算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二十句,基本都是他告白她拒绝、他再告白她再拒绝如此循环,一点旖旎的意思的都没有,为了这点儿事就要死要活实在理解不能。沈南周见她气鼓鼓的,反而笑了,“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想起前两年一个回合被ko掉的张成,陈诺点点头,对神经病,她确实没招。今天大概注定不是个能让人开心的日子。刚说完杨宁的事,沈南周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元智打来的电话,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沈南周的脸色不太好看,片刻后,才皱着眉对陈诺说,“阿婉临终想见你一面。”临终陈诺怔了一下,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通过黄先生,借到了架私人客机,从首都到泉阳,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第二次站在朱红大铁门前,和上次的心情很不同。陈诺紧紧握着沈南周的手,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能量,即使他的手像冰一样凉,在深秋时节握着滋味并不好受,但她还是不想放开他。这次开门的是白芨,从上次因为长生不老药的事被算计至今已经过去快两年,期间陈诺一直没再见过他,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来啦,快进来吧,阿婉正等着。”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人,这时突然正色起来,让人有些不习惯。陈诺心里本来还挺记仇的,这会儿反倒觉得他可怜。出乎意料,没想到阿蛮竟然也在,见他们进来,她迎上来,“我带你上楼。”却不让沈南周跟。沈南周眉头又皱了起来,白芨拍拍他的肩,“让她们说说私房话吧,等会元智也得下来。”“放心,我把她带上去,肯定把人好好的带下来。”阿蛮也保证说。陈诺站在沈南周身边没动,在这里,她只信任他,如果他反对,她不会唱反调。虽然对阿婉有好感,但毕竟不熟。沈南周握着陈诺的手紧了紧,“诺诺必须待在我身边。”这话实在挺拉仇恨的,白芨第一个不满,“我说你这是怎么个意思,是不信任阿婉还是不信任阿蛮或者连我和元智都不相信”沈南周看都不看他,只沉着脸站着,意思很明白,把他家姑娘带离他的视线,窗户都没有。阿蛮瞪了眼还要叽歪的白芨,看向陈诺,“诺诺,阿婉是要见你,这件事你最有话语权。”陈诺往沈南周身边又贴了贴,“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阿蛮目光有些复杂,但还是点头说,“行,我去把你们的意思和阿婉说一下。”其实她挺理解沈南周的顾虑的,阿婉房里设得有阵法,专门隔离神识和声音,别看他们都是非人类,耳力极佳,但有这个阵法在,就跟瞎子和聋子差不多,万一真有什么,沈南周也不会知道。但知道归知道,陈诺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就算灵魂一样,到底,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阿婉听过阿蛮传达的意思,笑了笑,“我就知道他不会同意。”按住元智要起身的动作,“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陈诺跟在沈南周身边,第二次进了阿婉的闺房。和上次不同,阿婉整个人拢在靛青色的床帐后面,并不露面。“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怕吓到你,还是这样说说话吧。”她的声音依然悦耳如天籁,但说话语速很慢,声音轻而缓,透着显而易见的中气不足。陈诺鼻子有点酸,闷闷的嗯一声。“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见你”阿婉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语气变得起轻快起来,“前世,咱们是嫡亲表姐妹,感情最好不过,比亲姐妹也不差多少。当初娘亲和姨母还玩笑说,以后要换亲,你嫁给我哥哥,我嫁给你哥哥。”陈诺差点给跪了。这到底是在缅怀过去还在在给她上眼药话说,沈先生不会为了前世的事让她跪键盘吧、第42章 no42会不会被跪键盘现在还不好说,但某人在无差别释放低气压是显而易见的。阿婉还在缅怀过去,说着前世两人的互动,比如小时一起打架,最辉煌战绩是二对一挑了总督家的胖少爷,把人揍成了猪头;十岁时穿男装跟着哥哥偷偷出府,回家被俩亲妈打了掌心;十二岁一起偷喝酒,差点跳池塘里来个冬泳等等等等从这些点滴中可以很轻易的描摹出一幅幅多彩多姿的生活点滴。在阿婉的嘴里,过去的生活简直幸福之极,听在耳中就显得有些不真实,像鲁迅笔下的朝花夕拾,美好的都是过去。陈诺侧头看了眼沈南周,发现他也在看她。赶忙回了个浅笑,带着些微讨好,沈南周目光微闪,捏着她指尖的手紧了紧。有点疼,又有点麻,像钻入心窝里的一根羽毛,撩骚着人心里痒痒的。阿婉的声音还在继续,陈诺其实已经不想听了,那些终究已经是过去式,说再多也回不去。前世她死了,现在她叫陈诺,家庭不幸福,却幸运了遇到了可以给她幸福的人,别的,她真的不怎么在意。但她不能打断她,你不能去和一个生命已经计入倒计时的人去认真计较自己的喜恶,这不道德。“我是不是太啰嗦了”“没有,挺有意思的。”阿婉笑了声,“人将死时总是会想起遗忘许久的过去。那些记忆其实我也很模糊了,但这几天却时不时的会出现在脑海里。可能那时的无忧无虑真的太过难能可贵了罢。”一声叹息,“原本,不该打扰你的,但我是个贪心的人,死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能有血亲陪着的,虽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亲情总是不能泯灭的。前世,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她即将要出口的话,元智猛的掀开幔帐拥住她下滑的身体,陈诺想上前去看看,却被沈南周牢牢握住了手腕。回头看过去,沈南周冲她摇摇头,犹豫片刻,到底是选择听话不乱动了。阿婉咳嗽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了,她喘息一声,“吓到你了吗”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虚弱了。陈诺有点不是滋味,摇头说,“没有,嗯,你没事吧”“我没事。”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不可能没事,只是个礼貌的问候和善意的安抚罢了。屋子里有了片刻的安静,谁都没出声。过了会儿,还是阿婉打破了沉默,“以前,总是你让着我,明明你才是妹妹,被照顾的却总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那么多苦,最后还”“阿婉。”沈南周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阿婉即将要说出的话。里面有警告,也有提醒。“是我口不择言了。”阿婉叹息一声,口锋却没有转圜多少,“往事虽然不可追,但于情于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因果循环,我快死了,不想死不瞑目。”但她也没有再详细论述某些事,而是说道,“涟漪,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是,你能再叫我声姐姐吗”陈诺知道,涟漪应该就是她前世的名字。而阿婉的歉意虽然不清楚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想来,这其中自责成分比较大。如果阿婉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沈南周不会让她两次出现在这里。陈诺想了想,出声说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但既然前世的我已经死了,那就应该尘归尘土归土,说再多我也已经是陈诺了,不是涟漪。我不能代替以前的涟漪原谅你什么,当然也不能代替以前的她怨责你什么,这没有意义。”“阿婉,放下吧。”第二天清晨,阿婉离开了人世。当时,陈诺站在床前,握着她的手,送她最后一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婉要在幔帐后面不露面。她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全身上下,除了头发,找不到一丝血肉,只剩下一副枯骨,泛着青黑,像猝了毒,阴冷渗人。元智一直把她搂在怀里,他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阿婉最后弥留之际,应该是笑着的。虽然她已经无法做出笑的动作。白芨像个大孩子在阿婉床前泣不成声,阿蛮一直在旁边安慰他。陈诺靠在沈南周的怀里,心里堵的慌。她和阿婉之前其实没什么感情,见过两面,说的话也不多,虽然前世似乎是表亲,但她又不记得的。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陈诺想,也许是这个氛围感染了她。元智在当天上午就把所有人赶了出去,包括陈诺和沈南周。白芨还要和他争执,最后被阿蛮强制带走。坐进车里,陈诺问,“他不会想不开吧”“放心吧,不会。”沈南周手指擦过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你一夜没睡,睡会儿吧,到家我叫你。”陈诺睡不着,她系上安全带,又问,“阿婉会和我一样吗”“不出意外的话。”车子发动起来,沈南周转着方向盘调车头。陈诺看着窗外发呆,突然听到身边人说,“你不问我”她回过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