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久晴天的话,新罗无语叹息,微凝的眉头展开,那一丝笑意来得有一些释然,“小姐,我算明白了,这事根本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久晴天也歪了歪头,同样苦恼的表情回视她,那淡淡的眼神里还带着一点儿天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急。”关于自己和司徒的事,一直就处于理不清的状态,对于搞不懂理不清的事,久晴天一向都是选择懒得理,自己该干嘛干嘛,压根就不去想,可是身边的人似乎不一样,总是会这样那样搞很多事情出来。其实久晴天并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但是他们焦虑过头,久晴天也实在不好说什么,索性由得他们。新罗认真想了想,道:“可能因为在所有人心中,小姐就应该是公子的夫人。”强盗逻辑,久晴天默默在心里吐槽,嘴角还不自觉地抽了抽,光影晕在久晴天的脸上,那一张玉面朱唇含着微笑,眼角微挑,看不出什么想法,半晌后,久晴天清越的声音响起,如珠走盘的清脆之感,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却不带任何感情,“其实,若说应该二字,林曼吟才是最适合的。”林曼吟,西宁王世子的亲妹妹,虽然不是嫡出,但日后肯定就是西宁王的妹妹,这等身份很够。性格绵软单纯,没能力兴风作乱于朝堂。安于宫室,不乱前朝,还有个可以开疆扩土的哥哥。这等女子才应该是他的夫人才对。“曼吟郡主那等单纯的性子,若是进了那吃人的皇宫,哪能存活又如何与公子共担风雨。”新罗却是想也不想便反驳了。久晴天意义不明地笑着看着新罗,直看得新罗有些不解了,不知道自己身上那里不妥了,才缓缓开口道:“我发现你们在我面前都特别放松啊,新罗,这种话,在司徒面前你绝对不敢说。”久晴天扶额,想起无论是藏书阁的还是若水庄的,在自己面前都特别放得开,什么玩笑都敢开,什么话都敢说,在司徒面前倒是都收敛了。新罗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眼角闪现的俏皮确实于众人面前的稳重很不一样。久晴天无声笑笑,“你家公子要护她自然能保她宫廷无恙,倒是你,别下次又被你公子抓到你议论主子。”对于林曼吟的问题久晴天便这般一语带过了,然而久晴天终究不想谈论这些,便朝帐外看了看,“我再去病人帐中看看,你先歇着吧,不用给我等门的。”出得帐子,久晴天便去几个病人的医帐中溜达了一圈,每个帐子中皆有几名医僮在照料,病人情况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于是久晴天招呼了几个医僮注意不要被传染便出去了。夜空广袤无垠,只有稀疏的几点星子挂在空中,不远处还有西宁军在巡逻,铠甲和刀剑的碰撞声,以及鞋子踏在地上走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个帐子皆点着灯火,影影绰绰的样子,整个营地颇有些闹哄哄的味道。忽然久晴天问到了一股酒香味,不由好奇,这西宁军的人在营地中是不允许喝酒的,除非立了大功获得主帅特许。而现在居然有人大大咧咧地把这酒香弄得到处都是随便移了几步,便看到了坐在一排栅木上的边泉,此刻他随意坐在栅木上,一条腿曲着,而另一条腿垂着,人往后仰,微微靠着后面稍长的一根木头,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壶,微睁的双眼已有几分醉意,看着夜空,偶尔才会喝一口酒,那姿态看上去十分的闲适。“这烟火人间,绝地军营,生死场中,所遇亦是人生一大奇景,姑娘你循香而至,可要在下分一口酒”边泉并未回头,不过也发现了站在几米开外的久晴天,懒声相邀,微扬的语调里还可以听得出一丝笑意。这便是边泉,薄唇微掀的一笑,狭长凤眼的回眸,那一身宽袍磊落似江湖浪荡子,但是偏偏有一身不输于任何人的气派,他开口亦必是合乎礼节,一言一行满是风流。明明是轻松几语,由他说来却让人觉得特别有趣。“你就不怕西宁军找你麻烦啊,这么大咧咧地喝酒。”久晴天眉梢一挑,劈手夺下边泉手中的酒壶。“他们西宁军的军规难道还能管住我”边泉身子正了正,微回首正好见久晴天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带有醇香的酒香如一线清泉流进她的嘴里,末了久晴天用袖子抹了抹,朝边泉笑道:“正经是好酒啊。”边泉有些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带的。”顿了顿,“哎,刚某人还跟我说这西宁军营不能喝酒。”久晴天浑不在意将酒壶扔了回去,同样斜睨边泉一眼,“刚你不还说西宁军的军规管不住你么,那凭什么管我”久晴天右手撑着那栅木一跃而起,坐到了边泉的身边。淡紫色的衣角随便撩起,虽然刚喝了一大口酒,但是脸色如常,无丝毫异样,边泉很有兴趣地叹道:“阿久,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人,久晴天隐约记得有不少人问过自己是什么人,口吻不一,探究的、沉痛的、冷冷的果然有很多,但是边泉却不一样,他只是用一种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的口吻,兴致盎然,却没有丝毫刺探。所以久晴天略微抬首,“江湖人啊,师从随隐的神医,不过神医不还是江湖人么”边泉浅浅一笑,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眼神晶亮地看着久晴天,“不,你也不像江湖人,起码不完全像。阿久,你底气太足,没有江湖人的谨慎。”久晴天哑然失笑,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评价她底气足,所以不像江湖人,她皱眉,“江湖人不应该豪爽大气,随心而为么哪来那么多谨慎。”边泉闻言放声大笑,“阿久,你何止是随心而为,简直是任性而为了。不过也对,你是随隐的徒弟”见久晴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边泉再次摇头,“你这次进玉城,你就真不怕在意你的人担心”久晴天闻言笑容一滞,然后她抬手又夺过边泉手中的酒壶,低声嘟囔道:“让他知道我死定了。”灌了一口酒以后,又狠狠道:“所以,我不让他知道。”72第70章 黑衣人边泉却又笑了,带着不怀好意地调侃姿态,左手稍稍撑着头,侧首看她的样子十分的风流,十足的公子哥儿,“他这么说阿久妹妹有心上人”久晴天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哪里听出是心上人不就是会担心我的人咯。”久晴天斜睨他,一派坦荡,然后眸光微转,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在昏暗的灯火下依旧熠熠生辉,“我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我还是不告诉他比较好。”天上的星星似乎又出来了一些,夜空也亮了些许,而边泉却在那亮光下一直看着久晴天,眼中含着一丝疑惑,“这就是我最搞不懂你的地方,自认识你起,我便觉得你这姑娘十分厉害,不管何等情况,皆可处理得好好的,可是有时候听你说话,又觉得你十分之任性,像个被宠坏的丫头。”久晴天讶然挑眉,眼中是明晃晃的不解,“原来我在你们眼中十分的厉害啊不过我师父他们一直都认为我只有闯祸非常厉害。”其实不只是随隐,连司徒殊木都觉得久晴天只有闯祸非常厉害。边泉听得笑得合不拢嘴,直接从那栅木上跳了下来,在久晴天鄙视的目光下捂着肚子继续笑,边泉终于明白了久晴天为什么有时候那么成熟,而有时候又那么任性,大概便是有个宠她的好师父吧,在江湖独当一面可得万人称颂,在自己师父面前却任性如孩子。笑了一会儿,边泉才停下,那双含情目却看着天际。久晴天再次灌下一口酒,觉得这酒的滋味真不错,随意瞟一眼边泉,才道:“二哥,我觉得你肯定勾引过不少女孩子。”“哦为何”边泉慵懒地扬着语调,是一贯的作态,带着几分懒散,几分贵气。“你那双眼睛啊,天生就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就那样子看着某个女孩儿,人家铁定以为你在跟她说美人儿,跟我走吧。”久晴天还有样学样地微眯着眼睛,“说,你是不是欠下了特多的风流债”边泉不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在想些什么呢,我需要这么勾引别的女子吗”久晴天将他的手打开,也一副不屑地样子看着他,“这话很有歧义啊,说清楚点啊。”“清楚点儿,就是哪怕我不看着那些女子,她们都会愿意跟我走,这是人格魅力所致,眼睛不是主因。”边泉大言不惭,还摇头晃脑地以示自己没说错。久晴天撇撇嘴,看了看里面的医帐,“要是老大在这里,肯定有办法让你自惭形秽。”这倒是真的,邬世韶看着那么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对着边泉和久晴天会好很多,有时冷冷地来上一句,十分有水平,可以把边泉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到邬世韶,边泉便止了笑,他也看向了医帐的方向,浅浅叹道:“其实我也很想去玉城。”“都去玉城了,这医行谁管呀。你在这里主持不一样么。哪里救人都是救人,对不。”久晴天打趣道。边泉嘴角衔着一丝笑意看着久晴天,“不,我想去玉城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救人那么伟大,我单纯只是想进那种环境去查一查瘟疫发生的原因。”久晴天扬眉,不知道这和救人有何不同。而边泉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叹息着接道:“不过不可能,我不能进玉城。阿久,玉城其实还是很危险的,哪怕你们有再大的把握让自己不感染。”久晴天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手指虚虚一点玉城方向,淡淡道:“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和危险,总而言之玉城绝不可能是我的葬身之地。”清越的声音,坚决的态度,但是却笑得漫不经心,这便是久晴天能在众人都愣神的功夫果断出手将病人治好的神医。“没办法,我的命不全属于我自己,得好好保着,若真有个万一,就糟了。”边泉玩笑般的道,指了指自己,以示自己的确命很值钱。久晴天挑眉看着边泉,很配合做出讶异的姿态,“你的命这么值钱我怎么不知道。”边泉的身份为何是三人中的谜,邬老大的身份是久晴天偶尔得知,然后猜测到的,而久晴天的身份,很不幸地被凤云郡主公诸于世,三人中也就边泉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样子,但是久晴天想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个普通公子哥。但是久晴天并没有问,边泉眼中那一抹深深的无奈何平时的懒散不羁很是不同。人人都背负着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的命运,何必追问那么多呢久晴天将酒壶扔到了边泉手中,自己靠得更低,仰头看着星空,心中却有些异样的情愫,是啊,各人都有各人的命运,便比如,他一世王权富贵,而她一世潇洒江湖。即使有十几年的交集又如何呢终究还是不同的。忽而边泉却一跃而起,将手中刚接过来的酒壶甩了出去,寒光乍现,陡然便看向了酒壶,酒壶与刀剑之间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久晴天也敏锐地跃起,看向了刀光剑影来的方向,手摸向了腰间的暗袋。边泉只听到身边之人浅笑一声,“呵居然还不止一个。”然后便有银针飞速射出,银针冷芒所到之处,皆有黑衣人因为躲避而闪了出来,也因此露了踪迹。不过很快那几个黑衣人便又想往隐蔽处躲去。久晴天哼笑一声,如蜻蜓点水般踩过栅木落到那些人的中间,悠长的语调中带着睥睨的傲岸,“行了,都露馅了还有什么好躲的。”而边泉看了眼已经循声而来的西宁士兵,便也飞身落在了久晴天身侧。久晴天手中的银针再次射出,原本想躲的人再次现了踪迹。边泉无语地看了眼正扎在某些木头上的银针,貌似在白天的时候,这些银针还是久晴天拿在手中救人的,此刻却变成了暗器。边泉顿时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不顾身边还有一圈被逼出来的黑衣人,他转头吐槽道:“你把银针全当暗器用了,明儿的治疗你打算用什么”久晴天也是个妙人儿,在那群黑衣人的瞪视中,她也转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