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天意啊认命了吧。”认命樱柠在心里冷笑,才不她理了理思路,脑海里忽的冒出个疑问,遂开口问道:“不对呀,若是你们被抓了回去,为何昨夜柏之去七王府时没找到你们”“七王爷并没有把我们关在王府里。不知为何,他这次换了个地方。”“在哪”高航摇头,“我不晓得。出入的时候他们都用布蒙住我们的眼睛,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不过,我猜应该是在城外。今天他们送我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城门守卫查验的声音。”樱柠沉吟半晌,才道:“高叔叔,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让柏之去查。你只要记得,随时做好准备,他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营救你们了。若是在他去之前,你们有机会逃,就赶紧逃,逃出来后径自去萧府找他即可。”高航却摇头回绝道:“不必了。我们不会再逃了。”樱柠讶然问道:“这是为何”高航没有回答,只是拧头望着林梢随风颤动的树叶,微微抽搐的嘴角似是在隐忍着莫大的痛苦。樱柠忽而觉得莫名的恐惧,扑上去揪了他的衣袖急声叱问:“为什么不逃了为什么要放弃”高航这才轻声回道:“逃也没用。他们给你娘下了毒,每月给一次解药,一次只能顶一个月”他说着,紧紧地闭上了双眼,高大的身躯在薄薄的衣料下微微颤抖。犹如五雷轰顶,樱柠霎时呆若木鸡。烈烈艳阳从头顶明晃晃地直射下来,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身置冰窖。足足愣了有半盏茶功夫,她才反应过来,慌乱乱急切切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七王爷不可能这么做的,他绝对是在唬你你想想,他若是有这种药,一早下在我身上就可以了,我不就得乖乖的俯首听命何必下到我娘身上,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说是不是那东西绝不是致命的毒药,他绝对是在骗我们的”高航同情地望着樱柠,“樱柠,我也很希望那毒药是假的。可是”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娘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既然你说到这一点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那东西虽然有解药,可解药只能保得住性命,却不能缓解痛苦你娘吃了那东西后,腹中绞痛,疼得直冒冷汗,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卧病在床,连饭也没吃几口”说到后面,他已是满目痛色,“樱柠,你现在应该知道七王爷为何不把药用在你身上了吧若是你吃了那药,还如何能跳得了舞”樱柠此刻终于明白,为何七王爷要安排高航进宫来与她会面。他这是要借高航的口来告诉她,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除了唯命是从,她别无选择。想起刚刚与萧柏之订好的计划,樱柠只觉得满嘴苦涩,竟是再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风萧萧,群枝乱舞。高航早已离去,樱柠犹原地伫立,身形久久也未曾动弹一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声,“这里的风景真的有那么好吗竟叫辛姑娘流连忘返。”樱柠僵硬而缓慢地回身,便看见郭总管斜斜倚在一棵树上,一边轻笑,一边伸出十指细细观赏自己刚染好的丹蔻。眼角余光瞥见樱柠回头,她才悠闲悠哉地收回双手,懒洋洋直起身子问道:“故人相见,聊得可还开心”樱柠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只是两束眼光却冷冽而怨毒,叫人想起沼泽地里的毒蛇。郭总管满不在乎地一笑,复又伸出一只手来,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欣赏,“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实在怪不得七王爷,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若不是你们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来,七王爷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么”她朝着自己的指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满意地一笑,“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那种药造价可不便宜,七王爷轻易不舍得用的。”转头望着樱柠,她笑得不怀好意,“你看,为了你,七王爷连这种宝贝都用上了,可见七王爷对姑娘你可真是不一般。”樱柠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忍耐到郭总管说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冷冷问道:“你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要回去了。”那轻慢的语气令得郭总管眼里霎时腾起一缕愠怒。但不过瞬息,她旋即把那丝怒气压下,昂着头轻蔑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站在这里同你废话我今日不过是来告诉你一声,皇上宴请端王爷的宫宴提前了,改到今天晚上。你好好准备一下吧。”言罢,水蛇腰一摇一摆,袅袅娉娉离去。走了没两步,她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呀我差点忘了。”她说着转过身来,从袖袋里掏出两个纸包,托在掌上拿给樱柠看,“我这里有两个东西,是七王爷特地为嘉奖你今晚的表现而准备的。这里面,一个是装的是糖粉,一个装的是砒霜。要选哪个,你自己决定。”说完,妩媚一笑,扬长而去。樱柠脑里轰然一声炸响,旋即方寸大乱。她与萧柏之约好了亥时行动,而宫宴开始的时辰却是酉时,整整提前了两个时辰这下可要怎么办、第四十章樱柠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慌慌张张跑去找季嬷嬷,请她到嘉靖楼请萧柏之来一趟。谁知季嬷嬷转了一圈回来后,道萧大人自午后便告假出宫了。樱柠这才记起来,萧柏之说过下午要去刑部找卢俊安排运尸之事,恐怕得晚上才能入宫了。她两腿一软,一下子便跌坐在椅子上。季嬷嬷觑着她的脸色,关切问道:“辛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樱柠无力地摇了摇头,对季嬷嬷说道:“我没事。谢谢你了,季嬷嬷。”季嬷嬷摆摆手,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你好好躺一下休息休息。晚上还要登台呢。”樱柠呆呆坐了片刻,脑里忽然灵光一闪,记起萧柏之曾跟她说过,孙琥如今也在禁卫军里领职。她猛地一窜而起,直奔门外去追季嬷嬷了。好在季嬷嬷走得并不快。堪堪转过两条长廊,便叫樱柠给追了上来。“季嬷嬷季嬷嬷”樱柠一边大喊,一边提着裙裾跑了过来。季嬷嬷转过身来,满脸讶色,“辛姑娘,你还有事”樱柠顾不上喘气,直接塞了一块碎银到季嬷嬷手里,“季嬷嬷,麻烦你再跑一趟,帮我去嘉靖楼找一位名叫孙琥的副统领。”“孙大人啊”季嬷嬷问道,好奇地打量着樱柠,“孙大人我认识。可辛姑娘跟孙大人是什么交情”樱柠扶着腰,一边喘气一边答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去帮我把他找来就行了。啊,对了,你不要说是辛湄找他,就说是一个叫樱柠的要找他。记住了没有樱柠是樱柠找他”季嬷嬷虽然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还是压下所有的问题,再次往嘉靖楼去了。然而,叫樱柠失望的是,这天下午皇上邀端王爷同游上林苑赏樱花,孙琥护驾同行,此刻并不在嘉靖楼里。樱柠接得消息,面上登时一片死灰,怔怔站立了半晌,一言不发。季嬷嬷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头来,却似乎看不见眼前的季嬷嬷,眼底只是一片空茫茫。须臾,她转身离去,动作僵直缓慢,形同木偶。望着她的背影,季嬷嬷只觉得她身上仿佛一丝活气也没有,生冷僵硬得仿佛古墓里跑出来的千年女尸。朗朗晴天下,季嬷嬷突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xxxxx是夜,琼宴新开。玳筵罗列,肴膳交陈。灯烛荧煌,光浮玉璧。觥筹交错间,语笑喧哗,主宾尽欢。但这繁华到极致的一幕落到樱柠眼中,只剩得个满目苍凉。此时此刻,她脸上描着精致的妆容,身上套着明艳的舞裙,外面裹着一袭披风,躲在偏殿的帷幔后等待上场。许是绝望到极处,樱柠心里反而生出一股淡漠与平静,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仿似千年古井,幽幽深深,不带半点光亮。鼓点声起。该她上场了。她褪下肩上披风,双手高举过肩,手腕翻飞,配合着腰际的摆动,变幻出曼妙舞姿。踩着鼓点,她转着舞步旋出了偏殿。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光亮太过刺眼,在刚刚进入大殿的那一瞬间,她眼角微微地泛出了些许的湿意。与此同时,承天门宫门处,萧柏之的马车刚刚通过了守卫的查验,悠悠驶进宫门。他下午故意漏签了一份急件公函,此时便以此为借口,连夜返宫。此刻他坐在这辆改装过的马车内,透过车帘望着窗外的璀璨星空,唇边不由弯出一缕清浅的笑意。一切再顺利不过。下午他去找了卢俊,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东西很是合适,而且卢俊还很细心,帮他用冰块在底下敷了一层,是以保存完好。萧柏之谢过卢俊,回府把尸体装进了马车里,还特地在马车里点了熏香以掩盖味道。入夜,他按计划入宫。如他所料,宫门的查验不过是做做样子,他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检验。想着今夜过后,樱柠便可脱离七王爷的掌控,从此与他双栖双飞,他就忍不住想放声畅笑。幸福,不过咫尺之遥,唾手可得。晚风轻拂,送来仙乐飘飘。萧柏之初时不以为意,听了一会忽而觉得这乐调怎么如此熟悉,似在哪里听过。凝神再细听片刻,脸上遽然变色。他想起来了之前在太子府与樱柠第一次相见时,樱柠跳的正是这支舞曲扭头望了望乐声传来的方向,正是金华殿,皇上宴请宾客惯用的地方。他的心,莫名的就乱了,仿似受了惊吓的兔子,跳得毫无章法。车轮毂毂,已经快到嘉靖楼了。萧柏之不待车子停下,猛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对车夫匆匆丢下一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旋即拔腿往金华殿狂奔而去。金华殿内,樱柠正翩翩起舞,优美的舞姿艳惊全场。殿上一众人等,不分老幼,一时皆停杯忘饮,凝神注目,眼睛随着樱柠身形的游走而缓缓移动,片刻不离。然而,也有例外的。七王爷便是其中一个。他时不时地偷觑皇上一眼,见其面露痴迷之色,禁不住唇角一勾,满意地笑了。很好,事情正如他所期,有条不紊地进行。而坐在皇上右下首的太子,此刻也在心里暗自嘀咕。方才这舞姬一现身,他便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熟悉得仿若旧事重现,细细思索了半日,方才想起面前这舞姬就是骁骑都尉萧柏之跟他讨要的那个女子。可他分明记得,那日萧都尉已把人带走了,临走前还问他借了马车一用。这女子此时难道不应该在萧府里吗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入了宫怪不得近来萧都尉态度颇为古怪,经常迟到不说,前两日甚至还说太子武艺已精,他无力为继,请求辞去。莫非萧都尉以为这舞姬入宫是他捣的鬼,这才对他心生怨怼鼓乐渐急,舞曲已接近尾声。太子来不及继续深思下去,只匆忙想道:既然萧都尉对这舞姬这么念念不忘,大不了自己开口去管父皇要了来,再转赠于他。如此一来,误会澄清,他总会对自己心怀感激吧沉思间,鼓停乐消,樱柠一舞已罢。众人交口称赞。樱柠屈膝行了一礼,方想退下,便听见七王爷喊道:“且慢。”转眸一望,便见七王爷扭头笑呵呵地对着皇上说道:“父皇,此姬此舞,你看如何”皇上捋着灰白斑驳的胡子,神情安详,微微笑着回道:“貌美,艺精,难能可贵。甚好,甚好”七王爷又道:“如此歌舞,如此丽姝,父皇难道不给予点赏赐”皇上颔首笑道:“正是,正是。吾儿提醒得是,佳人妙舞,确实该赏。”转头正欲唤人取赏,却听得太子忽然说道:“父皇,这赏赐不若由孩儿来给。”皇上微微一愣,旋即问道:“为何要由你来给”太子回道:“此姬一舞震全场,但孩儿以为,这在座的诸位,当属我最为之折服。因而,这赏赐由我来给,最合适不过。”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父皇,孩儿还有一不情之请,想斗胆问父皇讨一恩赐,不知父皇能否恩准”“讨何恩赐”皇上问道。太子答道:“此姬才色双绝,甚得我心。孩儿冒昧,想跟父皇讨要此名舞姬,望父皇应允。”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面上皆是一滞。七王爷更是瞬间黑了面孔。在此场合讨要舞姬,不仅有失体统,传出去更是于太子名声有碍,少不得会被人扣上一顶耽迷女色无心国事的帽子。但太子自幼失恃,性格又乖张孤僻,行事常有荒谬怪诞之举,是以众人也不以为奇,只在内心嘀咕两句罢了。皇上也只是微微地蹙了蹙眉头,方要开口言声,却被七王爷抢先一步道:“请恕臣弟无礼,殿下此举却是有失孝道了。臣弟听闻,太子殿下府中美女如云,何苦要来跟父皇抢这一舞姬父皇空寂多年,现今难得有一个看上眼的,太子殿下难道不能忍痛割爱,给父皇一个安慰”乍闻此言,皇上更是惊愕。他不过随口夸了那舞姬两句,怎就被曲解成这个样子了却见七王爷撩袍起身,走到殿中,往御前阶下一跪,朗声说道:“父皇,儿臣认为,若是赏赐金玉珠宝,未免俗气;最好的赏赐,莫过于赐此女一名分,让她有福气得以在御前伺候,这才是对她最佳的奖赏。父皇身边空虚多年,如今有人在旁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