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呢第 73 章我只踌躇了片刻,就向着苏湛的方向走过去。丛锐说得对,没有比我更蠢更笨的人了。从梅山遇险他带着人把我救下到医院里不眠不休照顾;从悄悄帮我收拾屋子到正月初一在他家里直面相对;从为了救我不惜给龙经天那些东西到今天听来的件件桩桩这大半年来所有的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过。他的关心他的照顾他的温暖他的抚慰,一点一滴,早就摆在那里,是我偏要死心眼地求一句明面上的话真是傻到家了“苏总”我终于站在他面前。即便他的身子微微斜向一边,穿着平底鞋的我,也只能仰望他。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心底宁静。我原来一直把这份仰望刻在心间,以为,终其一生,也只能这样了。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偷偷摸摸其实都源于这样卑微的心理。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些只不过是我自己在心上在我和他之间增加的蕃篱。他一直都平视着我,如同现在,撑了手杖微微地弯下腰的他。“叶心”他眯起眼,想找我的位置。我正好站在路灯的“灯下黑”处。只迅速地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只手。冰冷的粗糙的手“你别听丛锐的。”虽然停息了咳嗽,他依然微微地喘息,连带着说话也万分地艰涩。我也早已哽咽,却硬生生压下喉头那份拥堵,直着嗓子喊:“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了。丛锐说得对,是我太蠢太笨太傻,居然到今天,需要旁边人的提醒,才能想明白这些最简单的道理”我顿了顿,猛地搂住他的腰,把脸藏在他的怀中。“湛”我颤抖着轻声着却坚定着唤了这个我早在心中唤过千百遍的名字。他的身体陡然间一僵,却没有推开我。我深深嗅着他身上那令我着迷的味道,放大了声音唤:“湛,湛,湛,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我自己都想不到这样顺畅的一番话。比赶快那些曾经在心中打过千万遍腹稿的句子竟然流畅太多。而且,一气说来,居然没有脸红心跳。就像,那些话早就说过无数遍,而我和他,早在上一辈子就是应当在一起的恋人。紧紧抱着的那个原本只是轻颤的身体这一刻颤抖得很厉害。我不管不顾,只紧闭着眼更加紧地搂了他的腰。那只冰冷的粗糙的手慢慢落到我的脸上,轻轻抚过,便带起我身体的一阵战栗。“湛”我的嘴角猊狠向上弯着。我听到一声低低的长久的叹息。“叶心”他借着我搂抱的力量让自己站得笔直,“看着我”他的声音如强弩之末,最后两个音仅仅只是气流的涌动而已,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如同那个我熟悉的高高在上的苏湛,让你不得不服从他的每一项指令。我在紧搂着他的同时,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我是谁”他努力地吸气呼气,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发出音来,可是他的脸无比镇定从容,他狠狠眯起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方向。“你当然是苏湛。”我有片刻的莫名其妙。我看着那张脸突然暗淡了下,心下有个地方忽地一动,我加上一句。“不过,从今天起,你首先是叶心的苏湛,可以让叶心依靠和温暖的苏湛”那张苍白如斯的脸渐渐有了人气,连那无光的眸也渐渐亮堂起来。他盯紧我,又一阵深吸气。我却连忙伸出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嘴。“难受就别说话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觉得我和你之间不需要反复说着那些同样的话来确认一些其实早就在心里确认的事实。我不是几岁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更知道我需要什么。苏湛,我爱你,我要你”我还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突然被他紧紧抓住,再轻轻地翻了个面。有冰凉的触感一晃而过。他的脸居然微微地泛起红,而他的眸子竟微微地垂下去,不敢再直视我。如同,刚刚初尝恋爱滋味的小男生。我心潮澎湃,重新把脸贴在他胸前。那里,有东西跳得迅速而慌乱。我紧紧地贴在那里,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不用再想。我扶着他回到我的房间时,他已经站不住。我手忙脚乱地把他弄到沙发上,再准备查看他的腿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没事”他一边喘息一边摇头。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一边轻轻卷起他的裤腿一边斩钉截铁地说:“苏湛,你听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了。你整个人,整个身体,身体上每一个零件,都是我不允许它们有任何的问题。即使以前有,我也要逐渐让它们好起来,好到,它们都听你的话,不再折磨你”说话之间,我已看到了那条传说中受过三刀六洞的腿。眼前有讨厌的东西晃动,我一时居然没看清。我随手一抹脸,让那沾了我温热泪水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苍白细弱的腿。原本很白皙的皮肤,却狰狞地呈阿位伯数字“1”形一溜排列着三个暗红色的疤,几乎占据了整个右大腿。即使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三个疤仍然深深地陷着在大腿之中,并与周围的肌肉扭曲着纠结在一起,红白相间,分外可怖。苏湛急急地伸手去遮。“丑”我拦住那只手,继续在三个疤上摩梭,眼里的东西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迅速落下来。我慌忙把头扭到一边,生怕那些泪沾湿了那些疤,带起他无尽的伤痛。“还痛,对不对站得久一点或是坐得久一点或是天气不好的时候,这儿都会痛,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止住奔涌的泪,重新抚在疤上,问他。他摇头,再摇,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以后,都不会了”作者有话要说:我特别特别喜欢我的小叶心。第 74 章我在荆棘丛中跋涉。天灰蒙蒙的,一丝云也看不到。半人高的荆棘丛一眼望不到边。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硬着头皮在荆棘丛中穿梭。我的衣服裤子不断被荆棘挂破,我的皮肤不断被荆棘刺痛。可我不管不顾,只咬紧了牙,不断向前。因为,我能够远远地望见,在荆棘丛的尽头,有一个我熟悉的背影。瘦削而挺拔,潇洒而不驯。即使看不见他的面容,可是我也知道那就是我要追寻的人。不然,心中脑中那不断奔涌的热流又是为何所以,我甘愿受这荆棘刺身之苦,不管不顾,只为到他身边,和他站在一起。目标渐渐近了,近得与我脑中一直模糊的隐约的某个影像即将重合。我张大了嘴,想喊他。可是,发不出声来。我试了一遍又一遍也发不出声来。但是头脑中的那个影子和不远处的背影却真的渐渐融合在一起,不过我的头突然剧烈疼痛起来,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地离我远去。我竭力地抓住自己的头,狠狠捶打,可是没有用,那个影像飞一般地去了,余下的,只是那个背影。我已经辨得出的背影。苏湛的背影我蓦然间清醒过来,满头满脸的汗刚刚的一切,已迅速模糊成一个若隐若现的点。不过是南轲一梦。与我往日怪梦唯一不同的,是我居然想得起里面的一点细枝末节。比如,梦的最后,苏湛的背影。苏湛我彻底清醒过来。披了件衣服,我蹑手蹑脚地下床,轻轻打开门。眼睛在适应了黑暗之后,便被客厅远处的一点红光吸引过去。是苏湛。他背对我坐在阳台的一把椅子上,夹着烟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长久没有动过。今夜,我和他互表心意,说着那些心中埋藏已久的话,浑然不觉时光飞逝。待到他提出要离开时,已是凌晨时分。他不得不留在我这边。只不过,我还来不及想点其他的什么,他就已经提出让我回房间休息,他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就好。我找出他腿脚不好,一整天疲累辛苦应当好好休息诸如此类的理由,均被他以招牌式的微笑一一化解。那一刻,他依旧在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容不得其他意见的苏湛无奈之间,只得遂了他的意。原想着等他睡着,再想法让他舒服点,不料自己也是奔波一天,头一触枕,便兀自沉沉睡去。如果不是那个怪梦,估计至今仍在酣睡,浑然不知原本躺在沙发上的人是何时去了阳台,又在那里坐了多久。我走过去。“湛,你怎么没睡”许是我的突然出现打扰了他的沉思,我看见他手中的烟一抖,他也顺势按灭在一边的一个盒子里。我家并无烟灰缸,知他烟瘾极大,临睡前找了个我装小东西的铁盒子放在茶几上。如今,盒子里竟然满满的都是烟头。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摸着我的手,把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我顺势蹲在他面前,头靠在他左腿上,眼睛刚好可以借着楼下的路灯看到他的整张脸。现在,那张脸上有微笑,也有微笑掩都掩不去的疲惫与痛楚。“是不是又头疼了”我听丛锐说过,他的后脑伤情当年虽被控制,但留下了诸多后遗症。数不清的头痛失眠几乎贯穿了这十年的每一个晨昏。“没”他暗哑地开腔,只说了一个字,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唇角便向上弯得厉害了些。他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我恍然明白他刚刚只怕是又想顺口说他那句“没事”的口头禅了,我轻轻掐了下他的左腿,看着他的神情微微一变,才压低了声音说:“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这次只小惩一下;以后,但凡说出那句口头禅来,可就不是今天这样简简单单的惩罚了。”他一下就抓住了我的那只手,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你想怎样”我使劲挣扎了两下,竟然不能挣脱开,脸便悄悄红了。“我还没想好,对付你这样的,当然得有点特别的。等我想好了,你又积极创造机会的时候,我们不妨来试试。”他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出了声,笑得眼角边上的沧桑都更深了些。可是我竟看得入了魔般,如不是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我一定早已伸出手去,狠狠按在那笑弯了的眼角边,替他一根一根抚平那些沧桑。“我想到了。”我忽然说。他停下笑,看着我的方向。“以后就罚你像这样笑。如果你再不好好保养自己再硬撑着说自己没事,就罚你像现在这样笑上十分钟。”他显然被我的创意惊了一惊,竟然半天没阖上他的嘴。“这算什么”过了好久,他才问。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牵着我的手,把我抱到了他的身上,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胸前。“所谓惩罚就是要让施行惩罚的人开心。我发现,我最喜欢看你像现在这样笑了,所以,你得经常这样笑。这样,我就开心了,我开心了,你也就开心了。大家都开心了,就起到了惩罚的效果了,不是么”别说他,连我自己也被自己这一套不知偏到哪里去了的弯弯理论给弄得晕头转向了。难得人家还一边认真听着一边认真地点头。“你点头,我就算你同意了,以后可就这样执行了”他并没有说好或是不好,我挣扎着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却发现他也正盯着我。黑夜恰好掩去他原本不太有光彩的眸子。从我的角度看上去,那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还带着我不熟悉的炽热。我的心突然跳得飞快。有炽热的气息压下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瞬间包围了我。他的额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近在咫尺。可是,他却生生地顿住。“叶心”他低喃,似在唤我,又不像是在唤我。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脸皮已经那么厚了,也不在乎再多厚一点。我猛地把脸往前一送。我的唇终于触到他的。冰凉的唇被我炽热的舌头一碰,便不自禁地张开了。我的便顺利寻得他的,交缠在一起,再也不愿分开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