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旁边的苏茉人不见了。“出去了。”“哦。啊什么时候”“嗯大概是在听见刘阿姨说怎么又是你小子之后。”谈到此处,江胜男和吴晴彼此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嗯哼,有猫腻、偷来的礼物苏茉一路飞奔下楼,一双木板拖鞋踏在瓷砖地上哒哒作响,期间还因跑得太快而滑倒了两次,却已然顾不上疼痛,踉跄着站起身后便继续向楼下奔去。从三楼下到一楼其实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对于跑得快的人来说,一分钟都嫌多。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却已经足够让许多念头产生再消逝。从得知那人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起,苏茉做过许多种猜测,心里也曾有过无数疑问,而在她奔向他的过程中,她的脑海里却只满满地充斥着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的所有顾虑,就只盼着再看一遍那人完完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已说过,从苏茉寝室到达楼下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她的这个小小心愿很快就达成了。昏黄的路灯残照被浓重的夜色晕染开来,映着一个略显孤独落寞的背影。这,便是苏茉赶下楼后第一眼所见到的画面。仿佛是感到了她注视的灼灼目光,那背影的主人缓缓转过身来,面上露出个极浅淡的笑容,朝她所在的方向伸出了双手“你来了。”他说。虽然那人并没有真正地发出声音,但苏茉就是知道他在说这三个字,因为,对于这个场景,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个孤单的背影已经站在这里等了她百年千年。有什么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捕捉不住。“是,我来了。”苏茉有些意识迷离地向他一步一步靠近,连步履都不自觉地变得与往日不同,从容而又优雅。二人小别重逢的画面还可堪堪担得起“唯美”二字,前提是如果苏茉没有身着一件肥肥大大的明黄色加菲猫睡衣、脚踩一双露脚趾的木板拖的话。这俩小兔崽子大半夜的搞什么罗曼蒂克啊在两人手指相触的一霎,一直在他们旁边站着却彻头彻尾被死死忽略的宿管大妈不干了,接着“保安、保安”地不停吼着。哼,老娘可不是吃素的她势必要给这个屡次无视校规校纪的混小子一点颜色瞧瞧想到这里,刘阿姨吼得愈发卖力起来。在附近值班巡察的保安大叔立刻闻声而至。趁宿管刘阿姨说明情况之际,沈洛拉起苏茉立马开溜。一路狂奔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保安不减反增,苏茉跑得已是精疲力竭。其实沈洛也没干什么坏事,就算是被抓住了,也顶多是跟着回去做个记录什么的。不过叫他俩这么一跑,嫌疑反倒大了,身后的保安也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闭上眼睛”“啊”这种时候他要干嘛苏茉不禁很是奇怪。咳,她才没有想多不过苏茉还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霎时,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便再次呼吸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沈洛这家伙居然将自己抱了起来真当她是只加菲猫呢啊怎么说抱就抱啊“你干嘛”苏茉诧异地睁大了眼,瞪向不知羞的某人,后面可是还有“追兵”呢。“嘘”苏茉只听见这一声。然后某人居然,居然吻了过来面对近在咫尺的俊颜,苏茉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遂又立即闭上眼,还差点忘了呼吸,憋得脸上一片通红。见她这副傻样,沈洛暗觉好笑。不过,想要让这个不安分的丫头暂时不言不语不看,他现在也只有之一个办法了。这样一个清浅的吻,仿佛要吻到时光尽头。她虽紧闭着眼,却仍能感觉到无数颗会发光的小星星围着自己转啊转,把她转得晕晕乎乎的。直到,一群保安大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咦人呢”“明明刚才还看见他们往这个方向跑来着 ”“我们再去前面找找看吧”“好,分头追”喧闹褪去之后,夜,变得更深、更静,只偶尔在耳边略过一两声虫鸣,苏茉这才反应过来要推开这个得寸就会进尺的某人。呃,虽然,她下手好像狠了点为了缓解尴尬,苏茉赶紧找一话题道:“刚刚他们明明就在附近,怎么没发现我们”沈洛摆出他那优雅而又迷人的招牌微笑,无辜地眨眨眼睛,才轻道:“可能 是因为天太暗,又也许,是他们的眼神儿不好”切,鬼才信好在苏茉也并未打算真的追问下去,这茬,也就让某人这么含含糊糊地揭过了。与此同时,在那几个保安人员的心里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这人怎么就会在眼皮底下消失了呢难道真的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不成其实,这也真的不能怪他们,在寻人的时候,谁又会想到要往数米高的大树顶上瞧上一瞧呢。“苏茉,你先站在这别动,我一会就回来。”沈洛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交代一句就又要走。可鉴于某人恶劣的前科,苏茉怎么可能会答应,她死死地拽住沈洛的袖子,有些委屈地将他望着。沈洛心下一软,不禁抚了抚苏茉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安慰道:“这次不用等太久的,我保证。”他的嗓音好像带着某种魔力,苏茉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点头答应他的,待反应过来,周围已只剩一片漆黑夜色。好在这次沈洛说话算话,在苏茉感到害怕之前,他便已赶了回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去给你们宿管道了个歉。”“啥她没为难你”他这都是什么诡异的行事风格啊拉着她跑了这么半天,居然又折回去自投罗网“没,解释清楚就好了。”沈洛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唉,这丫头还是那么单纯,这么容易就又上当了,可真让他担心“哦。那你是不是也应该 好好向我解释一下”好在苏茉没有“单纯”到家,想起某人之前的不告而别,再加上今夜这么个出人意料的出现方式,怎么也不像是能用“想给她一个惊喜”之类的这种破烂说辞解释得通的吧。“解释什么啊”他东瞅瞅,西瞧瞧,最后,很是不解地望向苏茉。装无辜继续装无辜沈洛,你敢不敢换一招“你这一周都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苏茉气急败坏地狠狠锤了他两下,积攒了七天的委屈仿佛要在同一刻爆发。“一周 ”也就是说,又是只隔了七天沈洛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若有所思,眼里流露出一种哀伤与喜悦参半的复杂神色。因着自己的特殊身份,他从小便已对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如,所以,在苏茉察觉之前,他的神态已经恢复如常。“喂”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啊自言自语什么呢啊“闭上眼睛”啊又来苏茉不禁回忆起之前令她脸红心跳的一幕。她承认,之前是自己总结错了,现在她需要更正一下沈洛不仅只有装无辜这一招,起码,他是有两招的。毕竟,他还会 无耻沈洛早猜中苏茉不会乖乖听话,至于这个中缘由嘛,他当然也清楚。这丫头,恐怕是思及此处,他一时不由得促狭心起,微笑着作势前倾。苏茉下意识地扭过头躲避,双手挡在面前,像是要隔住那离她越来越近的令她心动神摇的他所特有的气息,却不想手中一凉,竟多了样东西。知是又被某人戏弄了,她回过头刚欲发作,却瞥见自己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支白玉簪。苏茉仍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她因为没钱买街边的簪子而郁闷了一路,沈洛曾在离开之前对自己说:“那样劣等的货色岂能配得上你”她听者无心,以为那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谁知说的人却是认认真真地把它放在了心上。苏茉心头忽涌上一股暖意,望着月光下那愈显莹润的白玉簪久久出神,簪子通体莹白如初雪,细腻若凝脂,而簪头所雕的正是一簇盛放的茉莉,恰应了他当初那句“玉骨冰肌,独逞芳菲”的形容。这么恰到好处的礼物,想必他费了不少心思吧。可苏茉还未来得及感动,怀中就又多出个精致的锦盒来。她刚一打开盒子,就被里面的东西晃花了眼竟全是大小、式样、颜色、材质不一的簪子楠木、陶瓷、金银、翡翠、珍珠、玛瑙、琉璃 还有些她识不得的材质,比如那颗散发着幽幽莹光的大珠子。苏茉觉得现在自己手里捧着的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百宝箱,而且分外烫手她赶紧把这烫手的“百宝箱”又塞回到沈洛怀里,一瞬不瞬地瞅着他。“怎么,这些 你一个都不喜欢”“不是 ”苏茉依旧讷讷地望着他。沈洛,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该不会是去抢珠宝店了吧不对不对,应该是去抢古董店了还是 博物馆莫非 他一直在躲避警方追捕怪不得刚才溜得比兔子还快那现在,他们该怎么办要不,带着他去自首好歹坦白从宽,争取个宽大处理的机会沈洛可不知道苏茉这颗小脑袋瓜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道是她和他们那儿的女孩子一样,被好看的东西迷出了神而已。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这些比那路边摊上的如何全是我命司 冥思苦想才自己做出来的。”呵,险些说错话。不过,这也不全然是慌话,那支白玉茉莉簪确实是他花了小半年的功夫亲手雕琢而成的。其间也不知请了多少位雕刻师父教习,又浪费了多少块上好的汉白玉,想到这,他不禁轻轻地抚了抚右手食指的指节处,仿佛那道深深的划伤还在。他本就是挑剔的,对事物如此,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如此,这样的他,却专注地,甚至是笨拙地,一心一意扑在这件很小很小事情上面,又怎能不显得可爱。也因此,时光过得飞快,再不似往年一般难熬。足足六个月之久,只为换得她一个微笑。可是谁能告诉他,她现在这算是个什么反应“噗 哈哈别开玩笑了,你还是跟我走吧。”“去哪”“去警察局自首啊要不咱偷偷把东西还回博物馆”她记得刚才好像在一支金钗上看见了天宝元年的烙印,这么说来,这些可不都是老古董来着,啧啧,保存得真真是相当完好啊。“你 ”他现在委实是被这丫头气得想笑。、是梦是真“好啦,好啦这个我留下”苏茉拿着白玉茉莉簪在沈洛眼前转了转,又推了推他手里的锦盒,“剩下的 你得拿回家。”其实刚才她便想通了,他一家从政,父亲又是个政府官员,家里有实力收藏一些古董字画之类的也不奇怪。再者,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像他这般优之雅之且又玉树临风、潇洒不凡的小偷呢楚香帅的佳话到底也只是个传奇而已。既然她这样理解,他便也不再解释,来个将错就错倒也无妨,只是可惜了这些司珍司连日赶制出来的精美饰物花开无主,“你真的不要”“嗯。不要不要。”苏茉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很是心满意足地答道。说罢,她又抬起头将手中的白玉簪对着空中高悬的月亮比了比,只觉溶溶月光仿佛都流进了这玉簪之中,一时间光华无二。许是当时的月色太美太温柔,竟惹得苏茉诗兴大发,她不由轻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这一支,已足矣。”这话说出去之后连她本人都吃了一惊,自己什么时候才女附身了可她旁边的沈洛却没多大反应,仿佛对苏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没借机挖苦她两句,难道某人转性了不成苏茉狐疑地望向沈洛,却不想沈洛也正朝她看过来。他的目光中夹杂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一汪被烟雾笼罩着的深潭,深沉不可见底,却又引着人想要就此坠入其中,一探究竟。二人无声无息地对视良久,直到后来沈洛翩然行至苏茉身后,熟练地将她披散的长发绾起,复插上那支白玉茉莉簪,那无形的魔咒才算解除。“净晨,我替你绾发吧。”白衣少年悄悄绕道绿衣少女的妆台后面,兴致勃勃地说道。“云霜,是你放无关人等进来的”正在凝神梳妆的少女堪堪被吓了一跳,斜斜瞪了身后的少年一眼。口中虽是责备着那个名唤云霜的丫头,而手下却已拈了枚珠钗迅速掷向身后。那白衣少年也不恼,一个漂亮旋身便接住了那枚飞来的发钗,又轻轻插在了绿衣少女的云髻上,动作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他的指尖在她的发端微微留恋了片刻才肯离去。那抹淡淡的幽香,令他依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无忧岁月。恍若隔世,亦不过如此。刚才的感觉很奇怪,可苏茉又说不出具体奇怪在那里,他对自己如此温柔缱绻,她本应是极甜蜜欢喜的,但不知怎的,心底却